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黎川干脆地承认，语气轻快极了。
“不过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没听过隔墙有耳么。你得罪了的那个漂亮姐姐当初可就在你的隔壁录视频，似乎在做什么明星同款餐厅打卡，非常不巧的把你的话也给录了进去，简直是留下了板上钉钉的把柄。”
“不可能吧……”
宋湘梨怎么会记得这件事呢？竟然还留下了录音？
以往遇到这种事，法官连人的记忆都能给抹掉，别说一个小小的录音了，难道她是和裴教授一样的情况吗？
她就说那天从包厢出来便撞上宋湘梨就感觉有些不对，可是当时她是觉得即使宋湘梨听见了什么，隔天也会忘记，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谁能想到宋湘梨竟然能和教授一样，记住关于法官和重生的话题！
她果然和宋湘梨八字不合，遇见姓宋的就要倒霉！
“怎么不可能，她还用这个录音怂恿我杀你呢。我挺好奇守卫的技能到底是怎么发挥的，是说有人杀了你你就会重生吗？”
“我回答你的问题，那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在最开始的震惊过去之后，温绵立即冷静下来，对黎川挑了挑眉。
“当然。”黎川弯弯眼睛，笑着说：“我最喜欢姐姐了，姐姐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被守卫守护的人被杀确实会重生，守卫也会与她一起。”温绵肯定了黎川的猜测之后，注视着黎川的眼睛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么？”
黎川摇摇头：“当然不，是被资助重回学校的时候才知道的。因为你知道我这个人命不太好，从来没有遇上过什么好事情，发生这样的事很难不怀疑是有人故意资助我们的，于是我就去查了查你。”
“可是你怎么会参加狼人游戏呢，难道你也死过吗？”
黎川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从孤儿院逃出来的时候就死了，只是没想到死后竟然还有那么有趣的世界。”
“你是怎样变成黎川的？”
“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是实话。不过我想，你应该是想问在你以前的世界里我是怎么做到变换身份的，是吗？”
黎川微笑着问了一句，继续回道：“我认识黎川本人，他是在潜水的时候溺死的，我在第一轮游戏里就遇到了他，可以勉强算是朋友吧。”
“他能力一般，知道自己大概率活不过十轮，所以就一直没回家，担心刺激到他已经疯了的妈妈。如果他回去与父母相认，那么他再死，他的父母一定会立即知道。他失踪都会导致他妈疯掉，所以很担心如果确切得知他的死讯，他的妈妈可能会做出什么傻事。于是他认为让他父母觉得他失踪总比确定死亡要好上许多，总是能给亲人留点念想。”
“他听了我的经历之后非常同情我，后来我们就一直组队玩游戏，有一次他没扛过去，死之前把他的项链给了我，而我把自己的手机给了他，让他可以以我的身份死亡。这样既对我的复仇有帮助，也能保证他的父母永远不会得到他确切的死讯。”
“你如果没玩过可能不知道，现实里带入游戏的东西是可以再带回到现实的。而且在游戏里死了的人是不会立即死亡的，他们会回到现实里，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而死。”
“我猜在你以前的世界里，你应该发现过吴星的尸体。因为我原本是打算让他替代我以吴星的身份死去，我再去找个远方亲戚认尸，把这件事坐实。”“黎川的那条项链是他妈妈送他的，他妈妈只认项链，只要带着她就会觉得戴项链的人是她的儿子，这是真正的黎川在之前偷偷去见他妈妈时发现的，所以黎川才把那条项链给了我。我只要带着这条项链去找她，他的父母必然会收养我，只要稍作引导我便可以直接顶替他的身份，改成他的名字。”
“可是因为当时我们已经认识了，所以我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把事实润色了一下全部告诉了你。”
“那在你原本的计划里，你是怎么打算杀人的呢？”
“我在法官那拿了一张很有意思的技能，叫做复仇三女神，对于确定有仇怨的人可以使用三次。”
原来是这样。
设计师一家，谢哲年一家还有王振海一家，黎川一共使用了三次，将技能全部用光了。难怪每次都是亲自动手来杀她的全家，所以她才没能及时意识到黎川是通过非自然手段杀人的。
温绵的食指在桌沿轻敲了两下，一边思考着一边开诚布公地问道：“你把这些全部告诉了我，是因为我在你的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吗？你今天是来杀我的？”
“姐姐这样问，是觉得我杀不了你吗？”黎川笑了开来：“原本我是真的拿你没办法，但奈何那个漂亮姐姐把杀你的方法告诉了我，只要能让你自杀就好了。”
“啊。”他忽然感慨：“她可真是个扫把星。”
温绵的手在桌下缓缓收紧，冲黎川歪头露出了个微笑：“这么说，你的技能还能控制人自杀吗？”
“嗯——谁知道呢？”黎川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下一秒温绵就拿起桌上的西餐刀，在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迅速插入了他的胸膛。
“有意思。”黎川低着头看了眼胸口蔓延开的鲜红色，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一般，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微笑，感慨道：“姐姐可真是令人惊讶，平时伪装的挺好，根本看不出来啊。”
“但是你为什么不继续了呢。”
操，见鬼了。
温绵暗骂一声，并非是她不想继续，只是她的手忽然自动停住了向前捅的动作，直接松了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39467960、废物小点心、情词和。灌溉的营养液~比心心~
第110章 第六周目（十）
刀头圆钝, 所以她刚刚捅的时候非常用力，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刺到足够他死的深度。
刚刚要是再早两秒就好了。
人果然不能圣母，偶尔一次都不行, 早点解决了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她真是自食恶果。
此时此刻，温绵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即使想要大声喊叫引起他人注意, 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拿起了挂在椅子上的包包, 抬步向咖啡厅门口走去。
在确认黎川可以操纵人自杀后，她唯一能想到的自救方式就是让警方控制住她, 然而咖啡厅里的人竟然全部都对她杀人未遂的事实无动于衷，就好像根本没人看到她刚刚拿刀子捅人的模样, 也没人注意到黎川满是鲜血的胸口。
真是令人奇怪而又绝望。
“姐姐真的很聪明, 但是这个方法好像没用呢, 看来老天偶尔还是会眷顾我一回的。”黎川语气嘲弄，捂着胸口踉跄起身, 注视着温绵的背影哈哈笑了起来。
温绵根本无法自控地径直出了咖啡厅, 走到停车场，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发动了车子是要开往哪里。
就连打电话求救在此刻都成了奢望。
选择复仇三女神技能的胜者会在离开狼人游戏时得到一个复仇笔记，上面有三张空白页, 每次使用间隔为一年。届时胜者可以将他想杀的人的姓名、死亡地点时间与过程、以及具体死法以非常详尽的形式写在纸页上，在现实里那个人便会以他描述内容的方式死去。
黎川在温绵进入咖啡厅的时候，便在已经写好死亡过程的笔记上填上了时间。
其实他们两人都不知道, 复仇三女神的技能还有一项隐藏规则，如果被杀目标能够在技能发动前杀掉发动技能的人，他便可避免死亡，并可以免除法律责罚。
被杀目标在反抗技能拥有者时, 周围的人会自动忽略他们的行为。无论过程如何，最后技能拥有者的受伤或死亡都会被所有人判定为意外事故或自杀行为。
法官代表着公正，就算是在九死一生的狼人游戏中也不可能不给人留生路，这项规则存在的意义正是如此。
只可惜温绵的运气实在太糟了，黎川填写的起始时间与温绵动手的时候恰好重合，黎川没能在她动手时死亡。
所以时间一到，她只能被迫收回了手，开始去做黎川在复仇笔记上要求她做的事——安静的离开并径直前往停车场开车，前往他需要她去的地方，而原本保护她不会因反杀而受到责罚的规则也变相成为了她的催命符。
温绵开着车行驶在路上，车窗外的天空阴阴沉沉，她心里清楚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她的生命正在进入真正的倒计时。
她已经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去自救，却终是运气差上那么几分。
也不知道她一会儿到底会用什么方式去“自杀”，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黎川肯定会安排一个众目睽睽的地方，说不定还是一种格外高调的死法。
小白也许会猜到真相，如果他猜不到，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是被谁杀的。
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可是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连遗言都没办法留，真是太可悲了。
她觉得自己还有好多事都没有做，还有好多人放不下。
原来那张大凶的姻缘签指向的并不是教授，而是她自己。
最对不起的就是小白和裴深一，他们都已经为她做到了这种程度，可是她还是没有活下来。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温绵首先是被吓了一跳。之前她试过想要打电话求救，但是大脑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电话没办法打出去，那接听呢？
这样想着，温绵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想要按向方向盘上的接听键，没想到这次她的手竟然真的动了。
黎川在复仇笔记中要求温绵安静离开，禁止拨打电话或与路人求救，但是却并没有写明禁止接听手机，而他没有写出的部分，笔记会根据客观情况进行行为合理化。
就如同目前发生的那样，虽然温绵是在笔记的控制下开车前往自杀地，但是中途出现的插曲，如果技能发动者没有标明要如何做，便会按客观规律进行，比如人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响，就会接起。
“温绵！你有没有搞错！你自己看看你迟到多久了？请人吃饭就是这种态度吗，下次别想我再帮你了！”
听到徐晏和超极不耐烦的声音在车里响起的时候，原本被孤独与恐惧包裹着的温绵忽然忍不住笑了。
“你还敢笑！”徐晏和的声音听起来更生气了。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妙，人生中最后一段路，竟然都是你陪我走的。”她轻轻说道。
“你在说胡说八道什么呢？”徐晏和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徐晏和，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你一定要认真听好。即使听起来可能会有点魔幻，但我绝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现在能救我的人，只有你了。”
原本正坐在餐厅里拿着手机的徐晏和，脸上那种不耐烦的神色瞬间消失了，桌上游戏机的音乐声还在继续，他立即伸手按了关机键，皱着眉道：“你说。”
“我马上就要死了，杀我的人名字叫做黎川，是格致中学的学生。他有一项技能，可以操纵人自杀，我现在正在开车去往一个我并不知道是哪里的目的地，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大概率车停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自杀。”她的声音听起来出奇的冷静。
“如果不是你恰好给我打了电话，我恐怕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因为我完全没有办法自己和外界联系。”
“你通过查找朋友一定能看到我的位置，能不能帮我把附近最近的警察都叫来，最好能拦住我的车，把我彻底控制住，这可能是现在唯一能救我的方法了。”
“你等一会儿，先别挂电话。”
徐晏和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查找朋友看了眼温绵的位置，顺便还威胁一句：“要是你敢骗我，等我找到你我就亲自动手！”
然后他便立即飞奔出了包厢，借走了思凡经理的手机，直接出门拦了辆出租便往温绵现在的方向追去。
刚上了车，天空就开始下起了雨。
徐晏和一边和温绵保持着通话，一边开始打电话安排人监测温绵的手机信号，出动附近的武警追踪她的车辆，将她行驶那条路上前方所有的绿灯都变成了红灯，消防和救护车也都叫上了。
可无论是他还是温绵，也都明白，无论行动有多迅速，这些人力调动是需要时间的，究竟能不能赶上，还取决于黎川将温绵的目的地设在了哪里。
“师傅，你能不能再快点！”徐晏和不停地催促着，耳边忽然响起温绵的声音，说道：“徐晏和，你能不能帮我带几句话。”
“不能！”这两个字出口几乎破音。而后，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有什么话你留着自己说。”
“那就当我就随便说说，你就随便听听。”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我就知道晏和学长最好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她轻轻的笑声。
“帮我跟我父母说，我爱他们，能做他们的女儿我很幸福。”
“告诉我哥，我一直都知道他想做什么，谢谢他最后能放下仇恨真心把我当做妹妹，我们扯平了，让他替我好好照顾父母。”
“薛瑶瑶……能认识她是我的今生最意外的惊喜，我的那些限量包包都留给她了。真真的话，就跟她说，她不欠我什么。”
“还有陆凉……他问过我是不是讨厌他，那个时候我开了个玩笑没说实话。其实一点也不，躲着他只是因为，我总担心他会动摇我。”温绵用着玩笑般的语气这样说着。
“如果可以的话，中心广场上有个叫小白的流浪艺人，要是你能找到他的话，麻烦帮我跟他说一声谢谢，告诉他黎川和他一样，让他小心，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他。”
“嗯……还有就是，”温绵顿了顿：“帮我跟裴深一说一句对不起。”
“做梦！我才不帮你说，刚刚我什么都没听见。特警怎么还没到！磨磨唧唧地在哪生蛋么！”
电话那头的温绵闻言竟然轻轻笑了一声，随后便沉默了下来。
而后徐晏和听见她低下了声音，用着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对他说：“徐晏和，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最后没能救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