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肯定只说让我好好歇着,没有说不许我乱动。阿娘,我有分寸,要不然你跟我过几招也成。”萧宁瞬间闪过一个念头,甚是以为,好些年没能跟孔柔过过招了,要是孔柔现在愿意陪她来几招,她自是求之不得。
“你要是想我把你捆起来,你再继续乱动。”可惜了,孔柔完全没有想跟她过招的意思,反而想把人捆着让人乖乖的躺着才是。
萧宁可怜巴巴瞅着孔柔,看得孔柔实在心软。
“莫闹,等你好了,你想怎么都行。现在,你好好地养着身体,不许再乱来。”孔柔轻声地同萧宁劝着,萧宁道:“躺太久了,小身板酸得很。”
孔柔挑了挑眉头,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落在萧宁的身上,怎么都觉得萧宁是在装可怜。
“阿娘。”萧宁伸手拉着孔柔的衣角,轻轻地一晃,眨巴眨巴眼睛瞅着孔柔,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就出去外头坐坐?”孔柔最终松了口,实在是扛不住萧宁那么瞅着她看,太可怜了点。
萧宁马上来精神了,重重地点头,“好,就出去外头坐坐。”
眼珠子一转。出去了,坐坐,走走,再动一动,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只是没等她们出去,外头传来一阵声音唤了太后,萧宁瞬间萎了。
太后,卢氏来了,她再想出去,出得去才怪!
内心哭嘤嘤,萧宁还得跟孔柔一块,露出笑容地迎着卢氏进来。
“阿家,阿婆。”母女各福身以对,卢氏瞧了一眼萧宁,脸色倒是好看些了,“既是病了,不必闷坐在屋里,出去外头透透气,动一动,好得更快。”
本以为出去成奢望,不想卢氏是来解救她的。喜得萧宁连忙道:“阿婆说得对。”
惹得孔柔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与卢氏告状道:“不瞒阿家,阿宁正闹着出去,我给拦下了。”
“你是心疼她,我们都懂。她要是留下出不去,能闹得你头疼。索性把她放出去,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懂得照顾自己。”卢氏知孔柔待萧宁好,从不疑心。
“我寻了两个不错的人,出去外头,正好让她们看看五娘。”卢氏此来也不是白来的,明摆着另有准备。
经她一提,孔柔和萧宁也注意到,在卢氏的身后,跟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女郎,身上穿的并不是家中侍女的服饰,倒像是他们家中部曲的女郎。
“走吧。”卢氏并未急于介绍,走上来拉过萧宁的手,把人拖出去。
萧宁反应过来,倒是乖乖的跟着一并出去。
萧宁的院子简单素雅,萧谌称帝,萧宁在院里住的时间也没几天,家里的摆设,她人没回来,也没人敢帮她私自更改。
院子搭了一个青藤绕起的小花园,上面挂了一个秋千,这还是萧宁小时候玩的,不过就算现在长大了,萧宁也没打算拆。
留着挺好的,谁规定长大了就不能玩秋千。
她一个心理年龄早是怪阿姨的人,就喜欢在秋千上想事情。
一旁有一个石桌,再之后,不过是些寻常的草木,绿意葱葱,却不见花朵,倒是与萧宁的风格甚是符合。
“坐下。”卢氏拉人出来,只管让人坐下,让两位女郎上前,为萧宁号脉。
萧宁这回是知道这两位有何用处了,两位女郎乖巧地应一声,只是其中一个年纪小,活泼些的,突然撞开另一位显得沉着的女郎,站在萧宁的面前,“奴为公主号脉。”
正好因为角度的关系,萧宁看得分明这一幕,显得有些意外,对方说话,萧宁不动声色,“好。”
配合地伸出手,由活泼的女郎为她号脉。同时一眼扫过另一位,被撞的那一位面上不见半点波动,只是安静地立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就这沉稳气度,引得萧宁眼中的笑意加深了。
活泼女郎只怕是尚未意识到,萧宁一笑的深意,从样貌上说,萧宁从小是个美萝莉,长到现在是个美.少.女。她若是没有亮出剑前,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甚为可爱又易亲近的人。
活泼女郎就是这么认为的,一号脉后道:“公主身体康健,既是退了热,再服几帖药就是了,多用些补品,强身健体。”
多用补品吗?孔柔表示记在心上,肯定要办好。
萧宁闻之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你来。”萧宁颔首,意示另一个不作声的女郎上前,活泼女郎本以为她这样说,萧宁应该不会再让其他人号脉了吧,不想萧宁不按牌理出牌。
有些惊愣地抬起头望向萧宁,活泼女郎一时不动弹,还是萧宁身边的侍女阿金相请道:“请。”
这一回活泼女郎终于是回过神了,连忙退之,另一位沉着的女郎也才不紧不慢的上前,蹲在萧宁的面前,为萧宁号脉。
“你们是姐妹?”女郎近身,萧宁便闻到了一阵药香,女郎应一声,萧宁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郎不亢不卑地答道:“奴在家中行二,这是奴的三妹。”
介绍时不忘把自己的妹妹带上,倒是十分的难得。
萧宁颔首表示听进去了,卢氏解释道:“这是我们家的部曲,世代追随萧家,精通医术,是部曲中的佼佼者,姓朱。”
一句话透露的信息:人可靠,医术不错。
“请公主屏气凝神,有话,待奴为公主号脉后再说。”萧宁待要说话,不想这朱二娘先一步请萧宁噤声,萧宁一顿,配合无比地把嘴闭上了。
另一位朱三娘听着自家姐姐失礼的话,眼中闪过狡黠,立刻道:“公主,家姐失礼,望公主恕罪。”
此话落下,引得一群人都望向她,无需一句话,无端让朱三娘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她竟觉得此处无她容身之地?
朱三娘不作声,在场无人打扰。
朱二娘号完了脉道:“公主身体已无大碍,只需要小心静养,必能恢复康健。只是公主这些年操劳过度,为公主着想,往后需得静养。公主身体尚未长成,正是需要好好养护的时候。”
此话,萧宁十分认同,小时候身体的亏损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落下了病根,怕是一辈子都补不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在哪儿,战场上如何危急,她一直注意吃喝睡觉的原因。
“由你盯着公主养护身子,你能做到?”卢氏冒出这话。
朱二娘道:“太后该问公主,若是公主是个听话的好病人,自无不可。”
卢氏观朱二娘的神色,淡定自若,处之泰然,指出关键所在是萧宁时,脸上照样没有多余的波动。
反观朱三娘,沉不住气不说,更是容不下人。
朱三娘方才一番看似为姐姐求情的话,实则不然,是要踩着朱三娘上位。
这可是亲姐妹,便如此容不下彼此吗?
卢氏微拧了眉头,亦是想不到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不过,最重要的更是朱二娘的反应,从始至终,无论朱三娘如何对朱二娘,朱二娘未有流露出半点对朱三娘的不满。
“听见了?”纵然卢氏心中有数,不过人是为萧宁选的,萧宁看不看得中这人还是未知之数,卢氏须得问她。
“我不通医理,养身之法也是一知半解。治病养身的事我交给你,该何时让我休息,一应忌讳,都听你安排。如此,你可愿意留在我身边?”萧宁通过这一场病,也觉得身边得养个精通医术的人。
现在需要,将来只会更加需要,正所谓有备无患,萧宁确实得为自己多作准备。
怕是在场的众人都想不到,萧宁竟然会如此的配合,面露诧异。
“怎么,不愿意吗?”朱二娘的惊愣萧宁都看在眼里,俏皮地侧过头问,“若是不愿尽可直言,我不强人所难。”
朱二娘完全是惊喜好吧。纵然来之前父亲告诉过她们,太后怕是要留人在身边备用,但谁也想不到不是卢氏要,而是萧宁。
张嘴待要同萧宁应下,朱三娘突然道:“公主,家姐一向不擅言辞,又一心只扑在药理上,难免失了礼数,望公主勿怪。”
听听这告罪的话,实则是在不断地提醒朱二娘的缺点,萧宁显得有些无奈,朝一旁的卢氏道:“阿婆,人给我,家人也得给我。”
卢氏听到萧宁这话,马上道:“当如是。”
人,尤其是萧宁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们的家人都将一并归了萧宁,如此,各自皆能安心。
萧宁细心,连这一点都想到,不必人提醒已然有了计较,卢氏心中只有欢喜。
“公主。”朱三娘被人无视,并不甘愿,轻轻地唤一声。
本不想理会朱三娘的萧宁再被一唤,显得有些无奈地道:“回去吧,你的礼数且让你的父母教。至于她,往后留在我身边,从前如何我不计较。”
这才打算收下,面对不依不饶为难朱二娘的人,萧宁这就先护上了。
朱三娘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待要再说话,朱二娘道:“谢公主。”
打断朱三娘的话,这是不让人再吱声?
朱三娘心生不满,萧宁笑得颇有深意地问:“你这一谢谢两啊?”
“公主圣明。”萧宁看破,朱二娘坦然承认,萧宁道:“我现在只想知道,我这身体能练练吗?”
“适当可。”朱二娘对答如流,“公主的身体颇有些亏损,好在底子好,又尚年幼,只要小心安养,必能调理。”
此话引得卢氏和孔柔都正色以待,卢氏道:“务必要调理好公主身体。”
这可是关系着大昌的未来,卢氏很是庆幸她不敢轻视,连忙将合用之人送到萧宁的身边。
太医,卢氏自明了,面对他们这一家人,谁人不是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就算察觉亦不愿意明言。
“唯。”朱二娘应下一声,朱三娘发现,她再没有插话的机会。
“为二娘安排住处。二娘,可有名?”萧宁觉得啊,这满大街都是二娘,不好,也不宜一直唤二娘,万一哪一天都是二娘的应错如何是好?
“望公主赐名。”朱二娘朝萧宁一拜,如她们这样部曲出身的人家,若能得主家赐名,实莫大的荣幸,她岂能不顺势而为。
萧宁望了她一眼,“我取?”
“奴之幸也。”朱二娘语气中带着期待,落在萧宁耳中,再次引得她笑了。
“好,那我就当仁不让了。”萧宁不再客气,想了想道:“榇,木槿也,夏秋开花,花有白、紫、红诸色,朝开暮闭,花皮可入药,茎可造纸。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我希望你人如其名。”
这个名字是萧宁对朱二娘的期盼,让朱二娘,不,从现在开始她是朱榇。
朱榇郑重地跪下,朝萧宁拜下道:“必不负公主所盼。”
“好。”萧宁赞赏一声,一旁的朱三娘已然恨得握紧了双手,若不是牢记此刻身在何处,早已冲了上去,将人狠狠的咬上一口,质问于人了。
“起来。我身边没有太多的规矩,但凡你一心待我,我自一心待你,不负于你。”萧宁亲自将人扶起,朱榇应下一声是。
“阿婆觉得,我这就将人留下可否?”萧宁没有忘记人是卢氏带来的,她做主将人留下可以,这就留下,众人可都有意见?
“你的人你做主。”萧宁尊重,垂询她的意见,卢氏并无意多管。萧宁一向心里有数,从来不会受人轻易摆布,这一点,很早之前卢氏已然有数。
“甚好,随我来。”萧宁起身,孔柔第一个反应极快地追问,“去哪儿。”
这生怕萧宁到处乱跑,突然没了影的样儿,叫卢氏瞧着都笑了。
萧宁显得十分无奈地道:“阿娘,你也听大夫说了,我这练练都不是事儿,更别说我又没打算练练。我就走走,让她看看我这院里的东西,有没有能当药材用的。”
这话叫人听完,颇是哭笑不得。
“阿婆和阿娘且坐着,我带人走走。”萧宁不管其他人,反正她就是要四处走走,又不干什么坏事。
说走萧宁就走,正好一旁有侍女提着刚烧好的水行来,这是观卢氏和孔柔在此安坐,准备取来煮茶的。
见着萧宁,那侍女立下,退于一旁。萧宁并不在意,走过人的跟前。
却不知为何,前面的人突然一侧身,一个接一个的侧下来,倒下一片,竟然直接砸到提水壶的侍女身上。
“啊!”侍女一看情况不对,吓得顾不得礼数,惊慌之下,手里的水壶直接抛起,竟然朝着萧宁就要砸下来。
“公主。”瞧见这一幕,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此刻的萧宁并没有因为众人的惊讶而同样失措,她可是看见了,那水都壶冒着热气,要不也不会拿来煮茶,真要被泼个正着,在这医术落后的年代,脱层皮还能活吗?
故而,众人叫唤萧宁的同一时间,皆是严阵以待,萧宁已然拉过一旁的人,闪得远远的......
第105章 小题以大做
水壶砸在地上,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滚烫的水溅洒出来。
萧宁身手敏捷不假,躲的同时不忘把身边的人全都拉了一起避开。
大面积是躲开了,总水溅在地飞起,好在衣裳穿得厚,水溅来,只是湿了裙摆,并没有受伤。
纵然如此,卢氏和孔柔皆大惊失色。
第一时间冲过来,关心地询问萧宁,“可有伤着?”
“没事没事,我躲得快,水壶是密封的,抛起来水溅得不多,地上虽然洒点,衣裳厚,无事,只是湿了裙摆而已。”萧宁不见慌乱,她是离水壶最近的人,她没事,其他人自然都安然无恙。
不过,抛出水壶的侍女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吓得连忙跪下道:“公主,公主,奴有罪,奴有罪。”
差点伤了萧宁,确实是有罪,连连向萧宁告罪,侍女浑身都在颤抖。
“此事与你何干?不必告罪,起来吧。”萧宁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意外或是有人蓄意为之,想要找出罪魁祸首,不难。
“所有人,就站在你们原定的位置,谁也不许动。”意外是意外,但如果是有人有意为之,不可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