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她们识字。”林菲说道:“我可能要离开院子了,便想着离开之前,多教她们一些,这样就算我走了,她们也已经学会读懂一些简单的句子。”
“你倒是好心。”婉晴颔首道,又想到刚才世子爷的态度,便提醒道:“菲儿,你等会见了世子爷可要放机灵一点,我看今夜世子爷好像有些不悦。”
不悦?为何不悦?难道是因为朝堂上的事情,就像今日四姐姐所言,太子出了事,秦王想要夺嫡,他们两个内斗起来,伤了圣上的心,现在宫里人仰马翻的,朝堂之上草木皆兵。
想来,杨则善该是为朝堂之事,才会不悦的罢。
林菲也没多想,毕竟朝堂之事她一个内宅丫鬟也不懂,便略微摇了摇头,跟上前头婉晴的步伐,一道入了温暖如春的上房暖阁里来。
红木罗汉榻上,中间摆个方条案几,放着茶具。
杨则善坐在左边,左臂随意的搭在案几上。
他双目微沉,面上不辨喜怒,而杨映雪坐在右边,待看见林菲进来后,便笑着对杨则善道:“没错,就是她!”
杨则善搁在案几上的左手食指动了动,似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他举目朝林菲看去,眸光暗藏厉色,沉声问道:“刚才三小姐同我说,你愿意离开世安苑,做她的陪嫁丫鬟?”
林菲看了眼杨则山的眸子,只觉得眸光森森,有些怕人,便垂下眼皮,屈膝回道:“是。我愿意给三小姐做陪嫁丫鬟。”
杨映雪一听,娇俏的面上露出喜色,对一旁杨则善道:“看吧,我说了她愿意的,大哥就把她送给我,求你了大哥!”
杨则善咬了咬后槽牙,不怒反笑,只那笑容凉薄,且眸底沁出丝丝缕缕的戾气来,嗓音凉凉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愿意去给三小姐做陪嫁丫鬟?”
林菲听出杨则善的语气不善,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便没有再后退的打算,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是,我愿意的。”
杨则善眼皮一合,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隔了会儿,他终于压下心中奔涌而出的愤怒和戾气,睁开眼皮又侧过脸来,对一旁等待的杨映雪道:“我院里丫鬟多的是,这个不行,你去选过一个。”
“可是哥哥,我就要她!”杨映雪不愿意放弃。
“她不行!”杨则善严厉道:“及笄宴上,府里的人都知道她替我解了药,已经是我房中人,我把一个破了身子的丫鬟给你当陪嫁送去永安候府,让候府知道了像什么样子?还要说我们国公府不懂规矩了!”
“可是……”杨映雪还要再说什么,杨则善已经一记施压的眼风扫来,吓得杨映雪当场就噤了声。
杨则善看向婉晴:“送三小姐出去。”
“是。”婉晴应下。
杨映雪被送出了世安苑,直走到了世安苑的大门外,她才好似回过神来,又惊魂未定的按住砰砰直跳地胸口:“大哥从来没有对我这般疾言厉色过,刚才竟为了个丫鬟凶我!刚才都快吓死我了!”
她的贴身丫鬟扶风说道:“可不是!我也觉得刚才世子爷好似变了个人似的,竟为了个丫鬟同小姐你甩脸色!”
另一个丫鬟春眠也心有余悸道:“是啊,世子爷严厉起来当真叫人害怕!刚才那副声色俱厉的模样,好怕人!”
……
另一边。
暖阁里面,婉晴送杨映雪和她的两个丫鬟出去后,暖阁里就只剩下林菲和杨则善二人。
杨则善从榻上下来,几步走到林菲跟前,又掐了她的下颚,迫使她仰起脸来。
他低着头,看着眼前这张清丽绝伦的小脸,声音从后槽牙里磨出来,又气又怒:“爷早就同你说过,让你和爷好好培养感情,等上元节那日爷要你做我的女人!你竟敢答应去给三小姐做陪嫁,我看你是活腻了,想死不成?”
第38章 038 婚事风波(六)
下一刻, 林菲被粗鲁的推到罗汉榻上。
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单膝跪上罗汉榻的杨则善按住了肩头。
杨则善一手撑着罗汉榻,一手扣着林菲纤弱的肩头。
他的大拇指在林菲肩头隔着衣料恶意的摩挲几下, 咬牙切齿道:“我看你当真是不知好歹!”
林菲本能的察觉到危险。
她双腿蹬着往后退去,直到后背抵上了榻边的墙。
已是退无可退,便咬唇去看杨则善的脸色, 见他星眸半眯,唇角勾着不达眼底的冷笑,在林菲的注视下,已经退了膝盖重新站直, 那双骨相极好的手搭到腰间,慢条斯理地解开金腰带。
杨则善把腰带往地上一扔,又褪下长袍。
林菲惊地睁大眼眸!
她眸底潋滟的水色倒映出杨则善扯下白色绸衣,露出健硕的上半身, 然后朝她欺身而来。
林菲想要逃, 却被杨则善察觉, 直接扯住她纤细的脚踝,把她拉入身下。
杨则善撑着健壮的双臂, 居高临下俯看着她,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强势:“你既激怒了我, 就要想到承担激怒我的后果!”
铺天盖地的吻兜头而来。
林菲摇摆着脑袋左右闪躲,但是杨则善根本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他用力含住她的唇, 入侵她唇齿里的每一寸, 又不顾她的央求和低泣,直接撕扯她的衣衫。
锦帛撕裂的声音非常刺耳,破败的衣衫被扔到榻下。
林菲吓得拳打脚踢,但都被杨则善轻而易举的制止。
杨则善看着满目雪白, 只觉得血气上涌,整个人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忍一忍,姑娘家头一回,都要疼上这么一遭的。”他说罢,便含了林菲的耳垂,手指则轻拢慢捻,细致安抚。
林菲感觉亵裤被扯下,她在最后关头,急中生智地主动搂住杨则善的脖颈。
“是我错了,我认错好吗?”
“你别这样,我害怕。”
“不是说好了给我些时间适应,等到上元节再……再做好吗?”
林菲尽量压着浑身的颤抖战栗,用温和的语气说着劝谏的话。
她雪白纤细的手臂圈着杨则善的脖颈,看向杨则善的目光也由最初的惊惧转为哀求。
许是杨则善头一回见林菲主动,他手上的动作一停,深邃的黑眸在林菲汗津津的面上审视着,最后目光落到了林菲泛红的杏仁眼上。
她眼眸秋水潋滟,里面倒映着他。
“你不会骗我罢?”
“不会。”林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诚恳,看向杨则善的眸子也是含情脉脉,秋水荡漾。
她放软了声音,哄着他道:“我今晚没有准备好,主子暂且饶过我,等到了上元节,我一定把自己准备妥当。”
“此话当真?”对于林菲的转变,杨则善还是有些不信。
但是,若林菲自愿献身,总比他这般强来要舒服的多。
“是。”林菲勾着杨则善的脖子,把他往下拉,又仰起脖颈,主动吻上了杨则善的下颚。
他的下颚刚毅,有硬硬的胡茬根,脖颈处是凸起的喉结。
林菲又用唇轻碰了两下他的喉结,便看见他的喉结滚了滚,哑声道:“我且信你一回,莫要叫爷失望。”
说完话,杨则善已经从榻上起身。
林菲得了自由,立刻抓起亵裤穿好,又捡起扔在地上的肚兜和衣衫长裙,但是肚兜的绳子已经坏了,衣衫也被撕破,好在长裙完好。
她快速地穿好,用双手拢着破了的衣衫,对着杨则善屈膝福礼:“奴婢下去了。”
杨则善把挂在衣架上的狐裘大氅扔过去。
狐裘大氅厚实又温暖,把林菲破了的衣衫罩住。
林菲拢着大氅,道了声:“谢主子爷。”便立刻躬身退出了暖阁。
婉晴和若烟两人守在暖阁外面,刚才便听见了暖阁里的央求和哭泣声。
这会儿见林菲发髻凌乱,面色酡红,眼睫都湿透了,身上披着世子爷的狐裘大氅退出来,便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
“菲儿,你没事罢?”若烟上前问道。
林菲低头往前走,嗓音打着颤:“我没事。”
婉晴也想说几句,但还来不及开口,只见林菲已经跑远。
“刚才,出什么事了?”若烟见已经看不见林菲的身影,才同婉晴私下询问道。
婉晴看了眼暖阁里亮着的灯,想到刚才世子爷拒绝三小姐要把林菲讨去的不悦模样,低声道:“三小姐要讨菲儿姑娘做陪嫁丫鬟,菲儿姑娘也答应了,世子爷就生了一通气,刚才也是怒急攻心,听里面的声音,是差点强要了菲儿姑娘,但不知道最后怎么的,又没做下去。”
暖阁里面动静不小,若烟刚才也守在外面,也听得真真切切的。
只是世子爷和三小姐说话的时候,她正好出了暖阁去厨房倒茶水,没想到竟然还闹了这么一出戏。
“菲儿姑娘当真是奇怪。”若烟不解道:“世子爷生的容貌俊朗,身形伟岸,又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府嫡子,院子里里外外多少女人想要爬世子爷的床,都没有那个好机会,菲儿姑娘得了机缘,才有幸承宠,如何就偏偏非要忤逆主子爷呢?”
“不知道。”婉晴也是不解。
“也许,这就是菲儿姑娘的手段了。”若烟分析着说道:“都说得不到的才是好,越是藏着掖着让世子爷得不到,兴许越能激起世子爷的兴趣!”
“但听里面刚才的哭声和求饶声,也不像是装的!”婉晴却道。
若烟回忆了下,刚才里面的声音凄楚可怜,确实不太像装的。
“这大概就是菲儿姑娘的本事了。以假乱真嘛!”若烟说道:“我就不信,她真能对芝兰玉树的主子爷不动心。”
婉晴睨若烟一眼,调侃道:“瞧你这话说的,酸味儿十足,我看对主子爷动心的是你这个小蹄子罢!”
若烟被戳破心思,红了脸皮,嗔道:“才不是哩!”
……
另一头。
林菲已经拢着狐裘大氅跑进了西厢房。
她把房门一关,落下门闩,身体还是止不住的打颤,连着牙关都是颤的。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林菲才终于从惊惧里慢慢缓过神来。
她把狐裘大氅挂到一旁,又取了针线,拨亮灯光,开始缝补破了的衣衫。
奈何手指不停的颤抖,好几次穿线的时候都戳到食指,疼的她皱起眉尖,可是丫鬟服只有两套,她要存钱也舍不得置办旁的衣物,便只能缝缝补补继续穿。
好在衣衫看着吓人,其实只破了交颈到胸口处的一块料子,用内衬补上,又绣上缠枝莲花纹,不细看倒也看不出太大痕迹。
林菲缝补好衣衫,便熄灯睡下。
她经了刚才一遭,闭上眼睛也无法立刻入睡,脑袋里更是乱糟糟的。
往后该如何是好?三姐姐那里,听口气年前要弄到户籍路引,几乎无望了,年后还要看朝堂上的局势,如果上面的风声可以松动些,或许还有机会。
上元节……真到了上元节,怕是躲不过了。
林菲这般想着,有些害怕的蜷起身子,也终于抵不住疲惫的睡了去。
……
当日夜里,皇宫里发生了一桩足以改变大安朝历史的大事件!
东宫。
值夜的宫婢知道太子夜里有喝凉水的习惯,便按照太子往日的习惯,在子时左右,一手提着一盏引路的琉璃宫灯,一手端着凉水入得殿内。
宫婢垂首站在垂落到地的明黄幔帐前,等待太子的传唤。
可是等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听到太子声音。
宫婢心里生出异样来。
毕竟,伺候太子多年,她对太子起夜的习惯还是知根知底,可今夜比之往日,都过了这般久,床榻上却没传来任何动静,这实在不对劲!
“殿下。”宫婢低声唤道。
幔帐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太子殿下!”宫婢又抬高了声音。
但,幔帐还是纹丝不动。
宫婢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慢慢掀开明黄幔帐的一角,她手里握着的琉璃宫灯抬高,那宫灯照亮了大床上躺着的人。
“啊!啊————!”
宫婢吓得尖叫出声,手中宫灯掉落在地。
她自己也朝后摔倒,然后又满脸惶恐的迅速爬起来,已经顾不上去捡宫灯,惊慌失措的往外跑。
外头穿着铁甲,腰配长刀的侍卫听到声音,拦住脸色惨白的宫婢,皱眉问道:“出何事了?”
“太子……太子殿下他……”
事情很快从东宫传到圣上的清晏殿内。
皇帝今日翻了周婕妤的牌子,自从出了太子私藏巫蛊,以及太子和秦王同室操戈的事情后,皇帝已经半个月没有碰女人了,今日来了些兴致,便老当益壮的抱着周婕妤共赴巫山。
事后也没有让周婕妤立刻离开,而是美人在怀的温存了些时间。
“陛下,陛下出大事了!”老太监睿吉祥手里端着佛尘,气喘吁吁跑进来。
皇帝正搂着周婕妤,听婕妤在他耳边,满脸娇羞却又极为大胆地夸赞着他刚才的厉害,便忽然听到外头动静,只得皱眉起身,不悦地扯开明黄纱帐:“出什么事了?”
“太子殿下薨了!”
第39章 039 良宵(上)
太子殿下暴毙的事情, 被宫中封锁住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有人在暗处推波助澜。
这件事情很快在朝中不胫而走, 皇上唯一能继承大统的两个儿子,如今死了一个,便还剩下秦王。
半月不到的时间, 上奏希望圣上能够释放秦王的奏折,已经堆的有小山那么高了。
而就在皇上释放秦王回府的当日夜里。
秦王因旧疾复发,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