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次后我放飞自我了——柠檬小打
时间:2021-11-12 00:35:52

  姜莞却笑:“至于百姓啊,这些还只是开始,后面才有难熬的。谢晦给过他们机会啦,他们并不珍惜。人嘛,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选择妥协,就该承受妥协的代价。其实他们若是真和谢晦一起干,我的计划也不能成功。不过若是如此,谢晦就更加当不了大官。被民意裹挟,彻底成为祁国的对立面,这样也蛮好的哦!”
  零零九听她说得轻松,却发现她针对谢晦的这个计划无论成与不成谢晦都要遭殃。它忽然觉得姜莞对相里怀瑾已经算是十分温柔,至少没将他彻底给逼死,只是虐一虐他的心罢了。
  “而且我收拾一个县令只能解决巴中城眼下的问题罢了,连根本都解决不了,干嘛要去浪费心力。自己不觉醒就该挨打,打到醒了也不必我来插手了。我无法阻止一个王朝的进程,最多只能让它加速罢了。”姜莞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的发尾,火眼金睛地排查自己发尾可有分叉。
  零零九这下彻底无话可说,又庆幸自己没有很得罪过姜莞。虽然算计系统这事本就不太现实,但它还是无可避免地对姜莞生出畏惧。
  而接下来的一日日便验证了姜莞所言。
  村民们一开始还庆幸着不管如何税这事总算过去了,正想安心地继续努力度日,却发现现实问题来了。
  他们无粮可吃。
  而东家却早已说过不再借粮,粮食都用来帮村民们补税了。陈家如此,张家很快学了陈家的话来厚颜无耻地同样这么宣布,完全忘记自己抢村民们的闺女抵税这件事。
  不止巴中如此,祁国各处都如此。
  除了安平。
  安平县令得了姜莞的指点,上面一发话就开始哭穷。他死皮赖脸,交税怎么也不肯交多涨的那些,一问就是穷,叫人烦不胜烦又拿他没什么办法。
  祁国早就从根开始就烂透了,冗官制度让有效消息很难传达,更不必说罢免哪个官员。除非姜琰亲自开口,又或是犯了极大过错的,譬如陈留那样。
  而安平交不上涨的税一口咬死是自己穷,一时之间实在很难解决。
  一开始人们不得已动用自家过去囤的余粮,余粮总是没有多少的,吃得差不多了他们便挖野菜、摘野果来吃。
  人永远比资源要多,野菜被挖空了,人们就开始啃起草根树皮,吃土块。
  渐渐有人开始饿死,渐渐人们生出各种各样的病。
  饥饿最为磨人,它能加剧一切问题的出现。人们开始卖儿卖女,只为吃上一口饱饭。城里城外事端频生,人在要被饿死时不可避免地要做出许多祸事。甚至有人刻意犯事就是为了被关进牢里,这样好歹还能在牢中混上一口饭吃。
  各地官府很快发现此事,为了避免这些混饭吃的行为,开始动用雷霆手段治理。无论大错小错,一律杀头处理。
  如此高压之下是有过一阵太平日子,但压得越狠,反弹就越狠。
  民间很快产生更大动荡,各地屡有小规模起义。
  哀鸿遍野,人间成了地狱。
  而以上对百姓都算不上最大的困难,因为冬天要来了。
 
 
第107章 爆发
  不知从哪一日起,天一下子冷了下来。
  巴中城虽然地处祁国南部,骤然一冷也叫人很受不了,一夜起来仿佛天都变了,街上零星可见在一夜饥寒交迫中死去的人。
  不知是天冷的原因还是人死得太久,抬走时都是硬梆梆的。
  一年四季中,冬季是祁国百姓们最讨厌的季节。
  冬日无法耕种,百姓们几乎没有生活来源。冬日植物稀少,能不用花钱取得的食物也少。最可怕的还是天冷,大多数人家中尚漏着风,寒风在房中一卷,寻常被子又没多厚,稍不留神人就要病了。
  百姓们最怕生病,也生不起病。
  而祁国今年的冬季最是难熬,粮食都交了税,东家又不肯再借粮,全家老小要饿着肚子过冬,谁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巴中城里,陈家门外聚集起一群百姓。百姓们在寒风中瑟瑟打颤,走近听能听到他们牙齿连连碰撞的咯咯声。
  分明是冬日,陈家的青砖红瓦上都落了层白花花的霜,而这些苦等在陈家门前的百姓们却依旧穿着破烂衣衫,也没一双好鞋,脚趾挤破鞋头顽强地生长出来。他们手脚还有脸上皆生了冻疮,血糊糊的一片,看上去可怖极了。
  寒风也吹不走他们,他们顽固地等在陈家大门前,已经等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了。他们来是想借些粮过冬,若不是已经到了完全走投无路的地步,他们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东家身上。
  他们只要一点粮就够了,全然不奢求太多。
  这些都是在陈家手下种地的村民,结伴而来的,只想着东家那样好心为他们交了税,也能大发善心可怜他们一下吧。谁知道这一等就是数个时辰。
  有人已经摇摇欲坠,眼看着要站不住了。
  陈家大门这时候终于有了动静。
  门被打开,出来的是张熟脸,正是当日送姜莞去谢家村的那个东家。数月不见,没了姜莞折磨他,他重新心宽体胖起来,看上去圆了不少。
  他穿着锦衣华服,怒骂一句老天,这才在众人面前露出一张肥胖的脸来。
  村民们见到他像是见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激动极了,连声叫道:“东家!”
  东家便亲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大有为村民们排忧解难的意思,仿佛他全然不曾让人白等许久。
  村民们七嘴八舌:“我们,我们是来借粮的。”
  东家貌似惊讶极了,很快露出可惜的神色:“借粮?不是我们不借,是如今已经没粮可借了。今年你们的粮食都不够交税的,老爷将原先囤的所有旧粮都拿去填补你们的税了,家中自己人吃还不够,需要省吃俭用,更不用说借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能理解这一点。”
  村民们的希望被这番话浇灭。一个个顿时没了精神,连接下来说什么也不知道了。
  “哎,东家为我们这样费心,我们确实不该过来打扰。”
  “连东家都没粮了,咱们可怎么办啊?”
  “先回去再说吧。”
  ……
  东家看着自己三言两语就将人打发了,心中一阵痛快。这些穷人就是这样的,又穷又有着他完全不理解的善良。
  明明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旁人一说自己困难,就不肯麻烦别人了。说好听一些是善良,说难听一些,也无怪他们穷。
  村民们只得空手而回,心中还有淡淡遗憾。怎么就没人出头多央求两句呢?他们站了这么久就被打发,多少还是不舒服的。
  人群向城外走,队伍中忽然有人倒下。倒得突如其来,倒得莫名其妙。他上一刻还在跟着众人一起走,下一刻就落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村民们哗然,纷纷蹲下身子试图叫醒倒地的这个人,却徒劳无功。
  有人颤抖着过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起来:“他死了!”
  人们吓得连退数步,离这句新出现的尸体很远,纷纷生出来些兔死狐悲的悲怆。这人走着走着突然就死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就是下一个死人呢?
  “刚才就看见他一直在打摆子,没想到没挺下来。”
  “真可怜,就这么一会儿人连一点热乎气都没了。”
  “可不是么?这人是哪个村子的?家里少这么个劳力,又没拿回去粮食,要怎么过啊。”
  “是我们谢家村的。”谢家村村民喃喃道。
  出于同村的情谊,谢家村一道来的将他抬回村去。人虽然死了,能落叶归根,还是让他落叶归根的好。
  祁国各处都在有人倒下,面对毫无光亮的前路,有人继续与岁月蹉磨下去,有人则背水一战。
  京城钱家。
  红泥小火炉旁是陈年好酒,钱大人躲在房中偷吃好的。
  他夹起一块肥瘦相宜的猪五花往汤锅里一涮,再蘸了蘸料,送入口中,滋味实在太好。再来一杯好酒下肚,他都浑身冒汗,哪里还会觉得冷呢。
  百姓们吃不上饭,他深表同情,但那还不是他们不努力耕种的结果?他可是只加了一成税,今年各地饿死冻死的人数却多得惊人。
  那肯定不是他的问题。
  就连京城周围郡县也有不少人上京伸冤。他懒得与这些人说许多,一群只会向他抱怨的人,从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因而钱大人直接让禁卫军将这些人通通拦在城外,有些漏网之鱼进来他也推说有事一拖再拖。
  钱大人又夹了一片肉想,要是这些人都勤劳一些,哪里会没钱买猪买羊呢?又怎么会在大冬天吃不上一口肉呢?
  享受美食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钱大人的下巴险些被吓掉。
  他如今有个毛病,吃什么用什么,只要是稍微贵重一些的他都要偷偷摸摸的。因为他要在百姓面前做一个清官,清官自然是不好享受的。
  “大人,不好了!”老张连滚带爬地进来,手里拿着文书。
  钱大人怒:“呸,大人好得很!”
  老张讪讪的,语气依旧急迫:“大人,刚刚送来的公文不好了。”
  “怎么了?”钱大人喝口酒压惊问。
  “河间起义了!”老张慌里慌张地将公文放在钱大人面前的桌上,他需要将摆肉的盘子推上一推,才腾出来一块空地。
  “哎,不就是起义吗?多大点事?日日都有人起义,怎么河间就不能起了?”钱大人满不在乎。
  “贼人猖獗,河间的县衙已经被攻下来了,河间县令的脑袋被砍下来,挂在城外示众……”老张声音颤颤。
  “什么!河间县令是吃白饭的么?这也能让人反了!”钱大人一怒,满脸横肉挤在一起,看上去有些滑稽。
  “而且他们还从河间县令的口中得知,是您要加的税。”老张这一句话险些将钱大人送走。
  钱大人怒不可遏:“怎么还将我出卖了!真是死了活该!”这下他是真的焦急起来,想到自己在百姓面前声望全无,他就绝望不已。
  “所以太傅说叫您出面去各地巡查,亲自摆平此事,好叫朝廷能继续□□。事是由您加税而起,也该由您而终。民间还需要一位您这样的好官镇着,好让百姓们戾气不那么大,对咱们祁国还抱着一丝希望。”老张低声道。
  钱大人脸色一变,颓废地坐在原地,只觉得汤锅都不香了。他再没有吃东西的胃口,肉也不香,酒也不醇了。
  他之所以有这样大的权力就是因为他在百姓中有个好形象,朝廷需要他来肩负□□之责。虽然祁国上下官员都已经摆烂,但凡是有个一官半职的过得都还不错,他们当然是最不期待祁国亡国的,至少别亡在他们这一代。
  太傅的官可比钱大人的要大,下了令他不得不照做。
  一想到寒冬腊月要到各地巡查,钱大人心中伤痛极了。唯一能让他感到稍微快乐的一点是他一下到各个地方,地方的官员们又会给他许多好处。
  谢家村中乱成一团,这是村子里今年死的第一个人。第一个人的死唤醒了村民们对死亡的恐惧,人人不免想到原来他们村子也是会死人的,一下子更加害怕了。
  村民们看着那具冷掉了的尸体发怵,不由问起来:“这又是怎么死的呢?”
  抬尸体回来的村民们便答:“饿死?冻死?又或者是向东家借粮没借成,一下子没了生的希望,总之是怎么死都有可能。”
  人们齐齐沉默下来,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得对。
  眼下这世道,怎么死都不奇怪,不死才奇怪。
  那尸体的家属哀哭起来,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家中日后可要怎么办啊?
  村民们被这哭声勾得难受极了,也跟着大哭起来。他们哭这可怜的已死之人,更是在哭自己的未来。
  有人在哭声中开口。
  “早知道会饿死冻死,倒不如学了谢晦去,彻底不交这税!”
  “是啊,他如今在山上躲着,有粮食可吃不会挨饿,除了住的艰难一些,再没有什么难处。官府说着要抓他,来几次抓不住人也就那样了。他现在可快活极了吧,早知道当初真就跟他一起了。”
  “要么我们向他借些粮食?”有人嗫嚅着道。
  这话一出,人们齐齐陷入沉默,连哭声都没了。
  “我这话也就是随口一说,哪里不对你们别想太多。”刚刚说话那人看着众人的脸色不由补充道。
  他哪里是说得不对,他说得太对了!
  众人看向说话的圆圆他爹,目光中充满欣慰。实际上每个人都早已这么想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
  当初是他们不跟着谢晦干的,还在村子里说了他的坏话,怎么好意思再开口求他帮忙。
  如今终于有人主动提出这件事,村民们都能放下面子,认真商议起此事。
  在院子中旁听的姜莞也露出欣慰的神色。
 
 
第108章 强者与弱者
  去找谢晦这件事终于被圆圆他爹点破,谢家村村民们畅所欲言,看上去是压抑已久,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羞于说出口,终于有个途径发泄了。
  气氛热火朝天,村民们完全忘记地上躺着的死人,说起该如何向谢晦借粮。
  那死人的家人心中虽然哀伤,却也竖起耳朵听人道来,生怕自己光顾着哭而得不到好处。
  众人话匣子打开说个不住,都是说些如何做能让谢晦可怜他们一些,好借他们一些粮食。他们在这时候又是在发泄自己的冤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切照着官府所说的去做,他们这些听话的反倒不如那些大逆不道的。
  人们的抱怨告一段落,他们觉得如今他们说来算得上字字泣血,谢晦也该有些恻隐之心,借他们点粮食吧?
  他们甚至想着谢晦一同情他们,再看在过去他们照顾他和谢明的份儿上不是借,而是将粮食直接给他们。
  虽然这个想法多少有点贪心,但谢晦的粮食那么多,是一年的收成,白送他们些也是绰绰有余吧。
  “万一谢晦不借呢?”有人忽然问。
  村民们都已经畅想起要到粮后的生活,突然被人打断,尬在原地。
  “谢晦怎么会不借?”村民们底气不足地开口,却一下子惴惴起来。
  刚才都是他们的幻想,事实上当时谢晦与谢明两兄弟几乎是被他们赶出谢家村的,推己及人,若是他们被人赶出去,他们是万万不会再借粮食给那些赶他们走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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