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的确很需要你们的忠心。”玛丽安娜示意阿斯塔罗斯单膝跪下,然后按住对方的肩膀,长长的头发缓缓垂下,形成一道将他们阻隔开的帘子:“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名字对你们是否更重要的意义。”
玛丽安娜的脸庞同阿斯塔罗斯挨得很近,以至于对方能听见玛丽安娜轻轻的呼吸声。
或许他可以直接扭断玛丽安娜的脖子。
阿斯塔罗斯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对玛丽安娜的杀意,差点令阿比盖尔汗毛倒竖。
“殿下,我可以说一句对您不敬的话吗?”阿斯塔罗斯努力搜索着能令他顺利脱身的说辞。
“可以。”
“在惹人讨厌方面,您跟那位躺在教堂里的阿基奎大公储真是毫无差别。”阿斯塔罗斯希望用激将法来阻止玛丽安娜的不怀好意。
毕竟名字至于恶魔可是很重要的。
尤其是对于暴露在地面上的恶魔而言,要是失去了名字……
那么就真的挺危险的。
“惹人讨厌吗?”玛丽安娜的情绪有一瞬间的破防,随即无所谓道:“好像我表现讨人喜欢时,也没多少人会对我温柔以待。”
“可是您现在更需要忠心之人。”阿斯塔罗斯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您确定要把我推远吗?”
玛丽安娜注意到阿斯塔罗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色,甚至眼白也有发黑的迹象。
【小心那个亲卫队长。】
卢修斯在某次会议后的提醒之语萦绕在玛丽安娜的耳边,令她越发好奇阿斯塔罗斯和布提斯身上到底存在真怎样的秘密。
让亲卫队长和副队长使用魔王的名字。
再加上前任女公爵执政期里的不合理之处。
玛丽安娜决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改个名字吧!“
一旁的布提斯从阿比盖尔身上感应到对方已经开始将他和阿斯塔罗斯划入“敌人”范畴,于是收起了像是钉死在唇边的笑容。
“换个更能令大众们接受的名字,如何?”玛丽安娜像是意识不到自己目前的情况有多危险,依旧在阿斯塔罗斯的雷区上跳舞:“比如使用众神或是神使的名字。”
“能让我考虑几天吗?”阿斯塔罗斯闭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表情。
玛丽安娜收回自己按住对方肩膀的手:“那就两天后给我答复。”
说罢,她又看了眼布提斯:“你也一样。”
“我会努力挑个让您满意的好名字。”同阿斯塔罗斯相比,布提斯并没有那么担心自己处境。
反正地上环境和名字对于恶魔的削弱力与他们的实力成正比。
只要不是作死到西迪的程度,怎样都会有一定的还手之力。
“好了,额外话题先到此结束。让我们聊一下明天的继位仪式和赦免名单。”玛丽安娜坐到书房的正位上,首先写下了布列塔尼亚摄政王和肯特伯爵的名字:“除了这两人,我还能赦免一人。”
因为布提斯比阿斯塔罗斯更常与贵族们打交道,所以他接替了心情不佳的亲卫队长,率先问道:“您对赦免对象有更详细的要求吗?毕竟您不可能前脚刚赦免了他,后脚就将他扔回叹息之塔吧!”
玛丽安娜稍微想了想,提出了还算明确的要求:“第一,赦免对象的家族且他本人对我接下来的统治没有太大影响力;第二,他是最快认错且表忠心的那一批贵族;第三……”
突然卡壳的玛丽安娜瞥了眼抱胸不说话的阿斯塔罗斯,意有所指道:“如果他在一年后死亡,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怀疑。”
“您还真是一刻都不放松对贵族们的警惕。”布提斯决定回去翻一下被关押的贵族名单。
玛丽安娜的前两个要求并不难,问题是在加上第三个要求后,能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并不好找。
“去吧!”玛丽安娜暂时找不到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所以催促亲卫队长们赶紧干活:“别忘了改名一事。”
玛丽安娜盯着阿斯塔罗斯和布提斯离开的背影:“明天的继位仪式也摆脱劳烦你们做好安保工作。”
“请您放心。”布提斯侧过脸,令阳光将他的脸颊一分为二:“我会守护好您人身的安全。”
“那我可真是太放心了。”玛丽安娜点点头,差点在布列塔尼亚摄政王和肯特伯爵的名字后写上布提斯的名字,随即又划掉了对方的首字母。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去挑亲卫队一二把手的不快?”阿比盖尔在阿斯塔罗斯和布提斯离开后,发现自己的背部衣料已经被冷汗浸湿,甚至需要扶住一旁的椅子来避免自己瘫软在地:“那两家伙绝不是正常人,真不知前任女公爵为何要把他们留在身边。”
“那你能看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吗?”玛丽安娜靠着椅背,突然很羡慕阿比盖尔的女巫天赋。毕竟像玛丽安娜这样的“绝缘体”也称得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迹,并且击碎了她想学习魔法或是其它技能的梦想:“你刚才有没有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什么?或是……”
玛丽安娜想到一种只在书上看到过的可能性,不过在冒出这一念头后,立刻否认了这种猜测,甚至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就姨母那身体,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若论对危险的敏锐力,阿比盖尔和白雪只在伯仲之间。
而在玛丽安娜按住阿斯塔罗斯肩膀的那段时间里,伪装成小白蛇的白雪差点从玛丽安娜身上跳出来,最后还是靠着阿比盖尔的魔法镇压住了想要在阿斯塔罗斯的鼻子上咬一口的冲动。
等亲卫队的一二把手离开后,一条食指粗的小白蛇从玛丽安娜的头发里钻了出来,然后用蛇尾缠住玛丽安娜的耳廓,用以固定自身的同时,也像小狗舔人一样,伸出蛇信舔了舔玛丽安娜的脸颊。
“辛苦你了。”玛丽安娜向小白蛇伸出一根手指,后者顺势缠绕在玛丽安娜的手指间。
阿比盖尔盯着那只向玛丽安娜撒娇的小白蛇,突然意识到当个傻子也是一种福气。
“很遗憾,我看不出他们身上的伪装。”阿比盖尔不知道玛丽安娜到底是从哪儿看出亲卫队队长的古怪,不过她还是按照玛丽安娜的意思去分辨阿斯塔罗斯和布提斯身上的气息:“除非是像博士那样的‘顶尖人才’,或是在‘探查’方面进行过专业培训的神职人员和秘银级冒险家,否则没人能在不做准备的情况下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末了,阿比盖尔还补充道:“前提是他们真的有问题。”
“我也是只是猜测而已。”玛丽安娜这几天也看过不少前任女公爵的遗留文件,发现对方的状态很奇怪,会在碌碌无为和野心勃勃间来回交替。
玛丽安娜将小白蛇放到桌面上,决定找机会让博士见一下亲卫队的一二把手。
或是直接将阿斯塔罗斯和布提斯引到圣殿里。
毕竟她刚才的念头再怎么荒谬,也是有值得尝试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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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打算两天后怎么回复她?”布提斯在离开书房后问道:“她可是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而您要是真的换了众神或是神使的名字,估计会在接下来的三百年里,成为地狱最大的笑话。”
“闭嘴。”阿斯塔罗斯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语气,仿佛刚才想杀掉玛丽安娜的不是他,
布提斯比了个“嘴巴已拉上拉链”的手势,但是眼神里透露出的信息却表示他并没有放弃对这一问题的求知欲。
阿斯塔罗斯真的很想砍掉布提斯的脑袋,不过一想到布提斯要是“死了”,那么能完成任务的便只剩下他和西迪,而西迪那厮儿……
算了,他还不想去触碰万神的匕首。
毕竟任务失败了也只是在炼狱里泡个一千多年的溶岩澡,而要是触碰了万神的匕首,那可是死得连灰都不剩。
“先拖着吧!”阿斯塔罗斯开始后悔自己为何挑了貌似很好解决布列塔尼亚。
结果前任女公爵倒是干脆利落的死了,然而继任者却是比女公爵麻烦一万倍。
更糟糕的是,阿斯塔罗斯只要一想到他的“前辈”所立下的“丰功伟绩”,就不禁被那以百年计算的工作量吓得差点猝死回地狱。
“真想直接杀了她。”阿斯塔罗斯和布提斯回到亲卫队的根据地里,尝试着用歪门邪道去改变玛丽安娜想让他们改名的念头。
“怎样?“布提斯看着阿斯塔罗斯割破所有的指头,在一张散发着腐臭味的人皮纸上写下了玛丽安娜的名字,以及希望对方去做的事,然后将人皮纸用地狱火燃烧殆尽。
“……邪神大人说让我们自己想办法。”阿斯塔罗斯难得放松了已经僵化的脸庞,差点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到地上。
“那改名呢?你没问邪神大人怎么处理改名一事?”布提斯早就料到只有纸糊情谊的地狱不会有“助人为乐”,“伸出援手”的存在。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加班到反应能力都有所下降的阿斯塔罗斯居然忘了在传递给邪神大人的信件中,提及如何解决改名一事情。
毕竟……他只问了邪神大人能不能改变玛丽安娜的想法。
并没问在改变不了玛丽安娜想法的前提下,如何避开被迫改名(承包地狱笑话)的社死型选择。
阿斯塔罗斯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即又浪费了一张珍贵的人皮密卷去传递消息。
“邪神大人说了什么?”布提斯看着阿斯塔罗斯的脸色从古板走向苦大仇深,最后变得一片麻木。
“邪神大人说他很期待我改用众神或是神使们的名字。”阿斯塔罗斯的声音恍若从地狱熔岩中飞溅出来,差点将布提斯烫的神志不清。
“祈求邪神帮助的我们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恶魔。”布提斯呼出一口浅紫色的烟雾,然后看着烟雾在头顶上变化成少女的轮廓。
阿斯塔罗斯看着布提斯的动作,随即补充道:“那祈求人类放我们一马?”
布提斯差点被喉咙里的烟雾呛了一下,然后丢给阿斯塔罗斯一个“你是认真吗?”的眼神。
“那我宁可被光明女神活活烧死。”布提斯先是搁下一句狠话,随即反悔道:“算了,被嘲笑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连恶魔都害怕负面情感,那么这世上还有谁能引人堕落呢?”
阿斯塔罗斯同布提斯对视一眼,结果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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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仪式的那天早上,玛丽安娜在天还未亮之时,就被侍女们从床上撕了下来,然后在镜子前捯饬至公鸡开始打鸣,已经有城市官在某些街道处贴上一张张的公告。
公爵最重要的服侍就是缀有八片金叶子冠冕和一件以红色丝绒打底,帽子和边缘处镶嵌着四条貂皮的斗篷。
以现在的工艺技术来看,无论是冠冕还是斗篷都粗糙的不可思议,毕竟你不能用现在的技术去要求几百年前的手艺人。
况且傲慢的人类也不屑于让矮人,灰精灵这一类擅长手工艺的类人种去触碰属于王权和神权的东西。
当玛丽安娜佩戴上冠冕与斗篷的那一刻,只觉得有股霉味钻入鼻中。
“你们有用清洁魔法将它们提前处理过吗?”到底是三十年没用的东西,玛丽安娜很担心在继承仪式上,有虱子从冠冕或是斗篷里钻出来。
“请您放心,这些珍贵的继位用品都在三天前被送去圣殿里进行修正与净化。”一位年纪较大的侍女语气温柔道:“如果您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调整斗篷和冠冕的松紧。”
除了史诗级冒险家,唯有皇帝,国王,大公,以及公爵能在代表家族或是象征王权的东西上缀以秘银饰品。
这也避免了玛丽安娜,以及三十年前的布列塔尼亚女公爵被沉重的冠冕所压死。
毕竟秘银的价值同它的质量成反比,绝不会让玛丽安娜纤细的脖子有所损伤。
“既然布列塔尼亚摄政王已经被免除了宗主教的职称,那么教皇国选择谁来主持我的继位仪式?”玛丽安娜直到今天都不知道谁在继任仪式上替她赐福。
虽然她并不是个虔诚的信徒,但是教会与王权的相辅相成,互相牵制,到底是存在了一千多年的传统。
而玛丽安娜还没自负到要在地位未稳之时,就与传统作对的地步。
“总不能让我在继位仪式上省略赐福一事,直接当个没有经过神明祝福的女公爵吧!”玛丽安娜在斗篷的系带下方加了枚别针,防止斗篷在继位仪式上脱落。
毕竟玛丽安娜的脖子真的很细。
想必只用一刀,就能令她人头落地。
“听说是您的熟人。”侍女们用别针替玛丽安娜弄紧头上的冠冕。
参照成年男子定做的继位用品在玛丽安娜身上大了不止一圈,甚至因为她还身量较小的缘故,所以需要更多的技巧去避免它们从玛丽安娜身上掉落。
更糟的是,她们还不能在这些东西上使用魔法,因为那是对教权和神权的双重亵渎。
“希望我没有在侄女最重要的这一天里迟到。”一位风尘仆仆的旅人突然出现在玛丽安娜的房间里,然后向玛丽安娜行了个脱帽礼:“能在您的继承仪式上为您赐福,无疑是我今生最大的荣耀。”
作者有话要说: 推翻了大纲,现在还在完善世界观。里面肯定有不合理之处,但以我目前的能力可能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另外,关于女性地位这点,经济结构不是决定女性地位的唯一因素,毕竟都2020年了,还有禁止堕胎的魔幻现实主义和寿退社的存在。只能说这里的女性地位比真实历史上高了不止一点,毕竟没有萨利法和继承权上相对弱势的地位。
第5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