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释重负地问道:“吕小姐说的递书信可是发生在康乐十二年秦世子救我之后?”
苏妧的如释重负并没有逃过在座人的眼睛。
吕涵皱起了眉头,难道她还能翻盘不成?但这个局面她也不能说谎,太子妃的娘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到时候惹急了荣国公一本‘吕太后联合娘家污蔑太子妃,意在后位,其心可诛!’参上去,这是连太后都承受不起的后果。太后或许还能凭借身份逃过一劫,她却是要必死无疑了。
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苏妧翘起唇角,却不急着解释,先对着看着她的楚祁栾说道:“殿下了解兄长的性子,他哪怕再宠我,也不可能答应帮我送情信这样无理的要求。”
楚祁栾默默点头,守之对弟妹向来爱护,哪怕妧儿缠磨,他怕也不会答应,怕是还会让母亲禁足她。
苏妧笑意更甚:“那书信是我写的,但其中内容只是对秦世子出手相救的感谢。所有内容父母兄长皆过过眼,绝无传情之意。不然您可以让秦世子将书信递上查看。”
见局面似要被她扳回,吕涵瞬间急了眼:“不仅如此,自从这次以后原本并不喜欢参加宴会的太子妃突然答应了不少邀约。那些她去的宴会都有一个共同点——秦世子去了。”
这句话一出,苏妧和楚祁栾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坐在边上一直没有出声的赵皇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母后啊,这么红口白牙的推测也能作为证据吗?”
太后怒道:“这种事关大雍国祚颜面的事情自然是宁肯错杀,不得放过!”
“哦?”却是楚祁栾接了话,“那吕小姐怕是也要一起治罪!”
“以何罪名?”
“窥伺帝踪!”
听到这个罪名,吕涵脸色刷地惨白,不敢置信地看了楚祁栾一眼便立时跪了下来,向太后哭到:“娘娘,臣女没有!臣女怎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好端端坐在一旁却还是无辜中箭的康乐帝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轻轻瞪了一眼正捂着嘴偷笑的妻子,也没开口制止儿子。
太后却没管她的哭闹,直视楚祁栾的双眼问道:“证据呢?”
“吕涵总是出现在皇宫的各个角落,都是父皇会去的地方。众人皆知。”
吕太后嘴唇颤抖了半晌,最后憋出两个字:“荒谬!”
楚祁栾倒是不以为意:“宁肯错杀不可放过,这可是您说的。父皇的安危可比颜面什么的重要多了,不是吗?”
吕太后无言。
赵皇后见此一拍双手:“看来一切都水落石出了,那大家就都回去吧,这大热天儿的跑来跑去,都累了。”
吕太后也无颜再让人留下,只得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
吕涵不甘心,对吕太后说道:“姑祖母,我们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吕太后也是憋了一肚子邪火,闻言立刻喷了出来:“你不想让他们走?可以啊,拿出证据来,只要你现在拿的出板上钉钉的证据,我马上让人捉了那苏妧!没有就闭嘴!!”
吕涵恨恨道:“这个贱人真是好运!又让她逃过一劫。”
“呵,逃过一劫?你以为这就完了?”
吕涵双眼一亮:“难道姑祖母还有后手?”
吕太后一笑:“你当我像你这么蠢,这么浅薄的证据也敢来控告人?我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给祁栾心里埋下点种子。这次苏妧逃过了又怎样?还有下次、下下次。总有一天能动摇祁栾对她的信任。
但在后宫中,只有夫君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东西。证据?那算什么,只要怀疑了,处处都是疑点!到时候是真是假还有那么重要么。”
吕涵这才喜笑颜开:“还是姑祖母深谋远虑!”
吕太后也自得一笑。
......
这边苏妧和楚祁栾回府后。
到了寝殿,屏退所有人后,楚祁栾望着苏妧,沉默了一下后问道:“妧儿,你告诉我,你可曾对他人动心过?”
苏妧闻言如遭雷击,不敢置信道:“你......你竟也怀疑我?”
楚祁栾伸手抱住她,把头埋进她的青丝中喃喃道:“我也不想,可妧儿,你是我的,哪怕一丝一毫我都不愿分给别人,那会让我嫉恨如狂。”
说到这里后他定了定,然后道,“你知道吗,今日殿上,吕涵在说出那句话后,我心里涌出来的怒火竟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听得他的剖析,苏妧的心也慢慢软了下来,可真要解释这个,就得把来历也一同说出来。
她真的要说吗,而且在她说出来之后,他......真的能接受吗。
苏妧咬着下唇道:“我......”
第34章
苏妧动手把将头埋在她青丝里的头□□, 用了捧住他的脸,迫使他与她对视。
说道:“那我现在就真真切切地告诉你,我苏妧自生下来至今, 从未对别的男子产生过感情。”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没有一丝躲闪, 其中含着满满的真诚。
楚祁栾闻言心中大喜,却还是忍不住道:“连秦恪也没有过吗, 哪怕一点点?”
英雄救美呢,多少话本中的芳心暗许, 故事开始啊。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如同泡在陈年老醋里一样。
‘要是我与妧儿的相识能这般浪漫,那该多好呐......’
但这个想法也只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瞬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英雄救美英雄救美, 得要‘美’先陷入危机,才有英雄出手相救的机会啊。
比起这点点浪漫来说,还是妧儿的安全更为重要。
闻言苏妧也是哭笑不得, 那秦恪救的又不是她,哪怕他那时真当脚踏七彩祥云, 她也不会动心呐。
不过她也知道, 任楚祁栾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这时的她和那时的她已经换了个芯子。
这等光怪陆离之事,任谁都是闻所未闻。
因此也耐着性子,又向他郑重其事地说了一遍:“没有, 我苏妧从未对秦世子动过心, 哪怕是一点点。”
楚祁栾闻言大喜,扒下她捧着他脸的双手握在掌心,向她保证道:“妧儿你放心, 你也是我这辈子第一个,也绝对是唯一一个动心的女孩!”
苏妧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的他实在有些傻得可爱。但是听到这话,说心中不欢喜那是骗人的。
苏妧也没想到这句话竟能让他高兴成这样。
这时的他,不像平日里手掌大权,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仅仅只是一个为了心爱之人落入凡尘的愣头青。
但苏妧仔细想了想,比起以前那个目下无尘的他,自己对这个愣头青竟更为心动。
高兴过后楚祁栾还是忍不住问她:“那秦恪的文治武功和容貌虽不如我,但也少有人及。你与他的相见又那么,那么.......”
说到后来他口气还是忍不住变得酸酸的,再也吐不出一个词来。哪怕只是话语,他也不愿把那么暧昧的词放在她和别的男人身上。
苏妧白了他一眼:“这么王婆婆卖瓜,可真是不害臊!让我捏捏你的脸,可有京城城墙那么厚?”随即就动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楚祁栾也随她,没有丝毫反抗的想法。
只捏了一下苏妧就放下了手,喟叹一声,直视他问道:“你是真的很想知道吗?”
楚祁栾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渴迫,点了点头。
苏妧沉默了一下对他说道:“我不愿意骗你,但我也不确定在说出真相后你真的能接受那样的我。你先答应我,如果接受不了,那我们就好聚好散,不要骗我好吗?”
楚祁栾闻言,心中涌起阵阵不安,道:“要不就不说了吧,我现在相信你,也没那么好奇了。”
要是早一年有人告诉他他会为了一个人这般举棋不定进退两难,他怕是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只当他是胡言乱语。
可现在......楚祁栾唯有苦笑摇头。爱情,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却不想苏妧听了他的话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了,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吞吞吐吐也没意思了。这事不说出来,就会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疙瘩。”而她希望的感情是没有瑕疵的。
楚祁栾捏着她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苏妧也没理会手上突然加重的疼痛,开口对他说道:“因为我不是原来那个苏妧,这完全就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又怎么轮得到我动心。”
在她开口前,楚祁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独独没有想过着一种。
因此就算是以他的灵敏,也是生生愣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来后他就急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那个苏妧是你的替身,还是她逃婚或出了意外,荣国公府找了你代替,还是......”
见他连逃婚替身这种可能都想出来了,尽管苏妧这时心情沉重也还是被他逗的大笑,叹道:“你不去写话本,还真是屈才了!”
楚祁栾却没管她对他的调侃,他眼前只想弄清楚一件事情,虽未出声催促,但迫切的眼神就已经暴露了他的全部情绪。
苏妧一叹:“都不是,只是因为一个意外,我的灵魂到了苏妧的身上。”
“灵魂?!”楚祁栾只感到满心荒谬。他想笑,但看着苏妧的严肃神色,却一声都笑不出来。
他向她摆了摆手说道:“你先等一等,我的脑子现在有些混乱,你先让我捋一捋。”
苏妧也知道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怕是有些大,体贴地没发出声音,让他慢慢梳理混乱的思绪。
这一沉默就是许久,苏妧站的腿脚都有些发麻。
原本明亮的眼神也是越来越暗淡。也对,是她贪心了。面对这样的事情他接受不了也是有的,既然如此,那就好聚好散吧,这样还能留住这段最美好的记忆......
她慢慢用力,想把双手从他的手掌里抽出,在抽处三分之一后,楚祁栾却像突然回过神来,握着她手的大手忽然加大了力气,以她的力道竟然抽不出去。
感觉到他的力道,苏妧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突然崩溃,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怒道:“既然你接受不了,又何苦这么紧紧抓着不放?!你我好聚好散不好吗!”
不再顾忌什么,加大力气死命想要把手抽出来,眼中却分明有水光被她死死含住。
“谁要和你好聚好散!!”楚祁栾急道。
见她挣扎不休,又担心她用力太剧把手给弄脱臼了,楚祁栾干脆放掉她的手,腾出手来把她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
见她听了这句话后,挣扎的力道不像之前那般激烈后,楚祁栾乘热打铁:“我思考的时间久了些是不对,可你也得稍微体谅我一下不是,你突然告诉我这么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你总要给点时间我好好消化一下吧。
我都没说接受不了,你这么快就要和我好聚好散了,犯罪的人还得给他个辩解的机会呢,你这么快就给我判了死刑,我多委屈啊!”
苏妧挣扎的力道彻底消失了去,有些羞赧,却也不愿示弱,头埋在他的肩膀处死活不抬起来,只瓮声瓮气地说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快说!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快说,给个痛快话。
“还能怎么想?我哪里舍得不要你!”不等她说完,楚祁栾就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不想让她把那句伤人的话说完。
苏妧一喜,但还有些疑虑:“你......不害怕?”
“怕,怎么不怕!”
苏妧闻言心中一沉,死死抑住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沁湿了薄薄的夏衫。
感觉到肩上传来的湿意,楚祁栾慌了,恨不得打死几秒钟前满口胡沁的自己。手忙脚乱地安慰道:“妧儿妧儿,你别哭啊,我刚刚骗你的!我不害怕,真的!你相信我!”
苏妧不语,不愿发出一点声音,她害怕一张口就是泣音。更害怕他是因怜悯而不和她分开。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一滴一滴往外跑。
楚祁栾更慌了:“对不起对不起妧儿,我刚才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你不要这么吓我。我哪里会害怕你,我喜欢你都还来不及呢。”
“你......你真的不害怕?”
见她终于愿意开口,楚祁栾心中大喜,忙道:“当真不害怕。若刚刚见面我就知道你的来历,自然会心存忌惮......”
见怀中人儿又开始躁动,楚祁栾哭笑不得,安抚道,“你倒是让我说完呀。”
苏妧安静下来,他继续说道,“可谁想到你这只小狐狸这么狡猾?偷走了我的心以后才告诉我你的来历?现在的我,又哪里能从你这只小狐狸手里把心给抢回来?”
苏妧突然大哭出声,楚祁栾也不阻止,只用手轻轻拍她后背,任她的眼泪把他胸前衣衫浸湿。
她一直背负着这个秘密不敢宣之于口,想来心里的压力也大得很,能宣泄出来,是好事。
等苏妧心情渐渐平复后,楚祁栾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你会跑到苏妧的身上,你原来是谁来自哪里吗?你原先叫什么。”
苏妧点了点头,自从把她不是原主那句话说出口后,她就没打算再把这些事情当成秘密守着。
“我原先也叫苏妧......”
......
“这就是所有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了。”
“你说你来自一个几千年后的时空?那你还能回去吗?”她甫一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出这个他最在意的问题。
苏妧的脸色一暗,对他说道:“我的确来自几千年以后的世界,可是回去,大概是不可能了。我能来这里已是万中无一的运气,又哪里能有那么好的运气再回去呢。这辈子想来是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了。”
楚祁栾摸了摸她的脑袋略作安慰,脸上不显,心中却是大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哪日发生意外她又突然消失,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变成了别人。到时天地茫茫,他要如何才能找到她?如此这般,自是再好不过。
对于那素未谋面的岳父岳母也只能在心中说声抱歉了。他素来是个自私的人,妧儿只有一个,他不愿相让,只能日后尽力对她好,想来若是他们俩知道了也能有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