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繁星将一碗粥舀出来,他接过去,端到桌子上再回来,魏繁星直起身看着他,忽然间笑了声。
他一愣,“……你笑什么?我头发乱了?”
魏繁星摇摇头,“我想起来刚来回春堂的时候,有天早上见到师父,他说你每天都要赖床,因为你觉得自己还在长身体,今天这么早起,是不是耽误你长身体啦?”
说完就抿着嘴唇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纪时一噎,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师爷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他不要面子的嘛?!
魏繁星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些,嘴角的小漩涡都冒了出来,格外明显。
看一眼她笑成这模样,纪时忍了忍,还是算了。
徐鸣鹿的三明治做好,鸡蛋粥也晾到没那么烫了,大家开始吃早饭,一边吃一边说话,无非是昨晚睡得如何之类的。
问道魏繁星,她眨眨眼,没说实话,“……挺好的呀,睡得挺好的。”
吃完早饭,大家开始收拾东西,最后在海边走走,拍了些照片,这就打道回府了。
纪时直接将魏繁星送回到楼下,然后看着她进了楼道,这才将车窗重新摇上去。
魏繁星上了楼,开了门,把鞋子一脱,来不及换鞋就赤着脚往里跑,跑到落地窗前,贴着玻璃往楼下看,刚好看见纪时的车子开出单元楼前面的小路。
一直到车子再也看不见了,她才转身去找拖鞋,顺手将包挂在门边的挂钩上。
然后歪在沙发上,长久地出神,反复地想着自己刚才的举动,那是从没有过的喜悦和期待感。
她喜欢的人,送她回家,这种事从前她只在电影电视或者小说里看过,又或者是听别人比如冯悦说过。
可是亲身体会过后,她才发现,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那是一种小小的窃喜,和隐藏在其中的新鲜的期待感,期待下一次的遇见。
她抱着抱枕,把脸埋进去,悄悄地笑起来。
兀自高兴半天,才想起要去洗澡的事,等洗完澡出来,刚拿起手机,就看到有新的未读信息,点开一看,是以前在省中医的医教科的同事发来的,邀请她参加婚礼。
她看完,没立刻回复,而是先给纪时发信息,问他去不去。
纪时信息回复的很快:【去吧,你要去么?】
魏繁星实话实说:【你去我就去。】
纪时:【那我到时候去接你。】
接着这条发过来的,是一个分享链接,魏繁星点开一看,是一家猫咖的介绍,推送里展示了很多小猫咪的照片,每个看起来都很漂亮可爱。
她其实有些心动,但又想到纪总会吃醋,于是又劝他算了,他好像不太愿意,讨价还价半天才答应,说是看她的面子。
魏繁星看了就忍不住笑,觉得他有趣,甚至好奇他这会儿是不是像个小孩一样,一定很可爱,她想——
喏,当你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可爱的,连幼稚都是可爱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魏繁星第二天就心情很好地出门跟纪时汇合去了,先是带纪总去宠物店买了玩具,然后去附近的公园逛了一圈,碰上有摄影展,两个人带着猫也看得挺开心的。
纪总长得威风帅气,性格又好,着实吸引了不少游客的目光,还有不少小朋友和小姐姐来摸它。
中间也出了点小插曲,有一位漂亮小姐姐来rua猫,不仅看上了猫,还看上了猫的主人,拿着手机就大大方方地上前来问纪时要微信。
纪时也不说给还是不给,只扭头问在喝水的魏繁星:“魏繁星,有人要我的联系方式,我能不能给啊?”
他的声音也没多大,但就是每个字都能让周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魏繁星拿水瓶的手一抖,差点鼻子就进水。
她忙放下手,把嘴里的水咽下去之后,抬头一眼瞪过去,用力呛咳起来。
漂亮小姐姐见状立刻便道:“不好意思,不用了,祝你们幸福!”
说完就拉着同伴一溜烟的走了。
魏繁星:“……”这人怎么这样!你不想给就说不想,干嘛拿她当挡箭牌啊,太过分了!
而且一看周围,投来的都是戏谑的目光,这让魏繁星觉得相当尴尬,恨不得立马就钻地缝里去。
她红着脸,把瓶盖拧紧了,走过去拉纪时,“快走啦!”
纪时明知道她为什么窘迫,却偏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道:“你休息好了吗,要是还没有,我们可以再坐坐。”
魏繁星:“……”我看你是想挨打!
转天下午纪时来接她一起去参加同事的婚礼,可是一大早起来天气就不是很好,天阴阴的,大雨来临之前的憋闷感一直持续到下午。
上了车之后,魏繁星道:“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雨,能不能回来。”
纪时转了一下方向盘,一边看着路况,一边应道:“那边路远,要是真的下大雨,还是在那边住比较好,你带身份证没有?”
“带了。”魏繁星点点头,又不太情愿,“可是没有换洗衣物。”
“需要再买,那边有商场。”纪时应道,这次同事举办婚礼的地点选在郊区的一个度假山庄,山庄对面就有一个很小的购物中心。
魏繁星哦了声,低头开始玩手机,玩着玩着就看到手机推送的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有台风要经过,容城将迎来大范围持续降雨,预告局部有大暴雨。
她顿时就后悔不迭,“早知道就不说要去了,给个红包多好。”
纪时慢悠悠地劝:“去也不是没好处,你看,起码你的旗袍能穿第二次了,不然除了这种正式的场合,你还有多少机会穿,不穿岂不是浪费了?”
就是可惜他今天的领带是灰色的。
魏繁星听了,撇撇嘴。
婚宴很隆重,到场的很多都是省中医的同事和领导,基本都是魏繁星认得的人,大家见到她和纪时,瞬间婚宴就在小范围内变成了叙旧现场。
许多人打听她和纪时的关系还有她工作的事,她也大方地解释:“我现在在回春堂坐诊,那便是纪医生家的医馆……对,我现在老师是孟老院长……环境还不错,不忙,工资一般,够温饱,压力也不大……”
解释得口干舌燥,就忍不住喝了几口红酒,等她终于清净下来,发现纪时已经被劝着喝了不少酒,红的白的都有。
又听隔壁桌有人说:“哎呀,外面下雨了,好大。”
魏繁星听了,顿时心里叹气,好嘛,看来真的不用走了,正好纪时喝了酒也不能开车。
这场婚宴跟之前江愉那场不太一样,采取的是传统围餐制,很多人都没吃什么菜,就光顾着喝酒去了。
那样容易醉,魏繁星吃了个虾,扭头看一眼纪时,他的脸已经红起来了,便忙问了句:“你还好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纪时点点头,她就给他舀了一碗热汤,又夹了点菜给他,刚吃完,之前老年病科的同事就过来了,这不能不喝吧,他辞职之后难得见面,不管怎么说,以前都相处得很好,喝一杯很应该。
于是又接连几杯酒下肚,纪时的耳朵都红了起来。
好在到这时也差不多了,他终于可以坐下来安静片刻,但这时其实俩人都喝了酒,而且酒量不好的魏繁星已经后劲上来了,脸红耳赤的。
好不容易熬到散席,外头的雨越来越大,甚至还起了风,纪时赶紧去订了两个房,然后加钱让酒店工作人员帮忙去给魏繁星买了换洗衣物回来,有不少人跟他一样的,在电梯里遇见,就约他和魏繁星一起聊聊。
“都那么久没见了,咱们不得联络联络感情啊?”
纪时和魏繁星对视一眼,得啦,反正走不了,那就聊呗,纪时点头道:“那一会儿来……去魏繁星那儿吧,开点啤酒,随便聊。”
同事说好,出了电梯就各回各屋了。
等只剩他们两个人,魏繁星才问:“怎么喊大家到我房间来啊啊,去你那儿不好么?”
“这样你就省得走了。”纪时应着,把一张房卡递给她,“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过来。”
魏繁星点点头,刷房卡进了他隔壁的那间房。
酒店是五星级酒店,住宿条件自然很好,房间里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洗衣机和烘干机,这大大方便了魏繁星。
她从浴室出来之后没过多久,纪时过来了,也是穿着一身换过的运动服,俩人开了瓶啤酒,一边喝一边等其他人。
等人的时候他们也没闲着,说起了以前在临水一中的事。
纪时问:“以前咱们那个历史老师,现在还在那儿吗?”
魏繁星想了想,摇摇头,“不在了,我高三的时候就听说她考上了研究生,离开我们学校了。”
纪时哦了声,喝口酒,又笑起来,“我记得以前操场那里有个很丑的雕塑,拆了没有?”
魏繁星笑道:“应该早就没了,我大二的时候回去看过一次,变化好大了,以前咱们在的时候还没有专门的体育馆,现在体育馆建得很豪华啦。”
纪时有些好奇,“是么,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回去故地重游一次了。”
“年底不是校庆么,到时应该有校园开放日,可以去看看。”
俩人一边聊一边喝酒,不知不觉便喝了不少,魏繁星还笑着叹气:“等他们来,我都醉过去了。”
之前在婚宴上就喝了,她酒量又不好,虽然这会儿连一瓶啤酒都还没喝完,但已经有些头晕了。
纪时虽然连脖子都有些红了,但神智还可以,便起身道:“我去看看他们到底还来不来。”
说着就过去拉开门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问他们要不要来。
魏繁星跟着到了门口,扒着门框往外看,她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有些醉了。
没一会儿纪时回来,告诉她:“电话打不通,应该已经醉过去了。”
按理说,这时候纪时就该回自己房间了,但他完全没这个意思,还是进了魏繁星房间。
魏繁星也没这个意思,点点头,“那我们聊我们的好了。”
纪时点点头,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俩人往里走,走到沙发边上时,魏繁星不小心被茶几腿绊了一下,因为喝了酒,平衡能力好像不太好,她摇晃了两下,眼看着就要往下摔倒。
纪时连忙伸手去拉她,结果他也喝了酒,准头把握得没平时那么好,一下就用力过猛,人是往回拉住了,但他自己也因为惯性作用一下就坐在了沙发上。
被他拉住的魏繁星这下就受了无妄之灾,被他一拽,就这样扑在了他的身上。
一阵沐浴乳和酒气混合的味道扑鼻而来,间中夹杂着她身上原本就有的淡淡花香,纪时顿时就被熏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这人呐,喝多了酒就容易误事,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容易发热,也就容易冲动,特别是当面前这个人是他心仪之人时。
纪时几乎是脑子短路一般,全凭本能行事,掐着魏繁星的腰一拉,她立刻就和他换了位置,倒在了沙发上。
紧接着他就压了上来,亲在她的下巴上,呢喃着叫了她一声:“星星。”
魏繁星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他通红的双眼,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顺着衣领往里钻,气氛暧昧,她整个人都怔愣到失语。
第六十三章 星星,我追你好不好?给个……
“星星。”
“星星。”
“星星。”
他呢喃的絮语在魏繁星耳边响起, 如同春日梁间呢喃的燕语,轻轻地拂扫过她的肌肤,所过之处, 一片灼热。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骤然失序, 好似冰封了一冬的冻土终于迎来化雨春风,大地冰消雪融,土面下的嫩芽争先恐后地冒头,瞬间长成蔓延春草。
魏繁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小名从他唇齿间吐出会是这样的感觉, 温柔、缱绻、缠绵悱恻,带着星火燎原的□□。
他在求欢。
这个认识让魏繁星先是觉得慌乱,随即心底又升腾起隐秘而强烈的愉悦。
看啊, 那个说好了不吃窝边草的男人,那个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男人,那个曾经犹如天上星辰般优秀的男人, 此刻匍匐在我的躯体之上,向我索求一场鱼水之欢。
难怪说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纪时的吻流连在她的眉眼之上,一下又一下地轻啄, 从左到右, 又从右到左。
魏繁星很快就发觉,他的吻并没有□□色彩, 只有单纯的喜爱, 但是……
他的手有。
他的十指张开,和她十指交握,轻轻地揉捏着她的指肚,仔细地拂蹭过她手心的每一寸肌肤, 带起濡湿的薄汗。
她觉得有些痒,于是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纪时的吻就这样在她的挣扎中从眉边滑落,印在她的耳朵上。
起初魏繁星还没在意,直到纪时的呼吸越过耳屏往里钻,热热的,好像从那一条隐秘的小路,直接就吹进了她的颅内。
她愣了一下,随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颤巍巍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酥软的轻吟来:“呃、嗯——”
纪时的动作在听见她的声音时顿了顿,随即明白过来,他找到了她身上的开关。
他顿时兴奋起来,又迭声叫她的名字:“星星,星星……你喜欢这样,对不对?”
魏繁星还在为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而感到震惊,没等回过神来,他又往她耳朵上吹了一口气,沿着她的耳轮一点点往下,最后耳垂上传来一股微微尖锐的痒意。
刺激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接一波,汹涌澎湃,撞击着她仅剩不多的理智屏障。
她听见他在耳边的轻笑和呢喃:“星星,你喜欢这样么?”
她颤抖着叫他:“纪时……纪时,你别这样……”
纪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撑起头来,打量她的脸孔。
脸色酡红,眼神迷蒙,紧紧皱着眉,像是醉了,又像是深陷某个漩涡之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