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要再睡五分钟的布鲁斯顾不上思考别的，他一把掀开被子，光着脚就冲进了医疗室。
卡洛琳正孤零零地躺在医用小床上，手臂上插着输液管。
她的脸色比床单还要白。
“检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布鲁斯的声音随着卡洛琳的心电图，细微地上下起伏着。
阿福沉重地摇头：“很抱歉，老爷，我并没能查出任何其他问题。也许我们需要更专业的医生，或者是魔法侧的朋友来帮忙。”
布鲁斯闭上眼，努力平复着颤抖的胸腔。
“调出她和八神光的通话记录。”
幸好，卡洛琳在打电话时没想着要防备布鲁斯，他不费什么功夫就听到了完整版的通话内容。
在听到八神光询问卡洛琳的身体健康时，布鲁斯的眉毛狠狠地跳了跳。
一个模糊的城市、模糊的小区楼、模糊的书桌，却能精准地看见与卡洛琳长相相似的女孩。
然后是卡洛琳的反复发烧，陷入昏迷。
布鲁斯将这段录音反反复复听了十几遍，就连开头八神太一介绍他们在数码宝贝世界经历的那部分都没放过。至于八神光讲话的内容，被他用慢倍速播放，仔细分析她的每一个用词表达，中间的停顿和语气。
多年的审问经验告诉他，八神光确实没有一个字是说谎的，她说的全都是实话。
他考虑过很多种可能，就连小光是不是隔着电话对卡洛琳施加了诅咒都包含其中，但他又一个个地推翻结论，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真相。
为了寻找突破口，布鲁斯以加密的形式拨通了八神家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八神光，请问你找哪位？”
“我就是找你。”
用了变声器的布鲁斯，以蝙蝠侠的声音对她说话。
电话对面的小光明显顿了顿，这道沙哑的声音她不可能忘记。在犹豫片刻后，她
看了眼周围确认无人，才用细微的声音问：
“是蝙蝠先生吗？”
“是我。”
“额……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问你，昨天还有没有做梦。”布鲁斯简单明了地说明来意，“如果有做类似的梦，请你务必把内容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没、没有了。”
小光怯生生地回答：“除了那一次以外，我都没有再做那种梦。”
“那你是否有其他细节可以补充？你的梦对我来说很重要，请你不要遗漏任何内容。”
小光沉默片刻，努力地回忆起那个梦。大约一分钟过后，她沮丧地说：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其他东西了。”
长久的寂静过后，小光听到对面疲惫的道谢，然后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
卡洛琳昏迷的事情没有瞒住任何人，起码住在韦恩庄园的几位全都知道了。
费莱尔忧心忡忡地握着卡洛琳的手，他从没见过她如此虚弱的样子。
在他的印象里，姐姐永远是无所不能的。
“我姐姐到底怎么了？”费莱尔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明明她昨天的状态还是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呀！”
艾利克斯扑棱着翅膀飞来，全场只有他因为契约牵绊的缘故，最清楚卡洛琳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
他趴在脸颊旁，仔细地感受着她体内的魔力运转。
“奇怪，一切正常啊……”
他本以为是魔力紊乱造成的身体发热，但这个选项现在可以被排除了。
“我会请扎塔娜过来看看。”
布鲁斯又一次将手搭在卡洛琳的脑袋上，指尖传来的热度让他的心不断下沉。
四十多度称不上炙热，却让他以为自己摸到了滚烫的火炉。
他问：“你们有任何方法联系小卡的母亲吗？奇幻大陆能不能派医生过来给她看病？”
费莱尔与艾利克斯面面相觑，都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只有姐姐可以来往两个位面，我们都不会空间魔法。”
他们倒是没有担心过自己回不去的问题，艾利克斯能够确认卡洛琳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暂时昏迷，费莱尔对他的姐姐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既然她能带他来，肯定就能带他回去。
“也许她需要一点外界的刺激。”
艾利克斯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办法：“让我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沟通上她的精神。”
或许，她只是肉/体昏迷，精神还保持清醒呢？
布鲁斯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用精神力沟通，应该可以吧。”
布鲁斯皱眉：“事关我的女儿，请你认真严肃一点。不要用【应该可以】这种模糊不清的描述来应付我，直观点表达有几成把握。”
艾利克斯：……
你们人类可真麻烦！
他想了想，回答道：“我也不确定，这种事我又没试过，总要尝试一下再说咯？”
“你拿小卡当试验品？她现在身体可经不起折腾。”
布鲁斯迅速冷脸，浑身上下散发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只有你一个人关心小公主吗？”
艾利克斯被布鲁斯嫌弃的态度激怒，说话时都喷出几个火星。
“愚蠢的人类，我开始保护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有她这个女儿呢！”
“那也不是你可以随便乱来的理由。”布鲁斯对上发怒的巨龙，说话的气势也丝毫不输，“没有经过可行性分析，我不允许你擅自行动，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她的行为。”
“那也比你这样什么都不做要强得多！你说的那什么娜，谁知道她有没有真本事，如果她来了也没办法，难道就要一直无休止地等下去？”
虽然卡洛琳暂时不会死，但昏迷的时间长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现在的她，可是毫无自保能力。
而且，艾利克斯还是对布鲁斯心怀芥蒂。卡洛琳在帝国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就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突然出事了？
艾利克斯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你这样处处阻挠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让小公主好起来？”
艾利克斯展开了他的想象：“你知道小公主很富裕，所以你想把她害死在地球，这样你就能继承她的遗产了，是不是？”
布鲁斯：……
拳头硬了.jpg
“难怪小卡说你是蠢龙。”
在卡洛琳的病房里，布鲁斯不得不忍耐住想要暴揍艾利克斯一顿的心态，冷言冷语地质问他：“生活在奇幻大陆的你，都不知道加过封印的空间袋只能由本人打开？我能贪图她什么财产？”
简直是蠢货，没见过这么蠢的龙！
大概他的智商门全被堵死了，战斗力的窗户才要开得更大一些。
费莱尔弱弱地补充：“他说的有道理啊，艾利克斯。而且，姐姐的大部分财产在私库，钥匙在瑞格尔那里放着呢。”
艾利克斯一顿，梗着脖子道：“那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想法！总之，我不能轻易相信他！我就要用我自己的方法！”
布鲁斯腾得一下站起身，摆出了和艾利克斯对立的姿势。
“我说了，我不允许你对我女儿做任何事。”
“我偏要做！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布鲁斯冷笑，“你尽管来试试。”
一人一龙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就在战火一触即发时，被费莱尔惊喜的呼喊声打断。
“姐姐，你终于醒了！”
布鲁斯和艾利克斯不约而同地收敛自身气场，装作无事发生过那般，迅速围到了卡洛琳身边。
“小卡/小公主，你感觉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琳：我再不醒这两就真要打起来了。一天天的，不让我省心。
第111章 方向
卡洛琳又做了一次梦。
准确来讲, 她更愿意把这项过程称为灵魂穿越。
她的灵魂再一次飘到女孩身上，又是一次重复地体验。从睁开眼睛去洗漱，再躺回床上睡觉, 再到打开电脑后“她”的抱怨，都如出一辙。
卡洛琳眨眨眼，看着恨不得将整张脸凑到她跟前的布鲁斯与艾利克斯, 突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我没事。”
她的声音还是像昨晚那么柔弱无力, 在布鲁斯眼里根本没有任何说服性。
老父亲的眉间是散不去的愁绪，“你现在能坐起来吗？”
“当然可以, 如果你能扶我一把就更好了。”
布鲁斯托起她的身子, 将她的枕头斜着立放, 再慢慢地将她往后靠。
艾利克斯本来想飞到她的肩膀或者头顶上, 但看着卡洛琳那苍白的脸色，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可能会让布鲁斯用眼神杀死龙的想法。
“小公士, 你要不要回帝国去看病？”艾利克斯的话里充满着抱怨，“地球的医疗水平太落后了, 那堆铁皮罐子响来响去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什么都测不出来！”
卡洛琳笑着摸摸他的头：“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生病，身体发热只是表象，所以测不出来。”
“那姐姐为什么还会昏迷？”费莱尔眼泪汪汪地握住她的右手, “是不是有人想要害你？姐姐让瑞格尔过来吧，等他查出来是谁, 我们一定不要放过那个坏家伙。”
“也不是。”卡洛琳无奈地解释道，“是因为我的灵魂离体了，身体才会出现异状。”
灵魂离体？布鲁斯那一刻的感觉如同被敲了一记闷棍。
他下意识就想问问卡洛琳是怎么回事，但看她一脸云淡风轻，费莱尔和艾利克斯也没有表现出特别惊讶的样子, 就大概能猜到这件事不算严重了。
他转念一想，发现确实是。小丑的灵魂现在还被封印在亡灵骑士的铠甲内，他的灵魂也曾被关进幻境，还被放入过机械猫的驱壳里。
着急的老父亲这才松了口气。
布鲁斯斜眼看着艾利克斯，果然这头蠢龙的猜测完全不对。卡洛琳并不是身体原因才导致昏迷，她的灵魂都不在体内，他再怎么精神沟通也是无用。
艾利克斯被当场打脸，顾不上羞愧，而是惊讶地大叫：“可是我感受过你体内的魔力流动，很正常啊！”
“唔……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明白。我在灵魂离体状态下无法使用魔法，所以我猜，魔力还是封存在我的身体里。昏迷是肯定的，至于发热，大概是副作用吧。”
“为什么无法使用魔法？”布鲁斯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上次我们在幻境时，你是可以正常使用魔法的。”
卡洛琳却给不出答案，她也不知道原因。
费莱尔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姐姐，你的灵魂还会再次离体吗？如果下次你要离开，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们。我很担心你。”
“说不准，这不是出于我的自愿，我是被召唤过去的。”
说起这个，卡洛琳就感到头痛。
“我不知道世界树究竟想对我做些什么，但我想，我确实应该出门一趟，去寻找答案了。”
她将手掌摊开，丝丝细小的绿色光束汇聚，一片树叶出现在她掌心。
在众人的注视下，树叶缓慢地转动起来。
它最后停留的位置，叶尖指向了某个方向。
布鲁斯心中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方向，似乎通往……纽约？”
**
史蒂夫对着眼前黑屏的手机，一直在耐心等待它的屏幕亮起。
“是不是坏了？”
久久没等到卡洛琳回复信息的孤单老人史蒂夫，坐在桌前喃喃自语。
在一旁喝咖啡的娜塔莎微笑，“如果托尼知道你对斯塔克科技的产品有这种怀疑，会很生气地
来和你理论一番。”
“那是网络有问题吗？”史蒂夫按下电源键，手机桌面还是空空如也，“我一直没收到小卡的消息，她平时不会这样的。”
娜塔莎：。
很好，今天的狗粮又续上了。
“队长，现在是上午九点。”娜塔莎还是决定指点一下苦苦等待的老冰棍，“而且今天是周日。”
对于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在休闲时间睡懒觉到十点以后不过分吧？
又不是谁都能像美国队长一样，六点就起来晨跑了。
史蒂夫明白娜塔莎话里的意思，但他很了解卡洛琳的作息。以她多年养成的自律，不会允许自己懈怠哪怕一分钟。
早起冥想，才是她的生活方式。
当史蒂夫还在犹豫是否该给卡洛琳打个电话时，睡眼朦胧的托尼穿着睡袍，端着杯咖啡走了过来。
“早安朋友们，我好像听到，刚才有人在谈论我？顺便说一句，斯塔克的产品和别墅的网络都没问题，收不到信息的某人应该先反省一下自身。”
史蒂夫没有理会他话里的嘲讽，而是露出明显不赞同的神色：“托尼，你昨晚肯定又熬夜了。这样的生活并不健康，也许你该试着早点睡觉，也早点起床。”
托尼翻了个白眼：“嘿，我认为一个到现在还不敢和心上人表白的老处男没什么资格对我说教，你懂什么叫生活吗？只知道等信息的木头。”
“我必须纠正你，我不是不敢，而是认为不应该在这个时候。”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下一个七十年？”
“那是我的事，你的关心用在了错误的地方，托尼。”
对待感情严肃如史蒂夫，还是不太能接受像托尼这样随意的态度。尤其是对方换女友的速度比火箭发射还快，他就更不愿意和对方讨论这种话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