这是童年的萧讯他们的日常,除了一个萧谌虽然挨萧钤的揍最多,面对卢氏至少不会希望有人出手相救!
人跟人,人比人,就是气死人的份儿!
面对兄弟们怨念的眼神,萧谌视若不见,亲哥打他还少了?
卢氏领着萧宁出去,萧宁心知卢氏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之前无机会,现在说也不晚。
花园之内,万物复苏,虽说百花未开,但绿意葱葱,能感受得到勃勃生机。
卢氏让人都退去,祖孙二人相对而立,卢氏问:“你阿爹在众人面前说的话我都听说了,此后,你想好了?”
“想好了。阿爹既从已为我铺路,我怎能辜负阿爹一番心意。”萧宁之前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知晓,更明白萧谌一直以来的犹豫更多是对她的担忧。
萧宁想起前两日萧谌说过的话,焉能不牢记在心。
对太多人而言,父亲这个身份,不过是让你衣食无忧罢了,萧谌,对萧宁倾尽所有的心血,用心的教导,全心为她安排,这样的心意,萧宁明了有多难得。
“你们父女都不是蠢人,路要如何走,自有章程,我不过问。不过,你想为天下女子争一个地位,你可知那比你阿爹费心为你安排,更难?”卢氏提醒萧宁,不过是让萧宁有心理准备。
诚如卢氏一再提醒萧谌,一但大权在握,他们父女最终是不是为权势所左右,亦或是为握权势而令家族,或是他们父女更融洽,都是未知之数。
卢氏自是希望家族繁荣,骨肉相亲。更不愿意看到萧谌和萧宁父女二人再不复从来的亲近和相亲。
萧宁要为天下女人争,这点很不错,既利于天下女子,更为自己赢得一部分女人的支持。
女人和女人,天生就是同一阵线上的,但凡不是蠢得无药可救的人,都清楚一但女人的地位得以提高,那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是,同样的,男人也比任何人明白,一但女人介入争权夺利,便意着他们不仅要跟男人争,更要跟女人争。
争权的人越多,对方越厉害,他们面临的竞争越是激烈。
男人,定会优先一致对女人出手,将女人踩在脚下,更希望永生永世,不叫女人有任何机会和他们争权夺利!
萧宁现在已经慢慢露出她的意图,萧谌为了萧宁,明了若是不想将来横生事端,需得从现在开始,样样为萧宁准备,尤其得提高女人地位。
然而,天下男人之前面对天下乱势,暂时无法意识到萧宁行事所图。作为女人的代表,萧宁纵然是女人,不是寻常女人。能定得天下,安得天下,打得天下的人,要对付她,总得让男人掂量着点。
别的女人,不是每一个都是萧宁,更不是每一个都像萧宁一样值得男人三思而行。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萧宁作为女人代表,首当其冲之人,她可想好了,能不能立得住,成为天下女人的依靠?
“再难,为将来不被人以女子身份掣肘于我,亦需为之。”从前萧宁是想能多改变女人的地位多一点,女人们就能好过一点。
现在,萧谌竟然流露出天下必要交到她手里的意思,为自己,萧宁也定要一点一点的改变女人的位置,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将女人困于内院,处处指点。
卢氏闻萧宁之所言,知萧宁明白其中利害。
“或许你可以从现在开始笼络男人,以你之能,未必不能让男人对你心服口服,来日当真到那一步,无人阻拦你。”卢氏轻轻挑动眉头,如此为萧宁出主意。
萧宁不以为然地问:“笼络男人?低声下气?男人早已习惯女人的忍气吞声,习惯到女人但凡在他们面前流露出一丁点的反抗,他们都觉得女人不妥。
“我将来要走的路,一但我示弱,他们只会更加得寸进尺,处处要求。一进一退,我不是在笼络他们,而是在拱手送上我现下握在手里的一切。”
失去得越多,男人就会索要得越多,萧宁不至于糊涂到认为男人有良心。
真有良心,就不会一步一步的要求女人完全成为他们的附属。
所谓三从四德,女诫,女德,不正是按男人对女人要求一样样诞生的吗?
萧宁想到从前所学的历史上,顺应时势的发展,到最后女人竟然要以守节而得名?
一座座的贞节牌坊,那是满足了多少男人的虚荣心,又满足了多少男人对权势的野望?
若是女人心甘情愿的为心爱的人守节,愿意一生不嫁,无可厚非。然而到最后,多少男人为了这一座贞节牌坊,残害无数女人的一生。
萧宁但凡想到这一点,便不寒而栗!
“你以为你暂时帮女人一把,就能让她们将来不再受男人的控制,不会再心甘情愿的成为男人的附属?”卢氏眼中闪过赞赏,可还不够。
“至少,我想让天下女人,后世女人都知道,女人,不一定非要成为男人的附属不可,女人,她们有选择的权利。
“我为她们开辟一条路,走与不走,选择在她们。但我相信,天下女子并非都是甘于为男人附属的人,她们也有她们的理想,也并不甘愿这一生,永远只能为男人所左右。
“星星之火,我只是种下一束火苗,若将来我不在,这火苗熄灭了,可我努力过,并没有一味的像所有女人一样,明明不甘,不愿,终因为种种原因,并未迈出改变的一步。
“阿婆,有些事不是一代人能改变得了的,须得一代又一代的人通过努力;改变,更不是一个人能完成得了的,需得这天下间无数的人团结一致,一起努力,最后才能改变。”
新中国的男.女平等,那是多少女子前扑后继,不畏生死才为女子争来的。在那过程中,妇女能顶半边天,更是昭示女人在为女人们争取和男人平等的位置时所付出的努力。
卢氏笑了,“很好。我不怕你做事,我只怕你以自身之力,妄想做几代人的事。”
好高骛远,非是好事,极有可能会让萧宁迈得步伐太快,摔得粉身碎骨。
萧宁一直都相信,她为女人争,为女人费心讨来的与男人平等地位这事,卢氏断不可能不喜。
方才卢氏一番话,不过想确定萧宁的心,她是不是急了,慌了。现在看来萧宁心里有数得很。卢氏很是满意。
“刚选出来的女官,你该见见。”卢氏明了萧宁心里有数,立刻提醒萧宁别忘了早准备好的人。
“是。”萧宁定是要见的,只是这一桩桩的事,她得一样样安排妥当。
卢氏上前抚过萧宁的头发,“另一桩事你同样不能掉以轻心。”
萧宁突然被摸头,卢氏又是一脸严肃,萧宁并非不懂事的人,询问:“婚事?”
“然也。”卢氏正色以对,当初让萧宁回京,就是为了萧宁的婚事,结果这天下大乱,萧宁都帮萧谌打下来个天下了,萧宁这婚事依然没有解决,想起这事,卢氏亦不知如何反应。
卢氏见萧宁不作声,悠悠地道:“知你阿爹的情况,那些人给你阿爹出的主意,无非是过继或是招婿入赘,哪一样对你而言都不是好事。”
有言在先,就是为了让萧宁早做准备,这个问题,不会因为将来的天下得以平定而不复存在,只会越来越多的人盯着萧宁的婚事,不过是想通过婚事控制萧宁。
“你若是不介意,人,我看着备起来。”换句话来说,卢氏这都打算给萧宁弄出个童养夫了?
不不不,萧宁一闪而过这么个念头,赶紧甩掉,不成啊不成,这绝对不成。
卢氏瞧着萧宁的脸色,很是复杂也很无奈,卢氏带着几分不解地问:“怎么,你是想在世族中选?”
很显然,若是卢氏准备起来,人怕是没有办法从世族选的,萧宁要是想从世族中选,有些事就不太好操作了。
“没有,没有。我从来不讲究门第。人,需得合适。阿婆且放一放,这些事我未考虑周全,且现在也不急,暂时先放一放。”萧宁赶紧出声,生怕再由卢氏继续想下去,卢氏把视线落在世族的身上,她更麻烦。
卢氏打量的眼神再一次落在萧宁的身上,倒是想问问萧宁都有什么样的打算。话到嘴边想起萧宁方才的话,她未思虑周全。
罢了罢了,萧宁是个有分寸的人,婚姻之大事,关系重大,旁人能想到利用此事,她又怎么会不知其中的弯道。
不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如何能懂得婚姻之事?
“那是你的枕边人,可无用,可不聪明,也帮不上你忙,但至少不能拖你后腿。”卢氏一想通这一点,赶紧补充一句,好让萧宁牢记在心,万不可掉以轻心。
萧宁不由一顿,不能说卢氏说得很对!看看卢氏,萧钤虽是萧宁亲亲的祖父,那也得说,在大局上帮不上卢氏什么忙。
可人家自知本事能力不如老婆,老老实实的听老婆的话,办老婆交代的事,这简直不要太配合卢氏!
至于萧宁所处的位置,她真不能不考虑别给自己找麻烦,尤其不能弄一个专业拖后腿的人回来,这不是让她腹背受敌,难以解决吗?
卢氏见萧宁深思,知萧宁是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好啊,卢氏得再接再厉。
“选婿一事需得擦亮你的眼睛,你既有心走这条路,必要走到底。需知你若回头,必只有一死。”卢氏须得提醒萧宁,她现在是一个没有退路的人。
从她代父出兵那一刻开始,再到现在,一步一步,她就是想回头,也断然没有回头的机会!
“我知。”萧宁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一点,正因如此,她从来不敢松懈,只怕一个怠慢,给人可乘之机,她则死无葬身之地!
卢氏听着萧宁郑重的话,心下稍安,这就很好!
她最怕的是萧宁想不明白这一点,又或是依然怀揣小女儿的心思,想得一个如意郎君。
世上事难两全,得一心之人,多少人盼望,却不是想就能得到。
萧宁是做大事的人,卢氏并不希望萧宁的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
卢氏望了萧宁许久,萧宁正细品卢氏之言,结果发现卢氏盯着她不错眼,看得萧宁寒毛耸立,不由地摸了一把脸问:“阿婆,我有什么不妥?”
“无事。”卢氏心中那点计较,不能脱口而出,不过,可以操作起来。
家里的女郎们都是卢氏自小教导长大的,卢氏自问教出来的都不是一心只有情情爱爱之人。
萧宁,不是卢氏教出来的,暂时看来萧宁没那小女儿的心思。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想让孩子清楚的看到男人之凉薄,有的是办法。
“回去见你阿娘吧。”卢氏心下有了章程,并不与萧宁细说,只如此打发了萧宁!
萧宁纳闷卢氏眼神中的深意,可卢氏不说,好吧,显然不是说的时候,那就放一放,改日时候到了,卢氏想说自会说。
“唯。”萧宁应一声是,乖乖的走人。
卢氏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绝不能让人糊里糊涂的被男人骗了!
萧宁要是知道卢氏这层担心,定宽慰她,她绝不是好骗的小姑娘,请卢氏务必相信!
一别多日,萧宁直奔孔柔的院子,孔柔已然为后,看到萧宁最是欢喜不已,连忙将萧宁抱在怀里,“还好还好,身体康健。”
说着话又捧着萧宁的小脸道:“瘦了许多。”
萧宁轻轻笑道:“我长高许多,难免瘦了,无妨。”
话不错,萧宁都到孔柔的耳根了,这几年的功夫,萧宁是拔高的长。
孔柔拉着萧宁坐下,更是让人给萧宁端上好吃好喝的。
萧谌从侧房走来,看到孔柔招呼人端着好吃好喝的与萧宁,对比他这回来,连口水都没有,很是怨念。
“当年你果然是为了阿宁才嫁我的。”萧谌幽怨地张嘴,萧宁很是自傲地道:“阿爹才知道?要不是有我,你才娶不到阿娘呢。”
此言不虚,萧谌和孔柔的姻缘,确实是因萧宁而起,桩桩件件,到最后两人成了夫妻,也多亏萧宁在其中牵线搭桥,诸多出力。
萧谌瞪了萧宁一眼,面对这么大一个电灯泡,不生怨念才怪。
“你都多大的人,也跟个孩子计较。”孔柔瞥了萧谌一眼,手里并不停下给萧宁夹菜的动作,就想把萧宁喂得白胖些。
萧谌挑动眉头,决定私下再跟萧宁算账,有孔柔拦着,反正是算不了的。
“你阿婆同你说甚了?”萧谌极少过问卢氏和萧宁之事,这回也是难得。
萧宁咽下口中食物才答,“叮嘱我小心,不宜操之过急,更不可骄傲自满。需知我并无退路,若松懈,便是万劫不复。”
萧谌听得一滞。这是大实话,也是萧谌一直犹豫不决不肯登基的原因。
“阿爹,咱们已经迈出那一步了,现在就算想反悔也断不可能,莫多思虑。”能这么的宽慰萧谌,可见萧宁这心里早就稳了,压根不把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当回事。
事到如今,再去想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确实没有意义了。萧谌现在真正应该做的是,如何才能在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为萧宁多争取人心。
“阿爹才当皇帝,一下朝就往内院来,好吗?”萧谌没想好说什么,萧宁咬了一口点心,眨眼相问。
“孝为天下本,我向你阿翁阿婆请安,有何不妥?”萧谌瞪了萧宁一眼,尤其不满于萧宁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宁耸耸肩,面对如此说话的萧谌,仅道:“阿爹现在是在阿娘的院子。”
请安一点问题都没有,请完安之后萧谌来到孔柔的院子不愿离去,那就很有问题了。
“阿爹莫不是以为御史是摆设?”大昌除了三省六部外,还有大理寺,御史台,这些机构各司其职,御史专职管天下不公不该之事,包括萧谌举止有妥,亦当谏之!
“你要是不对外说,谁知道。”萧谌额头落下了一滴汗,当然清楚,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偏还死鸭子嘴硬,非把事情扣到萧宁的头上,无非想要萧宁帮他顶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萧宁一通挤眉弄眼的提醒,萧谌千万别小瞧了御史。
萧谌一滞,终于在这时候脱口而出一句话,“有你在,我们父女商量要事有何不可。”
果然是想让萧宁帮他顶风!
“我来见阿娘理所应当,你来见阿娘,啧啧啧......”萧宁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引得萧谌再也忍不住地冲上来,毫不留情地捋了萧宁的头发,将她头发完全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