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泉大人说了哦,我说这个侍卫很烦,所以大泉大人就把他杀掉了。大泉大人说既然惹我不开心了,那么这个人就该死,所有让我不高兴的东西都不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说这么说的。然后那个侍卫的妻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潜入到了我的宫殿里……”
樱井玉子停住脚步,侧头对日轮微微颔首,“你应该替夜王大人收尸。”她说。
樱井玉子继续拾阶而上。
“侍卫的妻子对我说我是贱人,她说我害了她的丈夫,还害得她失去了活下去的经济来源,她家里还有一对嗷嗷待哺的儿女。她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这样的恶魔应该去死,她说上天会惩罚我的。这侍卫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像当初的那个木匠?虽然不知道算不算,不过我的世界的确把我流放到了这里,死神说我是被世界所排斥的生物。”
“不过现在我要回去了。”
“之前和蝎君说要打回去,不过现在的我并不是这么想的,我回去只为了一件事。”
“虽然并不恨那个人,不过,果然还是想当面问他一些问题。”
樱井玉子停在自己出来的房间前面,盯着纸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俯视着楼下的人类。
“好了,银时,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还是说一直以来都蒙上了自己的双眼呢?”
“接近胧,诱惑胧,最后利用胧杀掉松阳老师的,都是我。这就是真相。”
“承蒙其多年教导,不甚感激,故断其头颅以报。都说师恩难报,区区一刀怎么够呢?从今以后我也会一直记着松阳老师和他的教导,”樱井玉子再次转身,手按在纸门上,“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永远也不会放弃对吉田松阳的憎恨。”
用力推开纸门,裙裾飞扬,长发飘起。
“这就是吉田松阳之徒——樱井玉子,报答松阳老师的方式。”
“砰!”
门关上了。
那名为“孤独”的深渊巨兽被关在门外,从此女人再也没有害怕孤独的必要。
第84章 银他爹(番)
月亮、象牙、乐器、玫瑰,
灯盏和丢勒的线条,
九个数字和变化不定的零,
我应该装作相信确有那些东西。
我应该装作相信从前确有
波斯波利斯和罗马,
铁器世纪所摧毁的雉堞,
一颗细微的沙子确定了他们的命运。
我应该装作相信史诗中的武器和篝火,
以及侵蚀陆地支柱的
沉重的海洋。
我应该相信还有别的。其实都不可信。
只有你实实在在。你是我的不幸
和我的大幸,纯真而无穷无尽。
——博尔赫斯《恋人》
*
从江户著名的歌舞伎町走出去,坐地铁坐上三站,然后再转入一条小巷,走出小巷,顺着樱花飘落的方向走上三百米左右,就到了松下村塾。
松下村塾传闻已经存在了很久,是沾染上历史尘埃的一间学堂,但真真切切地站在它面前,眼前是修剪整齐的庭院,耳边是学童朗朗的读书声,俗世温暖的烟火气便扑面而来,叫人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神乐和神威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你推我我推你地跨过门槛。
“哟~又来了两个小不点啊。”
“呜哇!!!”
冷不丁地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神威下意识地挡在了神乐面前,抬头,看到庭院中的樱花树间隐隐有一个人影。
这棵樱花树一看便年岁久远,树干几乎要三个人合抱才能围住,那树枝更是遮天蔽日,错综复炸的枝条上开满了一簇一簇的樱花,所谓的花海也不过如此。
轻微的响动声,树枝一晃,花瓣飘零,随着粉白色的花瓣飘落的还有一个穿着麻布浴衣的青年。
这个青年有着一头凌乱的银色天然卷,五官清秀中又带着几分英气,只有那绯红的双眼太过无神,好像常年睡不醒或者睡不着似的。
“你们是来拜师学艺的?正好,我是你们师兄,知道见到师兄时该怎么做吧?快点把身上的甜食都交出来。”
青年丝毫不顾及形象地用右手小拇指挖着鼻孔,懒洋洋地说。
神乐睁大了眼睛,不爽地张开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地把临行前妈妈放在书包里的布丁给拿出来了。
布丁!
限量版布丁!
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吃到的限量版布丁!
神乐眼睁睁看着“自己”把超级超级好吃的布丁双手递给了那个一脸废柴气息的死鱼眼!
然后神乐发现自家的笨蛋老哥也这么做了!
什么鬼?!
麻麻救命!
坂田银时两眼放光地一把夺过布丁,一手一个,吸溜了一下口水,连忙把布丁塞到怀里,然后才轻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板起脸,道:“神威和神乐是吧?你们老爸已经和松阳说过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松下村塾的学生了。啊,对了,我是坂田银时,能力的话你们已经看到了,‘绝对不会被拒绝的愿望’,这就是我的能力。”
坂田银时得意地耸肩摊手,“嘛~~~这次算是给你们上了入学的第一课,在松下村塾读书必须要明白一点,那就是坂田银时大人是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知道吗?”
话音未落,站在世界顶端的坂田银时大人就被真正站在世界顶端的吉田松阳一拳头捶进了地里。
“银时,我说过多少遍了,不准欺负别人,更别说还是比你小的孩子了,你的羞耻心呢?”
脑袋上顶着个大包的坂田银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在乎自己被种到了地里,“那种东西早就被我忘在我老妈肚子里了,而且这个能力本来就是为了让我心想事成的吧,这就是天意啊松阳!是上天的意志!你要违逆天意吗小心被雷劈噢。”
吉田松阳微笑脸,“再贫嘴我就叫胧抱着你一天一夜,看你怎么办?”
坂田银时肉眼可见地萎了。
胧是松下村塾的大师兄,平时很有威望,他的能力是只要抱一下对方,对方就会对他产生亲近之意,拥抱的时间越长,产生的感情羁绊越深。坂田银时完全不想上一个不听话的学生的后尘。
“那个……你好呀,你就是吉田松阳,松下村塾的老师对吧?我是神威,这是我妹妹神乐,我们是来求学的。”神威笑眯眯地说。
吉田松阳笑得比神威更热情,“你们好,欢迎你们的到来,以后就要一起生活了,我先带你们去看看你们的宿舍吧。啊,布丁的事不用担心,待会儿银时会还给你们的,他只是闲得慌所以恶作剧罢了。”
“哪里哪里,给师兄一点甜点是天经地义的事,松阳老师不用责怪银时师兄啦。”神威眯眯眼。
“哎呀,神威真是个好孩子呢。能力是什么呢?”吉田松阳眯眯眼。
“比不上各位师兄啦,只是一个鸡肋的能力罢了,‘遇强则强’。”神威双眼眯得太用力了,眼角都有了皱纹。
只有一个头露在地面上的坂田银时一会儿看看吉田松阳,一会儿又看看神威,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莫名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咦……好恶心啊你们两个。”
不知何时站到了坂田银时旁边的神乐一脸赞同地点头,“就是就是,一个眯眯眼就够恶心的了居然又来一个,恶心程度瞬间大于2阿鲁!老师也是,不要被我家的笨蛋老哥带坏了阿鲁!”
眯眯眼二人组:……
#今天的松下村塾也热闹无比#
·
坂田银时从有记忆起就在松下村塾,用那个能力是死不了的吉田松阳的话说,银时就是他的孩子。
这话把当时只有一岁半的坂田银时给恶心得吐奶了。
然后他就能吃巧克力巴菲了。
“绝对不会被拒绝的愿望”。
只要他提出了愿望,无论是强大的人类,还是野性难驯的野兽,哪怕是空气和无形的存在,都会满足他的愿望。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因为没有掌握使用方法也造成了一些损失……嘛,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很厉害的能力啦。
在松下村塾读书的人都是与生俱来就拥有某种能力的家伙,无论是假发的‘绝对被NTR’还是矮杉的‘被松阳老师偏爱’……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能力。
坂田银时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即使是废柴属性的他,在一个地方宅了这么多年也有点吃不消,他打算在樱花飞舞的季节出去走走。
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猥琐脸]。
然后已经几乎被江户城里的所有女人伤透了心的桂小太郎和经常成为“伤害”桂小太郎的帮凶的高杉晋助也说要一起出去。
好吧,难得想旅游还摆不脱你们,一起就一起吧。
于是坂田银时三人就辞别了松阳老师和同学,开始了为期三月的环球旅行。
三个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儿,又都没有妹子,还摆脱了亦师亦父的吉田松阳的监管,那要干啥呢?
逛花街呗!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兴致勃勃地来到了江户城有名的五好企业“吉原”。
酒足饭饱,悠悠的丝竹声声声催人欲醉,最先支撑不足的是桂小太郎,不过桂小太郎不服输,以接下来的日子里都给坂田银时跑腿为代价换了一个“千杯不醉”的buff,于是最惨的又变成了高杉晋助。
超级有同窗之情的两个人邪笑着不住地灌酒,终于把人灌醉了。
目送着高杉晋助被一个游女扶着离开房间,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都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矮杉这厮居然还是贞洁小童男,说出去也太丢他们“松下村塾三人组”(什么鬼)的脸了。
两个人就喝着小酒听着曲儿地等着,等着等着就等来了脸黑如锅底的高杉晋助。
众所周知,游女所处的地方灯光一向不甚明亮,等到高杉晋助踉踉跄跄地走近了,坂田银时才发现高杉晋助不是脸黑如锅底,而是面色沉郁。
这其中的差别非常大,大到有那么一瞬间坂田银时差点下意识地发动能力问高杉晋助这是怎么了。不过还好,吉田松阳的教育是很成功的,坂田银时什么都没说,“哈哈哈”地笑着躲到了桂小太郎身后,饮尽杯中酒,等着高杉晋助自己说出来。
然而坂田银时等得肚子里的酒液都晃晃荡荡的了,还没等到高杉晋助开口。
不是吧,这家伙真地生气了?
坂田银时不由心下踹踹,挪了挪屁股挪到高杉晋助身边,想搂过他的肩膀吧看他这脸色又实在难看,讪讪地收回手,还没等他来个倒打一耙呢,就见高杉晋助仰头饮尽酒壶中的酒(其实有大半都洒在了衣襟上),随即扔了酒壶。
乐声被酒壶滚落在地的声音扼住了咽喉,戛然而止。
在靡靡的音乐消失殆尽时,坂田银时听到了高杉晋助的声音。
“我刚才产生了幻觉。”
高杉晋助抬了抬眼,语气晦涩。
“我看到了一个女人。”
他说。
坂田银时愣了两秒,然后第一反应是,“梦中情人?”
高杉晋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坂田银时还以为这小子要怼回来呢,谁知道对方竟然一言不发,默认了。
默认了!
坂田银时瞪大了眼睛,“喂,晋助,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太不讲义气了啊这种事都不告诉我和假发的吗?”
“不是假发,是桂!”
桂小太郎大声喊出自己的口头禅,然后歪着头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当初和五月太夫【哔——】还有【哔——】以及【哔——】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一个女人呢,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伊丽莎白。”
坂田银时无语了好一阵,然后一把把脑袋上具现化出的黑线都戳到桂小太郎身上,“你这个一点儿也不五讲四美的混蛋啊喂什么叫【哔——】和【哔——】啊喂小心被家长协会找上门啊天然呆!”
戳完人顺带又把人治好后,坂田银时半靠在榻榻米上,一脸颓废地挖着耳朵,语气中有几分隐藏不住的踟蹰,“我说啊,你们看到的女人什么样子?长头发还是短头发?还记得吗?”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记得啊?”这是完全不用理会的桂小太郎。
“不是记不记得的问题,与其说是像梦醒后忘了梦的内容,倒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做过这个梦,只是一种莫名其妙地感觉,好像本该有一个……”高杉晋助没有说下去。
桂小太郎在一边拿筷子敲着酒杯杯沿,声音清脆,声声催人,似是想把高杉晋助未尽的话语给逼出来。
本该有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不仅是高杉晋助在思考,天然呆的桂小太郎和颓丧废柴的坂田银时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音乐声不知不觉间悄悄响起,只是乐声清幽,似乎不愿意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只小心翼翼地在寂静的空间中蜿蜒着,渐渐地就盛满了居室。
坂田银时想起当年自己看到的女人。
现在看来,他和假发还有矮杉都出现了一样的情况。
他知道自己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存在,实际上也的确不存在的女人,但“看到”这个说法本身就有待商榷,与其说是“看到”,倒不如说是“感觉到”。
坂田银时感觉到自己本应该在看着一个女人,那是一个对他意义重大的女人,然而他却无法相信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女人的存在。
就是这种复杂难言的想法。
松下村塾三人组安静了好大一会儿,直到月上中天,有一游女轻笑着提议今夜恰好是满月,不知各位大人要不要临窗而坐,对月共饮。
坂田银时就说那好呗,于是就拉着两个陷入了迷之沉默的人挪到了窗边的座位上。
两个游女一左一右拉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