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自然听从。
就这么玩了好一会儿,塔塔才主动开口让诺亚重新将自己放回椅子上。
小脸红扑扑的,兴奋地笑着说:“你真厉害!”
诺亚弯起唇角:“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力量。”
那双血红的眼珠宛如最珍贵的绝世珠宝,一错不错地盯着塔塔。仿佛拥有足以穿透黑雾罅隙的力量,深刻地印在塔塔的脑海里,悄然无声地散发出蛊惑人心的意味。
塔塔:“......”
十动然拒。
她还记得,以前某条鲛人也这么蛊惑过她,说什么可以教她催眠的方法。结果那个男人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只是厚颜无耻的从她这里白白骗走了一个亲吻。
——除了一张被亲肿了的嘴,此以外她什么也没得到!!
呵呵。
信这种男人的话,不如去和客服小胖桃对骂。
反正小胖桃永远挂机,也不会搭理她。
塔塔时刻谨记着自己不能轻易被转化为血族这条规定,否则她会变成瞎子再也看不到阳光。但她也不能直接开口拒绝诺亚的要求,惹恼了眼前这个性格阴晴不定的男人。
那就哄哄他好了。
继续拖延时间,等到她最后完成任务。
于是塔塔摇摇头,捧着脸蛋,一副天真直率地模样。
她不着痕迹地夸了诺亚一番,顺带婉拒他:“你是血族的始祖,当然拥有所有人都无法比肩的能力。可我是普普通通的人类,怎么能和你一样呢?”
“你是我的新娘,”诺亚不紧不慢解释道,“在你转化为血族之后,将与我共享永恒的生命,平分我所有的血脉能力。”
“永恒的生命......”塔塔好奇地歪着头,“那你永远都不会死吗?”
诺亚点头,也不忌讳将这些不该告诉任何人的秘密透露出来:“是的。”
“我也曾迷失在漫长无趣的岁月之中,并陷入了数千年的沉睡。”诺亚声音低缓磁性,像古琴拉出一曲华贵古老的曲谱。
他只身坐在黑暗之中,垂下眼睫,阴影落在眼睑留下一道弯月般的弧度。
竟莫名让这位本该最强大理智的男人,看着有几分落寞与脆弱。
脆弱......?
塔塔心里蹦出这个词的时候,都险些被自己吓一跳。
她怎么会觉得诺亚是脆弱的。
又听到诺亚继续道,“直到你将我唤醒。”
塔塔心里又是轻轻一跳,短暂的停顿后那种莫名其妙的心脏乱跳的感觉又来了。
真不愧是最具有魅惑力的血族啊。
随随便便的话从他们的嘴里吐出来,都足以有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感觉。
仿若她是他心上唯一珍视的珠宝,他看着她的眼神宛如从黑暗中挣扎而出的灵魂看到了此生唯一的光明。
就连自认为感情迟钝的塔塔,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诺亚太会说话了,比她哄人的功夫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高手。
这一局是她输了。
只可惜塔塔最终还是无法感同身受的体会这种过于浓烈的情感,并且总是下意识地想要抗拒它。
她局促地避开诺亚的视线,抿起唇角,不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可是我之前听王城中的吟游诗人们说,血族如果暴晒在正午的阳光之下,就会化成灰烬消散在空气之中......”
诺亚听了这句话,似是被逗笑地轻呵了一声,言语中流露出几分不屑和高傲,眼尾弧度凉薄。
他轻嘲道,“血族要是这么脆弱,几千年前人类与我族的战争,也不至于打那么久了。”
塔塔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正史里记载了那么多关于人类如何艰难困苦熬过黑暗时光的故事,各种大魔法师和圣战士付出了生命代价才保留了希望的火种。确实不像街头那些吟游诗人们说的那样,血族遇到光就会化成灰。
又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在这个世界里从来没有上过学的某位无知少女讪讪地闭了嘴。
“......”
虽然无知不是她的错,但也觉得有点丢脸。
嘤。
诺亚见塔塔不说话,以为是他刚刚忍不住嘲笑人类的话让塔塔不高兴了,心里暗自懊恼。
他一心将塔塔视作自己未来的新娘,会成为和他一样永恒不灭的血族,总是会下意识忘记了她此时还是个人类。在她这短暂的十六年生命中一直都是以人类的身份生活,肯定会不喜欢他方才那副轻蔑的模样。
但她刚刚说的那个传言确实太幼稚离奇了。
人类自古以来就是血族圈养的食物,哪怕这几千年来签订了所谓的和平条约,可在大部分血族眼里,他们仍然不是处于平等地位的生物。
诺亚捏了捏鼻骨,正要开口补救刚刚的话。
塔塔又问道:“所以血族其实都不会死亡吗?”
女孩似是真实单纯的好奇,并没有带上人类与血族两个种族间的偏见。诺亚虽然一时没有想明白塔塔为什么这么在意血族的生命长度,但还是耐心地解答:“普通血族还是会死的,但我不会。”
他以为塔塔畏惧死亡,于是主动安抚道:“你与我在一起,也不会死。”
塔塔:“......哦。”
好了,她最后的疑惑也结束了。
她勉强地勾唇笑了笑,感谢诺亚的耐心回答。
心里却在疯狂尖叫!
其他血族还能选择死亡,始祖和他的伴侣则是彻底不死不灭的怪物!
这太可怕了啊啊啊!
塔塔脱离任务的办法只有死遁,无论任务的完成度有多少,必须要让任务中的身体处于死亡状态,塔塔才能够顺利的回到系统空间里。如果变成血族——不对,变成始祖的伴侣之后,只会陷入沉睡而不会死亡,那她岂不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脱离这个世界了??!
塔塔刚刚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问清楚,假如她真的迫不得已变成血族,会变成什么样的后果。
现在一阵后怕......
还好她提前问了。
不然以后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窗外的太阳缓缓落向了西方的山脉,橙黄色的暖光渲染了天边云朵。
诺亚主动提出:“塔塔,现在外面的太阳正好不晒,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好呀好呀!”塔塔欢快地点头,忙不迭答应下来,险些连鞋子都忘记穿了。
那张甜蜜蜜的小嘴立刻吐出无数夸奖诺亚的话,暗自鼓励他保持这种对她好的行为:“诺亚,你对我真好。我想去花园里为你采摘一束新鲜的蔷薇花,而且以后的每一天都送你一束花,好不好?”
潜台词:以后每天都让我出去玩一会儿吧。
诺亚听到塔塔愿意主动送他东西,心里一阵甜蜜:“好。”
塔塔也笑得一脸甜蜜。
反正花园里的话是你自己种,我摘了再送给你,还能白得到出去玩的机会。
真棒!
这个买卖不亏!
▍作者有话说:
男主:我假装柔弱不能自理,嘴甜哄人水平一流。
塔塔:我也会哄。
男主:我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
下章让西蒙出来遛一圈,接下来就该跑路了。
猜猜女主这次怎么跑的?
第125章 替嫁的新娘(二十五)
既然塔塔亲口说了要给诺亚摘一束花, 就提前去找女仆要来了园艺剪和蕾丝缎带,打算正经地挑出花园里开的最好的花带回城堡里。
她穿着轻便柔软的亚麻长裙,手腕上挎着了一个小巧的藤编篮子,头上戴着帽檐宽大的帽子, 挡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精巧细致的下巴和饱满粉嫩的嘴唇。
女仆领着她穿过长廊宫殿, 来到了王宫的后花园。
终于出来了。
塔塔深吸一口气, 觉得自己任务的进度成功迈进了一大步。
心里很是高兴。
她回头看了眼暗黑的宫殿, 仰起头望向天空中高高悬挂的太阳。
血族领土的阳光和人类领土的阳光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浅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万物的每一处角落, 像是黑暗永夜的旁观者,安静无声地伫立在永不改变的位置, 从不会多偏爱任何一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花朵的芳香,离开了王宫后也能听到室外的翠鸟鸣叫声。馥郁的蔷薇花一丛丛开满了花园, 路边藤蔓生长茂盛繁荣,都快要蔓延到蜿蜒的石板路之上。
塔塔的心里一直挂念着自己的任务,对于到花园里来玩这件事,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期待。她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来试探诺亚对她的纵容程度,一点点在不惹怒他的情况下,摸清这个男人的底线。
她独自在花园里逛了一会儿, 偶尔挑一株蔷薇花摘下,避开花茎上的尖刺,小心翼翼放在腕间的篮子里。身后默默跟着从不开口说任何话的女仆,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许无聊。
但她不能这么快就回去。
于是顺着小路,绕过一个小山坡, 翻过山坡后走到了一处湖泊边的柳树下。
塔塔环顾四周风景, 觉得环境不错, 便将装满花枝的藤篮放在地上开始挑拣花束。
她试着和一旁沉默不语的女仆搭话, 笑吟吟地问道,“走了快半个小时,我都有些分不清方向了。从这里能看到我每天住的房间吗?”
塔塔想知道,从这个视角诺亚能不能看到她。
但塔塔自己此时也分不清,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究竟是希望诺亚站在窗边时时刻刻望着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呆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看书打发时间。
如果按照她以前的性子,她更偏向于后一种。因为她向来不喜欢有人时时刻刻监视着自己的生活,那样会让她感觉到受到拘束,丝毫没有自由可言。
可如果是诺亚的话......
塔塔心里闪过一丝别扭的矛盾感,有些不想承认。
如果这个人是现在的诺亚的话,她好像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反感。
好奇怪。
塔塔屈膝坐在树下,低头挑拣着蔷薇花,脑海里忽然又闪过诺亚的身影。
想起前段时间的某一天晚上。
在月夜破晓之前,塔塔正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头上盖着毛巾胡乱地擦拭着发丝的滴水。
正好看到诺亚坐在她白天惯常晒太阳时的椅子上,单手曲起搭在座椅扶手处,冷白色的手腕骨节分明,抵在下巴处,宛如一尊精美的雕刻艺术品。
月色西沉,从身后偌大的玻璃窗倾泻进来,更是给他周身上了一道华贵又内敛的银质冷釉。
不得不承认,诺亚的长相是塔塔见过最好看的了。
眉眼五官,甚至下颌线棱角,几乎每一处弧度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他穿着单薄的寝袍,墨发如瀑披散,膝上放着卷希伯来语的古书,指尖偶尔轻轻翻动页面,举手投足都带着古老贵族才有的自矜感。
塔塔呆呆地愣在原地,心脏悄悄跳漏了一拍。
真......真好看。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连擦头发的动作都忘记了。
诺亚从书中抬起头,凤眸狭长冷淡。目光在触及塔塔之后,眸子里的寒冰阖上书卷起身走向她,“王宫的冬天还没彻底过去,怎么不把发梢的水滴擦干再出来?”
也不等塔塔回答解释,他抬手接过塔塔盖在头上的毛巾,拉住少女的手腕牵着到一旁坐在。他站在塔塔的身边,修长的五指从发丝间穿插而过,动作轻柔熟练地将凌乱打结的发尾梳通。
少女原本乱糟糟的金发,在他的手中变得格外听话。
诺亚仔细擦拭去落在她脖颈处的水滴,掌心处发出一团微光,形成一个小型的风系魔法阵,用温热的微风在头发间穿梭着,缓缓将塔塔的头发吹干。
塔塔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像一只被顺毛的小猫咪,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饲猫人的精心伺候。
她才不会说,她刚刚就是故意不擦干头发跑出来,想要诺亚用魔法给她吹干头发呢。
啊等等——
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件事!
塔塔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扑腾乱跳的心口,微微凝眉,试图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手中的花枝之上。
可修剪了一会儿多余的枝叶后,塔塔又忍不住想要抬起头,看向身后几百米外的王宫。
不由自主地发散思绪,胡思乱想。
诺亚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现在会在干什么呢......?
隔着大片的蔷薇花园,塔塔半眯起眼睛隔空远眺,想要分辨出这些天她和诺亚一起居住的房间。
这也是塔塔第一次在白天阳光下,仔细地观察血族的王宫。古堡外观巨大巍峨,城堡的高塔隐秘在半空中缭绕着的朦胧薄雾之中,天然带着几分神秘疏离感。
从外界看,王宫城堡的每一扇窗户都长得一模一样,沉暗色调的雕花装饰复杂繁华,沉淀着无数年的内蕴与风霜。除了最高处的建筑是古老坚硬的砖块堆砌起高高的塔尖,其他地方几乎看不出每个房间的差别。
她泄气地垂下肩膀。
完全找不到......
算了算了。
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回事,已经好几次莫名其妙想到诺亚了。
她明明是想要离开他才对。
身边的女仆沉默的模样,堪比田园上装作农夫的木头人。
塔塔烦躁地鼓起嘴巴,闷闷不乐拿着剪刀,狠狠剪了几下手上那枝蔷薇的花茎,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他们听不懂人类的语言,自然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塔塔倏然抬头。
自从新年晚宴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的西蒙,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小路尽头。
不像去年十二月塔塔每次见到他时一直裹在漆黑的立领披风之中,西蒙今日穿了一件衣角处用金丝绘有藤蔓暗纹的黑色衬衣,剪裁流畅合身,像是诗歌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和诺亚每天都穿着几千年前流行的宽松长袍不一样,西蒙更偏向于克制禁欲的风格,就连衬衫的衣领都会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高一颗,身上没有丝毫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