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我熟视无睹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没办法，一旦男生长到这个年纪，总会有些令人不适的举动——接着坐在了哈利身边，“哈利，你——”面对他疑惑的眼神，我顿了顿又说道，“——你有没有想对我说的话？”
“什么话？”他诧异地喝了一口南瓜汁。
“你知道，就是……和圣诞节有关的？”我循循善诱地看着他。
“哦！”他恍然大悟，沐浴在我期待的眼神中说，“你这么期待圣诞节礼物吗？放心吧，我早就给你买好了！你一定喜欢！”
“什——那挺好的，哈利，谢谢你！”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可我也只能忍着怒气说，“就没点儿别的事情了吗？”
“有。”他仔细地看了我一眼，又为难地看了看罗恩他们。
我心中窃喜，知道他不喜欢出风头，就拉着他来到比较幽静的角落里，充满期许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
“你今天早上没有洗干净脸。”哈利干巴巴地说，伸手在我抹了眼影的眼皮上摸了一下，“你看，黑乎乎的。”
第76章
多亏了哈利“体贴”的出手，我只能粗略地对着镜子用手指抹匀另一边眼影，才使它们对称。或许他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一整天也没敢靠近我，和罗恩不知在嘀咕什么。
宾斯教授还在讲台上孜孜不倦地讲述妖精叛乱的传奇故事，虽然通过他平淡无力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妖精翻身打了个盹。而即使在距离圣诞舞会还有最后一星期，其他同学都心不在焉、跃跃欲试的时候，赫敏仍然在专心致志地做笔记。
我单手托着下巴晃动着手里的羽毛笔，注意到隔壁桌的罗恩和哈利开始交头接耳，忍不住上身前倾竖起耳朵尽力捕捉他们的对话。
“她没说为什么？”罗恩问，“难道是你不该提醒她？”
“那就让她顶着两团黑漆漆的灰尘度过一天吗？”哈利反问道，“后来她也擦掉了另外一边，可是又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女生，总是有那么多生气的理由。”罗恩心有余悸地往这边看了一眼，正对上我的眼神，顿时僵在原地，整张脸涨得通红。
我翻了翻眼睛，在哈利转头过来前坐直了上身，抓着羽毛笔唰唰唰地在羊皮纸上写下一段话：「下课后来有求必应屋，我会在挂毯前等你。」
随即粗粗地把纸条揉成一个皱巴巴的纸团，使出扔地精的力气狠狠地掷向了哈利。“啪”的一声，纸团顺着他乱糟糟的黑发掉落在桌面上，他满脸委屈和不解地捂着脑袋看我一眼，慢慢地展开了纸团。
魔法史课程结束后，哈利眼巴巴地跟上来试图和我搭话，但我很快就拽着赫敏走得更远，现在我还在生气呢！
直到今天最后一堂魔药课结束后，我在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下面等到了气喘吁吁的哈利——他和其他几个人被斯内普留下了几分钟，看起来他刚从魔药教室出来就匆匆跑上来了。
我已经沿着墙壁走了三圈，平整的墙面上渐渐浮现出一扇朴素的白桃木门，门板上方还贴着彩色的芭比头像，下方则是一副用蜡笔绘出的风景画。
“请进吧。”我拧开门把手先他一步走了进去，看着哈利犹豫着踏进房门——就像我会害他似的——干脆伸手一把拉他进来。
房间面积不算大，但是每个角落和小缝都被合理塞进了家具和盆栽。从蓝色双开百叶窗投进的阳光被割成了菱形，细碎洒在中间的帆船单人床上，床铺的枕边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珠宝盒，也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摆在直立衣橱旁边的是一架香榭丽舍风格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化妆品，梳妆台的大镜子能够照出全身，从镜中来看，哈利正一脸疑惑和无措地站在床边，张了张嘴巴，又说不出什么话。
“这是我的卧室。”我好心解释道，但不知为何他显得更紧张了，双手试图装进自己的裤袋，却蹭着衬衫衣摆好几次也没找准位置。
“今天——”他睁大眼睛看着我，我气势汹汹地说，“今天我要教会你怎么化妆！至少你该明白，什么是化妆！”
“不，凯莉！”哈利惊恐地喊道，“你不是给我化妆吧？不是吧？”
我捏着下巴端详着他，直到把他看得额头冒汗才忍不住笑出声：“当然不是！傻瓜，是你看着我化妆——你不能再把我的口红当成过敏、把我的眼影当成灰尘了，那样是不对的！”
“所以。”我坐在梳妆凳上，用卸妆纸巾一点点地卸掉脸上的彩妆和粉底，直到露出完全干净的脸后才面对他，“我先把脸上的妆容卸了，我们从第一步开始，好不好？”
“……”哈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被我容许后才开口，“可是我觉得没什么区别。”在我即将拿起魔杖给他一下的时候，他又补充道：“都挺漂亮的。”
“你要学的还多呢，男孩。”我不耐烦地整理出一系列需要用到的化妆品，全部推到了他面前，“我决定了，与其让你看着，不如让你亲自上手。”
“不不不，我不行。”哈利连连摆手，“我从来没给别人化过妆。”
“你不会可以问我呀，我会详细的告诉你。”我用蛊惑的眼神看向他，“我相信你，哈利。只要是你化的妆，我今天睡觉前绝对不会卸掉。”
“行吧——”他咕哝着说，“既然你坚持的话——这是什么？”
“那是眉笔。”
“看起来像水笔……好吧，我第一步该怎么做？”
“用这个妆前乳，只需要一点点……”
老实说，当他捧着我的脸轻柔地上妆时，我能近距离看到他皱起的眉毛，长得有点杂乱；圆框眼镜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漾开波澜的深绿色湖泊；紧张到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他的嘴唇一直这么薄吗？
“凯莉，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那是遮瑕，用来遮盖我脸颊上红色的部分。”
“……那这个粉红色的呢？”
“那是腮红，扑在我的眼下就好，这样看起来脸颊有红晕。”
“那一开始就别去遮不就好了？”
“……你按照步骤来就可以了！”
我还能看得清楚他的毛孔和脸颊上的小绒毛，好想用粉底给他遮一下，鼻尖上有一颗痘痕，看起来哈利一定是用手挠过了……不知不觉，在我的注视下，他的右手开始颤抖，颧骨上浮起两团显眼的红晕——都不用扑我的腮红了。
“凯莉。”他用低低的声音说，尾音还在抖，“能不能看其他地方？”
“不要。”我断然拒绝，“我就想看着你。”
“可是——”
“你的圣诞舞伴准备邀请谁？”
他为我扫高光的手顿住了，诧异这个单词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他问：“难道不是你吗？”
“你都没有邀请我过我！连问都没问过我！”我有些委屈地扁着嘴抱怨道，眼看着他开始慌乱：“可是……可是除了你，我还会邀请谁呢？你是我的、我的女朋友，我以为就——”
“当然不是！帕瓦蒂不是也是迪安的女朋友？可是她就收到了邀请。”
“那——”
“晚了，你失去了邀请的机会！”我抬头看着他，停顿了两秒打断了他又补充道，“所以该我来问你——哈利，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参加舞会？”
哈利的脸色陡然从灰败的颓然变成了一种古怪的情绪，他扬起嘴角，眼睛也笑得弯弯的，但他嗫嚅半天说不出话，我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他才发出一种像被人掐住脖子的声音：“呃——当然！当然愿意！”
“好极了。”我满意地点点头，从他手中抽走最后一个步骤中使用的散粉刷，“距离圣诞舞会没剩几天了，你好好练习一下华尔兹，好不好？”
“我们可以一起练习，就在有求必应室。”哈利赶紧说。
“可是我约好了和赫敏一起练习。”我有点为难，“她需要帮助，你就和罗恩一起练练，好不好？——反正你们俩总是形影不离。”
他又颓然下去，耷拉着肩膀摩挲着梳妆凳的边沿，过了一会儿又有点气愤地说：“可是赫敏都没有舞伴，她怎么还需要你帮她练习舞步？”
“你胡说什么？”我皱着眉看向他，“赫敏有舞伴，我亲眼看见克——他向赫敏提出的请求，赫敏立刻就愉快地答应了。”
“什么？”哈利开始迷惑，“但是罗恩说她指定是为了拒绝纳威才这么说的，我以为她还没有舞伴呢。”
我咬着牙说：“别听罗恩的！他自己没有舞伴，就以为别人都没有么？难道他真的打算一个人去舞会？”
“不，他说已经有人选了……在周五之前，他一定会邀请到她的。”
“真的吗？”我有点不可置信，“是谁呀？”
“呃，我不知道。他瞒着所有人呢，说是要等邀请成功后才告诉大家。”
这件事一直被保密到周五晚上，当天晚上我顶着哈利为我化的妆回到休息室，好几个人指着我笑个不停，我算是无所谓，可是哈利看起来比我还要生气，一回到休息室，他就强烈要求要亲手为我卸掉这个愚蠢的妆容。
“我再也不胡乱对你的妆容发表评价了。”哈利沮丧地说，“原来这么不容易。”
“可是你要承认，化妆后的我确实更好看，是不是？”我眨了眨眼睛。
“是要耀眼一点儿……”他含糊着说，看见我笑才肯定地点点头，“确实比平常皮肤更光滑、眼睛更深邃。”
周五晚上吃过饭后，我和赫敏、帕瓦蒂和拉文德，我们四个人没日没夜的在宿舍里练习舞步，时而轮换着跳男步，帮助跳得拘谨的赫敏放开些。
我们跳了一晚上，快到休息时间才嬉戏打闹着从楼梯上下来，准备在休息室里拿几个水果吃。可是一下楼我们就见到了罗恩——他正惨白着脸，哆嗦着坐在壁炉旁，身边围着金妮和哈利。
“怎么啦？”帕瓦蒂和拉文德不想掺和，就一人拿了两根香蕉上楼了，我只好和赫敏走过来询问道。
“他——呃——他刚才邀请芙蓉·德拉库尔和他一起去参加舞会。”金妮说。她似乎正拼命忍住笑，但仍然同情地拍着罗恩的胳膊。
哈利有点无奈，但还是低声安慰着罗恩：“别担心，毕竟她——她有一部分媚娃血统呢，那时候你可能是被迷惑了，你知道，媚娃独有的那种魔法。”
“我记得芙蓉好像打算和拉文克劳的罗杰·戴维斯一起去呢。”我小声和赫敏说，但罗恩还是听见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我们，嘴巴里面喃喃自语。
“你怎么叫她‘芙蓉’？”赫敏有些不满。
“哎——就上次在马车边见到了，多聊了几句。”我赶紧安抚地拍拍她的胳膊。
“对了！”罗恩突然打断了我的话，用奇异的眼光看向赫敏，“你不也是一位姑娘吗？”
赫敏哽了一下，我感觉她放在我臂弯里的胳膊紧了紧：“噢，观察得很敏锐嘛。”
“那不是正好么？你没有舞伴，该多丢人哪，正好——我来做你的舞伴，这样大家都有面子——”
“对不起！”赫敏气愤地大喊，“我早就答应别人的邀请了，真感谢你在舞会前最后一秒想起我是个‘姑娘’，罗纳德！”
说完后，她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宿舍，连水果都没拿。
“她在撒谎。”罗恩望着她的背影，毫无表情地说。
“不，她没有。”我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和金妮都看见了，我们都见证了她被邀请的时刻——小罗尼，（别那么叫我！罗恩大吼）你该多考虑考虑自己。”
“或许你可以邀请金妮。”哈利建议道。
“我才不会邀请我的妹妹去舞会！”“我早就答应纳威了！”
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金妮的脸一下子气得通红：“你以为我就愿意和自己的亲哥哥去舞会吗？丢人！”话音刚落，她也气得跑上楼梯，回到了宿舍里。
“现在距离睡觉还有点时间。”我冷淡地说，“或许你还能赶在最后二十分钟内去外面找一个——或是用绳套套一个。”
我把桌上的橙子和香蕉都搂进怀里，一甩脑袋后的马尾辫也跟着上了楼，在楼梯口时我停顿在原地，侧头看向低声交谈的哈利和罗恩，提高音量说道：“哈利——记得练习舞步。”
他猛地抬起头，压抑着嘴角的微笑急匆匆地点头，罗恩不知所措地看看他，又看看我，闷头从休息室洞口钻了出去，哈利赶紧跟在他身后也离开了休息室。
“哼，小男孩。”我冷哼一声，推开了卧室的门。
第77章
“女孩们，救救我。”
圆形围顶的宿舍被又厚又重的天鹅绒帷幔遮挡得很严实，碎片般的日光顺着缝隙照亮几处堆着衣物的角落。我们的光亮来源全靠墙壁上跃动的烛光，赫敏、帕瓦蒂和拉文德神情肃穆，挺直了腰背坐在地毯上看着我。
“女孩们，救救我。”我又重复一遍，缓慢地转动着头，眼神轻飘飘的掠过左手方向的深蓝色与莓红色相间的女巫软缎长袍，又看向右手方向的猩红色丝质长裙，陷入了两难。“我到底该穿哪条裙子？”
“长袍。”“红色的裙子。”“你自己觉得呢？”
她们同时说道，脸上带着为难。拉文德问：“为什么你有两条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