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刘欣慧已经苏醒了,并且站在寨子的楼上,看了好一会儿戏。
见到她,关心询问:“情师妹,你没被吓到吧?”
晴婕摇头,反问:“你不下去给白如殊来一刀吗?”
“不了,如果是沈景,我倒是很愿意。”
见刘欣慧依然是只盯着无辨真人,晴婕感觉“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再与刘欣慧搭话。
在晴婕给白如殊来了一刀后,姚将军并没有继续凌迟行刑,因为姚将军打算待日后军队汇集时,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对白如殊行刑处死。刚才不过是想吓唬吓唬白如殊,让晴婕来第一刀也是临时起意,想要锻炼锻炼晴婕的胆子。
结果,不仅胆子只锻炼了一半,双方也发生了分歧。
姚将军失望于晴婕的妇人之仁,晴婕则是不想成为姜国残余反攻的旗帜。双方的追求不同,自然说不到一起。
白如殊被暂且关押在姚将军所在的山寨里。因为活捉白如殊,姚将军和将士们信心大涨,计划着如此一鼓作气,夺回皇城。
当然,仅凭目前汇集的一千多人队伍,这个目标是十分难实现的。姚将军派士兵加快寻找散失的军队,以求能尽快召集在一起。
晴婕每天都去看望白如殊。
今天拿辣椒油去伺候白如殊脸上的伤痕,明天端一盆难以下咽的糠咽菜强迫他吃完,吃不完就再用辣椒油伺候,后天把白如殊带到太阳地暴晒,她在阴凉处练习射箭,准头不行射中白如殊,那就全怪白如殊倒霉。
姚将军很不解:说好的不虐杀呢?
晴婕也很不解:“虐杀的重点是杀死,但我只是进行单纯的折磨虐待,并没想让他死,这当然不算虐杀。而且我还得着提防他死呢,毕竟还得留给您在将士们面前行刑报仇啊。”
姚将军:好单纯。看来复国有望了。
晴婕的行为不仅是把姚将军吓一跳,也把刘欣慧惊到了。每天看白如殊被新花样折磨,她看向晴婕的眼神也不由得充满忌惮。
终于有一天,看到白如殊快要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被晴婕撕开,刘欣慧按捺不住,前去讨教。
“师妹,你这样肆意恶行,让外界的宗主他们看到,可如何是好?你之前,可从没有做过如此心狠手辣之举。”
闻言,晴婕顿时脸色一拉,手上把玩的轻薄飞刀直指刘欣慧:“师姐,白如殊是我的生死仇敌,我不认为我这样做是心狠手辣!”
陡然被晴婕厉声相对,刘欣慧眉头一皱,不悦:“我只是好心叮嘱你一声罢了,你犯不着如此生气。若你真是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心狠手辣,那我也无话可说,只当是过去从未了解你的真实性情!”
“哦?”这话叫晴婕心中冷笑,表面上更是讥讽,“应该是我从未了解过师姐你吧?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边对父皇和母后的死,持无所谓的态度,认为他们只是幻境里的人,一边又觉得我这样对待白如殊,是心狠手辣?
“怎么,白如殊就不是幻境里的人了?我折磨白如殊,比他砍下父皇和母后的头颅,更能令你感到残忍吗!”
当即,刘欣慧神色一变,不敢再轻易回应。
二人对视几息,刘欣慧叹气:“情师妹你误会了,我的态度没有变过。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幻境里的人,所以不值得我们付出真感情罢了,无论是爱还是恨。”
“那这,就是我与师姐的不同。”
晴婕站起身,走到屋外,看到远处的山林树木,脊梁笔直,目光坚定:“不论是当初不顾一切地冲向父皇和母后,还是眼下对待白如殊的心狠手辣,我付出我的真情实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枉辛苦来这世间一遭,经受历练。”
说罢,她笔直地看向刘欣慧:“倒是师姐你,把什么都看作虚无,我可想不明白你来幻境一遭是为了什么?反正,不是为了历练。”
闻言,刘欣慧双眸微眯,看向晴婕的神色流露出明显的恼意和不满。
她有些分不清晴婕到底是快人快语,还是心机颇深。
外界那么多大能修士看着,如此直言质问她入幻境的目的?
真是……
好一会儿,刘欣慧抬手施礼,神情谦逊:“情师妹说得对,是我疏忽了入幻境的目的。果然是情师妹比较有经验,多谢提点。”
晴婕斜刘欣慧一眼,没再多说。
她可不认为刘欣慧是真心前来提醒她注意形象的,若不然就不会再来一句“只当是过去从未了解你的真实性情”。
以为她年纪小,听不出话里有话?呵,还想踩她一脚?
当垫脚石去吧!
晴婕甩着飞刀,站在山寨楼上,看着白如殊在院子里做苦工,负责拉磨。双手被绑在身后,两脚戴着沉重的镣铐,身上被一根麻绳系着。
似乎感受到她盯过去的目光,他抬头向她望来。
他脸上的伤痕红红一条,像一条毒虫子,十分可怕。
她拿起手中的小飞刀,朝他威胁:别偷懒!
白如殊继续拉磨,比驴子还要任劳任怨。
忽然,山寨外传来闹哄哄的声响,不多时,竟见山寨的人押着一群孚国士兵回来了!
晴婕皱眉眺望,奇怪怎么还有孚国士兵被捉?
想到什么,紧忙再次看向白如殊。这该不会是白如殊的后招吧?
只见白如殊果然也盯着新被押入山寨的这群孚国人。
立即,晴婕“噔噔噔”下楼,直直跑到白如殊的身旁,用手中小刀比到白如殊的肚腹上:“别想跑!”
白如殊垂目:“我没有。”
“你如果跑,我就一刀捅死你!”
姚将军听到新抓到孚国士兵的消息,匆匆跑出来,询问情况。
“将军,这支孚国士兵大约十来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寻到咱们这里来的。咱们这里是不是暴露了?”
一听地点暴露,大家齐齐紧张。
说实在的,一千多人的军队,分了十支队伍,十个藏身地方既隐匿又便于联系,大都在这一大片。需要搬迁的话,不仅麻烦,合适的地点也的确所剩无几。
姚将军皱眉,正要对这些被抓捕的孚国士兵严加审讯,忽见有一个孚国士兵抬起头,目光灼亮,口吻还很镇定:“白将军有没有被抓到此处?”
听到这声音,晴婕立刻眉头一紧,定睛细瞧。
呔,孚国二皇子,沈景?
他怎么来了,还是一副士兵打扮?
悄声问白如殊:“这就是你的救兵?二皇子如此礼贤下士吗,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
白如殊摇头:“我不知道二皇子为何亲自前来,但我不需要救兵。”
晴婕撇嘴:“也是,你就等死罢,还等什么救兵。”
抓住沈景的士兵对姚将军说:“将军,刚才遇上他们时,这人就问白将军的下落,有个兄弟嘴快说了是,我们就不敢大意,豁出命把他们拿下了。”
姚将军点头,正要问沈景什么,只见外面跑来其他几个分队寨子的探子前来传送消息,说是几个寨子的岗哨或巡逻的小队,或早或晚地遭遇了孚国士兵的袭击。
“将军,孚国士兵在探查白如殊的下落!”
听到其他几个寨子的传信,姚将军紧盯沈景,突然发问:“你们派了多少人?”
沈景直言:“就我们一支小队,我们是一路打听排查过来的。”
当即,姚将军脸色黢黑。
这伙人绝不能留活口,他们几乎探知了所有分队的藏匿所在!
姚将军正要下令就地处决,忽然,远处传来一道女声喝止:“慢着,他是孚国二皇子,沈景!不能这么轻易杀他!”
扭头一看,自然是七公主。
第55章 、两个光头
姚将军震惊,看向沈景:“孚国二皇子?”
沈景瞥刘欣慧一眼,竟甚是不在意,视线继续打量山寨,问:“白如殊呢?”
晴婕从旁边找根棍子,在磨盘上敲了敲:“这呢。”
沈景闻声一看,只见白如殊一副奴隶装扮,晴婕则是山寨大王,他顿露惊色,不忍直视:“你们俩……”
刘欣慧走到众人面前,神色相当愤恨地盯着沈景,对姚将军说:“是他命白如殊下令屠杀姜国皇室,他就是罪魁祸首!一刀毙命实在便宜了他,我们要好好利用他才对。”
姚将军对刘欣慧所说的“好好利用沈景”很认可,沈景则置若罔闻,直皱眉打量着白如殊如今的处境。
晴婕叮嘱姜国士兵看好白如殊,拎着棍走到沈景面前。
沈景神色严肃:“你果然是姜国的细作。”
“砰”,晴婕一棍子照沈景的膝窝打去,沈景猝不及防,直接被打跪落地。
晴婕冷漠:“我果然是你爷爷。”
沈景回头,目光惊怒又阴沉地望着她,片息,冷笑:“小丫头可够狠的。”
晴婕拿棍子抵着他的头:“没你狠。”
刚要抬手再给沈景来一棍子,被刘欣慧喝止住。抬头看向对方,想起之前她答应由刘欣慧负责对沈景行恶,晴婕撇撇嘴,不是很情愿地将棍子给刘欣慧递去。
“你来?”
刘欣慧摇头:“棍棒加身,太过幼稚。我们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孚国覆灭,才是对他最大的残忍。”
“嘁,”晴婕轻嘲一声,斜眼看向姚将军:“论下得去手,我可比七公主要强得多吧?七公主可是连打都不愿意打呢。”
姚将军皱眉,从晴婕手中接过棍子,亲手送到刘欣慧面前。
“公主,利用要挟和棍棒加身,是可以共施的。您的亲人全部死于他手,难道不该让他尝尝身体发肤的痛苦?”
有姚将军的质问,刘欣慧只好面色犯难地缓缓接过棍棒。
只见一边落泪,一边浑身颤抖着高高抬手,拎着棍棒朝沈景的后背狠狠击去!
“砰”!
沈景有了防备,佝偻着后背,一声不吭地承受着,连句闷声都没有,只是双眼一直紧紧盯着晴婕,叫晴婕好生奇怪。
“二皇子看我做什么?现在打你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姜国七公主,七公主恨不得亲手刺杀你,如今不过是打你几棍子,你该庆幸。”
说完,又提醒刘欣慧:“公主,您是不是力道太轻了?我见沈景一声不吭的,看样子是不疼。啧,七公主可万万不要手慈心软、心下留情。”
听到晴婕的挑刺,刘欣慧心中气恼,一时没稳住力度,下了狠手。这一击,直接把棍子给打断了!沈景也被一击打得脊背后弯,不敢再拿后背的骨头硬扛。
晴婕正要鼓励刘欣慧再接再厉,只见刘欣慧突然如同气怒攻心一样,恶狠狠指着沈景,然后“呃”地一声,昏死过去。
众人大惊,赶忙将七公主抬送回屋。
晴婕:……
这会儿倒是装得挺像。
满山寨除了刘欣慧,只有晴婕一个女子,二人更是亲姐妹,姚将军自然让她好生照顾刘欣慧。
同时,下令封锁二皇子被捉的消息,将沈景和白如殊分开关押,其他被抓的孚国士兵,一律处死。
姚将军连夜召集信任的副将,商议如何利用沈景和白如殊皆在手,威胁孚国,获取最大的利益。
眼下,这二人的性命倒的的确确是需要保护的了。姚将军还特意叮嘱晴婕,不要折磨白如殊太狠,甚至连白如殊脸上的伤都让军医好生治疗,不准晴婕再破坏伤口的痊愈。
晴婕搬个板凳坐在白如殊旁边,亲自监工白如殊拉磨。
“沈景一来,倒成了你的保护伞,让我连折磨你都不行了。啧,你这救兵找得还真是金贵。”
白如殊汗如雨下,勤勤恳恳,并不做声。
晴婕想了想,抽出匕首,示意白如殊停下,坐到地上。
扫一眼她手中的匕首,白如殊一边坐下,一边问:“你决定一刀砍下我的头颅吗?那你得换一把大刀来,匕首砍不断脖子。”
“你的经验还真丰富,”晴婕往他屁股上踹一脚,“坐得高一点,跪着坐。”
白如殊按她的吩咐更改姿势。
晴婕一伸手,抓起他的头发:“我现在很想取你的项上人头,但想杀你的人太多,我还得等等。只好先拿你的头发代替吧。以发代首,我要让你记住,你该死!”
说完,直接割断白如殊的缕缕长发,手法还很粗暴,不一会儿就把白如殊的脑袋变成了鸡窝。
她累了,匕首扔给姜国士兵,让姜国士兵接手,把白如殊的头发剃光。
很快,一个光溜溜的大脑袋新鲜出炉。白如殊看着满地的头发,沉默不语。
“你这样子还挺像和尚的,呸呸,说你像和尚还真是污蔑了和尚。你身上的血债,生生世世都无法偿还。”
在她犹不解气的愤恨谴责下,白如殊抬头,平静地看着她:“如果这可以弥补我对你的些许罪过,倒是我的大幸。”
晴婕气笑:“你也知道是大幸。”
“我一向清醒,只是为人做事,总得分先后。我效忠孚国在前,就必须先带领孚国的军队一统天下;我伤害你的父母在后,则必须在为孚国尽忠之后,再偿还对你的亏欠。”
立刻,晴婕冷嗤:“我可等不到!你亏欠的人太多了,等你偿还,等几辈子吧。所以我选择自己讨债!不光是你,那个沈景,我也不会放过!”
说到沈景,剃头发此事自然也很适合沈景!
晴婕拿起匕首,去找刘欣慧。刘欣慧不在自己的屋子,晴婕又跑去关押沈景的屋子。
刘欣慧正在其中痛彻心扉地谴责沈景的罪恶。可是她说她的,沈景一副巍然不动的模样,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看得晴婕生出一肚子气。
这就是所谓的对沈景行恶?恶人哭哭啼啼,受害者镇定淡然?
晴婕把刘欣慧唤出来,没好气地说她不行,刘欣慧还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气大了容易晕。
晴婕知道刘欣慧不过是顾忌形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