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以热油滑开虾仁后立即捞出,这时沾上清油的虾仁颜色变的清亮,再配上泡好的龙井茶水和黄酒放到锅中迅速翻炒短短几十秒就可以出锅。
这里炒制时间前万不能长了,否则虾仁就没有那么软嫩了。
苏妧正准备把两碗菜收拾收拾就开饭了,可是眼神却不经意间看见被她薅掉了了叶子的莴笋。
她不想浪费了,就动手削了皮,切成细丝后以盐腌制片刻,清水洗净后拌入酱油、辣椒大蒜末等,凉拌莴笋便做好了。
因为下饭,很适合在夏天的时候吃。因此这也是她妈妈在家经常会做的一道小菜。
每当这碗菜上桌,她和爸爸也会很给面子地将这道菜统统吃光。
想到这里,她的动作就不由慢了下来。
如今的她和爸爸妈妈之间隔了数千年的时光,甚至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平行世界。她能穿过来已是无数偶然的作用,又哪里来的那么好的运气,还能回去呢?
不知道老爸是不是还是那么爱抽烟,老妈的嗓门儿是不是还是那么响亮?
苏妧苦笑一声,这可真是当时只道是寻常(1)。
她没有动作身旁下人哪敢催促?都静立一边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就怕打扰了她的思绪。
厨房里一时安静到了极点。
直到——
苏妧感知到一只温热的大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她不仅不慌,还挂上了笑意抬头看他。敢在这里做出这般动作的只有一人。
楚祁栾正皱着眉头站在她面前。
苏妧一愣一她还从未见过他这般严肃的神色。就在她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楚祁栾却突然出了声:“妧儿是怎了?可是谁惹你不喜?”
原来她的脸上不知何时竟落下了斑斑泪痕。
闻言,一旁伺候的下人们一个个面色骤然惨白,却不敢辩驳什么,只一下跪倒,那推金山倒玉柱(2),的架势,苏妧看了都为他们感到阵阵疼痛。
连忙说道:“只是我一时伤感,不关他们的事,你快让他们起来......”
......
楚祁栾刚将桌上事务处理干净,却不见那人回来,
却不料一踏进厨房大门,他见到的不是那小人儿忙碌的身影,反而是满脸泪痕的她冲进了眼帘。
除了床榻间实在受不住的时候,他还从见过她落泪。
着急和一股怒火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
其实苏妧没解释的时候他也知道这些侍奉的人绝不可能有那个胆子惹她难过。
稍泄了些怒气后,他才找回了些理智开始推测起她难过的原因。一时间无数种猜测风暴般在他脑中闪过。
‘可是刚才与她玩笑开的太过被气哭了?’
‘可是做菜不慎切到了手指?’
......
又一个个被他排除掉。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柔声问道:“妧儿是因和难过,可愿说与我听听?”
看着面前正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帮她拭泪的男人,与他之间的种种蓦地如电影般在脑海中闪现。
苏妧突然伸手抓住了楚祁栾正在帮她拭泪的手,玉白的小手握住骨节分明的手掌,竟是分外和谐。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祁栾你再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准备好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楚祁栾一愣,随后扯出一抹笑意,摸了摸眼前人儿的小脑袋:“当然,只要妧儿愿意,什么时候和我说都可以。”
“嗯,谢谢。”苏妧伸手,轻轻搂住了面前男人的腰,把脸埋到他的胸膛里,似乎想要汲取些力量。
楚祁栾自然随她,对周围的仆从没有扫过去一个眼神,他笃定那种敢乱嚼主子舌根的人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府上。
边上的仆从赶慢死死低下了头,不敢窥伺一丝半点。
楚祁栾本是打算等到她自己平复下来,却不料她的情绪还没平复,肚子倒先唱起了空城计。
他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就见到一双明眸带着浓浓的怒气瞪视着他,那双眼睛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还带着些许水光,看了让人不觉害怕,反而涌起了怜惜。
但他还是很干脆地举了白旗。他对这双眸子的主人总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尽管他怂的快,但苏妧还是很不高兴,他......他竟然嘲笑她!!
她立即就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并狠狠地向他哼了一声后提着裙角就脚步跺的重重的走去了花厅。
看着她怒气冲冲地背影楚祁栾也不由好笑,这可真是个爱生气的。又看了一眼胸膛前的点点湿痕摇了摇头,还是个小白眼狼,用过他就丢了!
但脸上的笑意却暴露了他的好心情,跟着苏妧的脚步就走了出去。
做好的饭菜自然有人会端过来。
苏妧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楚祁栾走到花厅,她这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看见他身后宝珠等人端着饭菜走过来,有些急切地催促了两声。
宝珠等人自然不敢怠慢,迅速将几碗菜色摆好后就退了出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位主子在用膳的时候就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着了。
苏妧先夹了一粒虾仁放到他的碗里,然后面露期待地看着他。
‘哼哼!我就不相信吃了它你还能昧着良心说我浪费了你那几两龙井!到时候,哼哼哼。’
遇到这么个记仇的夫人楚祁栾也是无奈的很,但也给面子地夹起碗里的那粒虾仁放进了嘴里。
一入口就是满满的茶叶清香,虾肉的鲜美也被恰到好处地衬了出来,却丝毫没有茶水本身带有的苦涩。显然被很好地处理了去。
而虾被剥之前个个活蹦乱跳,肉质自然也弹牙鲜嫩,牙齿只微微用力,就轻轻松松地咬断了去。吃完只觉清爽已极,毫无寻常菜色的燥热。
极合楚祁栾的口味,但还不等他再夹上一粒,身旁等着的小美人就有些不奈不住了。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不,你的茶叶没白费吧!”
楚祁栾无奈放下筷子,向苏妧揖了一下:“夫人妙手,栾佩服之至,先前调笑还望夫人海涵。”
这一下倒是把苏妧哄的心花怒放。想让这臭屁的家伙像她服软,那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资本啊!再也无心纠结于之前的话题,在一旁嘿嘿傻笑。
把她应付过去了,楚祁栾也是悄咪咪的松了口气,有之前的那道龙井虾仁做底,他对其他两道菜的味道也是期待的紧。
红油鲜艳的钵钵鸡首先吸引了他的目光。
浸泡了这么久后,汁水的味道已经完全渗透到了其中食材的每一丝纹理,先夹了一筷子浸在料汁里的钵钵鸡,还滴着料汁的鸡肉伴着一口白米饭,麻辣鲜香的味道就渗了出来。
鸡肉煮的极嫩,,但许是因为鸡肉浸过冷水,鸡皮被刺激的紧缩了起来,牙齿磨上一磨,还能感觉到脆脆的口感。上面还沾了不少料汁中的白芝麻,偶然尝到,香醇的味道便迸发出来。
其中的配菜味道也极为不错,而且因为蔬菜更易吸味的缘故,他反倒觉着它们更好吃。
尤其是莴笋叶,吸足了料汁的它在吃之前还得先将汁捋出去一些。花椒的麻涩浓烈、红油豆瓣的热辣,白芝麻的醇香,再加上本身具有的清香,每一味都恰到好处,各司其职。
吃完这些再夹一筷子凉拌莴笋丝,便能将口中残留的浓烈尽数消去,独留下满腔清爽。
......
这一餐堪称楚祁栾入夏来吃的最为过瘾的一次,吃完后他就坐在椅子上不愿再动弹一下。他是再顾不得他的宝贝腹肌了,有一个做饭太好吃的夫人真是一个甜蜜的负担~
坐着消了会儿食,还不等他们开口说话,就听到存墨就在外头通报道:“殿下,太后娘娘身边的金嬷嬷来了。”
楚祁栾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锐利起来,不复之前那样平和:“让她进来。”
金嬷嬷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先是给两人行了礼。她虽是太后身边红人,但对这个王朝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又怎敢有丝毫的不敬?
“皇祖母派你过来所为何事?”
“禀太子殿下,太后娘娘有令,召两位入宫觐见。”
第33章
太后怎么么说也是两人名正言顺的长辈, 又郑重其事地派出了身边心腹。苏妧二人自然不好耽搁。
楚祁栾捻了下手指,对金嬷嬷说道:“孤知道了,但如今孤与太子妃正用过膳, 身上不雅, 等孤二人更衣后再出发。”
“是,殿下。”对于这等小小要求, 金嬷嬷自是不敢拒绝。
楚祁栾带着苏妧起身去了内室。
一进内室楚祁栾就摸了摸苏妧的头:“妧儿莫慌,无论明枪暗箭, 你的身边还有我呢。”
他如何能看不出她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担忧害怕。毕竟谁都知道,太后发难的对象必然是她。
而且如今的她还不像身经百战的母后, 已经坚强到可以自己抵挡狂风暴雨。他自然要好生安抚。
听了这句话后,苏妧自从金嬷嬷来了后就有些惴惴不安的心在此刻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她没有回避楚祁栾有些担忧的眼神, 向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见成功把她安抚下来,楚祁栾也是悄悄松了口气, 他也害怕这丫头忧思过度, 最后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
随后在苏妧看不到的地方眼神渐渐锐利起来,往日太后欺压母后的时候,他尚年幼无力护持。如今他已逐渐羽翼丰满,他倒要看看, 谁还能在他面前伤着他夫人一根汗毛!
......
苏妧一跨进慈宁宫的大门, 就感觉到一束充满恶意的眼神黏到了她身上。
抬头看去,就见到站在太后一旁的吕涵正死死地盯着她,满脸压抑不住的得意和兴奋。
苏妧一敛双目:看来这次的风波是冲着她来的呢, 到还真是不出所料......
康乐帝和赵皇后也同样被请来坐在了下首,周围却不见一个奴仆的身影。
见到这番阵仗苏妧抿了抿唇,这一次太后的手笔这么大, 想来也不会是小打小闹了。
但见到前方比她快上半步的身影,稳了稳心神,抬脚跟了过去。
向坐在上首的三人行过礼后,楚祁栾扯起一点笑意问道:“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竟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祖母可愿为栾解惑?”
“祁栾不关你的事。”吕太后应了他一句后,就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苏妧,“苏氏跪下!”
楚祁栾唇边扯起的那抹笑意骤然消失,眼神紧紧地盯着坐在上方的老人道:“不知太子妃犯了何错,皇祖母竟要这般对她?!”
听他这番诘问,吕太后冷笑一声道:“苏氏成婚前就对一男子芳心暗许,竟还敢嫁进皇家!若非此次涵儿偶然发现,竟当真要被她蒙混过关,届时我皇室颜面何存!”
说到后来,她的怒气渐盛,一双浑浊的眼睛竟仿佛要冒出熊熊火光,狠狠拍了一下身下凤座。
站在一旁的吕涵怕她怒火攻心晕了过去,让苏妧得到喘息的机会,赶忙到了杯温水让她慢慢送服,也将她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楚祁栾闻声却是‘哦’了一声,一双锐利凤目终是扫到了吕涵身上。
漆黑的凤目虽然让吕涵感觉压力倍增,却也让吕涵止不住兴奋:这么久了,终于有一次,他的眼神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还不等她沉醉一会,就见他开口说道:“不知吕小姐有何证据?”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涌出了满腔怒火。他第一次和她说话竟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个水性扬花的贱人!!
看见被他好生护在身后,不发一言的女人,她的心中突然涌现一抹快意。
‘你现在就高兴吧!等我揭开了你的真面目,看你还能不能笑的这样甜!等你被殿下厌弃,你的檀郎,你的权位,就都会是我的东西!届时被他这般维护的就会是我!!’
许是心中有了盼头,吕涵头脑也一下子清醒了起来。她先是对楚祁栾行了一礼:“回殿下,因缘际会下我发现太子妃婚前就与一男子有联系。两人甚至还互换书信!”
随后她的眼神移到站在他身后的女人身上,其中满是恶意。
“那个男人就是齐国公府世子——秦恪!”
楚祁栾面色不变:“证据呢。”
“回殿下,我在发现太子妃殿下婚期曾与其他男人有联系后,心中惴惴,不敢擅专。因此过来秉告太后娘娘,我接下来说的证据,皆是太后娘娘派人查询收集。”
等太后点头后继续说道
“康乐十二年,也就是三年前的初春,太子妃娘娘曾外出前往静安寺烧香,但回途中遭遇流匪,危难之际幸得秦世子出手相救。”
“荣国公府也因此对齐国公府感激万分,寻常往来走访都多了不少。尤其是两位世子爷的关系也借此机会大进。想来殿下应当知晓。”
楚祁栾点了点头。苏元青和秦恪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自然桀骜恃才。两人之前颇有些针尖对麦芒,寻常有点什么矛盾都得怼起来,也是让他头痛的很。
后来不知为何关系倒是好上了不少,他乐得如此,但也懒得管手下八卦,却不想竟是这个原因。
这事他随便一查就能辨别真伪,料那吕涵也没胆子在这上面弄虚作假。更何况如今当事人之一还站在他身后。
吕涵唇角微扬继续说道:“许是秦世子这次英雄救美,使得太子妃娘娘芳心暗许,后来竟是求了苏世子帮忙传书,此乃其一。其......”二
还不等她继续开口,楚祁栾就先插了句嘴:“若是帮妹妹传情,苏元青递给秦恪书信时必然慎之又慎,你又如何得知?更何况,你怎知道是太子妃写给秦恪的?莫要告诉孤是你们查出来的!”
“自然不是。苏世子递给秦世子书信时是在的国子监的一处竹林,那里素来无人前去,却不料我家兄长那日正好趴在林中的一处桌上睡觉。至于如何知晓是娘娘写的......女子的信纸自然与男子不同。”
而总所周知,荣国公府这一代只有苏妧一位小姐。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到了苏妧身上。
苏妧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后突然从浩如烟海的记忆中找到了符合的一段。她平日里也不会去仔细翻看原主的记忆,只在用到的时候才会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