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证明贾谕猜测得丝毫不差,更叫贾谕心惊!
余光扫过萧宁,这才多大的孩子,一套套的阴谋阳谋玩得不要太溜!
再看她身后的人,一群人闻他道破萧宁谋划,并无诧异,可见早已明了。
这日子还能过吗?
贾谕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更促成他抱紧萧宁,不,萧家大.腿的想法。
“不知冀州内可是生了变故?”贾谕说完,更连忙问起。方才玉毫前来,萧宁也是在那之后,气势骤然大变。
“适才冀州军中来报,军中将士乱起,已被平息。”萧宁更对贾谕道明,贾谕……
难怪愿意给世族5万兵马,这是借刀杀人。
“军中之事不急。趁此良机,青州不出,我意在求贤。”贾谕猜中了大部份的事儿,总有小部份料所不及。萧宁在这时候就得亮出底牌。
这时候崔攸拿上一份锦帛,递到贾谕的面前,贾谕自是受宠若惊,连忙伸手接过。
瞥过唐师一眼,唐师不以为然,神色不见丝毫不悦,贾谕心中的大石略定,连忙打开一览。这一览,贾谕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一份求贤令,求天下有才有能之人。不问出身,不问家世,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者,我定用之。”萧宁彰显霸气,饶是唐师早知萧宁所谋所图绝不仅仅一个青州,亲耳听到这句话,依然叫他震撼之极。
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一个小娘子,她倒是真敢想!
“不知贾公可愿意与我同行?”萧宁在此时一问,有些话早跟唐师说过,此刻无须再言。
唯贾谕,既看得出萧宁布局,亦有意动之姿,萧宁岂能不趁机恳请。
“谕之幸也。”贾谕立刻起身,朝萧宁作一揖,发自肺腑之言。
萧宁露出笑容,不难看出她的心情上佳。
“接下来,5万不服于我雍州之兵马,自该交还世族手中,但不知,他们何人掌兵?”萧宁有所得,倒是开始好奇先前问过世族们的问题,他们谁能担起重任?
“自然是宋公。”唐师掷地有声地回答。
“宋公亦擅兵?”萧宁有此一问,唐师面带笑容,“宋公不擅,宋公四子略通兵法。小娘子不妨拭目以待。”
萧宁闻之更期待了。萧容没忍住地道:“若有擅长兵事者,岂不是坏我们的计划?”
唐师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地道:“只是宋家四郎素来花天酒地,最不喜与世族往来。宋公在,定能父子同心,擅兵法之人,倘若不能令众人信服,亦无力回天。”
争权夺利,无论何时何地,有人断不会错过。只要人一争,人心不齐,事自不能成。
“更该让诸公知这份求贤令才是。”
一份求贤令,何尝不是一举两得之事。表明萧氏求才之心,亦刺激世族。
这不问出身,不问来历,只问才能,有悖素来朝廷的用人之法。世族们如何瞧不出,这事若定了性,往后这上上之位,哪里尽由他们世族垄断?
关切一家荣誉利益的大事,世族要是能坐得住,才怪!
可是,冀州他们没兵,想跟萧宁硬碰硬,他们没这份底气。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萧宁说了。他们若能拿下青州,青州由他们做主!
大好的机会!咽不下萧宁有才不拒,饥不择食的样儿,便只能另寻出路。
是以,萧宁利落地将5万人马送到世族的手中,当面点清人数,5万人,一个不少。
当然不忘有言在先,人给了,粮食,他们得自己解决!
这让世族们都傻了眼了!
然而仗是帮他们打的吧?既是帮他们打的,粮食还想让萧宁供给,他们好意思?要脸吗?
世族们终是要脸的,做不出不要脸的事儿。
最终,只能合众人之力,集粮,思量攻下青州后,再补回各家的粮食。
这下,世族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情况下,冀州他们是顾不上,毕竟萧宁说放权,放得相当的干脆利落,全然不管他们怎么跟青州打。
背后捅刀的事,看起来萧宁不打算做。世族们再提防,也慢慢松懈,倾尽所有心思对战青州。
他们不认同萧宁用计,一回又一回的放过简明,这就是放虎归山。
现在,轮到他们有兵,思量如何夺下冀州,用计时,突然发现,似乎,好像,除了强攻城池,再无他法了!
既然只能强攻,也得思量这强攻成功的可能性。
集思广益,最终决定,无论如何也得试试,总不能手里握着兵马,连动都不敢动。
因为萧宁的有言在先,叫无数人蠢蠢欲动,皆盼能借冀州的5万兵马,夺下青州。
萧宁的一份求贤令,令无数世族,都对萧宁生出不满。
硬碰硬既不是萧氏的对手,干脆避之锋芒另寻他处,由他们做主岂不是更好!
是以本来在城下叫阵的雍州兵马,换成世族统领的冀州兵马,不再千方百计辱骂简明,似要逼迫简明只能出城引战,反而突然发动猛烈的攻势,开始强攻青州。
出城对战,简明生怕又中萧宁的计,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攻城略地,来势汹汹的冀州兵马,难不成以为青州军都是吃素的?
简明一时无法探明这回领兵的究竟何人,不妨碍他倚城而守,开始反击。
一照面,简明突然发现这支军队和之前他对阵的军队,似乎不可同日而语??
内心惊讶的简明,提心吊胆的领兵作战,生怕萧宁又有什么计策等着他。
直到冀州兵马久攻青州不下,死伤无数,青州军打退冀州军,看着落荒而逃的冀州军,简明完全回不过神。
如同置身于梦幻中,难以相信,他竟然赢了!
简明这一赢,也让青州内本来因为他接二连三败于萧宁之手,对他产生怀疑的人再一次坚定,简明依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简明!
一时间青州欢喜之声响彻城池,简明那叫萧宁震碎的信心瞬间又回来了!
不错不错,败给一个小娘子,一回两回就是意外。他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个小娘子!
看这光明正大的交战,他不就赢了吗?
简明瞬间激.情高昂,立刻准备发兵冀州,既然赢了,理当乘胜追击,一举夺下冀州才是。
在冀州世族们绞尽脑汁,思量如何攻破青州时,萧宁率领雍州兵马帮助百姓收割粮食,待秋收完成,世族所领的青州兵马,败于青州军之手,灰头土脸的回来,双方正好碰上!
作为一个明白民以食为天,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人,萧宁就算没有亲自下田劳作,也得为将来多做准备,比如这修渠引水,保证丰收,正好趁此机会好好谋划谋划。
当萧宁将这份打算透露出来,唐师立刻为萧宁举荐了一个人,冀州一位脾气古怪的郎君,生平不喜诗词古语,一味研究天文地理,喜欢做木工的人!
萧宁刚听完唐师介绍,瞬间眼睛就亮了。
二话不说,烦请唐师引荐,她亲自登门拜访。
论起忽悠人这点,萧宁一向认为,天下人才并非只有读书好,善于政务之人算好。各方面的人才都要培养,唯有如此才能真正让天下更好。
不喜欢诗词歌赋,喜欢天文地理,还会木工,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理工男吗?这要是还会修渠,简直不要太好。
一照面,几乎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对方30出头,却华发早生,甚是干瘦,看起来都有40出头了。
不过一听说萧宁请他出山是为修渠,目的在于造福百姓,不必萧宁二话,他是立刻激动地捉住萧宁的手,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地道:“愿为小娘子差遣!”
萧宁自然高兴,没想到下一刻对方突然拿出一张修渠图,直问萧宁,“这样的渠萧宁能支持吗?”
这是早有准备的人!萧宁更是大喜过望,连连让人细细讲解这张图,最后,此人急不可耐地收拾行李,愉快地跟萧宁走了!
之后一连串提出不少要求,萧宁尽如他所愿,可把他乐得直呼遇见好人!
萧宁......
怎么有种他被人坑太多的感觉?
值得一说的是,此人虽然未老先衰,做事十分老道,比如准备在冀州修渠,他便拉着萧宁趁百姓秋收之时,仔细的为萧宁解释,为何如此修渠。
萧宁正是看了他绘制的修渠图,看得长远,故而视之为人才,急于笼络,如今他既事事让萧宁明了,萧宁岂有不喜之理。
对,这样的人才姓秋,单名一个渠。秋渠,求渠!真真是应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渴求~
绘声绘色,精神抖擞为萧宁讲解修渠的秋渠,一看萧宁停下来,哎哟,对面这是败兵?
不是说冀州的兵马尽由萧宁执掌了吗?这些兵打从哪来?萧宁打败仗?
一连串的问题从脑子闪过,秋渠没来得及问,萧宁问了,“诸位志得意满而出,这是败于青州军之手?”
败军之人打从碰到萧宁那一刻脸色就不好,再被萧宁当着众人的面质问,脸色更是铁青。
“小娘子与青州军数次交手皆大获全胜。彼所领不过一两万人。诸公以5万兵马出动,竟然一败涂地?”明鉴更坦然,直接亮萧宁的战绩,故意踩人的脸啊!
君不见一群人已经用杀人的目光扫过明鉴。
明鉴能怕吗?怕他就不作声了!
萧宁不得不说,很多时候明鉴做事实在让她欢喜。很多萧宁不方便说的话,但凡萧宁一个眼色,对方就能配合无间。
明鉴得不到答案,又怎么肯就此放弃,拧紧了眉头,愁眉苦脸的道:“诸公不做声,莫不是败了也不想认?”
“阁下何必咄咄逼人?”一再被明鉴问得想不回答都不成,终于有人开了口,直指明鉴有些欺人太甚。
“啊!某记得,小娘子曾有言在先,借兵予诸位,诸位若是打下青州,青州将由诸位执掌。诸位甚喜。”可惜明鉴给自己的定位那就是专捅人的心窝子,但凡能让人不痛快的事,他来!
萧宁身后的人,大概只有一个秋渠一脸惊讶地盯着明鉴,最后又看向萧宁,似是在无声地询问:手下的人这么说话,萧宁不拦着点?
拦什么拦?
那些萧宁攒在心里不宜说出口的话,明鉴代为传之,萧宁心中甚悦。
不过,唱戏配合是必须的。
是以,萧宁斥责道:“诸公皆是信守承诺之人,岂会连我一个小娘子都不如。但不知冀州5万兵马,今存几何?”
哎哟,明鉴就知道,萧宁可不是受气包,任人欺负到头上全不在意。
也就只有这样不受气的领头人,才能容得明鉴天天出头气死人不偿命。
被问到关键问题,纵然想不回答,由得他们想不回答就能不回答的?
“怎么?兵马折损几何也说不得?”萧宁先前看起来分外的和气,一会儿的功夫板起一张脸,气场全开。自知理亏的人一时吓得更不敢出声了?
“小娘子恕罪,实在是此番兵马折损过多,我等难以启齿。”有些事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拿了萧宁5万人马,带回多少就算现在不说,早晚也得向萧宁禀明。
与其推三阻四,藏着掖着不敢说,私下萧宁细细同他们算账,不定要他们怎么赔,还不如现在坦白的告诉萧宁。
“折损多少?”纵然不听话的兵马萧宁有意借冀州世族之手以清除,萧宁同样想知道死伤几何,总不能一群人能坑个大半。立刻追问。
那一位出面说话的人,面对众人灼灼的目光,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2万。”
一片倒抽声。
要知道萧宁自领兵以来,几经战事,折损将士加起来尚未及零头。他们可真不拿将士的性命当回事,竟然首战便折损2万之数。
“冀州折损2万兵马。青州伤亡如何?”萧宁一顿,有些意外,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再问一句。
这一下子更无人答得出来,萧宁一看有何不明白的。
“你们攻城略地,连对方伤亡亦不明了,这是一败涂地,仓皇而逃,生怕赔上你们的性命?”言尽于此,那是相当的不客气。
冀州兵马,这些虽然都是一心捣乱,不服萧宁的人,萧宁容不得他们。但萧宁向来不喜欢人不拿寻常将士的命当回事。很显然,他们犯了萧宁的底线。
让人冲锋陷阵在前,他们在后头摇旗呐喊,不通兵事,非要对战场指手划脚。
多少将士因他们的刚愎自用而死得冤枉。人死了只怕连尸身,这些人都不会为他们带回。
倘若不是冀州军中多有挑事者,萧宁一忍再忍,更不愿意杀兵,令天下侧目,她既要安冀州军中,又要拿下青州,不会选择将不服之兵给世族,以此为饵的办法。
“逃脱之时,死伤并不惨重,只是受伤将士,皆被弃之,故......”有人在这时候突然补充一句,落在萧宁的耳朵里,萧宁惊得拔高声质问:“什么?”
谁要是意识不到萧宁在听闻这句话的反应过于激烈,都是傻子!
萧宁目眦欲裂地再道:“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明白说错话的人,这一刻真不想再复述一遍,然而面对萧宁要吃人的眼神,不想说也只能说。
“撤军路上,青州军追赶而来,为了避免受伤的将士拖累,皆弃之。”不想说也只能说,说完之后的人低下了头,不难看出他的悲愤羞愧。
萧宁一声冷笑,目光扫过领军的那几个人,“来人。即刻召集兵马,我们去接伤兵。”
真是让萧宁又见识到了世族的无.耻,竟然敢弃伤兵不顾,他们还是人吗?
萧宁想除去闹事不服者,然这些人对雍州世族推崇之极,更是为他们冲锋陷阵而伤,这些人竟然将他们弃之?
气疯的萧宁毫不犹豫地出兵,这一回,不仅是要接回伤兵,也要将敢追来的简明打老实。
只是,在萧宁手里吃过亏的简明,哪怕这回看起来他似是占尽上风,大获全胜,追出来的时候想将冀州兵一网打尽,身边总有人及时提醒,“将军,不可不防冀州用计。”
换句话来说,很担心冀州方面佯败,目的在于引他们出兵,将他们一网打尽。
简明也不蠢,指着地上的车轨道:“你瞧瞧地上的痕迹,像是装的吗?”
杂乱无迹可寻的痕迹,哪里像装的,分明是真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