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金钱作为制约条件,玛丽安娜也不必担心自己使唤不动布列塔尼亚政府。
至于付出那点钱……
呵呵!
同她在这场审判里所收缴的不动产相比,每年给布列塔尼亚政府的钱即便称不上九牛一毛和洒洒水的程度,也不会超过收益的三分之一。
毕竟那些贵族们交上来的税里有三分之一能进中央政府的口袋,都算是神明保佑的情况。
况且从另一角度来看,减税也是变相削弱贵族们的收入和势力。
至于某些人会不会阴奉阳违,搞明税和暗税的骚操作……
只能说他们最好别被玛丽安娜捉住,否则断头台只会晚到,不会不来。
“那么久先把减税的事情确定下来。”玛丽安娜拍板道:“我去找内务院指定流程,而阿斯塔罗斯阁下就负责让那些贵族们点头同意这一政策。”
毕竟“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玛丽安娜就算握着部分贵族们的生命,也必须在他们“表面点头”后,进一步地推行自己的减税政策。
这可真是魔幻到让人难以吐槽的现状。
“对了,肯特伯爵最近还好吗?”玛丽安娜可没忘记她用来对付布列塔尼亚摄政王的利刃。
毕竟在那个老匹夫将布列塔尼亚的黑幕都吐干净后,玛丽安娜并不需要一个摆在身边的定时炸弹:“他有在执行‘清除’计划吗?”
“欧斯特和白雪正盯着他,所以威尔逊家的清道夫很快就会对布列塔尼亚摄政王发起暗杀。”阿比盖尔回答道:“我会监控肯特伯爵的情绪变化,不会让他有搞小动作的机会。”
“等等?已经有人拿到肯特伯爵的封号了?你不是说要把这个贵族封号给我吗?”丹希尔注意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于是赶紧提出自己的质疑:“你不会后悔了吧!”
如果玛丽安娜连个空头爵位都不愿给丹希尔,那么后者绝对不会安安分分地呆在玛丽安娜身边。
毕竟丹希尔就只剩这么点指望了,不然他呆在这里地意义是什么?
“正因为要把肯特伯爵的称号给你,我才要花费一番心思。”玛丽安娜也没有回避丹希尔的问题,毕竟这事早晚得在她的继位礼前,得到妥善解决:“肯特伯爵干掉了摄政王,我就有借口将他们家的爵位撸下,然后赐给你。”
这下反倒轮到丹希尔错愕道:“你要给肯特伯爵判罪?”
“不然呢?他可是布列塔尼亚摄政王的心腹。”玛丽安娜轻描淡写道:“就算他不死在审判会上,我也会以谋杀摄政王的罪名将他逮捕并处死。”
说到这儿,玛丽安娜还略显玩味道:“允许他们用爵位抵消曾犯下的罪过,已经是我恩出格外的结果。肯特伯爵和威尔逊一家总不会如此不识趣吧!”
“可对一些贵族而言,没了爵位也等同于没了脸面。”卢修斯询问道:“你打算用什么来弥补威尔逊家失去的爵位。”
“那得看被处决的贵族里,有没有男爵。”玛丽安娜回复道:“运气好的话,威尔逊家还能保留一个看得过去的贵族封号。”
丹希尔不知该如何形容玛丽安娜的做法,最后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声轻轻的感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比我想得更狠。”
“谢谢夸奖,不过这都是正常操作。”玛丽安娜才不会将丹希尔的讽刺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心催促道:“别忘了给教皇陛下写信。”
“知道了,我今天就把信件寄出去。”丹希尔瞄了眼替玛丽安娜分辨物品是否附魔的阿比盖尔,知道自己很难在信件上动手脚。
【她可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被囚禁的人质……丹希尔再次感受到了涌上心头的无力,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
与此同时,布列塔尼亚的港口边,理查德正将一只用以送信的老鹰放飞了出去,然后登上前往阿基奎大公国的船只。
“陛下,您就这么走了吗?”理查德的随从难以置信道:“不同新上任的女公爵打声招呼,或是参加女公爵的继位礼吗?”
理查德瞄了眼不识趣的随从,决定一回国就换了他:“你觉得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参加女公爵的继位礼,或是向她道别?”
虽然布列塔尼亚女公爵在名义上还是理查德的封臣,但所有人都知道时代早就变了,而布列塔尼亚人也不会乐于见到索林斯的国王站在嘉宾席的最前列,然后装模作样地用轻剑点了下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肩膀。
“况且她现在也没时间理我。”理查德不是白痴,更不是聋子,自然知道玛丽安娜这些天在做些什么。
“真是可惜了。”一想到自己此行没有获得任何好处,理查德便产生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否有不妥之处,以及他日后要如何处理索林斯王国与布列塔尼亚的关系。
不过……
“注意一下奥布斯达的动向。”擅长看好戏和扇阴风点鬼火的理查德决不相信奥布斯达国王会轻轻放过这个镀金的侄女。
尤其是在奥布斯达与坎特罗的战事陷入停滞状态,而观望中的奥丁皇帝并不愿意出兵援助奥布斯达之际,玛丽安娜的存在便显得尤为重要。
如果奥布斯达能与阿基奎大公国或是布列塔尼亚联手对抗坎特罗。
兴许奥布斯达与坎特罗的战事很快便会迎来转机。
第49章
天空属于众神,而地下归于魔鬼。
从玛丽安娜那儿离开的阿斯塔罗斯不急不徐地走向叹息之塔的最高层。
因为新上任的女公爵只签署了一小部分贵族的释放令,而且里面大都是未成年人和没有继承权的妇女,所以叹息之塔内还是关押了不少大名鼎鼎的实权人物。他们刚开始还会给塔内的工作人员摆脸子,或是要求面见新上任的女公爵。然而在阿斯塔罗斯的一番铁血手腕下,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要低调做人。
“都签字了吗?”阿斯塔罗斯揉了揉太阳穴,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卡尔达的玛丽安娜简直是下属们又敬又爱的那类效忠对象,一旦做起事来就没完没了,恨不得将一个月内的工作量都压缩到一周。
哪怕是像阿斯塔罗斯这样身体素质倍棒的亲卫队长,也不由得产生一种身体被榨干的感觉。
“基本都签了,只剩下最里面的几个顽固分子还在嘴硬。”在阿斯塔罗斯向玛丽安娜复命的这段时间里,亲卫队副队长布提斯接手了阿斯塔罗斯的工作,用法律范围内所允许的一切手段从贵族那儿拿到了同意减税的签字。
“把那几个顽固份子的名单给我。”因为叹息之塔越往上走,通道越窄,所以阿斯塔罗斯的佩剑偶尔会打在坚硬的墙壁上,引起一部分犯人的战栗。
布提斯在快要到顶楼时,令跟上来的随从止步,然后看着阿斯塔罗斯一人进入了关押顶楼犯人的房间。
除了亲卫队长,整个布列塔尼亚便只有女公爵一人有资格进入叹息之塔的最顶层。
民间曾有传言说布列塔尼亚的叹息之塔里关着一条恶龙,而前前任公爵,也就是玛丽安娜的外祖父是靠恶龙的魔力才变得强大且富有。不过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言并不为有点脑子的人所接受。毕竟前前任公爵要是真有一条龙,那么布列塔尼亚早就拿下整个南方了,还用在脱离索林斯上纠结个几十年?
“真是稀客啊!”被关押在叹息之塔最顶楼的犯人“缠绕”在一根刻满“净化符咒”的石柱上。在看见阿斯塔罗斯进来后,犹如钢管舞者一般,用一种妖娆且暧昧的姿势一点点地从屋顶处滑下。
论容貌,这名犯人同丹希尔只在伯仲之间。它明明发出略显柔和的男声,但却没有喉结等明显的男性特征,并且身材纤细,面容姣好地能在话剧中出现令南方战争四起的绝世美女海伦。
一头柔亮的银发配上蜜色肌肤,紫罗兰色的眼睛。
哪怕不施粉黛,不配华服,单是那脱俗的美貌,便能牢牢捉住所有人的心脏。
“收起你那副轻佻的模样。”阿斯塔罗斯丝毫不为犯人的妖娆魅力而倾倒:“我可不是被你蛊惑的愚蠢男人。”
“啧!在人间呆了这么些年,您也不比那些被您描述为‘愚蠢’的男人强上多少。”顶楼的犯人抖了下四肢上的链子,只见后者在一丝丝魔力波动下,居然漂浮在了空中,然后顶楼的犯人就像坐在椅子上那样,翘起二郎腿坐上了绑住自己的链子。
“阿斯塔罗斯大人,您该不会是对无聊的人类扮演游戏上瘾了吧!”顶楼的犯人交换了下翘起的双腿,表情玩味且不怀好意:“还是说……新上任的女公爵很麻烦?”
“比你想得更麻烦。”阿斯塔罗斯勾勾手,顶楼的犯人用以承载自身的锁链便骤然垂落了下去,差点令后者栽倒在地。
“您可真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顶楼的犯人轻轻抱怨了一句,结果引来阿斯塔罗斯的不耐烦。
“少说那些没什么用的屁话。”阿斯塔罗斯弯腰捡起锁住顶楼犯人的锁链,将其拉到自己面前:“也该你派上用场了,如果怠惰对新上任的女公爵不起作用,那么就由你来引诱他。”
“西迪,如果你连一个小丫头都解决不了,那么也别想在任务失败后,回到地狱。”阿斯塔罗斯仰头看向柱子的顶端,只见那里插着一把破旧的小刀,直接将阿斯塔罗斯和西迪的力量削弱了一半以上。
被阿斯塔罗斯称呼为“西迪”的顶楼犯人见状,脸上的不甘也转变成对阿斯塔罗斯的嘲讽:“我倒是想向那位年轻的女公爵施展魅力,前提是您得让我离开这根柱子,或是直接拔掉上面的匕首。”
“来自于神的馈赠……亦或是惩罚。”
西迪欣赏着阿斯塔罗斯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依旧在对方的神经雷区上跳舞:“怎样?您能做到这一点吗?阿斯塔罗斯大人?”
西迪故意将对方的名字在舌尖上缠绕了很久,令阿斯塔罗斯忍不住犯恶心。
“我会借机把女公爵带来。”不甘心的阿斯塔罗斯瞥了眼西迪那张千娇百媚的脸,直接在对方的肚子上打了一拳:“希望你的力量没有被削弱到赶不上嘴皮子的程度。”
“也,也希望您还记得自己是司怠惰的魔王,而不是忠诚于布列塔尼亚的狗。”西迪被打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直接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省省嘴皮子吧!同时也好好想想要以怎样的姿态面对新上任的女公爵。”阿斯塔罗斯在离开前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对西迪说道:“对了,我还在女公爵身边看到了你的孩子。”
“虽然长得更像父亲,但是性格却很像你,也和你一样脑子不怎么聪明。”
西迪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最后在大门合上的那一刻,低沉又无奈地笑出声来:“性格像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刻,它似乎明白了阿斯塔罗斯的用意,于是擦掉唇边的鲜血,抱膝坐在束缚它的柱子边又哭又笑道:“他怎么还没忘记我?”
插在柱子顶端的匕首突然冒出一阵微弱到跟萤火虫相似的白光。
不过在顷刻间,这阵白光便消失殆尽。
只留下西迪在柱子下捂住胸口,感觉自己的力量又被削弱了不少。
…………
……
从叹息之塔的顶层里出来的阿斯塔罗斯并不想掩饰他那糟糕无比的心情。
布提斯守在与顶层相隔两层的楼层里,在看见阿斯塔罗斯下来后,尝试性地问道:“他还没有学乖吗?”
“你觉得恶魔是能学乖的物种吗?”阿斯塔罗斯对自己和布提斯设下某种“禁言”,导致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并不知道亲卫队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在讨论有关于魔族的话题。
“嗯……?我还以为西迪被关了几十年会学得乖巧些。”布提斯笑眯眯的样子令人想象不出他曾与西迪共事过上千年。
因为恶魔天生就是难以与人共情的生物,甚至比起嗜杀成性的人鱼还要无情——因为人鱼在一般情况下不会对同族出手,而恶魔比起诱导地面生物走向堕落,他们更喜欢看着同族走向毁灭。
“西迪的魔力还没有被‘万神的匕首’净化殆尽吧!”布提斯同阿斯塔罗斯离开时瞥了眼顶层的方向,只见那里就跟阿基奎大公国的地牢一样,越危险的地方所刻画的法阵越多,甚至有一部分新刻上去的法阵同快要消失的法阵交叠在一起,从而扭曲了叹息之塔内的部分魔力。
阿斯塔罗斯拍了下布提斯的后脑勺,示意他别总看向叹息之塔的顶层:“那到底是一千年前的老玩意,再加上卡佩尔大帝留在上面的魔力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失,所以西迪尚且还留着能维持人形的力量。
“是吗?”布提斯对落入人类之首的“恶魔耻辱”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只想知道西迪的力量是否对新上任的女公爵起效:“卡尔达的小姑娘既然能免疫掉您的魔力,恐怕西迪那个半吊子也对她起不了多少作用。”
“还是说……”
布提斯突然把脑袋伸到阿斯塔罗斯面前,结果撞上了对方的胸甲:“您不会没有使上全力吧!”
收回脑袋的布提斯丝毫不在意自己被阿斯塔罗斯的胸甲所撞红的鼻子,直接对阿斯塔罗斯动用了自己的职介力量。
“放心,我还没有脆弱到只在人间呆了几十年,就被驯化成狗的地步。”面对布提斯的指控,阿斯塔罗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权威遭到了挑衅:“别把我跟西迪那蠢货相提并论,至少我不会栽在人类身上。”
“这话听着可不是一般的讽刺。”布提斯已有所指道:“栽在人类身上的可不止西迪一人,要是被那位大人听见了,您可是会被找麻烦的。”
“所以恶魔有时候比人类还麻烦。”阿斯塔罗斯扭了扭脖子,真的很怕自己被那些不讲理的家伙们找上,然后多了些不必要的“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