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萧宁凡事有主见,事事都安排得挺好,偏这婚事,好像就是不上心!
明鉴看得出来萧谌挺急的,就是萧家的人,也没有不为萧宁的婚事担心的。
无奈他们急他们的,萧宁就是不见着急。
无可奈何之下,明鉴只好亲自上阵,务必要把雍州内凡是有心跟萧家结亲,不,是有意跟萧宁结亲的人,都了解清楚。
诸多准备,可算是等到现在了,看看,他不就用上了。
“你现在打算为我介绍的都是有意之人?”萧宁再以一问,明鉴在萧宁的耳边小声嘀咕,“殿下,强扭的瓜不甜。”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萧宁认同地颔首,可把明鉴乐得不行,最后觉得其实有更好的办法能迅速的解决此事。
“殿下不如告诉某,殿下喜于何等郎君。”明鉴觉得,目标明确,他介绍起来也是要方便许多的。
“听话的,乖巧的,可以不聪明,但绝不会惹事的。”萧宁的要求从来都是一贯的简单。
明鉴眼睛都亮了,要不说大家都是聪明人呢,萧宁这要求虽然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实则不然。不过要是能挑到这样的人,萧宁能省不少事。
“有吗?”萧宁回答完毕,也想听听明鉴手里有这方面的人吗?
“就算以前没有,现在肯定都能有。”雍州内,谁不在想萧宁中意的会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能得萧宁点头答应婚事,那是可以少奋斗多少年?
就是家里也一定会因萧宁之故,从此一跃而上,成为天下世族的佼佼者。
但凡想到这一点,多少人趋之若鹜?
“行,那且听听,你说这些人在何处?”萧宁等着。明鉴眉头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这些人?
萧宁还以为那是大白菜吗?随处可见?
真要是那么容易,萧宁至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定下婚事?
明鉴内心腹诽,萧宁难道还能不知道他不作声代表了什么。
“没有这些,一个两个能看看也是不错的,能拿出来吗?”萧宁不是挑毛病,单纯就是好奇地问问。
“缓一缓,殿下,缓一缓。你要是寻文采出众,或是相貌出众的,某都能信手拈来。可你说起这禀性,某得仔细的查查后才能回殿下。”明鉴很无奈,萧宁这一向都务实,对于未来跟她共度余生的人,也就是这样的要求。
都知道要是能达成,自然是最好不过。但这样的人好难寻啊!
明鉴绞尽脑汁地考虑,引得萧宁笑了,就明鉴那一番说辞,“文采出众,世上多是恃才自傲的人,你确定我有这闲心捧着人?”
“至于相貌出众这一条,嗯,满殿内相貌出众之人何其多,便是望着阿爹和我阿舅那张脸,也足以。”萧宁说到这里,视线落在明鉴的脸上,若论外貌,谁该是怎么样的,谁心里都有点数吗?
明鉴注意到萧宁的眼神,自然知道他这张脸被人嫌弃了!
说别人的脸就说别人的脸,看他的脸干什么?
你的脸就在我眼前,我不看你,看谁?
若是觉得自己这张脸不宜出门见人,自不该出来才是?
摔!明鉴就是读懂了萧宁的意思,再一次确定,萧家这对父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想萧宁不在雍州的这些日子,萧谌但凡看到他这张脸,再有崔攸那张脸,完全不同的态度,就是在无声地控诉明鉴长得太丑!
现在好了,萧宁一回来,话不过两句,这又开始嫌弃起他的脸?
吸气,吐气,不可以生气,绝不能生气!明鉴安抚自个儿。
顾承是大开眼界,萧宁平日都是这么逗着人玩的吗?
询问的眼神落在亲爹顾义的身上,顾承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满目都是不可置信。
顾义倒是见怪不怪了,萧宁和明鉴之间,该怎么说呢,这两位都是豁达之人,逗弄玩笑,不过是他们勾通的方式。
“镇国公主。”这你来我往的交流中,有人早就盯着他们。
看情况似是没有那么快收场,那不行,他们还指望能跟萧宁说说话。
这一来就唤出的镇国公主,萧宁寻声看过去,对方是位十七八岁,面若桃花的美男子。
“闻镇国公主得天授诗词,不知殿下还有藏私吗?”美郎君朝萧宁一笑,媚眼如丝,一时间似是能惑人心弦。
萧宁面对此问,对方的媚眼,可惜萧宁不为所动,只坦然告之,“有的。”
此言一出,已然引起一片哗然。
须知萧宁当初在兖州背下的诗,早已广传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萧宁这些年忙着整治世族,更为百姓谋福,压根没那闲情逸志跟人讨论诗词。
当然,似那绝妙的好诗词,既是天授之,与萧宁也是无多大的干系的。非她所作,她不过是得天之口,将这等绝妙好诗词传于世罢了。
不过,不少人品得好诗好词,更想知道,萧宁腹中是否还有其他诗词。
之前不是没有人想问,只是一直苦无机会,现在这也算是一个机会。能有胆子到萧宁的跟前问出这句话的人,胆识亦非常人。
明鉴已然在打量此人究竟是不是配得上萧宁。
相貌自不如说了,万里挑一,虽然高傲了些,若是心性不错,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就是不知道萧宁是怎么想的?
“不知殿下能否不藏私?”明鉴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美郎君满是期待地再问。
“不能。”明鉴想啊,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接下来只要萧宁配合就成。不料萧宁的第二句话已然把人噎死。
“非我所作之诗,虽为天授,天亦有云,非为必要,此诗词不宜外泄。当日在兖州,我为萧家而用之,天道认可,若只为彰显才学,大可不必。吾不知所得的诗文,将来是不是会有真正作下此诗的人出现,取他人之作,若非不得已,当避之。”
萧宁拒绝之后,理由也一并道来,且让他们知道,她的拒绝并非没有理由。
文化传播能让天下人都读书识字,也能将他们的想法传递下去。
但,萧宁当日以诗词以争颜面,本是无奈之举,如今却已然不需再借从前所学的诗词以扬才名。
诗,还是待将它们真正的作者出现,于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方,留下那千古名句。
美男子待要开口,萧宁先问:“阁下家中藏书,世代相传,能不藏私否?”
想给萧宁扣上高帽的人,或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道德绑架的人,想想他们自己家里的事,好意思在萧宁面前说三道四,指手划脚?
“自然是不能的。”美男子毫不犹豫地拒绝。
萧宁轻轻一笑,“我能,我萧氏能。不仅是萧氏,我自各州所得的书文典籍,可供天下览,阁下若想说我小气,不舍得将天授之诗词为天下传,比起阁下的一毛不拔,只思争他人之利,我和阁下相比,孰优孰劣?”
直接将美男子或是在场的所有人想说出口,尚未来得及脱口而出的话,尽都堵上了。
若说萧宁小气,她能以天下书供天下人览,一座一座的书楼在各州各地建起;她有的书,不吝啬于任何人看,更愿意收集更多的书,传阅天下。
这样的人在传播文化上面,是小气的人?
想攻击萧宁,或就萧宁方才一番话让萧宁再次陷入舆论中的人,想想他们谁曾做到萧宁的万分之一?
美郎君真是想多说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全都叫萧宁堵了!
“殿下好辞令。”最终,美郎君只能如此感慨一声,万万想不到会碰上萧宁这样的人。
“比起好听的话,我更愿意做事。”萧宁不过说几句实话而已,比起说得再多,她更乐意去做,干得漂亮。
不像有些人,什么事都不做,只会对旁人做的事指手划脚,活似他才是这世上的真理。
萧宁一步不让,这嘴皮子利落得,再一次让人见识她的厉害。
自打那位美郎君靠近开始,已然有无数人站在那儿看着,听萧宁一字一句,不曾缓和地反驳,其实颇是让他们感叹。
一个公主厉害到这般地步,以后能嫁得出去吗?
“郎君还有他事?”萧宁说完了话,结果发现人站在她的面前不动了,这就让她奇怪了。
奇怪归奇怪,萧宁不打算跟人一起扛着,该哪儿去,人且自去,她这里可是要见的人不少。
美郎君面上一僵,乍青乍红,万万想不到有这样的一天,他站在人前,竟然会被人嫌弃?
“告辞!”脸色不好的人最终还是不曾失了礼数,拱手离去。
“甚是可怜。”等人一走,一旁的顾承发出一声感叹,余下众人倒是都不觉得萧宁有何不妥。
“鼠目寸光之辈,自以为有才,实则不过是一个笑话。胸襟气度,无能及殿下,这样的人,就算让他站在朝堂之上,他也不过如此。”瑶娘眼中的不屑不加掩饰。
顾承对瑶娘闻名久矣,却是第一次正式交往,不想竟然是这样犀利的女侯。
“你还小,天下的男儿啊,不管好与不好,你都要懂得爱惜自己,绝不能为了一个男人作践自个儿。”萧颖这一语双关,不止是说给顾承听,也是萧宁。
萧宁甚是同意,那连连点头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究竟经历多少事了,竟然能得萧颖一样的感慨。
顾承跟了萧宁一些日子,是亲眼看着萧宁怎么应对下臣,眼下这模样,老气横秋的,引得顾承侧目。
“你要记下,女人的话女人要听,断不会吃亏。”被顾承看着,萧宁完全没有压力,跟着一道附和。
......众人都是一样的表情看向她:说这种教导人的话,你倒是好意思?
萧宁当然好意思了,她又不是没见过。
“殿下。”这时候,孔鸿领着自家夫人一道过来。
值得一说的是,孔鸿的夫人出身胡人。异族的美人,这些年嫁给孔鸿,若是忽略她那不同于九州百姓的白析皮肤,高挺的鼻子,听她口音,必以为她是九州人。
“阿舅,舅母。”萧宁笑容可掬地问候,孔鸿与夫人皆与其他人各打了招呼,相互客气后,孔鸿开门见山地问:“殿下有多少年没有摸琴了?”
啊!萧宁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在这个当口被孔鸿问起这个问题,至于那么着急?
“嗯?”孔鸿似若不见萧宁的诧异,反而更肯定地告诉萧宁,没听错,他就想知道这个问题,萧宁是有什么不能答的吗?
“近日都摸了。”萧宁并不是说谎。琴嘛,被亲爹和孔鸿教导出来的人,她怎能忘记,得闲要是心烦了,那也要摸摸。
“弹一曲。”孔鸿既是当人舅舅的,更是萧宁三师之一,他怎么提要求,萧宁都不能推脱。
萧宁挑起眉头,带着几分不确定,这个时候?
对啊,在这会儿提起这事的人,就是要萧宁于此时弹曲。
孔鸿的心思确实不少,天下皆知萧宁打下了大半的江山,治国亦有道。
文采吧,能熟读百家,能得天授以诗,放出去份量也是够的。
但孔鸿明了,世间之人对于女子,总以为难两全。他便要让他们看看,有没有那么难。
萧宁亦明孔鸿的用意,可是不太好吧?至于要这么张扬外露?
“阿舅。”萧宁还是希望孔鸿能改一改主意,不至于要跟一群人争所谓的高下,他们又不用争这气儿。
“若是弹得不好,回去每日练习一个时辰,什么时候弹好,什么时候才不用弹。”孔鸿是打定了主意,没转寰的余地。
一个时辰的练习,萧宁都能做多少事了?
陶冶情操,养养气质弹琴是可以,若让她每日练,她早就过了这关不是吗?
当初某位师傅教人的时候,亲口说过她已经出师,现在再让她回炉重造,绝不可能!
“我弹。”两害相较取其轻。萧宁这会儿不敢有半点犹豫。
想想当年她学琴的时候是如何刻苦,孔鸿在教人这桩事上,从来不打折扣,她今天要是表现不好,且看孔鸿敢不敢天天盯着她弹琴。
算了,不就是出出风头吗?
再出风头的事她都干过了,还会在乎这一回?
“琴已备下。”萧颖作为主人家,该准备的,不该准备的,她都备齐了,保证都能供应任何人的要求。
萧宁......
这是我队友吗?什么时候成了我舅队友了?
萧颖浑然不觉,只是朝萧宁道:“正好,我素来没见你摸过琴,借左仆射的光,今天得以听你弹一曲。”
好嘛好嘛,都盼着萧宁出风头,最好能震惊天下,叫世人都赞她一声文武双全,难能可贵最好!
“殿下擅琴,在下斗胆,请与殿下一比。”这番话,旁边听闻的人不在少数,这会儿有人出列提议,相貌只能是中等的人,神色间尽是淡然,再道:“若是在下不才,赢了殿下,殿下赠某一首天授之诗如何?”
第160章 崔伋何许人
得,这一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萧宁看着对方亮闪闪的眼睛,那是对诗词的心之向往。
哪怕都是为了萧宁所谓的天授之诗,对人的态度和初衷,总也是不一样的。
方才那位就算长得比眼前的青年俊美许多,单论气质,两者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却不修内德,自内而外,浑身上下都透着野望。
有的人,哪怕相貌不算出众,自内而外,皆让人如沐春风。
“在下闻殿下天授之诗,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自知无能,作不出比这些大家更好的诗。若殿下能再赐几首,在下感激不尽。可惜在下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为免殿下为言,又落得失信之名,在下不自量力,与殿下打一个赌。请殿下给在下一个机会,也好让在下能有一个理由安抚自己。”
这一位青年眉眼中都是热切,那是对诗词的心之向往,盼能得名家大作,单纯的是文人之心,绝无他意。
为此,他纵然知道或许无多少胜的机会,但争一争,已然对得起自己,足矣。
萧宁对待某位想借她扬名天下,未必有多少真正求学之心的人,没有太多好话;眼前的这一位姿态谦虚,不亢不卑,萧宁很难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