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语嘉却是不顾男人显然怒极的脸,继续说道:“还有陛下曾允诺妹妹不让徐家姐妹共侍一夫,您是知道她自来介意陛下曾下旨想要封徐语夢为后,可陛下如今却封我那死了丈夫的堂妹为丽妃,您觉得妹妹她该有多伤心,她还能原谅陛下吗?”
陈慎黑眸紧缩,一字一句的说道:“朕并非有意违背承诺,朕并未让你那堂妹侍奉,那只是为了方便控制叛贼,让她们放松警惕而已!”
“是,陛下是这样谋算的,臣也很清楚陛下无意徐语夢,但妹妹知道吗?”
“她知道您为了大计,不信任她,什么都不告诉她,甚至阻碍父亲知道,让他们父女两人承受这揪心之痛吗?”
徐语嘉瞧着陈慎紧闭着嘴的面容,叹道:“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您背叛了她,甚至没有暗示过她一次,陛下的这些行为在妹妹的面前代表了什么,我想陛下您比我更加清楚!”
陈慎猛地转身,又回头瞧着那和徐语棠有五分相似的男人,开口说道:“是她自己愿意的,一开始就是,她知道朕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她永远是朕的。”
徐语嘉瞧着背影匆匆,鹿皮的靴子踏在石板上一路扬起的灰尘,显示着这个男人的怒意。
陈慎脸色极沉,漆黑的眼底甚至带了猩红。
他想起了徐语棠小的时候养的一只猫,那只猫长得精致漂亮,她一眼就瞧上了,但那猫却是对她十分冷淡,偶然有主动跑到她的怀里都是因为她努力用食物或者毛绒球引诱。
后来那猫甚至一度自己跑了出去,找了几次那猫还是会逃跑。
在那猫逃跑了几次之后,小小的她哭了一晚上,第二日就让翡翠和玛瑙将那猫的所有东西放到了其他屋子里,嘱咐翡翠要是那猫回来了就一切照旧的照顾着它,要是跑了也不必去寻,以后关于它的事情也不必来告诉她。
他当时还一度担心她这是伤心极度的后果,然而他观察了几日,发现她丝毫不见伤心,甚至因为不再担心那猫,每日间神色都松快许多。
以前只顾着谋算着前朝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她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在自己的身边,甚至就算是一度忘记了她,只要他转身她就会在他身旁。
但今日徐语嘉却告诉他,自己会被她抛弃?!
陈慎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会,她那么喜欢自己,从她春心萌动起,那眼睛里就全都是自己。
可他想着今日里她的无视,她眼眸里不再期待BBZL的瞧着自己,还有那日里决绝的跪在太庙的身影,他的心就慌得紧。
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朕了?
第47章 西北边疆的……
西北边疆的夜不似上京城那样的静谧,这边夜晚睡在床上听见的都是狂躁的风声。
徐语棠侧着身子睡在玉枕上,那冷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一格一格铺洒在地上。
她略有疲累的眼眸却是迟迟不想闭上眼睛。
即是不想睡觉,徐语棠干脆起身,披着衣衫坐到榻子上,目光愣愣的瞧着案桌上放着的盒子。
发了一会儿神,她缓缓打开盒子,手指轻轻摸了摸里面放置的玉佩。
“哥哥,你到底在哪里?”
现在想来,陈慎对于哥哥战死这个消息显得过于的冷淡了。
即便是他身为皇帝,在臣子战死的时候也不该显的如此的冷漠。
况且他们徐家对陈慎忠心耿耿,哥哥和他也颇有君臣相得的意思。
但,她都能知道的事情,那些比她更为聪慧的朝臣猜不到??
她越想越觉得有些心慌,那仅存的睡意早就消失殆尽,等着第二日吃了早膳后就去找了爹爹。
徐浚听见女儿的疑惑丝毫不意外,他在瞧见了这块玉佩的一瞬间就领会了。
所谓关心则乱,他也该早就想清楚的。
徐语棠听见了爹爹的话更是压抑不住,她现在就想要出门找陈慎。
徐浚瞧着自己女儿那一副谁都拉不住的模样,直接问道:“陛下当初不告诉你,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徐语棠猛地顿住脚步,这里的风都比上京城的割人的慌。
她知道,父亲这是在问她到底还喜不喜欢陈慎。
“女儿只想知道哥哥是否真的还在人世,其他的,女儿不在意了。”
自有了女儿家心思伊始,她的目光里都只装得下陈慎一人。
她甚至能清清楚楚的记得有关于陈慎的每一件小事情。
夏季热了,他又不喜用冰块降温,于是只要到了暑热的夏季,她总会仔细吩咐厨房做好绿豆冰沙。
还有冬季之时,那日日不间断的汤水,还得按着时候换口味。
说起来可笑,自己喜欢吃什么,陈慎都可能不知道。
年年岁月不同,从今往后她打算换一个活法!
徐浚瞧着她的脸色就知道,这段感情她是真的放下了。
陈慎站在徐府邸的转角处,眼底一片的猩红。
其他的,她不在意了。
啧。
那就如她所愿。
徐语棠傍晚时到军部寻陛下,却被他的亲卫阻了回来。
如今在西北边疆,陈慎是一个内侍都没带,徐语棠想打听一二,都被这亲卫冷脸拒绝。
她只能原路返回,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瞧见了穿着将军盔甲的邓奎。
她眼底一亮,有些人是天生的士兵,不光是那打仗的谋略和武技,也包括了那外在条件。
高大威猛,那平日里有些吓人的刀疤和凶狠的神情,配上这一副盔甲,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和谐。
翡翠两眼放光,她想着与其找一个陛下那样虽BBZL然俊美无双但没有人性的男人,不如找一个就像是邓将军这样的男人。
邓将军那心思一目了然,别说自家姑娘了,就连她们几个都能猜到将军的心思。
邓奎早就瞧见了远处主仆两人的神情。
心下有些得意,他快步上前,站在离徐语棠几步远的地方。
“徐姑娘,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徐语棠目光融融,落在背脊上的青丝被微风吹的微微晃动。
“没有什么事情,原想着有事情见一见陛下,只可惜我来的不是时候,陛下正忙。”
邓奎闻言一愣,明明刚才他才瞧见陛下从城外回来,应该没什么事情啊。
徐语棠却是不想在这里多有停留,和邓奎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开。
邓奎却是格外的兴奋,陛下拒绝见徐姑娘,那就说明陛下如今已经对徐姑娘完全没意思了!
那…那,他不就有了极大的机会了吗?
越想越美,他竟然衣服都不去换了,先去找了知道他心思的谋士。
徐语棠走出部队驻扎的我门口后,瞧着这不同于上京城里的一切,第一次有了逛一逛的想法。
这是哥哥驻守了几百个日夜的地方,她得好好瞧一瞧。
翡翠一瞧姑娘这副模样,就先让一个侍从回去,说准备个马车。
这几个侍卫是习惯跟着徐语棠的,自是知道姑娘那撒钱式的逛街。
今日里边疆的集市格外的热闹,那长得美若天仙、精致的像瓷娃娃一般的女子只要摸一摸那摊位上的东西,身后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就会递上钱,然后让他们包起来,接着侍从接过放在背后跟着的马车里。
陈慎站在边防城墙上往回走的时候,自是瞧见了城里的热闹。
边疆不似上京城里,夜夜笙歌,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
这里的商家一般早早的就会关了门,等着夕阳落下的时候,路上一般都见不了什么人。
陈慎稍微一抬眉,身旁的亲卫就上前解释道:“是徐姑娘在逛集市。”
他先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她逛街向来是一路横扫,复抬步。
刚走了两步,就猛地顿住。
今日下午刚拒绝见她,她就丝毫不伤心?
甚至大张旗鼓的逛集市?
不…
随后他极缓慢的侧过脸,夕阳印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眼眸竟然是带着点笑意。
看样子,她是知道徐语嘉没有死了,不然她怎么可能有这个闲心去逛什么集市。
但她却没有怪朕,今天下午还想来找朕,是来求和的?
亲卫说她当时来见面的时候还带着盒子的,定然是给他来送膳食的。
她还是喜欢自己的。
以往的时候,他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容貌,未登基之前,还有人曾夸赞他容貌俊美无双,他甚至不屑。
如今,他倒是有些感谢这张脸了。
既然是如此,朕见一见她也不是不行。
第48章 边疆漫天繁……
边疆漫天繁星点点闪烁,那深蓝色的天幕美的就像是一块巧夺天工的绣布,上面精心的铺满了BBZL银白色珠宝。
徐语棠坐在院子里,桌前放着一壶清酒,几碟子酥饼,在这满天星幕下与月对饮。
等着陈慎落入院子里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眼眸含水,脸颊绯红,那万千的青色铺满了她的背脊,显得她腰肢格外的纤细。
漫天星幕下的美人,撩人心弦,抚媚动人。
“喝醉了吗?”陈慎抬步上前,问道。
徐语棠一眼就瞧见了不走正门的陈慎,心下一晒。
这天下之主,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翻她的墙呢。
“陛下要来徐家,徐家自当开门以待,陛下为何要学那些登徒子翻强而入?”
徐语棠许是喝了些酒,说的话也胆大了起来。
只是自己以为很有气势的话,其实是嘟嘟囔囔的,声音带着些女孩子的娇憨。
陈慎心微微有些柔软,他端坐在她的前面,声音格外的低醇:“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徐语棠觉得他的呼吸都快要拂到她的脸上,撑着脑袋的手松了下来,她歪歪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陈慎刚想要上前调整一下她的坐姿,就被徐语棠出声阻止。
“陛下,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陈慎动作一顿,接着有些哭笑不得。
“你与朕说授受不亲?”
徐语棠想,或许那日在太庙面前她没有表示清楚,又或许是她以往太过喜欢他,甚至迷失了自己让他觉得自己定然是离不开他的。
“陛下,或许我一些话没有说的太清楚。”
徐语棠坨红着脸颊,有些醉意的眼眸却是带着认真。
“陛下当初不喜我,是我一厢情愿就算了,却还满心觉得陛下也是钟意我的,后陛下封我为后,也是顺势而为,是我分不清主次,作为皇后不履行职责,整日纠结于情爱。”
陈慎听着这些话突然心里有些慌,他伸手一把握住她放在案桌上的手。
“是朕错了,是朕以前忽略了你。”
月亮冷白的光照在她的小脸上,他亲眼瞧着那柳叶弯眉有些不耐的蹙起,手心里握着的手也被抽了出去。
“陛下,我自来说话直接,性子散漫,不似堂姐那样端庄稳重,贤淑优雅,更没有堂姐那样坚定的心。”
陈慎再次开口的嗓音有些干哑:“你听朕解释,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语棠思绪有些迟缓,她仔细的想了想,才理解了陈慎的意思。
“我自来就比陛下笨了许多,许多事情我都不明白陛下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我更是云里雾里,偶尔的一些行为甚至会阻碍陛下的计划…”
陈慎深怕听见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猛地打断她,语气是压抑不住的慌乱:“你醉了,这些事情朕今日先不和你谈,明天我们再慢慢说,现在你先去休息。”
他的语气第一次带着商量的意味,徐语棠顿住,眼底里带着些诧异的意味瞧着他。
西北边疆特有的带着荒凉味道的风轻轻刮起她散落的发丝,额角的发BBZL迷乱了她的眼眸。
许是看错了,她想。
“陛下,醉的只是肉.体,那心里的想法是喝再多的酒也不能麻痹的。”
“我不适合做一个皇后,却也不可能做一个妾室,陛下心系天下,自是知晓我不堪为后,心里又有堂姐,所以才会先下旨封堂姐为后。”
陈慎浑身一震,她居然是这么想的?
“这也不是我自己这么想了,上京城里那些豪门氏族私底下如今那个不嘲讽我堂堂徐家嫡女做了皇后,却和陛下关系冷淡,如今甚至让陛下接死了丈夫的堂姐从寺庙入了宫。”
“如此德行,自请退位也是应该。”
陈慎自是知晓,虽说是他罢免了皇后,但那样的情况下说是她自请退位更为恰当。
他也知道可能会有人揣测一二,但没想到私下说话那么的难听?
“朕不知晓,朕并非有羞辱你的意思。”
徐语棠心里平静,是啊,他从来都不知晓,他也不该知晓。
她为了走到他身边做了多大的努力,受了多大的委屈,这些都是她自愿的,与他无关。
“所以陛下不需要解释,陛下只是不在意我罢了。”
陈慎渐渐的坐直了身躯,他眼底渐渐聚起浓稠的黑雾。
“你不怪朕了?”
他眼眸直直的盯着眼前的面容,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
想要瞧见她的难受,伤心,或者是他熟悉的那张满是爱慕的眼神。
但是却统统都没有,有的只是那坨红着脸,却最是清冷的神色。
徐语棠点了点头,“我怎么能怪陛下,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陛下其实待徐家待我都不薄了,即便不喜欢我,甚至我算得上大显以来最不称职的皇后,陛下都未曾因此责怪我分毫。”
陈慎嘴唇动了动,也没能说出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他不喜欢她。
可如今,再难以开口。
因为他以往也从未说过喜欢。
夜色逐渐深沉,天气有些凉了。
徐语棠撑着案桌站起来,轻声说道:“陛下,我既然做不好这个皇后,也不是您心目中的皇后,况且堂姐已然入宫,那么现在这个局面算是如所有人的意了。”
那些曾经的我求而不得,满心怨怼、痛苦不堪,她曾经用了整整几年的时间去化解,她将自己困在宁坤宫里,心时时刻刻都在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