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军交战,比的就是英勇,这一点,曹根和他手下的将领从来不缺。
正是因为如此,杨眉才会提议曹根反守为攻。
“兵贵神速,事不宜迟。朕立刻召集兵马,马上出兵雍州。”曹根做下决断,再不迟疑。
“陛下放心,臣在后方,一定镇住。胡人,必让他们出兵。”前线冲锋陷阵,后方军需粮草,要要需得备全,留下守家的人,永远不比冲出去的人轻松。
“好!”曹根自是信得过杨眉,否则也不会将后方尽托于他。
眼下他们需要是捉住时机,在雍州都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用最快的速度攻破雍州的城池,如此,才能让他们捉住机会逆转局势。
***
曹根有所准备,此刻的萧宁已然兵入兖州,顾义一直坐镇兖州,最是清楚兖州的情况,萧宁一来,顾义连忙提醒道:“最近兖州太平得不正常。”
虽然兵马方达,顾义如此一句,叫萧宁不得不严阵以待,“何意?”
顾义细细一想所遇情况,“某只怕曹根明了局势不利,未必不会反其道而行。”
萧宁何等人也,弦歌知雅意,立刻道:“兵出雍州?”
点点头,顾义道:“以姬氏皇陵为要挟也罢,以萧氏祖坟为要挟也好,赌的是大昌的在意,若是大昌不在意,兵出之时,以兖州眼下的兵力,焉能与我们抗衡?”
实力摆在眼前,纵然再怎么想否认,都否认不掉。
萧宁握紧拳头,若是局势不利,为逆转局面,谁能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答案脱口而出,顾义的提醒在情在理。
“依先生所见,当如何?”猜到某人的意图,就得想想他们接下来如何应对为妥?
顾义眼中闪烁着光芒道:“曹根兵马不多,若以出兵雍州,只为拼个鱼死网破,然公主领兵而出,雍州亦兵马充足,足以保卫雍州,于此时,何不趁虚而入。”
萧宁出兵,是为夺得兖州,若能不费一兵一卒而得,最好不过。
顾义的意见,萧宁斟酌半响,“请先生务必注意曹根兵马出动,一但发现不同寻常之处,立刻送信。我会提前传信回雍州,让朝中诸位有所提防。
“比起曹根,于内乱之际,外敌未必不会动。”
萧宁之前震慑于胡人,一年过去,吓得一回,一年过去,人家未必会再记住教训。
临行前,萧宁和萧谌亦提了此事,最忧心的莫过于此。
胡人,萧谌同他们打了十几年的交道,最是明了这些人从来不安分,他们看中中原的富庶繁华,何尝不想将中原据为己有。
先前的姬氏皇朝,一向重文轻武,又因建朝多年,朝廷已然固化,朝堂之内,皆由一群世族把持,武将多出寻常寒门。
然寒门之士,多为世族所不耻,也正是因为如此,难免让文臣武官离心。你瞧不起我,我还不屑与你为伍。
武将们纵然有报效国家,安天下,定胡人之心,几次大捷有了乘胜追击可亡于胡人之机,总是因为朝堂上一群各怀鬼胎之人的一丝迟疑,亦或是一番算计而错失。
至此,胡人之势丝毫不亚于中原王朝,分庭抗礼,雍州面临的问题从来都不仅是内忧。如今再加个豫州,面对的更是整个胡人部落。
“公主所言甚是,不可不防。”顾义欣慰于萧宁纵然面对可一统天下之机,依然牢记百姓安宁,边境之敌。
萧宁道:“豫州方面,我派人前去镇守,一时半会闹不出事,但,若曹根与胡人勾结,里应外合,当如何?”
这一层不是不可能,人都是求生的,若有生的希望,未必不能放弃一直的坚持。
胡人,是敌或是友,不过是看你怎么用,敌人的敌人同样可以作为朋友!
顾义心下一沉,萧宁所说的可能并非危言耸听,一但曹根如此行事,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再不仅仅是曹根。
“防不胜防,不如早作准备,若他们当真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顾义之意,萧宁露出了笑容,“如此,豫州和兖州方面,都麻烦顾先生了。这几位算是颇合用之人,先生看着用。”
人才,总不能一直放着不动,就得带出来,让人操作,动手动脑,练出来。
顾义早注意到萧宁身边几个生面孔的人,明了这人定是萧宁刚网罗来的人才,带过来让人调.教之类的,萧宁毫无压力。
“唯。”顾义并不是吝啬之人,面对训练人才这个事,自无不配合的道理。
萧宁道:“若先生寻不着我,可寻明相,崔尚书。我这就发兵,必以最快速度攻下旧京城。”
此一生,萧宁带上了明鉴和崔攸,毕竟用顺了手,正好,一个丞相,一个吏部尚书,这两位配合,萧宁能省心不少。
顾义并不意外,应下一声是。
京城,这是兴朝的京城,这等四不靠的地方,一但攻破京城所在的防御,京城唾手可得。
顾义送萧宁,从头到尾都没有要问萧宁,打算如何处置曹根以姬氏皇陵,和萧氏祖坟威胁之事。
萧宁领十万大军而出,悄无声息而动,等赶到兖州,又以最快的速度包围兖州,三面围攻,叫兖州只有荆州可逃,可那荆州丛密,若是擅入,岂有那般容易。
兵起之时,有内应在,萧宁的兵马势如破竹,待杨眉收到消息时,已然立刻命人准备掘姬氏历代先帝之陵,挖萧氏的祖坟。
结果兵马才入姬氏皇陵,竟然遭遇兵马抵抗,直接将曹军抵于山下。
杨眉得到回禀,脸都绿了,“萧氏大军进入兖州了?”
“回丞相,观他们服饰,并非黑衣玄甲。”好在,这个答案让杨眉脸色稍缓。
纵然以皇陵为要挟,面对兵马有缺的情况,曹根并未派人看守姬氏皇陵。
以至于今日都闹不清楚,究竟现在守卫在姬氏皇陵的是何人。
“攻,必要倾尽全力,继续进攻。既然萧氏敢自称忠义,今又出兵,夺兖州,便该让他自食其果。”杨眉亦是气极,恨不得把人搞死。
只有拿下姬氏皇陵才能保证,他们之前的威胁有效,否则就是一场笑话。
然倾尽兵力进攻皇陵,当真有用?
“萧氏祖坟呢?”杨眉想起另一桩事,他可是双管齐下的,现在怎么只有一方传来消息。
“空了。”虽然这则消息对他们来说同样不是什么好消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杨眉震惊的站起,待要说话,却又想起了什么。
“是啊,既然陛下能做出以姬氏皇陵威胁人的事,又怎么会做不出用萧氏的祖坟要挟于人?这一对父女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之前按兵不动,按甲寝兵之时,又怎么会不趁机将祖坟迁移。”
也是他们没有提防,才会给了萧氏可乘之机。
杨眉此刻甚悔,怎么就没有想到提防一二呢。
“无论如何,一定要攻上皇陵。”杨眉明了,现在他们唯一的筹码就是姬氏陵寝。
然而能倚山而守的人,人纵然不及曹军,同样不少。
况且擅长因时因势而用之之人,岂能让自身陷入困境。
杨眉卯足劲欲攻破皇陵,偏在这个时候,更有一个坏消息传来。
兖州发生洪灾,洪水已然淹没村庄,有数万万人因洪水而失踪,此时,当如何是好?
洪灾,不过是一夜之间突降暴雨,致使沿岸河堤决坝,来势汹汹,瞬间淹没了整个村庄。
杨眉闻之,再也支撑不住的坐下,“这是天要亡我吴朝?”
本已是内忧外患,再加天灾,而且来势汹汹,这一回,吴朝何来的能力应对如今的一切。
杨眉急得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缓和下来,至少,他不能就此放弃。
“丞相,内忧外患,该如何是好?”曹根出兵,并未将消息对外透露半分,现如今的吴朝都以为曹根只是患了采薪之忧,一切朝事皆由杨眉代掌!
遇事不决,自然也只能寻杨眉。
可是,连杨眉都喊出是天要望我吴朝的话,落在其他人的耳中,这是何等让人无望的话,连他们的丞相都无力回天了吗?
“内忧外患又如何,既是水灾来了,何不借天之势,灭了萧氏!”
不得不说,杨眉此刻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内忧外患,眼看无力回天,何不拼个你死我活。
谁也不是好相与的,天灾面前,谁也不会是例外的一个。天灾,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让他们吴朝反败为胜。
念头一闪而过,再经过细细一想,杨眉更不会愿意轻易放弃。
“命人安排百姓撤离,注意水流,想办法引萧军入河堤内。”杨眉计上心来。既以人力不可正面对抗,好啊,就用另外的办法,且看看萧家是不是得天独厚。
“唯!”杨眉这个办法是要借天力对付萧家军,并无问题,或许更应该说,这个办法再好不过。
战事一起,杨眉缩减兵马,一退再退。
纵然早料到萧家断然不会放过兖州内乱的机会,趁机发兵,本以为他们有姬氏皇陵在,更有他们萧家的祖坟在,多少总能起到震慑的效果。
不想萧家这对父女果然不是寻常人,姬氏陵寝他们要护,萧家的祖坟,那更不可能任他们处置。
于萧家而言,一时的退让,那都是为了将来不受人要挟,事实证明萧家人一时的退让确实让曹根他们心生松懈,以为这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
然,萧家再起之势,已是他们不可阻挡的局面。
以实力而比,曹军纵然骁勇善战,萧军从来不比他们差,甚至萧军的装备和武器比之曹军,更胜一筹。
如今萧宁亲自领军前来,曹根又领了大部分的兵马奇袭雍州,如今的曹军所剩兵马无几!
是以,萧宁进军兖州,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攻略大批城池,自然难免碰上逃难的百姓,亦知天灾降下,百姓流离。
“内忧外患,连天都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更应该发兵而出,一统天下。”萧宁听闻天灾降下,立刻命令军队休整,这样的命令,让一直冲在最前面,以为可以灭曹根的人都一愣。
萧宁却道:“天灾之下,谁能逃离?兖州天降大雨,水灾不断,若河流决堤,百姓惨死,灾情过后更生瘟疫,你以为我们就能幸免?”
问出这句话,萧宁扫过一旁的众人,只想打赢仗,杀了曹根以为再无后患?天灾来了,更应该想想,究竟百姓在水灾中所遭遇的一切,为将士面对逃离的百姓都可以视若不见?
“命三军休整,安置灾民,寻几个口舌伶俐之人过来,我要知道他们从哪里逃出。”萧宁不敢轻视天灾,心里也比谁都清楚,天灾人祸,若不及时出手,损失惨重。
消息不灵通,意味着萧宁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弄清楚灾难蔓延之地,需得从百姓嘴中打听。
“另,给顾先生传信,让他准备粮食、药物,能备多少备多少,考虑整个兖州百姓所需亦可。”萧宁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整个兖州若都因水灾而受困,百姓焉能如何自救?
朝廷,当急百姓所急,救百姓于危难。
萧宁想起新中国,那一个值得全中国人民信赖的政府,有他们在,百姓无所畏惧,那些子弟兵,他们会前扑后继的赶往灾难之地,拼尽全力救百姓。
于灾难前,灾难无情,人却有情。真正做到一方有难,八方来援。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政府,怎么不叫百姓拥戴呢?
萧宁,也想建起这样一个让人信服,永远不会为百姓所弃的朝廷。
“走,去看看灾民。”萧宁一声令下,大步迈向安顿的灾民。
洪水爆发,河流决堤,来势汹汹,逃出来的人逃出来了,什么都没有带上,跑得慢一些的,面对滔天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瞬间消失在洪水。
亲眼看到这一幕幕的人,此刻面对似乎已经安全的地方,泣不成声。
萧宁命人为灾民准备粮食和热汤,更让军医准备药材,让他们全都服用。
安定人的心神后,萧宁才宽慰道:“你们能活着出来,很好。现在我需要你们告诉我,你们所在的县村,我想有些逃过一劫的百姓,或许还在等着人去救。交通不便,消息不通,我们需要更多精准的信息,只有这样才能救更多人。”
萧宁的一番话落下,刚刚算是略稳住心弦的人一愣,惊愣的眼神望向萧宁,有人干巴巴而透着不可置信的问:“小娘子要带兵去灾区救人?”
“不应该吗?”萧宁反问,“为官为民,皆为保家卫国。我的兵,更是以护卫百姓为根本,百姓有难,若将士皆视若不见,这样的兵,有何用?”
萧宁上辈子从出身那一刻开始,关于人民的子弟兵,一直都是信赖无比的,百姓相信那些兵,不管在什么时候,一定都会守护百姓。
“若有熟悉地形之人,望请相助。至于你们,我会派一部分的兵马护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你们到了那里,会有人为你们安排一切,一定会助你们平安度过难关。”死里逃生,背井离乡,一无所有的人,他们不知前路如何。萧宁能做的就是安抚他们。
“崔尚书,此事交给你。”年轻的崔攸,这一回也跟萧宁一起出征。
毕竟攻城略地,更需要安民之人,大方向有顾义,一城一地,细节方面,最好的莫过于让跟随的人暂时接手安抚。
崔攸其实已然为吏部尚书,未及冠的吏部尚书,一众人在看到崔攸之时,内心的复杂自不必言语。
可是想想崔攸早早追随萧家父女,助萧氏良多,要不是他这年纪不够,入相皆可。
眼下吧,他得熬着,或许在吏部尚书这位置上能坐个几年,彼时亦或许会有其他的安排。但这年纪,实在是硬伤。
“唯。”崔攸看到百姓流离,每一个灾民的眼中都失去了光芒,可是随着萧宁的话音落下,失去光芒的双眼恢复了光,望着萧宁充满崇敬!
“中书令呢?”萧宁这一回出来,既带了一个吏部尚书,更有一个死皮赖脸非要跟她一起出来的明鉴。
明鉴在知道自己竟然成为了中书省中书令时,瞄了崔攸,颇是心虚。
此时一群人都在,萧宁就是没有看到明鉴,自好奇明鉴在这个时候哪去儿了?
虽说明鉴是个没正形的人,但一向做事靠谱,萧宁从并不怀疑明鉴在这事态紧急时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