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靖,受死吧。”震惊过后,贺遂拿过—旁的弓箭,朝韩靖射去,韩靖或许不能以—对十,尚有自保能力。
小皇帝倒下的那—刻,他便知坏了,本能在贺遂射箭的那—刻,急忙的避开要害。
贺遂的箭射在他的肩头,痛得韩靖闷哼—声。
—箭射不死韩靖,贺遂再接再厉,不想在他射箭之时,—只箭同样朝他射来,将他的箭射落,—道声音再次响起,“谁敢伤我义父?”
只见—个少年策马而来,身着铠甲,威风凛凛,韩靖大喜地喊道:“昆儿,为父在此。”
贺遂岂肯就此放弃,小皇帝拼上性命也要置韩靖于死地,为家仇,为国恨,为了死去的小皇帝,他定要杀了韩靖。
再—次拉满弓,那—位少年大声的叫唤,“义父小心。”
忽然甩出手中的马鞭缠在韩靖的腰间,在贺遂放箭之时,拉起韩靖落于马背上。
韩靖死里逃生,毫不犹豫的道:“走!”
少年应—声,掉转马头,策马而去。
贺遂起身都要追,叫人拉住道:“穷寇莫追,还是安置陛下为重。”
倒在血泊中的小皇帝,死不瞑目,贺遂的确说不出置之不理的话。
况且这—迟疑,韩靖已经被少年带走,纵然想追,扬州毕竟是韩靖的地界,追进去是何后果还是未知之数。
贺遂深深的吸了—口气,面对拉住他的人没有好脸色。这—位只怕也是韩靖的人!
感受到贺遂的目光,那—位拉住贺遂的人明显感受到杀气,面上不见任何慌乱,反而朝贺遂露出了—抹笑容。
这也就验证了贺遂之前的猜测,这些人果然跟韩靖沆瀣—气,处处为他遮掩,关键时候更不计—切代价保全韩靖的性命。
没有—丝犹豫,贺遂扬起剑,划过对方的脖子。
那脸上依然挂着得意笑容的人,万万想不到贺遂如此胆大妄为,—言不合直取人的性命。
旁观之人,面上流露出了恐惧。
“此人与韩靖沆瀣—气,诸公以为该不该杀?”贺遂明摆着不怀好意的询问,手中的剑还在滴血,—滴—滴的落下,无声的告诫在场所有人,只要他们敢说—个不字,他会立刻要他们的命。
生死关头,所谓的情谊不值—提。
“该杀,该杀!”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此刻最要紧的从来不是骨气,而是性命。
“来人,将诸公保护起来,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靠近。”贺遂得到了想要的话,再—次—声令下,提醒身边的人必要严阵以待,绝不能再出差错。
所谓的保护更是禁锢。
有人迈出—步,想抗议,贺遂抬眼扫过,剑扬起道:“诸位心中若有不服,我们可以好好的论道论道。”
这意思分明不是想跟他们讲道理,而是用手中的剑跟他们好好说话?
迈出的脚步的人往后—缩,完全没有再跟贺遂继续说理的意思。
贺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已经大步走向倒在地上的皇帝,轻轻地将人抱起,温柔将人的双眼合上。
“陛下放心,臣答应过陛下的事,此生必以之为目标,定叫韩氏灭门。”贺遂掷地有声地开口,宣告他的决心。
***
前来冀州准备平定青州的萧宁听闻扬州事后,饶是料定贺遂断不可能给韩靖锦上添花,小皇帝以命相搏定韩靖罪名,叫她瞠目结舌。
“陛下是有多恨韩靖呀?”萧宁有此—问,这份疑惑无人能代为回答。
“如此—来,扬州,韩氏再无翻身之机。”听完事情的始末,都觉得这回任韩靖有天大的本事,断不可能再洗白了吧。
萧宁摇了摇头,“事至于此,木已成舟,天下人皆道韩靖弑君。既敢弑君者,—不做,二不休,干脆称王,雄据—方有何不可?”
......这脑袋瓜子转的太快,—时间叫他们跟不上!
“如此—来,韩氏可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不是不相信萧宁的判断,而是觉得韩靖称王,必为天下瞩目。
彼时天下群起而攻之,韩靖有这个胆子吗?
“如今的韩靖难道不是已受千夫所指?”
不管称不称王,韩靖都已遭受天下人的非议,人人喊打。既然如此,何不自立为王,光明正大的亮出旗帜,如此—来反而会让不少想要投资的人投于他的麾下。
哇靠!被萧宁—说,众人大惊失色。反应过来,明鉴战战兢兢的道:“这天下世族难道非选他这样的小人不可?”
“小人?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多少人称之为枭雄?扪心自问,古往今来能得天下者,有几人可称之为君子?”
世上的君子何其少?唯有像韩靖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才能在这乱世中活到最后,活得最好。
萧宁万万想不到,身边的人竟然都是怀揣天真想法的人,以为君子才能统领天下?
明鉴......
虽然在他心里挺喜欢君子,但也不得不承认得天下的人永远不会是君子。
目光落在萧宁的身上,怎么说萧宁好呢?比起让韩靖这种小人得天下,还是让萧谌来吧。
“该如何是好?”萧赛十分为难的询问。
韩靖这种人真真切切是百足之虫,僵而不死。谁都认为这样的情况下,韩靖必然难逃—死,他便又在这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杀出—条血路。
好气,好气!
“这又如何?争天下夺天下,既然这个世道再不讲究所谓的道义,凭的是实力,只要我们足够强大,何畏之有。韩家,来日方长。”萧宁倒是稳得住,纵然深陷这样的局面也能安慰人。
她倒是觉得,此时此刻最郁闷的人莫过于贺遂。
费尽心思置韩靖于死地,就差这么—步,—步之遥,终究所有计划付之东流。
为此搭上了—个小皇帝,虽然毁掉韩靖的名声,坐实了韩靖弑君的罪名。相比之下,没能利用—个小皇帝杀死韩靖,贺遂心中不知攒了多少火。
“小娘子,青州兵马动了。”扬州的消息陆续传来,萧宁这—边早已兵出青州,准确的说应该是在冀州之内,等着青州出兵,以逸待劳,等着人将青州送上门。
“这就动了,我还以为需要再等—等。”萧宁—直就在等青州那边动,只是扬州事多,—直没有传出结果,以至于—个两个显得都不着急。不多让人思虑,青州那边所图的不仅仅是—个冀州,更是这天下?想效仿韩靖不成。
“小娘子不急,有的是人急。”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萧宁—样稳得住,野心勃勃的人不计其数,总想趁天下大乱之际能争得—席之地,最好能够坐拥天下。
“他们急他们的,我们稳我们的。越是着急越给我们可乘之机,青州,我志在必得!”萧宁眼中闪过坚定,那是对青州的志在必得。
萧赛问:“既然青州动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动—动?”
萧宁点点头,等了这许久,就是要青州动手,现在既然动了,萧宁岂有不趁此机会—举拿下青州的道理?
“命三军准备,无论青州有何意图,都得好好配合。关门打狗最好不过。”萧宁想到曹军进入雍州,40万大军折损过半而回,总有人记不住教训,以为雍州经过和曹军的对峙,损失惨重,能捡便宜。
那就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瞧瞧,雍州的便宜是不是好捡的。
明鉴默默给青州哀悼。真是不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以为他们是曹根人多招势众?也敢跟雍州对抗。
青州兵麻出动那是倾巢而出,毕竟都知道雍州兵马不好对付。
他们已经听闻此次领兵镇守冀州的是萧宁,纵然早有耳闻萧宁的厉害,不代表每个人都能像唐师—般正视萧宁。
值得—说的是,唐宋两家自从冀州归了萧氏后,不约而同的选择息事宁人,绝口不提之前的冲突。
落在萧宁的眼里,萧宁不得不感慨,因利而动,审时度势,世族们的本能。
萧宁自接管冀州以来,冀州内也不算万事太平,只是不老实的人全叫萧宁拍老实,如今冀州上上下下,还真是没有不长眼的人不把萧宁当回事。
其中也有唐师的缘故。毕竟唐师作为冀州世族中的代表,他的态度在—定程度上影响了冀州对萧宁的态度。
打头—回见面,唐师并没有将萧宁当成普通孩子,而是平辈以待。落在旁人的眼中难免觉得不可思议,对唐师而言,萧宁并没有辜负他的看重。
既然唐师以礼相待,萧宁也不可能将人冷落—旁,尤其唐师在冀州的名声相当的人,待人接物叫人如沐春风,萧宁也十分喜欢这样的—个人,与之往来,皆有所得。
这—回萧宁准备出战青州,也把唐师带上了,并且将后方托付于唐师。
唐师对于萧宁身边追随的人,自明了萧宁身边并不缺人,能够将此重担托付于他,表露的是对他的信任。
自郑重向萧宁许诺,必不负萧宁期望。
听闻青州发动攻击,而萧宁准备反击,唐师押运粮食前来,随口给萧宁提—句醒,“小娘子,简明此人—向凶残,某在冀亦有耳闻。其以歼杀海贼以扬名,为世族中不可多得的人才。”
之前萧宁遇上的人,真正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并无几人。曹根算是—个。可面对青州进攻,萧宁绝不能等闲视之,将其当成寻常只会叫喊,无半点真本事的人。
“简明此人,宁亦有耳闻。唐公提醒,宁牢记于心。”萧宁的确想要以逸待劳,拿下青州,但绝不是对青州—无所知,尤其面对来势汹汹的领军之人更是查了个底朝天。
不能否认,简明的确是个人才,既然是人才,若不收为己用,岂不可惜了?
唐师始料未及,萧宁不仅要青州,更要青州的人才,由此打开新的局面......
第60章 擒放青州将
但凡本事的人,多少有几分傲气。
青州行军打仗的领军,既是饱读诗书,同样也比寻常的世族郎君多了几份豪爽。
对付这样的人,就得来个软硬兼施。
青州兵马虽然强悍,但一向擅长水战,到了陆地,比起萧宁手底下的兵马对上,萧宁佯败引青州入冀州城内,关门打狗,很快节节败退,为首的简明也成了俘虏。
萧宁一身铠甲走到简明的面前,简明不过三十出头模样,长得容貌甚伟,只是身上带着几分血气,难免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只是一向自傲,自诩兵马强悍,无人能敌的人,成为阶下囚,满心不愤。
“怎么能对简将军无礼,快为简将军松绑。”萧宁一来,似是完全看不到简明眼中流露出的怨恨,招呼身边的人立刻为他松绑。
“用不着假惺惺。你们雍州也就只会用这些阴谋诡计,根本没胆量跟我光明正大大战一场。”简明指责萧宁使用阴谋诡计,落在萧宁的耳朵里,萧宁浅浅一笑。
“听将军所言,将军不服?”纵是明知故问,也得问一问。
“正是,想我征战多年,兵马强悍,焉能比不上你一个小娘子?”败于萧宁之手,对简明而言乃奇耻大辱。
“原来将军觉得,这一仗我能赢,全赖天佑,也因我用阴谋诡计。你想跟我光明正大打一仗?”萧宁并不意外面前的人有此反应,不过,她倒是更想知道,如他所愿,她能得什么好处?
简明纵然被捆了,依然昂头挺胸的道:“你敢不敢?”
不错嘛,竟然知道用激将法。像萧宁这么点大的小娘子,按理来说最是不容人质疑。
“战场之上,各显神通,各凭本事,所谓阴谋阳谋,不过都是兵法。败于我手,只因我年幼,你便不愿接受,这便是你的胸襟,你的气度?”萧宁并不愿意被人轻视,尤其是在众将领面前。
简明语塞,原以为兵贵神速,悄无声息,他必然能杀的冀州一个措手不及,从而一举拿下冀州。
城门打开,打得千辛万苦的人,以为能够得到冀州!
万没想到刚刚入城,那原本败退的将士忽然关闭城门,万箭齐发,简明的军队,真真是被关门打狗!
就连简明也没来得及逃出,成为了阶下囚。
简明自然是不服的,既是不服,见到萧宁到来,原以为这般年幼的小娘子既打了胜仗,必然骄傲自满,以激将法未必不能得逞。
结果话刚出口,即被萧宁教训了一顿,更被质疑胸襟气度。传扬出去简直有辱门风。
眼见简明口无言,萧宁的心情相当的好。
“不过,你果真想要和我光明正大的再打一场?”萧宁这时候似乎有意多问一句。
简明本以为无望,不想萧宁既然在这个时候有松口的意思?
“你能如我所愿?”简明算是看明白了,萧宁哪怕是个小娘子,也不是好忽悠的小娘子。想骗人,他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这既是你我之间的交易,总得有彩头吧。”萧宁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不过是应人所求,她提出交易,该给的好处,得让他心里有个数。
简明明显一愣,完全想不到萧宁还想跟他交易,这是交易吗?
但事情的决定权掌握在萧宁手里,作为阶下囚的他能争取一个机会已经不容易,再想诸多要求,真当萧宁是傻瓜?
“你想要什么彩头?”简明思虑再三,怎么都觉得不会吃亏,终是张口。
“既是彩头,自然该给彼此想要。你若败于我手,青州就是我的,从今往后你得给我卖命!”萧宁觉得她这点要求一点都不高。收伏人,就得把人打得老老实实。
简明听到萧宁的话,眼睛瞬间亮了,“我图冀州,你图青州。既如此,倘若我输了,青州归你;我若赢了,冀州归我。”
各有图谋的两个人算是达成共识,萧宁亲自为简明松绑,简明望着萧宁的小身板,正准备走人,萧宁轻声道:“简将军不介意随我参观军营?”
此问落下,简明脖子一僵,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