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请旨,迎娶固伦长公主,求陛下成全。”
吱吱整个人僵住,脑子里想起,窗帘后面,他那突出来的影子。
低下头,手一下下抠着手心。
皇帝当即下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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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殿,塌上有一张小几,吱吱和顾时幽坐在两端,对面而坐。
吱吱,“你怎么请那样的旨意?”
顾时幽盯着吱吱的眼睛,“为什么不能请这样的旨意?”
吱吱垂下眼眸,“你明知道,我根本不懂你们人的这些情爱。”
顾时幽手捏着空茶杯,“所以啊,你嫁给我是最好的,我知道你是这样子的。”
吱吱,“这对你不公平。”
顾时幽轻轻笑起来,“你傻呀,我本来也没打算成婚,现在白赚一个妻子,目标还一样,游山玩水,不是很好吗?”
吱吱想想也是,“那你以后要是遇上心仪的人,我就给她腾位置,如果你以后有想纳的妾室,你只管纳,我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的。”
顾时幽垂着眼皮,虚虚看着吱吱一截水葱是的指尖,好一会,抬起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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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娘指挥着小宫鹅收茶杯去洗,小宫娥拿着茶杯惊诧道,“文娘姐姐,这杯子裂了口子了。”
“怎么可能,”文娘走过来,“这个是成窑的茶杯,这杯盏可是经过上百道手续做出来的,不可能裂的。”
说着,随手接过来,一看,真的有一道细细的口子。
又拿起另一个查看,上面也有一道口子。
放在托盘里的四个却是好好的。
文娘视线在两个轻微裂了口子的杯子上查看,轻轻叹惜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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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将俩人的日子合在了三月份里,这边,顾母欢欢喜喜的准备婚事,顾时幽收到沧澜的密报,眼睛在李烨之的信息上凝住,眉梢直跳。
战事停,李烨之回到宣城,他弃了范辙给准备的说辞,隐去了吱吱的部分,直接公示了自己的罪己诏,里面,写明了是自己中了婼羌细作的圈套,用错了人才导致丢失了北疆,两州八城。
请揍皇帝贬自己为平民,同日,十一皇子被封为太子。
夜,十一皇子看着李烨之抱着酒壶坐在湖边,开口道,“五哥,你何必这样为难你自己?”
“若是没有你,沧澜这次已经被顾时幽灭了。”
李烨之珉了一口酒,“你只管做个明君,对得起这个位置就行。”
十一皇子,“忘了她,和过去一样不好吗?”
李烨之手紧紧攥紧,里面,也同样是他获得的婼羌的消息。
顾时幽尚主,固伦长公主下嫁顾时幽。
为什么是嫁给顾时幽?!
他猛的站起身,狠狠摔了酒瓶,“十一弟,我这关过不了了。”
“我就想去问问她,为什么,为什么答应我的事没做到。”
“我心里这BBZL 口气,就是梗不住,我必须去问。”
十一皇子,“五哥,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我只一个要求,这一面见了,就回来,我们一起治理沧澜,以后踏平婼羌,好吗?”
李烨之,“好。”
当晚,李烨之只带了亲信出了沧澜直奔婼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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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乌云毕日,夜色浓重,直到三更时分,一个黑衣人在婼羌皇宫飞檐走壁,刚靠近云霄殿,一着白衣的男子裹挟着劲风像黑衣男子面门袭来,两人足足过了几十个来回,谁也伤不到谁分毫。
顾时幽轻轻落在瓦上,看向对面的黑衣男子,“李烨之,你作为沧澜皇子,夜闯我沧澜皇宫是死罪,你若是想要两国再交战,我顾某人奉陪到底。”
李烨之冷笑一声,“我不过是夜闯皇宫,你们婼羌可是嫡公主都爬到太子枕边献媚了。”
顾时幽手里的折扇啪一声合上,“你嘴巴放尊重点,你的教养就是这样的吗?什么都朝女人身上推?”
李烨之,“顾元帅你的教养就是为了赢一场仗,把自己的女人送到旁的男人的床上?”
“慕容檀在婼羌的时候,我们日日相对,在花香下拥吻,每日一起用膳,晚上一起睡觉,她的滋味太销魂,我至今回味无穷。”
“原来前太子你是来诛心的!”顾时幽冷笑,“可惜啊,我没那么肤浅。”
“公主于我,永远是那个瑕不掩瑜的公主。”
“能娶她为妻是我之幸,”顾时幽睥睨着李烨之,“总比你好,有一国天子之尊,人在你身边三年,却任然得不到她的心。”
李烨之气的又和顾时幽过了几十回合,不欢而散。
房间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吱吱,正香喷喷的睡着。
接着,李烨之发现,顾时幽将皇宫围的像铁通,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再见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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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大婚,繁杂的礼仪过后,吱吱被顾时幽牵着上了花轿。
迎亲花轿行驶到京都长街,众人看见,前面一人,身着黑色长袍,手执□□拦在路中心。
花轿最前面的人刚想吆喝一声把人呵斥开,却见挡路男子握起□□直接杀过来。
骑在马上的顾时幽抢过开道士兵手里的□□,就和李烨之战起来。
吱吱掀开轿帘,看到和顾时幽打做一团的李烨之,立刻下了轿,“住手,李烨之,你疯了!”
顾时幽收了枪,站到吱吱旁边。
李烨之看到一身红色嫁衣的吱吱,美的惊心动魄,嗤笑一声,“应该是疯了吧。”
“若是没疯,怎么会对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念念不忘。”
话音落下,□□挑起一个士兵的刀朝吱吱扔过来,吱吱这边接住刀柄,就看见李烨之的枪朝顾时幽的面门刺过去。
吱吱想都没想,直接挥刀朝李烨之砍过去。
没成想,李烨之身子不但没躲,反而用心口撞上刀尖。
吱吱瞳孔猛的睁大,盯着自己手里的刀--没在李烨之的心口。
李烨之弯唇朝她一笑,手握住她颤BBZL 斗的手,朝前一拉,让锋利的刀穿破他的心脏。
吱吱唇轻轻颤斗,“为什么?”
李烨之眼里有两行泪流下来,“你又为什么这么对我?还是屠了沧澜三万百姓?”
吱吱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
李烨之唇角呕出鲜血,“用我此心,祭你大婚。”
“来生,再不爱你,慕容檀。”
吱吱眼睫眨动,怔楞间,她看见,李烨之缓缓,缓缓倒在自己面前,鲜血溅在她中指上的同心环上。
吱吱双手抱头,撕心裂肺高喊,“不~~”
众人看到,吱吱的耳朵慢慢边长,忽然变成了兔子耳朵。
“妖怪。”
“妖怪。”
人们吓的四处溃散,而手里有刀的士兵则对准了吱吱。
“走。”
顾时幽拉着吱吱跳上马,手中□□一扫,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直接冲出了城门。
吱吱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想到刚刚那些人看向在自己的眼神,“顾时幽,你放我下来吧。”
“你别怕,那些人只是无知,”顾时幽轻轻吻着她雅青的发鬓,“我带你走,你的耳朵已经变回来了,我带你隐姓埋名,我们会和这世上所有的夫妻一样,生两个孩子,平淡的过完这一生。”
吱吱闭上眼,“顾家还有人等你,你母亲,你侄子,一门的老弱妇孺,你带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顾时幽,“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是要带你走。”
顾时幽紧紧抱着吱吱,奔跑在官道上。
许久,吱吱道,“我困了,我们找个地方睡觉吧。”
顾时幽,“好。”
顾时幽抱着吱吱悄然翻进了一座别苑,吱吱也没问这是哪里,靠在顾时幽怀里,听见他砰砰的心跳。
“顾时幽,我又连累你了。”
“说什么傻话,你的初心明明是想帮我。”
“你为什么不怕我呢,别人都怕我。”
“我倒觉得,你比人好多了。”
夜色静谧,暗夜将一切的感官放大,吱吱抬起头,向上摩挲,吻上他的唇,顾时幽亦回吻。
舌尖纠缠,顾时幽手伸进她的黑发间,扣着她的后脑勺,身子压上来,忘情的吻着她。
渐渐,脑子重起来,整个人陷入一片馄饨,思维迟缓,“你做了什么?”
吱吱手攀着他的颈子,轻轻呢喃,“别怕,你睡一觉,一切都结束了。”
顾时幽死死咬住唇瓣,企图给自己一分清醒,“你要做什么?”
吱吱轻轻笑起来,手抚摸着他的颈子,“傻子,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不要,”顾时幽的声音已经很轻了,眼里有泪水流出来,“不要。”
吱吱,“我不值得你这样付出,你知道吗,你上一辈子我就遇见你了,你上一辈子顾家没有出事,你做了一辈子的大夫,我就是那个变数。”
“慕容玄能一再避过慕容睿的设计,坐稳太子的位置,是因为我指点他了呀,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顾时幽,下辈子不要遇见我了。”
顾时幽摇头,“不,BBZL 我”
顾时幽想说,不是她的错,可惜,还没说出来,吱吱一个手刀从背后把他劈晕了。
她起身,将顾时幽放到床上,手一寸寸抚摸他的脸,企图将他的眉眼,唇,鼻,每一寸都记在心上。
在沧澜,她为了防着李烨之,习惯了随身带迷药,刚刚在涂在了唇上喂给了顾时幽。
她低头,在顾时幽唇上落了一吻,“顾时幽,你好好的。”
将同心环放塞到他的掌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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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露出一点鱼肚白,守门的士兵,看到一身白衣的吱吱朝城门这边走,吓的手里的长戟都丢了,哆嗦着拍同伴,“妖,妖怪。”
旁边的士兵亦拿着□□对着吱吱,“你,你别过来啊。”
吱吱目视前方,“去让人通禀皇上,我回来自首了。”
昨晚的事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京都,皇帝御书房的灯彻夜未熄,士兵满京都,挨家挨户搜寻她的去向。
不一会,就有宣纸的太监过来了,宫门依次递开,吱吱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一步步踩着台阶走到了太极殿门前。
穿着龙袍,已经苍老的皇帝,不顾身边太监的劝阻,一级级走下台阶,站到吱吱面前,“你究竟是人是妖?”
吱吱抬眼和他对视,“一只兔子精,那年你女儿从假山上摔下来,我莫名其妙变成了她。”
皇帝,“你可以不用回来,逃命去的,是为了顾时幽吗?”
“是,”吱吱道,“满门男儿不在,他不可能弃母亲,侄子不顾。”
皇帝,“你要揽下所有的罪责?”
吱吱,“求陛下成全,也算全了一场我们的父女情。”
皇帝苍老的眼睛里,隐隐有泪光浮过,默了默,他问,“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吱吱,“吱吱。”
皇帝抬手,摸了摸吱吱的头顶,“你比檀儿,更有气度,更担的起这公主之责。”
吱吱,“多谢皇上夸奖。”
皇帝,“叫父皇,我还是喜欢你这么叫我。”
吱吱声音哽咽,“父皇。”
皇帝,“唉。”
皇帝朝总管太监挥手,总管太监端了一壶酒过来,“这是极品鹤顶红,不会有痛苦,走的很快。”
吱吱素手端起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轻笑,顾时幽,再见了。
薄薄的眼皮合上,人向地上倒去。
吱吱残魂回到精族,此后两百年再未入过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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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皇帝下诏,一只玉兔精怪入皇族,魅惑皇帝,前太子神志不清,错信奸佞,铸成北疆事变。
又魅惑兵马大元帅顾时幽神志,娶其做妻,于鸿庆三十一年,伏诛。
此消息一出,京都的百姓争相奔走相告,放鞭炮庆祝,皇帝看着百姓像是过节一样穿着喜庆的衣服庆祝,连咳三口鲜血。
濒死之际,他迷离的神思在想,人,未必比得上精怪。
众生不值。
吱吱去世的当天,鸿庆帝亦猝。
后来,众人猜测,这位婼羌历史上最盛名,在位时间最久的皇帝,旁边那个空的无名牌位究竟是谁。
后世人BBZL 皆猜测,是他生平最爱的某位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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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去世的第三年,顾时幽亦郁郁而终,未曾留下子嗣,弥留之际,手中握着那枚同心环。
第63章 结局
人的魂魄是一种无形无体的灵相, 这种灵相不死不灭,不衰不伤。
幽幽的蓝色水波里,三人被尘封的记忆, 像开了闸口的洪水, 灵相短暂浮现出来, 吱吱清楚的看见,席泽的灵相是李烨之,姜话的灵相是方驰。
在她的怔楞间, 时幽拥着她浮出水面。
席泽浮出水面,看了吱吱一眼,别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话还是把方驰捞了起来, 洗漱好,换衣服,再从警察局做完笔录, 天已经快亮了起来。
出了警察局,时幽拥着吱吱往车上去,冷不防,胳膊被人抓住, 吱吱抬眼看去, 席泽眼尾猩红,“我们谈一谈。”
“不行。”时幽不给吱吱答应的机会,直接将人推到自己身后,“席总,今天我和吱吱订婚,她是我的未婚妻。”
席泽不理顾时幽,只盯着吱吱, “我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