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抽搐,是那种根本无法抑制的颤抖,随之而来的浪潮仿佛能毁天灭地,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纪时……纪时……”
她动了动嘴唇,嗫嚅着叫他的名字,可是男人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低着头,轻吻落在她肩膀上。
“星星啊……”
他的耳语仿佛喟叹,轻轻地散在尚有余温的空气里,也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魏繁星抬起软绵绵的双臂,虚虚环抱住他的脖颈,迷糊地嗯了声。
纪时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将她抱进怀里,低声问道:“我抱你去洗洗?”
魏繁星又嗯了声,在他怀里亲昵地蹭了几下,动作自然又熟练,纪时愣了一下,呼吸节律随之变得慢起来。
察觉到他的状态有点不对,魏繁星心里一咯噔,随即清醒过来,吓都吓死了,“纪、纪时?你……你你你、你又怎么了?”
“怎么办?”他亲亲她的耳朵,声音又变得紧张起来,“我好像……还想要你。”
“不不不、不了吧……”魏繁星觉得这时候的自己就是砧板上那块鱼肉,即将被刀俎拆分得四分五裂,顿时挣扎起来,“不是说好了去洗澡吗?!”
听见她提高的嗓音,纪时顿时高兴起来,“看样子你精神还很不错嘛。”
魏繁星一懵:“???”
但很快魏繁星就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了。
跟男朋友两个人光秃秃地关在浴室里,会发生什么事,用脚趾头想都嫌浪费细胞。
魏繁星实在是没想到,纪时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时候他帮她洗澡的先例,可每一次都规矩老实,洗完了就睡了,所以她完全没想到这次……
一直到她和纪时的距离再次变为负数,她都没想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星星,你看看镜子。”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笑意,魏繁星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镜子上。
她看到了被他抱在怀里完全打开的自己。
她读医,熟悉人体解剖结构,但却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自己。不由得有点走神起来。
忽然肩膀上一痛,她没忍住,呀地发出一声惊呼,然后一愣,原来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啊。
接着就听见他不满的声音传来,“你在想什么?”
魏繁星闻言,讷讷地应了句:“原来我是这样子的……以前我没看过……”
纪时愣了一下,旋即失笑,热情的吻落在她的颈侧,声音里蕴含着欲/望,“这样子不好么,我很喜欢。”
这样荒唐的一夜,直到天边已经蒙蒙亮,才慢慢地收拢起满室旖旎。
魏繁星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刚睁开眼就听见楼下传来纪时跟纪总说话的声音:
“酸奶不许吃了,小猫咪不能吃这么多。”
“喵——”
“你刚才是不是偷喝杯子里的水了?那是妈妈的杯子,等下她起来要揍你,你信不信?”
“嗷——喵——”
“老实点,自己在这里,我上去看看你妈妈。”
紧接着魏繁星听见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再一看,纪时已经上来了。
他站在床边,弯腰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笑着问道:“醒啦,饿不饿?我煮了粥,你起来吃点吧?”
魏繁星点点头,清清嗓子,小声问他几点了。
“两点多了,起来准备一下,咱们得早点出发,带你去见见新娘子。”纪时笑着应道,又摸摸她脸。
今天是赵谦婚礼的好日子,他们晚上要去吃酒席的。
魏繁星又点点头,抱着被子坐起来,身上的睡裙早已经滚得皱巴巴了,她抓抓头发,听纪时说待会要先把纪总送回家去,又跟她告状说纪总偷喝她杯子里的水,因为它脸大伸不进去,所以是用爪子去捞的。
絮絮叨叨,说得有趣极了,魏繁星听了忍不住笑,起身下楼去,看见纪总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她看了又忍不住笑,过去抱住纪总的大头,哄它:“没关系,妈妈乐意让你喝。”
纪总被她抱住,看着她愣了一下,然后抻着脑袋想舔她的头发,纪时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出来,劝道:“快去梳你的头,你看乱得你猫儿子都要看不下去了。”
魏繁星一脸囧地放开大猫,转身提提踏踏地进了洗手间。
第九十三章 我跟星星回临水一趟。……
参加完赵谦的婚礼, 十一月份就完全过去了。
进入十二月,回春堂最重要的事,就是近在眼前的三九贴。
三九贴跟三伏贴是一样的, 在特定的时间段进行穴位贴敷, 从而达到治疗和预防疾病的效果,一般在冬至之后的三个九天进行,另外,冬至前有一次预贴,三九之后还有一次加强贴。
老早就有常来的客人打听这事儿, 忙碌了将近一周,东西全部都准备好了,十二月十二号, 双十二那天,三九贴第一贴的预贴开始了。
一大早就开始忙,外面寒风凛冽, 回春堂里倒是一片热闹,怕人太多有什么不好,陈女士早早就让纪三姑熬好一大桶预防感冒的药茶,放在门口随便大家取用。
晚上七点, 一天的工作结束, 纪三姑提前通知大家今天吃火锅,大家都留了下来, 一边吃一边进行工作复盘。
提到第一贴开始的时间, 刚好是冬至那天,纪时忽然说了句:“冬至那天我跟星星不过来,就麻烦大家辛苦点了。”
大家听了微微一愣,“为什么?你和繁星有什么事?”
在大家印象里, 早前他们也不是没有一起行动过,比如去给学生做性教育科普,所以一时间都没想到别的事情上头去。
魏繁星闻言却筷子一顿,垂了垂眼睑。
然后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她又下意识地抬头,看见孟老爷子正面带揶揄地看过来,似笑非笑的。
她立刻就知道,师父已经知道她和纪时的关系了,至于怎么知道的,应当是陈女士和纪未柊告诉他的吧。
想到这里,魏繁星又霎时间觉得心虚,有些讨好地冲自家师父笑了一下,然后迅速低头,把整个场面丢给纪时。
纪时倒是很淡定,轻轻瞥她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应道:“我跟星星回临水一趟。”
魏繁星家里是临水的大家都知道,但纪时跟她去……
刘媛媛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陈竹就目光一闪,问道:“是去见家长?”
“当——”
他话音刚落,正在喝汤的魏繁星手就抖了一下,匙羹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几滴水珠溅起,落在她手背上。
纪时立刻给她递过去一张餐巾纸,然后摇摇头,“只是回去参加高中母校的校庆而已。”
“是么?”陈竹眉头一挑,问道,“难道你不住繁星家?”
“呃……”纪时一顿,飞快地看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父母和师爷,含糊着应了句,“再说吧,再说吧。”
陈竹闻言摇摇头,啧啧两声,“嘴硬什么啊。”
纪时没接话,刘媛媛他们几个总算反应过来了,“等等,等等,你们先等等!”
“老陈什么意思?见家长?老纪你是去见繁星的家长?”
“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多久了?怎么没跟我们说过啊?”
“不会是你们说的时候我们没听到吧?”
大家问题多得很,但总结起来,中心思想就只有一个:纪时和魏繁星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魏繁星低着头喝汤不吭声,大家也不问她,只一个两个地拿眼睛去盯纪时,或是疑惑或是震惊。
纪时又瞥了一眼魏繁星,清清嗓子,“咳咳——也没多久,就是十月份的事。”
刘媛媛闻言惊呼:“十月份?那你们就这样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了两个多月?”
刘想也反应过来了,啧啧两声,跟徐鸣鹿对视一眼,转头严肃地问他:“你是不是想赖掉请客才不说的?”
问完白他一眼,转而看向魏繁星,看似语重心长实则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劝她:“你可不能这样纵着他,会把他惯坏的,哪能这样让他把你藏起来,你听我说,所有不把你介绍给他的朋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徐鸣鹿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刘想说得没错,我谈恋爱的时候,那可是刚确定关系就恨不得昭告天下老子脱单了的,老纪这……可真能忍呐——”
本来么,纪时是少东家,他爸妈还就在现场,于情于理刘想和徐鸣鹿都不该说这种话,但他们实际上都是纪未柊的徒弟,是纪时的师兄师姐,跟陈女士他们都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于是开起玩笑来也是很随意的。
果然徐鸣鹿刚说完,陈女士就看热闹似的跟着啧啧两声,“就是就是,连爸妈都是后来才说的!”
纪未柊顿时哭笑不得,“你凑什么热闹,别把孩子吓着了。”
陈女士嘻嘻两声,转眼去看魏繁星,眼神热切极了。
魏繁星被大家调侃得窘迫,脸孔涨红起来,头也不敢抬,浑身都不自在,只能低头喝汤装作大家说的不是她。
“我就是怕你们这样,才不说。”纪时理哼了声,直气壮地反驳大家,顺便在桌底下轻轻两下魏繁星的腿,有些安抚的意味。
魏繁星心下稍安,但仍是红着脸,仓促地抬了一下眼皮,好像谁都没看,但却又仿佛将每个人的神色都看了一遍。
刘媛媛还在跟纪时打嘴仗:“哎哟哟,你是什么神算子吗,怎么知道你要是早点说我们不会这样呢?你要是不想请客,我们也不会逼你嘛——”
她刚说到这里,纪时也不管她到底什么意思,直接就是一句:“再说就扣工资!”
刘媛媛一秒闭嘴,沉默了几秒,又实在忍不住似的,啧啧了两声,十分意有所指。
陈女士倒对陈竹的态度挺好奇,问他:“你怎么一听阿时说去临水就想到他要去见家长的,你早就知道他们俩在一块儿啦?”
可是纪时明明只跟她和纪未柊说过,连孟老爷子那儿,都是他们两口子给透的口风,陈竹是怎么知道的?
大家显然对这个问题相当感兴趣,特别是徐鸣鹿他们几个,平时也经常一起出去吃饭出去玩什么的,怎么他什么都知道,竟然还能忍得住不说出来?
陈竹闻言先看了眼纪时:“老纪,我能说么?”
纪时一愣,随即一脸懵逼地道:“你问我?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知道的……”
话刚说到这里,纪时忽然想起国庆节假期他们一起去露营,他和陈竹睡一个帐篷,第二天早上他说过一通什么该找女朋友了的似是而非的话。
他哦了声,“你是想说那次露营的时候?”
陈竹摇摇头,失笑道:“那个时候只有点感觉,觉得你对繁星毕竟特殊罢了,真正发现你们谈恋爱,是上个月。”
这下连魏繁星都忍不住好奇地抬头看了过来,上个月?上个月她和纪时哪里穿帮过吗?
她看一眼纪时,见他也是一脸疑惑,便更好奇了。
陈竹笑着看一眼他们俩,清清嗓子,“那我可就说了啊——上回咱们去吃羊汤那天,出来之后你们俩走最后,我的车停在你前面,本来都要走了,结果我儿子让我买东西,就又下车,结果……”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露出揶揄的神色来,纪时猛地想起他说的是哪天,顿时脸色一变,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好抬手捂了捂脸,有些抱歉地看了眼魏繁星。
魏繁星觉得他怪怪的,不明所以,继续看着陈竹,就听他继续说道:“结果我就看见他们俩——”
他伸手点了一下纪时和魏繁星,然后一抬手,两只大拇指对着碰了碰,嘿嘿一笑,“亲的那叫一个激情四溢干柴烈火啊,果然是年轻人哟,啧啧,啧啧啧。”
魏繁星:“!!!”
她可真没想到陈竹是这么直接地发现她和纪时的关系的,愣了一下,随即脸孔再度涨红起来,比之前更甚,又立刻低头,这次头埋得更低了,差点就埋进碗里去。
纪时见状简直是既不好意思,又哭笑不得,忙伸手拍拍她的背,哄道:“好了好了,没事没事,老陈开玩笑的。”
说着瞪一眼陈竹,假意骂他:“这属于我们个人隐私,你怎么能告诉这么多人,太坏了,我要告我妈去!”
小孩子吵架一样的语气,大家闻言全都笑了起来,连羞得不行的魏繁星都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见魏繁星实在不经逗,大家也不好揪着这一件事不放,转而起哄纪时请客,个个都点菜,一个点得比一个贵,甚至刘想还说:“要不就去京淮吧,听说那里的日料是容城日料界天花板呐!”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纪时冷笑两声,指指门口外面,“看见了么,天都黑透了,赶紧回去睡觉,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有。”
众人:“噫——小气——”
气氛一时间很热闹,陈女士他们几个长辈都笑呵呵地看着,觉得这群年轻人也怪好玩的。
都不等这顿火锅吃完,魏繁星和纪时谈恋爱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回春堂,接下来两三天,她进进出出都有人跟她说恭喜,还有人逗她,叫她少奶奶。
魏繁星被调侃得局促极了,没有一次敢应这话的,陈女士就在这儿呢,她哪里敢应,生怕给长辈留下轻狂的印象,毕竟还只是谈恋爱,也就意味着还有变数。
为了避免这种场景,她白天下楼来的次数急剧减少,除了吃午饭,基本是不离开诊室了。
纪时觉得她谨慎得太过分,劝道:“你越是这样,他们越爱逗你,要是你厚起脸皮来,用不了两天他们就觉得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