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楼安将军何时竟与剑宗勾结起来了?亦风城主,若我没记错,你与剑宗有大仇吧?剑宗首席大弟子在此,亦风城主难道还想放她走吗?”
亦风虽然每天都想篡位,但那都是内部矛盾。他可没有炎城王那么蠢,不仅吃里扒外,还和谢瑜这个老银币合作。在这种时候,对,就是楼安在的时候,他当然坚定地选择和魔尊站一边。
“不想啊,”亦风懒洋洋地摊开手,语出惊人,“她可是我们魔尊夫人,怎么能放走呢?”
他这一句话仿若丢下一个炸弹,炸懵了两个外人。
谢留夷唰地转头看向言于归,“魔尊夫人?!”
谢瑜唰地转头看向言于归,“魔尊?”
两人仿佛太阳下山后的向日葵,节奏整齐划一地来了个猛回头。
言于归面色不变,抬手摁住谢留夷头顶,将她脑袋转回去,自己看着谢瑜风轻云淡地说:“糟糕,这么大的秘密被你发现,那只能请你去死了。”
说是这么说,却没有任何动作,谢瑜警惕言于归出手,却没发现,自己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滩血,直到鲜血漫过脚背,他才惊觉,然而,再想脱身已经晚了。
鲜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双腿蔓延而上,无视大乘修士的屏障,直接渗进他的身体,疯狂地吸食他的生气。
他拼命想要抵抗,却发现,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同化,整个身体不受控制。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血魔”这个称号代表的涵义。
不多时,大乘大圆满的修士谢瑜在经历过亦风的九杀阵、楼安的偷袭和魔尊的吞噬后,化成一具干尸。
他的元神躲在尸身之中,借着魔气的遮掩蛰伏起来,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一道清冷的女声,是谢留夷。
“小芍,出来吃东西。”
一个小女孩的手毫无阻碍地探入干尸的丹田,将他抓了出来,他想要反抗,却愕然地发现,他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了,根本无法反抗。
那小女孩撕下他的胳膊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嚼,一边嚼还一边骂,“坏东西,敢把我关起来!”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恍惚间明白这个小女孩是谁。是关在九杀阵中的谢留夷的傀儡,也是那位留夷剑君的元神,元神与本体有着相同的气息,怪不得当时他没有起疑。
可他为什么无法反抗呢?
他不知道,这里是游戏,吃他的小女孩,吸收过一种叫做默石心的、可以禁锢元神的道具。
“魔气就别吃了。”谢留夷摁着小芍的头,把她嘴里发黑的一部分拽出来扔掉。
小芍吧唧了两下嘴,重新回到谢留夷的身体。
亦风感慨地对楼安说道:“将来魔尊和夫人要是生了女儿,应该也长这样吧?”
楼安沉默斜乜他一眼,走到言于归面前,“主上何时闭关,属下为您护法。”
言于归刚吞了一个大乘期修士,这会涨得慌,闻言点头道:“我就在这儿闭关。”
“悲风城?”楼安有些惊讶地抬头。亦风一向不太安稳,喜欢做小动作,在悲风城闭关,不符合主上谨慎的性格。
言于归摇摇头,原地坐下来,“就在这儿闭关,由你和留夷剑君共同为我护法。”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粗一细两条灵脉,塞进谢留夷手里。
谢留夷刚才战斗中损耗了一些灵力,在魔域又无法补充,便没有拒绝,将灵脉握在手中吸收起来。
想到自己在自己身体里吸收自己经脉形成的灵脉,有种莫名的诡异感。若非进游戏一遭,恐怕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神奇又诡异的体验。
楼安打发亦风回去,亦风让手下人回去,自己却不愿意走,优哉游哉地凑到谢留夷身边,上下打量她,目光玩味,“你就是留夷剑君?”
想到他和小白花的传言,谢留夷直觉他话里有话,但她从来听不懂别人弦外之音,只喜欢打直球,于是也学着他的样子,上下打量他半天,神色笃定道:“我打得过你。”
不是她吹,亦风这样擅长阵法的脆皮法师,哪怕是个大乘期,她也敢刚一刚。
亦风一噎,真心实意道:“你们剑修脑子有病。”
说完甩袖走了。
楼安偏过头来,“改日愿与夫人一战。”
谢留夷脸黑了一瞬,“我现在就想战。”
楼安犹豫地看了言于归一眼,“此刻我需为主上护法。”
得,这人比她还听不懂话。
谢留夷不再理他,走到谢瑜尸体旁,将他的储物戒指和罗盘翻出来,又回到言于归身边盘腿坐下。
罗盘无人操纵,里面的人出不来,她便没有管。储物戒指上的神识烙印随着主人死去,已经消失,谢留夷的神识探入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储物戒指中是谢瑜近万年的积累 ,谢留夷顿时有种一夜暴富的惊喜。谢瑜的储物戒指中不仅有大量法宝灵石,还有许多珍稀矿石。
谢留夷趁着这段时间,将谢瑜的矿石全喂了星河,终于将剑灵孵了出来。看着面前粉雕玉琢,却板着脸的小男孩,谢留夷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
“言桃花!你对星河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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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言于归刚从入定中醒神, 就对上谢留夷杀气腾腾的视线。他立刻自省了一遍最近的行为,确认没有把柄攥在她手上,才掩下心中忐忑, 努力保持着淡定问:“怎么了?”
谢留夷不说话, 侧移一步, 露出被她挡在身后的小男孩。
言于归先是愣怔一瞬,蹙眉看了小男孩半晌, 突然心有所悟,认真看向谢留夷,“我没有私生子,我保证。”
“私你个头!”谢留夷咬牙道, “这是星河!”
言于归瞬间明白过来谢留夷在气什么, 先是无奈摇头, 随后想到什么,忍不住笑起来,眼中蕴满笑意盯着谢留夷看。
“你笑什么?”谢留夷板着脸问。
言于归停了笑,清清嗓子, 正色道:“其实仔细看,他和我小时候长得也不是很像。”
“我当然知道!”谢留夷没好气。
在言于归还叫言野的时候,谢留夷就跟他形影不离, 怎么可能不记得他长相。
言于归小时候过得苦, 面黄肌瘦的, 后来被谢留夷的外公收养之后, 才渐渐补出点气色, 但那时他已经是半大少年。所以言于归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玉雪可爱的时候。
星河剑灵的长相,其实更像长大后的言于归五官等比例缩小的样子。
楼安在一旁实诚地说:“听说剑灵的长相, 是剑修蕴养本命剑时心中思念最深之人。”
谢留夷磨牙,“要你说!”
刚开始蕴养星河剑的时候,是谢留夷模仿言于归最疯魔的时候,每天都在脑海中设想“言于归这种时候是什么表情”“如果是言于归这时候会怎么做”。
后来时间久了,她开始想“言于归是不是长大了”“言于归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言于归会不会结婚了”。
等到时间的洪流将她那点青涩的爱恋全部消磨掉,她终于不再思念言于归,但是当她一百岁的时候,她痛快哭了一场,因为那一刻她突然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失去那个人了。
再后来,时间太长,长到她觉得自己的心都沧桑了。年少时曾经喜欢过的人,被她深埋心底,最开始轻轻一碰都疼,随着时间的变迁,慢慢变成她心上一颗习以为常的瘤子。
看到星河剑灵化形成缩小版言于归的时候,她心底深埋的东西突然被唤醒,无所适从之下,她选择用无理取闹的怒气来掩饰尴尬。
是的,就是尴尬。她一个千把岁的,竟然惦记人家二十多的大好青年,这说出去也太尴尬了。
想着想着,她又瞪了言于归一眼。
言于归含着笑转移话题问楼安,“这段时间悲风城可有异动?”
他当初选在鬼哭岭闭关,就是为了防止亦风对关在这里的玩家动手。
楼安答:“有许多散修入鬼哭岭,寻找骨生花。”
骨生花是一种从骸骨上开出来的花,花色是梦幻的紫色,除了好看没什么用,许多女修喜欢用骨生花做饰品,无论是魔域还是修仙界,骨生花销量都不错,有些散修会去采集骨生花来换取修仙资源。
鬼哭岭上骸骨多,骨生花自然也多,有人来采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楼安既然说“许多”,就说明数量多到超出正常范围。
言于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山腹中关押的人呢?”
“并无异动。”楼安简短地说。
谢留夷知道言于归在问什么,补充道:“都活着,活得挺好。”
这一个月以来,魔修按时给玩家送饭,没有杀过一个人。谢留夷有几次跟着进去过,恰好还撞上一名医师替被关押的玩家看病开药。
亦风就像是在行善积德,养着大批玩家,或者说像农场主,精心饲养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言于归下了决定,“去悲风城。”
三人还没进城,就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氛围,城门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两串红灯笼,映着乌漆嘛黑的城墙,显得格外诡异。
城中更是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居民们讨论的话题都只有一个:悲风城主要娶妻。
不是纳妾,不是收美人,而是娶妻,明媒正娶。
据说,准城主夫人曾经是一名剑修;
据说,城主爱惨了夫人,要星星不给月亮;
据说,夫人喜欢骨生花,城主便大肆收集骨生花,用以布置婚礼现场;
据说,城主夫人修为低下,城主便不惜一切代价,提升夫人的修为。
从闲谈中,谢留夷勾勒出一个情深不寿的男人的形象,可是套在那日所见的亦风身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三人进城不久,就被请入城主府,亦风热情得就像一个迎接婚礼来宾的新郎官,盛情邀请他们参加自己三日后的婚宴。
“聘礼已经和请柬一道,遣人送去剑宗了,”亦风冲着谢留夷拱手,“夫人是内子的师姐,到时务必留下观礼。”
这话一出,便坐实了谢留夷的猜测,城主夫人果然是小白花。
可是,往剑宗送请柬……真不怕请来剑宗执法堂吗?
“亦风就不怕婚礼被剑宗的任搅和了吗?”言于归问出了谢留夷心中的疑问。
“无妨,”亦风大剌剌往言于归下首一坐,抖着腿,“这门亲事剑尊准了,请帖也只给剑尊一个人,其他人能说什么?”
听到这话,谢留夷有种直觉:这场婚事是潜识一手促成的。
可是他想做什么呢?
鬼哭岭关押的近百万活人,小白花和悲风城主的婚事,这两件事之间会有联系吗?
正想着,就听亦风说:“不过,我也怕剑尊他老人家一剑斩了我的悲风城,所以,婚礼现场就定在鬼哭岭。”
“为什么定在鬼哭岭?”言于归问。
“嗐,鬼哭岭下面不是关押着一堆来历不明的凡人吗?”亦风十分坦荡地说,“有他们在,剑尊就算发飙,也不敢乱来。”
听起来,似乎是为了用凡人的性命牵制剑尊。
言于归坐在主位,手指敲着桌面,因为寄生物的归位以及进阶,他皮肤变得比以前更白,苍白的敲击在黑中泛红的桌面,对比十分强烈,“鬼哭岭下面,为什么会关押那么多人?”
亦风既然坦荡地提起,言于归便也直白地问。
“不然关哪儿?”亦风一脸疑惑地反问,“那些人身份显然有问题,难道放着不管吗?”
他摊开手,耸耸肩,“这本来是你的事儿,可你在闭关,楼安又不管杂事,另外几个都来问我,我还能怎样,只能先关着,等你出关再说。现在既然你出关了,你说怎么办嘛。”
言于归掀起眼帘,视线投向亦风,“如果我要你放了他们呢?”
“那就放呗,”亦风无所谓道,“为了养他们,我城主府的库房都快被吃空了。”
“那就放吧。”言于归似笑非笑地看着亦风。
“得等两天,他们可是我婚礼上的挡箭牌,现在放了,剑尊劈我的时候你拦着啊?”亦风说完,同样似笑非笑地看向言于归,“我以为你会把他们全部投进血池,供你修炼呢。怎么,娶了星河剑主做夫人,就开始积阴德了?”
言于归笑容不变,“我夫人心怀苍生,我当然不能让她不高兴。从今日起,我要为我夫人建设现代化五好新魔域,亦风有意见?”
“什么新什么玩意儿?”亦风没听懂。
言于归笑得高深莫测,不再说话。亦风撇撇嘴,拍屁股走人,“我去陪我夫人了,好像谁没夫人似的。”
站在阴影中的楼安:“……”
你们有夫人的了不起哦!
谢留夷眯着眼睛看亦风远去的背影。虽然刚才他看起来态度坦荡,每一个行为都有足够的动机解释,可谢留夷就是觉得,亦风将婚礼现场定在鬼哭岭,一定不是他说的那个原因。
“亦风擅阵,走一步能看十步,他不会做无意义的安排。楼安,这几天盯紧他。”言于归同样看着亦风的背影,吩咐道。
楼安像是言于归的影子,沉默地站在他身后,听到言于归的吩咐才走出阴影,躬身应是,然后影遁离开。
婚礼到来之前,谢留夷和言于归又去了趟鬼哭岭。婚礼现场就定在关押着玩家的那座山的顶上,悲风城的人在山顶装饰了漫山遍野的骨生花,将阴森幽暗的山头变成了紫色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