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晋阳绝不会重蹈郑州覆辙。”
第32章 授女官 农村义务教育
“臣妇参见公主。”
宋瑶光微微颔首, 庄重的玄色衣饰衬得她面如冠玉，长发束在了玉冠中。她扶起为首穿着道袍的年长妇人，“谢夫人不必多礼。”
此番宋瑶光要让农家的蒙童稚女也能识字, 需要士林的支持, 为首的必然是要能服众的人。
“公主愿意提供食宿和薪俸来延请夫子为稚童开蒙，实在是晋阳这些稚童的幸运。还请公主放心, 臣妇已经召集我与夫君门下弟子前来。”
谢夫人本名谢鸣玉，曾与兄长一同求学, 才华冠绝天下，与同门师兄成亲两年, 直接去道观做了女冠，与自己的兄长一起钻研经书，开办书院教授学子, 在开展教育方面，谢夫人的经验十分丰富。
最重要的是谢夫人已过了不惑之年, 此时身体康健, 能够做一番事业，且辈分上也能压得住晋阳的年轻一辈文人。
宋瑶光挽着谢夫人的手，莞尔一笑：“能得到谢夫人的支持，瑶光不胜荣幸。我既然替皇兄执掌晋阳, 今日就将书院聘书交给夫人。”
宋瑶光摆摆手, 陪侍一旁的陈令之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封加盖了晋阳王官印的文书递给了谢夫人。
谢夫人虽然名满天下，但是身上并无官职, 所以宋瑶光可以直接招揽谢夫人成为王府属官。
“还望夫人不要嫌弃官职低微。”
“都是为天下百姓做事，官职高低于臣妇来说，并不什么不同。能得公主如此信任, 臣妇定不负公主所托。”
郑州，琅屏县。
这里靠近晋地，算是郑州的偏远地方，郑州州牧对于这里一向不怎么上心。
“逃走的那几户人家都查清楚户籍了？”
“千真万确，就是琅屏县的人，他们沾亲带故的脱不了干系。”
郑州州牧沉着脸说道：“此事教给你了，必须办妥当。”
跟在一旁的谄媚小人点头哈腰地口中称是，“州牧大人放心，他们在外面只能乞讨为生，迟早得会到郑州。”
等恭敬送走了郑州州牧这尊大佛，他又一下子抖了起来，威风凛凛地说道：“限时十日，把这些离开郑州的人都抓回来，不然，你们就去给我顶罪。”
郑州去年发了山洪，朝廷发了赈灾银两，又减免了税赋，可是到今年开春的时候十室九空，管户籍的官吏堵不上这缺口了，才叫这一起贪污案浮上了水面，也叫朝廷那里听到了一点风声。
只是那些逃走的丁壮人口实在太多，呈给朝廷的折子仍是一压再压，这些多出来的户籍缺口都是需要交的赋税定额，郑州州牧只能一边上折子请罪，一边命人尽快追回逃难的百姓，绝不能让他们逃出去告御状。
这些事当然不能派差役光明正大去追，所幸琅屏县的县令与乡绅豪强互相勾结，雇佣的打手各个心黑手辣，平日里把佃农的人皮剥下来的事情也没少做。
听了琅屏县县令的命令，几百号狗腿子手里拿着刀枪棍棒，骑着高头大马，气势汹汹地领命而去。
第33章 郑州逃民 收留百姓
“学社就交给谢夫人了, 瑶光也要启程回王府了。”
宋瑶光莞尔一笑，向谢夫人道别。
谢夫人年逾四十，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 笑起来很是温雅, 时光岁月让她在学问上越发精进，与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相比, 多了从容与威望。
“公主慢走。”
宋瑶光骑上她心爱的枣红色小马驹，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回到了晋阳王府。
待客花厅内, 接到消息的王府属臣们等候在那里。
宋瑶光坐在上首主位上，目光清亮, 朗声道：“不论是周报还是现在的乡学，都是改善晋阳民生的大计。我担忧皇兄安危，要时常关照皇兄延医问药的事情。诸卿能够通力合作, 将这些事情一一推行下去，瑶光心中十分感激。”
谢长明站起来, 俯身一揖说道：“我听闻古时候那些贤明的君主不必事必躬亲, 他们能够找到合适的人来实行颁布下去的政令。治大国若亨小鲜，我等就像是擅长烹调美食的膳夫，但是做出决定的是公主您啊。”
其他东宫旧臣也都纷纷点头：“谢詹事说得对。”
“公主仁善，关心百姓, 真乃晋阳之福。”
“一地兴盛必从文教始。”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如果能够一直开办下去，晋阳城中的百姓人人识字，能看得懂书籍文字, 此为大功德。”
负责王府财政支出的录事陈令之拱手一揖道：“荒僻之地的百姓生活在山中村庄，道路已经年久失修，平日前往镇上多有不便, 得知徭役修路会开凿一条新路，心中都感念公主。”
【龙气值+5】
看到游戏面板上突然上涨的龙气值，宋瑶光默默在心里比了个一个小心心，不愧是我～
作为无限种田模式游戏的重视爱好者，反正不知道先干什么的时候，把数值点和财力值全部往教育和基础建设方面加就对了。
宋瑶光弯了弯眉眼，纤长的睫毛下垂，莞尔说道：“众位大人所言真是让瑶光汗颜，今后两月，主要就是修路与推行新机器纺织棉布的事情。”
上个月宋瑶光下令让晋阳全境中不事生产的闲汉恶棍服徭役，把各处荒废破损的道路重新修补好，立的期限是秋收之前，秋收之后，另有扩建仓库，帮忙抢收等事，绝不让他们有时间闲着。
人手是不缺的，至于能不能让这些人如期完成工期，就要看底下的人尽不尽心了。
宋瑶光提醒了一句，自有王府的人去敲打底下，让他们不得懈怠糊弄了事。
晋阳与郑州的交界处是几座人烟稀少的山林，这里的路很难走，夏秋之交蚊蝇又多，除却靠着山生活的猎户，很少有人会穿梭这些山林。
这日傍晚，一群人携老扶幼竟从山林中穿出，各个衣衫褴褛，脸上手上都是灰扑扑的。
有晋阳猎户见到这一行人，大吃一惊，忙上前询问道：“兀那夏秋的山林里吃的东西还是不少的，只是危险也多，几位是从哪里来？怎的这般落魄模样？”
携老扶幼的诸多人不敢多言，只是抹着眼泪。
猎户等人见他们虚弱疲惫，看起来不像是山匪之流，遂热心相邀他们去村子里居住，又一边向村中里正讨教主意。
第34章 司天台少监的担忧 晋河水位线上涨……
时间飞快, 已是九月金秋，晋阳王府花园里的桂花正是香气袭人的时候。
谢长明穿了一身苍青色的常服，向宋瑶光汇报今年春耕的情况。
“臣统计了各乡县里正报上来的孤寡老弱户人数, 派人核实后会组织人手前去帮忙。晋阳府尹那里递上来的文书上, 今年的收成比之往年要多了两成。”
“大善。”
“是公主派人修建水车肥沃农田的功劳。”
“百姓勤劳才有今年好收成，我未曾下地耕作, 岂能贪这等功劳？”
谢长明听到公主的反驳，眉眼一弯, 清俊的脸庞上笑意清浅温柔，“是臣说错了。秋收之后王府就能收到税赋, 公主是要将这些钱粮用在何处？”
宋瑶光沉思片刻，在脑海中把事情列成表格，提取出重要且紧急和不紧急但重要的两件事：“先修整晋河堤坝, 修提非一日之功，等到出事的时候再去想办法是来不及的。剩下的钱粮继续给谢夫人那里拨款, 学社关乎晋阳人才的百年大计, 同样不可轻忽。”
“是，公主。”
谢长明俯身一揖，正准备告退下去办差事。听见书房门外传来公主身边贴身女官的声音。
“公主，司天台驻守在此地的少监张行云在外求见。”
“拂柳, 进来回话。”
“是, 公主。”拂柳神情郑重，步履匆匆地从外进来，一揖行礼后, 语气急促地说道，“张少监说司天台监测到不日将有暴雨连绵，根据张少监计算, 现在的晋河水位若是经过多日暴雨，恐怕会有山洪乍泄。”
“什么？”宋瑶光腾地一下站起来，和谢长明一起对视一眼，俱是神色震惊，“你去把他叫进来。”
拂柳点头，知道事态紧急，匆匆退下。
“公主，此事蹊跷。晋阳地处晋河下游，河水经过上游郑州才会下来，去年郑州山洪，朝廷已经拨款三十万两白银去平复灾情，特令重修堤坝。上游郑州不出事，晋阳就不会出事。”
“恐怕郑州是阳奉阴违，根本没有修建破损的堤坝！”
宋瑶光的目光看向说话的人，是个身材高挑、神色冷峻严肃的年轻女郎。
“司天台少监张行云参见公主。”
宋瑶光微微颔首，示意她平身，对于司天台的少监是个女郎一事并不震惊。
司天台观测天文，传承自上古时期巫祭，这一职位通常由族中最年迈的女人担当，上古时期的人相信她们的长寿得到了神明的祝福。沿至千年后的燕朝，司天台也允许良家女子经过考核后担任官职。其余官署中只有掌管宫中礼仪典籍的属官需要出入宫廷，为了方便，会招良家女子外，就只有大理寺关押出身高贵女眷的地方会招收女子为属官来审问判案。刑部看押女囚，也会招收女子，不过这属于小吏的范畴，并不算在女官之列。
“张少监方才控诉郑州上下失职。是已经有了证据？”
“司天台与工部水利局常有合作，臣跟随工部一位侍郎学过测量水位之法。来见您之前，臣已经前往晋河在平县和竹后县两处流域测量过水位线，记录数据共一百份。臣和往年做了对比，发现水位上涨了半米。水从何来？上游郑州而来。臣怀疑郑州在去年山洪决堤后，根本没有疏通水道、重新修补提拔，请公主明察。”
“张少监，暴雨何时会来？”
“最多不会超过五日，而且只要暴雨连下一天一夜，水位就会立刻上涨至警戒线。”
宋瑶光看着这位神色冷峻的司天台少监，神色也变得凝重，“秋收在即，绝不能让洪水危害良田。方才少监没来的时候，我与谢詹事正提到要加固晋阳河堤，事不宜迟，谢詹事，你现在就调遣人手开始修筑工事，知会晋阳府尹，让他把能组织的徭役人手都派去修筑堤坝工事。多修一点是一点。另外，暴雨会影响今年秋收，五天时间内进行抢收，防止麦穗稻谷发霉。”
“是。”谢长明立刻领命而去，和来时的温雅缓步不同，出了书房后，步履匆匆，身上环佩叮当作响。
张行云看着王府詹事前去组织调遣人手，长舒了一口气，朝着宋瑶光拱手一揖：“臣替晋地百姓多谢公主。”
“夜观星象、记录天气，司天台的职位向来被看作清贵风雅，非名门之后少有人能在司天台立足，多得是空领俸禄不做事的清贵闲臣。能在察觉天象和水位后，立即去平县和竹后县测量水位线查证，张少监是司天台里难能可贵做实事的人，也是心忧百姓的人。”宋瑶光向着这位年轻的司天台少监俯身一揖，神色郑重地说道，“晋阳是我与皇兄的封地，晋阳百姓就是我的子民。痛百姓之所痛，忧百姓之所忧。该是我向张少监道谢才是。”
张行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冷峻的脸庞有些绯红，“这是臣应该做的。”
宋瑶光看向这位年轻的司天台少监，注意到了她的绑腿上面有些泥迹，衣服和鞋履是干净崭新的。她是从竹后县测量过水位后，快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和鞋履就来求见，绑腿都来不及换掉，一定更来不及沐浴。
宋瑶光握着她的手，诚挚地发出邀请：“张姐姐一路上辛苦了，不如同浴？”
张行云彻底脸红，看着貌美的公主，不知道是先该拒绝公主以姐妹相称，还是先拒绝公主的同浴恩典。她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拒绝道：“不、不了，臣回去沐浴更衣，不敢叨扰公主。”
宋瑶光继续邀请：“张姐姐不习惯同浴，那我让拂柳准备衣物，王府有一处温泉，可放松一路上的疲惫。如今事态紧急，必然不可能修筑全段堤坝，接下去的几天必然要张少监耗费心神计算大致需要先修补加固哪里，此时更该养精蓄锐。”
听到后面几天的任务，张行云不再推辞，神情严肃，目光锐利，立刻应道：“臣必然全力以赴。”
在等着张行云沐浴的时候，飞鹰卫统领前来汇报：“公主，与郑州交界的村庄里发现郑州来的一群逃民。”
第35章 安置百姓 抽卡！宋祁
晋阳靠近琅屏县的一座山村。
村中里正派人向县里的衙役禀报此事, 招呼着村民搬来馒头，又借来许多碗：“都慢点吃，别噎着了, 馒头管够。”
郑二丫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 眼泪掉在了手背上。
她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了，一路从琅屏县逃来晋阳, 为了躲避县衙和州府的追捕，他们都往山林里钻。
山林里蚊蝇多, 每天又要赶许多路，在这段路上倒下去的人比比皆是。先是郑二丫的弟弟得了发热病, 一睡不起。后来郑二丫的母亲摔倒在地上，再也没醒过来。
衣衫褴褛的琅屏县百姓吃着晋阳当地百姓给的粥食，明明一路风餐露宿的时候没哭, 此时皆是泪流满面，更有嚎啕大哭者。
“俺的爹娘没能吃到啊。”
“我苦命的虎子啊。”
等着这些人吃饱喝足, 县衙里的衙役还有, 回家里拿了几件旧衣服，又打了水。
“你们吃完了去收拾一下，这是我的旧衣裳，你们莫要嫌弃。”
这些从琅屏县逃难来的百姓连连推拒：“布匹如此珍贵, 我们承蒙各位收留, 厚颜吃了您这么多粮食，又怎么能收您这样贵重的东西。”
“你们有所不知，自从龙城公主到了晋阳, 不过一年，晋阳就政通人和、百废俱兴。李钧李大人改良了织布机，现在晋阳最不缺的就是布匹了。”
过了一会儿, 来的除了县衙的人，还有飞鹰卫。
看着军容严肃的飞鹰卫，从琅屏县逃走的百姓惴惴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