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语棠撑起身子,说道。
“皇后要去哪里?”陈慎负手迈步走入内室。
徐语棠居然诧异自己竟然笑得出来,冲着那面目冷俊的脸她竟然展开了笑颜:“陛下,听闻爹爹辞官了,臣妾想回家瞧一瞧他。”
“朕让人看着的,镇国公身子十分的康泰。”
陈慎显然是不许她回徐家,声音冷然。
“那哥哥…”徐语棠是万万说不出那个字的,她闭着眼睛将眼里的湿意压了下去。
“哥哥多久能回家呀?”
陈慎眉目深沉,他冷眼瞧着徐语棠这副模样,就像是要抛弃一切了一般,看来这宫里确实是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留恋了。
“以后你会知道的。”
陈慎留下这句话,直接起身离开了,走到坤宁宫门口的时候,她听见了许多脚步声。
果然,过了一会儿,翡翠面色焦急的告诉她这宫外守着一排的御林军。
“陈慎。”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嘴里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徐语棠是瞎了眼才瞧上了你。”
原本陈慎以为徐语棠会乘夜逃走,或者直接和御林军起冲突。
谁知道,她日日都很安静的呆在宁坤宫里,甚至在徐语夢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厌恶,而且将后宫诸多事宜都交给徐丽妃来做。
甚至她连吃饭都很好,平日里最是爱挑嘴的食物,她都吃的干干净净的。
来回报的侍卫都觉得这皇后怕是认命了,先是和同样出自徐家的徐语夢稳住后宫地位,接着再讨好皇帝。
陈慎却是知道她的,越是安静乖巧,越BBZL是反常。
“加大监视力度。”
侍卫闻言一愣,感受到龙椅上陛下那双锐利的眼神,后背瞬间汗毛竖起,立马领命,退了下去。
徐语棠冷眼瞧着明显增加了侍卫的监视,只顾对着镜子挽了个精致的发髻,然后让玛瑙于额间点了一抹朱砂,穿着粉红绣蝴蝶的罗衫,拿着团衫,脚步聘婷的走到了亭子里,远远的瞧见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心下一定。
陈慎身旁的内侍原本不远不近的跟着陛下走着,突然眼前的黄靴子脚步一顿,他下意识的抬起了眼眸瞧了一眼主子,却发现主子随着开着的宫门望向宁坤宫的院子里。
只见那素爱淡雅的皇后穿着艳丽,面容也是难得的精致魅惑,那袅袅婷婷的身姿带着无限的柔媚。
那一聘一动之间,那不经意瞧过来的眸光,是羽衣蹁跹,雏凤翔鸾,又是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整个上京城都道那罗嫔舞姿天下第一,名动上京。
却不知晓,大显的皇后舞姿才是无人能及的。
初始,教习徐语棠防身术的师父发现了徐家嫡出的小小姐身骨柔软,线条流畅,最是适宜习舞。
后来徐家祖父瞧着小孙女也喜欢跳舞,就找了人教她。
后来爱舞的人都知道大显第一舞姬在济南呆了几年,后来又去了上京。
但徐家人和陈慎都知道那是因为徐语棠先在济南,后来又去了上京城,直到徐语棠快及芨,那天下第一舞告诉徐语棠,如今的她依然不需要人教了,因为她早就不及徐语棠了。
倒不是说徐语棠的技巧有多高超,而是那引人入情的天分,这才是最难得的。
徐语棠很以前很是喜欢私下里跳舞,但她学舞不限种类,各种个样的她都喜欢。
但她从未在人前跳过,毕竟作为镇国公嫡出的女儿应该是端庄娴雅的,虽然她以前出阁前也和这四个字没什么关系,但是都被骂野丫头了,也不用特意再添一笔其他的了。
但自从入了宫之后,渐渐的就没了兴致,连私下里她也很少跳舞了,最多也就是舞个剑。
即便是一向冷目示人的陈慎,也不由得瞧着这久久未见的舞姿面色也带了几分的怀恋。
虽然陈慎未踏足宁坤宫的宫门,但是当天夜里皇后娘娘重获圣恩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徐语夢闻言久久的端坐在榻上,不发一言,等着丫鬟轻轻唤了她一声的时候,她才缓缓的勾起了嘴角,那眼里带着些癫狂的刺激。
看来,还是她小看了她这个好妹妹。
她以为只要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庇佑,这个自小被宠着无一事处的妹妹就像是那个被她捏着脖子的小白兔,一刀一刀的,就会慢慢流血而死,甚至连逃跑都不会。
笨的要死。
先前瞧着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努力吃饭努力说话的模样,就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瞧着很是开心,原本因为她还算是懂事,知道将后BBZL宫权利都交给她,最后让她死的漂亮一些的。
谁知道啊,想着这后宫里被惹了不开心的可不止她一个,而那一个才是最毒的。
寿安宫,魏太后手里念着佛珠,在昏暗的烛光里半闭着眼睛仰躺在榻子上,由着一直服侍她的丫鬟揉着那略有些坚硬的肩膀。
她倒是小瞧了这小皇后,果然那徐老狗亲手养育大的丫头可不像是别的女子。
就这收放自如、宠辱不惊的本事就比这后宫里的所有妃嫔都强。
果然是她和匀儿瞧上的女子。
她必定要这抢了她儿子皇位,流着先帝血脉之人的项上人头。
她要让这最后获得了渔翁之利的人死的孤苦伶仃,要让他哀嚎,让他带着无限的悔恨和痛苦而死。
然后,这个天下就是流着他儿子血脉的人去继承,这样一切都恢复了正轨,她也可以去见她儿子了。
甚至她都想好了,大显的皇后是徐语棠没错,到时候她死了她就会让她和自己的儿子合葬。
多好呀,这样就如匀儿活着的时候,她们母子两计划的一样了。
只可惜,只可惜,这徐语棠竟然做了陈慎的妻子,还对着他一心一意的,即便是杀兄之仇她都可以原谅?
她必须得给她点惩罚,不然岂不是委屈匀儿了?
“罗伊准备好了吗?”魏太后问道。
“回太后,早就准备好了。”那有些年老的丫鬟声音带着些亲昵的说道。
那年老的丫鬟服侍着魏太后就寝之后,目光沉静的顺着长长的走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走到半路转角回廊的时候,一个丫鬟和她不小心撞到了,还是她资历老一些,一下子就将那丫鬟手里端着的东西稳住了,这才缓慢的离开。
半柱香后,陈慎身边的内侍轻脚走到御书房的案桌前,将手里的一小块纸轻轻的呈上。
陈慎目光一凛,随手接过,只瞧见那纸上只写了一个字。
“棠。”
“竟然是她。”
陈慎轻轻挑眉,果然他这嫡母不能让人小觑。
“吩咐暗六死死的守住皇后。”陈慎将手里的纸条轻轻的在烛光下引燃,满满的化为了灰烬。
徐语棠倒是不知道她跳了这曲舞引起了多少的暗潮涌动。
她只知道这后宫里的权势,无论是谁,都不想她这个明显快要失去神圣宠的女人再一次重新获得宠爱。
毕竟,这济南徐家大房只剩下她徐语棠了,徐浚如今丧子,又辞官,早已失去了帝心。
只要徐语棠被打入冷宫,那么这帝都豪门权利算是可以重新洗牌了。
其实只是上层,最是没有人情冷暖,□□裸的,反而是最野性的追逐利益。
而她没有了其他的办法,只能将自己作为鱼饵,去获取走出这牢笼好的一线生机。
第42章 春色撩人,……
春色撩人,满御花园的花甚至都等不到夏日便纷纷的绽放,端的是满园春色关不住。
这后宫,这一寸之地她算是呆够了。
在这看似平静的月BBZL中,徐语棠精心地梳洗打扮,即便是不作为话本子里的主角,她也要是最漂亮的那个。
午间的时候,陈慎的内侍传来话,陛下稍后要来用御膳。
早已梳妆打扮好的徐语棠轻轻颔首。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那内侍瞧着如斯美人,心下却是一凛,这处处透露着异常的宁坤宫犹如那最后绚烂的烟火,美丽却短暂。
陈慎一人坐在龙椅上,今日里他少有的没有处理公务。
内侍脚步轻巧回到御书房门口时,一眼就瞧见了那殿中央坐于案后龙椅上的帝王。
他也曾见过先帝,先帝更像是一个深沉的高不可攀的帝王,但除开那高不可攀的身份,他更像是鸽踽踽前行的老人,幸苦的背负着这个江山的荣耀。
而今上那一张格外俊美的脸庞和那总是挺直的背脊,如果不穿着那一身黄袍,堪称天下绝冠。
但那双始始终锐利的,但又内敛的眼眸,那常年冷峻的面容,每一步都格外走的坚定的步伐,即便是一个内侍,他也觉得今上将带着大显走向一个从未走到的盛世,将在这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样的男人,每一次神情的变化,每一次发生的不一样的行为,总是因为那一个女子。
可是从今日起,他觉得这一切都要发生变化了,这个变化绝对不是朝着好的地方发展。
半柱香后,陈慎收回了目光,起身说道:“走吧,摆架宁坤宫。”
走入宁坤宫,陈慎瞧着徐语棠脚步一顿,入目的女子穿着杏白色罗衫,美人发髻上少有的插着金累丝蝴蝶凤凰步摇,一抬眸间那步摇轻轻颤抖,无端的,他的手指轻轻的一动。
眼前的女子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白瓷、眉若细柳、眼若水波。
只是只到今日了。
“陛下。”
女子声音清脆,最像是山间肆意欢脱的黄鹂,而是不笼子里圈养的笼雀。
徐语棠不知道陈慎为何今日有些沉默,但她却不在意了。
她今日里穿的如此繁复也不是为了他,而是给那身后之人一个刺激,一个契机。
那便是做实了她恢复圣宠,甚至是怀了龙嗣。
近日里,她频频召见张太医,喝着备孕的药膳。
她瞧着有些冷目的陈慎,心下有些焦虑,贝齿轻轻的咬住了粉嫩的下唇,随即干脆利落的上前,走到男人的面前。
谁知刚走了两步,她脚步一绊,骤然直直的就扑到了陈慎的怀里。
男人下意识的一把揽住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徐语棠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不过不同的是以前是为了自己那些女儿家的小心思,如今却是充满了自己的谋算。
眼睫轻轻颤了几下,圆圆的眼珠子含满了雾气瞧上来。
陈慎:“……”
徐语棠还未来得及说早就准备好的那些羞人的话,就被猛的抱起,转瞬间就陷入了熟悉的被褥之间。
陈慎一手撑在她耳侧,一手放在领口前,一粒一BBZL粒的解开纽扣,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徐语棠目光缓慢的从那突出的喉结到微微张开的唇,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身子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
“啧。”
男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那原本解到一半纽扣的手不轻不重的捏着她的下颚。
徐语棠的脸被微微抬起,她的目光不得已对上了陈慎那双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眼眸。
那双眸子一如既往的漆黑,微微紧缩的眉目显得格外的深邃。
眼底的那一丝急切让她心底瞬间一定,但又对接下来明显会发生的一切骤然有些赫然。
罗衫顺着层层叠叠的床帏飘落在地,和那早就被主任不耐烦解开扔在地上的明黄色龙袍搅合在一起。
一夜,水被要了三次。
最后一次玛瑙和翡翠回小间里的时候耳根子都是通红的。
细白的手臂上和腰间都是青紫色,徐语棠疼的咬紧了贝齿,最疼的还是那双膝上的一片红紫色。
陈慎自是知晓她皮肤娇嫩,从未让她在地上过,但徐语棠瞧着陈慎似是要准备歇息了,她本也觉得十分累,但一抬头瞧见沙漏,定然发现时间还早。
于是不顾陈慎阻拦,当时徐语棠已经站在了浴池旁,竟然又不顾刚刚擦干的身子,直接又走了进来。
勾着陈慎试了试今日特意翻看的火图里面的一页。
在昏睡之前,她瞧见男人只简单的披了件外衫,手里拿着特意为她调的膏药轻轻的朝着青紫的地方揉着。
大手略微有些烫,混着散发着药香的膏药,她觉得身子都没那么疼了,昏昏沉沉之间,就闭上了眼眸昏睡了过去。
陈慎却是一夜未眠,他侧躺着,瞧着徐语棠的睡容,突然女子蛾眉紧蹙,嘴里嘟嘟囔囔的喊着哥哥,那副模样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小流浪狗,让人心疼的紧。
但,只是一瞬罢了。
既然已经开局了,他唯一为她破的例就是不让她受到伤害,等着一切都过去了,他自会解释一切,然后风光的接她回家。
天微亮,他悄然起身,走之前瞧着那张熟悉的睡容,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徐语棠起身的时候,浑身都疲惫不堪,她低头瞧了一眼身子,发现倒是没什么颜色了。
一切洗簌完毕,她瞧着这偌大的宁坤宫,竟然是没有丝毫的留恋。
她吩咐玛瑙将装着她嫁妆的库房打开,入目的便是哥哥未能参加的婚宴,从边疆送来的八宝盒子。
八个盒子里面,每个盒子里都装满了上京城里没见过的珠宝。
每一颗都像是天间的明星,又像是落日余晖里的露珠。
哥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就是知道他的意思。
她就是哥哥心里的珠宝,无论是什么时候,他在什么地方。
如今,如今已然是天人永隔,但是她连哥哥的身子如今在哪里都不知晓。
这么久了,她才发现,她只能笨拙的,以一种瞧不见未来的方式想要接哥哥回家。
即便是,即便是她根BBZL本不知道去边疆的路如何走。
骤然,她瞧见手里抱着的最外面的盒子上被一滴眼泪沾湿。下意识皱起眉连忙用绣帕轻轻擦了擦。
擦着擦着,浸湿的地方却是越来越多,她心下一着急,正打算找哪里来的水。
骤然抬头却瞧见宝物夹上摆放的琉璃镜子里,她已然是泪流满面。
“呜呜呜,哥哥~”
她再也控制不住,心脏的疼痛再也压制不住,疼的她只能紧紧抱住盒子卷缩起来,孤零零的在这装满了自己最亲的人给她自出生就一件一件准备的嫁妆,哭的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