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棠眉头一挑,顿时明白了孤独纤的话,显然她就是背后一直查不出来的人,想到这儿,顾锦棠的心不免一沉,别国的皇女在她朝这般放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查出来,到底是她势力太大,还是她们太废物了。
“本王倒是不知,你我能有什么可见面的,怎么难不成二皇女是想要给降和书么?”
而马车边的高乐却冷眼看着独孤纤,“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的马车上。”
“主子。”
和阿九纠缠的那个茶摊老板捂着腰腹的伤口走到马车前跪在地上,“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惩罚。”
高乐自然是个聪明的,他很快就明白了,他脸色苍白的看着马车上的女人,摇摇欲坠的,只是独孤纤却连个正眼都没看他,而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你不是王爷的对手,而且秦王夫一手射箭也是厉害,下去吧。”
“诺”
随后独孤纤才看向顾锦棠,她慢悠悠的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顾锦棠的对面,“王爷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我当真是想要与王爷为敌,王爷觉得您这病秧子的假样能装得下去多久?还有,安镇一事,若那不是王爷的人,只怕她。”
独孤纤看了眼顾锦棠身后戒备的阿九,“只怕连安镇都出不了。”
顾锦棠道“所以你在安镇到底做了些什么?”
“那是故人身亡之地,自然要好好护着。”独孤纤深深的看了眼顾锦棠,“若是没有后面那些事情,只怕王爷应该是最幸福的人了,只是最终还是可惜了。”
“当年之事我也十分清楚,王爷不如和我聊聊?毕竟京城就算你现在回去也迟了,王爷想要扶持文修敏上位,且等太女和安王两败俱伤后回去也是不迟的。”
从始至终独孤纤的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意,丝毫没有半点杀意。
顾锦棠眼神微眯,“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借着高乐来转转本王的视线,拖延本王进京的步伐,独孤纤,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王爷,我说了,我就是想和你聊聊而已,断崖过去有一处十里亭,王爷不如过崖与我一聊,就算最后聊得不愉快了,王爷大可直接离开,毕竟断崖过去,快马加鞭赶到京城也不过只需短短两日而已。”
*
马车上,顾锦棠看着坐在那儿不停叭叭叭的独孤纤,就十分后悔让她上马车。
洛屿则是乖巧的靠在顾锦棠的身边,半点没有方才杀人不眨眼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娇养着的小郎君,只是小郎君如今被独孤纤说得有些烦了,“你要不要喝口水?”
独孤纤“……”
逐渐升起杀意的顾锦棠“?”
求生欲瞬间上来,独孤纤忙道“秦王夫不用不用,我想喝水直接倒就是了,不劳烦秦王夫了。”
洛屿奇怪的看着她,“我要倒水也是给我家王爷倒,我只是看你一路说个不停,怕你等一下口干舌燥耽搁了我家王爷的时间而已。”
独孤纤再次“……”
顾锦棠面色却缓和了许多,她动身倒了一盏茶放在洛屿手上,柔声道“这天寒地冻的,捧着。”
“好的!”
妻夫俩相视一笑,只是一旁的独孤纤却深深的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只是她不得不和顾锦棠坐在一辆马车上。
虽说顾锦棠答应了要到十里亭去聊一聊,但是两人对对方都是警惕的,而顾锦棠自然也明白这个理,不然她也不会容忍独孤纤一路说个不停。
从断崖的这边过到对面,整整走了小半个时辰,等过去后,雪是越下越大了。
马车停在十里亭外不远处,而顾锦棠和独孤纤则是撑着伞一前一后的走进亭子,干柳和那个茶摊掌柜一左一右的站在亭子外面。
里面,顾锦棠坐下后冷眼看着独孤纤,“说吧,二皇女这般大费周章的到底想和本王聊些什么。”
“王爷应该也知道当年逍亲王是如何死了的吧,只是你可知她是死在了哪儿么?”
说起逍亲王,不知为何,顾锦棠总能从独孤纤的眼中看出几分悲痛,不过她还是回答道,“安镇,只是这并不是你牢牢将安镇掌控在手中的理由。”
说到这儿,顾锦棠的手在桌上轻叩了两下,“所以当初那个在迎风楼和独孤暖起冲突的文人是你安排的,你知道本王就在迎风楼内。”
第70章 晋江首发兵符
独孤纤但笑不语,她道“王爷不必提防我,我这次出使前来只是为了完成一位忘年之交的拜托而已。”
顾锦棠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眼神复杂的看着独孤纤,冷声道“你们黎国如今混乱不堪,权利分散,你还有心情来帮我?”
“这不是为了共赢么?我帮了王爷,王爷也帮我,至少我可以保证若是我登基称皇,你我两国会达成百年共和,若是换做我那几个姐妹,王爷以为她们会忍得住不开战么?”独孤纤将手抬起来,手肘支撑着桌案,十指交叉抵着下巴。
十里亭内陷入沉寂,但是独孤纤知道,顾锦棠会答应的。
她看着对面的顾锦棠,不由得想到当年在黎国为质的逍亲王。
黎国氏族乃至皇室对逍亲王的恶意都很大,没有一个不想将那位平淡如风要去谪仙一般的人拉入这布满污秽的世俗中来。
只是逍亲王却无动于衷,不管那些人如何羞辱诱惑,她都是那般淡漠,宛如她不是伸出在这个局内,而是局外手执棋子的人,哪怕那个时候她身中剧毒已经无力回天了。
她永远记得,她第一次看到逍亲王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也不过八岁,父君的外族只是一个落魄的氏族,所以他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而那日天降大雪,她因为父君要她去讨好嫡皇女没忍住顶撞了父君跑出了宫殿。
一路跑去了那个她不曾去过的地方。
质院。
里面住着的都是当时各国送到黎国的质子。
进去后,她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披着披风的女人站在一棵开得艳丽的红梅树下,抬头看着枝头被白雪覆盖露出一点红色宛如鲜血溅在上面一般的红梅。
脸色苍白得和白雪有得一拼。
落在独孤纤的眼中宛如一副凄美的画卷一般,甚至都不忍出言打扰那赏雪之人。
而她一眼认出,此人就是之前被皇姐说过的那个顾昭,还说若不是因为她是质子,朝中有不少人想要将她要回府里。
自从无意中闯入这质院后,独孤纤平日里就多了一个去处,直到顾昭被她国家的人接回去了,只是没多久留有一封信送到她手上,很快就传来逍亲王病逝,起因自然是因为黎国……
“所以安镇里面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顾锦棠的话打断了孤独纤的回忆,她抬头看着对面的顾锦棠,突然笑了一下,她道,“确实有东西。”
说罢,她抬起头来看看灰蒙蒙的天空,起身走到十里亭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王爷还是尽快启程吧,至于黎国,王爷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还有回京城后务必要小心,王爷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吃一颗毒丸了。”
“你果然知道的不少。”
顾锦棠起身走到独孤纤的身边,两人的声音都很小。
“毕竟对于逍亲王突然病逝,我自然是要去查一下的,只是王爷若是想要得到君后手上那盆花,莫要瞻前顾后,一个封梓根本拿不到,哪怕现如今尚岩在他手上,王爷若是相信,不如等一切成定局后直接闯进延和宫内,如今的封家不过是个纸老虎。”
说完后独孤纤就扬长而去,等她上了马车后,马车往京城的反方向去了。
那条路通往两个方向,一个是黎国,一个是玉关城,被她带走的,还有高乐。
“王爷,可要去追?”
干柳走到顾锦棠的身后,顺着她的方向看着黎国二皇女马车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顾锦棠却摇了摇头,“她能在我朝国土上来去自如,显然也不是一个没有准备的人,让她去吧。”
只要她没有异心,她是不会动她的。
顾锦棠想到独孤纤的那句话,她来这儿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个忘年之交的拜托而已,能让逍亲王在异国他乡还能如此信任,想来她应该也可以小小的信任一下吧。
说到底,心中还是隐隐有些羡慕的……
顾锦棠转身回了十里亭,她让干柳取来笔墨纸砚,一封信写好后,她递给干柳“派人将这封信送到白府。”
“诺”
*
京城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宫外的那些流言愈演愈烈,不知抓了多少人,可除非将满城的百姓都抓起来,不然这流言就怎么都制止不了。
“你们说说,这如今可怎么办,皇上也许久都没露面了,每次说想要见皇上,太女就直接说皇上服药睡着了,有什么事情给她说,可这京城的留言却半点没有办法。”
“是啊,还有殿中省最近也不知去哪儿了,皇上龙体到底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啊。”
“几位大人在这儿,怎么不进去啊?”
“参见安王殿下。”
几位聚在一起的大臣忙转过身来,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
顾秋珺双手揣在衣袖里面,她笑脸盈盈的看着那几位大人,而她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着三品朝服的女人。
“不必多礼,只是本王方才过来的时候听到几位大人忧心母皇的身体,所以想说过来听听你们是不是知道母皇的情况,省得一直担心着。”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说道,“王爷也不知皇上的情况么?”
“是啊,最近流言四起,有辱皇室威严,本王屡次想要面见母皇,奈何都被太女挡了回来,心里担忧得很,太女却只说母皇需要静养,不宜见人。”说着,顾秋珺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这不,本王也无法见到母皇,也不知如今母皇身体是否安泰。”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
整整走了四日,顾锦棠她们总算到了徳县成外,只是看着那戒备森严的城门,马车远远的停下,没过一会儿,阿九就在车壁上敲了两下,“王爷,城门那儿有人在盘查,属下去打探过,那些人似乎是针对王爷的,而且京城中变天了。”
“怎么?”
这段时间,顾锦棠和京城的联系突然断了,她就猜测京城中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官道上盘查的人也多了不少,她们只能一路从小路赶回来,甚至还换了不少的身份。
阿九道,“属下听那些人说,太女三日前突然被废了,说是她下毒暗害皇上,如今朝中监国的是安王。”
顾锦棠冷笑了一声,她安抚着这一路都提着心的洛屿,冷声道“掉头,暂时不忙进城。”
“诺”
徳县城外,顾锦棠有一处庄子,不过这庄子用的名字不是她的,所以暂时还是安全的。
入夜后。
主屋内,顾锦棠抱着洛屿用布巾擦拭着洛屿的长发,柔声说道,“阿屿,明日你与毒医一同回苍山,等我将京城的事情处理好后来接你。”
“妻主。”
洛屿抿着嘴看着顾锦棠,显然是不想独自离开,可是他也知道,他若是继续留着,只怕会成为顾锦棠的累赘。
但是他舍不得啊……
小郎君紧紧抱住顾锦棠,将自己的小脸埋在顾锦棠的肩窝处,闷声道“妻主一定要来接我,好不好?”
“这是自然。”
若说洛屿不舍,顾锦棠更为不舍,两人自从大婚后几乎都没有分开过,如今这一别,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相见。
这一夜,顾锦棠感受到了洛屿的主动,顾锦棠将洛小猫折腾了一遍又一遍,原本温顺乖巧的猫儿也被欺负得露出爪子,只是软绵绵的,更像是在挠痒痒一般……
天色蒙亮,顾锦棠抱着洗漱完昏睡过去的洛屿走到床边,她小心翼翼的把人儿塞到被褥里面,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阿屿,等我回来。”
“唔……”
洛屿呜咽了一声,再次睡了过去。
顾锦棠知道她是将小郎君折腾狠了,也不忍心再闹他了,出门前,她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大氅披上。
门外,罗青她们已经等在那儿了,顾锦棠看到矮身站在干柳身后企图蒙混过关的汪石,“……”
“你就老老实实跟着他们回苍山。”
“不要,我要好好看着你,而且那那盆毒花我知道应该怎么制作解药。”汪石理直气壮的看着顾锦棠,一副我很重要,你必须带上我的样子。
“王爷,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城门都要开了。”
“嗯。”
顾锦棠点了点头,也只能让阿九好好看着人。
几匹马飞快的往城门的方向去了,只是她们并未进城,而是一路绕道徳县城门的西边,那儿早已有人侯着了,顾锦棠和干柳借用飞虎爪直接攀上城墙,悄无声息的进去了。
而阿九则是带着罗青和汪石躲在城外一片树林里。
*
知府内。
“妻主,你就别走来走去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钟氏盘腿坐在床上,一脸困乏,抱着个枕头看着赵曼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急切,“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么,城内这么大的动静。”
“可是,可是我就是一个知府啊,我也只能听命行事啊。”赵曼猛的停下来看着钟氏。
钟氏道,“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赵曼纠结了片刻,以前有些公务她整理不清楚也会让钟氏帮着给她说说,可如今这么大的事儿,赵曼纠结了一下,还是张口说道,“京城要变天了,三位,哦,不对,还有最近突然冒出来的那位自称是逍亲王女儿的文家小姐,一共四位夺嫡,太女被废,如今京城中掌权的是安王,可皇上却在一个月前给我送来密信,说若是有人拿着徳县驻军的虎符,命我协助那人,而前些天皇上身边的罗青离开了,去的地方是齐洲,可前两日安王突然派人前来说要接管徳县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