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手级医女——十月海
时间:2021-11-16 00:35:18

  云禧道:“去禀报你家二老爷,马上把我儿子送出来,不然我就告到皇上那里去。”
  “这……”看门人明白她在说什么,毕竟他是看着二老爷把哭着的孩子抱下车的。
  “云大夫。”一名男子的声音从仪门那边传了过来,“我家三奶奶马上就来,里面请,里面请。”
  云禧断然拒绝,“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在身,马上把豆豆给我送出来。”
  “云大夫。”迎出来的是侯府管家,四五十岁,满面笑容,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二老爷接四少爷回来,只是想尽一尽长辈的责任,待四爷回来,云大夫忙完了顺天府的要事,二老爷就送四少爷回去了。”
  云禧道:“不必了,豆豆认生,晚上必须跟着我。”她往前走了两步,“去告诉你家二老爷,要么把豆豆现在给我送回来,要么我去顺天府告他。”
  “云大夫。”二老爷季广安总算露面了,“你这又是何必?明昱虽然不在了,但他也是你的赘婿不是?只要他是赘婿,我就是豆豆的外祖父,你不在家,外祖父接外孙来家里照顾,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这话说得在理。”又有人出来了,脚步声驳杂,显然是一群人。
  云禧明白,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说道:“你们季家人从未真正把明昱当季家人,所以才任他离家,今天唱这么一出戏又是何必呢?我不明白。”
  “那时候,除了容貌有相似之处,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明昱是我季家血脉,但现在有了。”老晋安侯同几位年过半百的男子走了出来。
  云禧的视线从人群中钻过去,只见一个略显苍老的中年老妇被两个长随押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老晋安侯道:“云大夫看到了吧,那位就是当初带走明昱的张妈妈,麒麟军追查刺杀明昱的凶手时,在回来的路上找到了她。”
  云禧立刻想起被麒麟军抓走的周梓安,“原来如此。但那又怎样?明昱是赘婿,豆豆姓云,是我云禧的儿子,我现在不同意他到季家来,还请老侯爷把豆豆给我送出来。”
  季广安道:“云大夫这是何必?豆豆姓云没错,但我们季家人也是豆豆的亲人,云大夫在京城势单力薄,让孩子多几个长辈不好吗?”
  “好啊,当然好。”云禧双臂环胸,“如果你们好商好量,我很乐意让豆豆多几个长辈,但你们不是那么做的,你们是趁我不在家把孩子偷了出来。老侯爷,这种行径未免太不地道了吧。”
  季广安怒道:“云大夫这是什么话,青霉素治死了人,你被顺天府带走,我们这时候不带走豆豆,还要什么时候带走?就算你放心把孩子交给几个下人,我们季家也是不放心的。”
  “再说,你一个晚辈,一口一个‘你’一口一个‘我’,如此没有规矩,很难让我相信你能教出好孩子来。”
  “此话在理。”
  “听说死了好几个人,这桩案子可是不小,让孩子跟下人呆着,确实不像话。”
  “广安把孩子带回来也是好意,云大夫此番不讲理了呀。”
  ……
  同晋安侯一起出来的三个勋贵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云禧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说结论,“第一,我的儿子,我想怎么教就怎么教,与季家无关;第二,我从顺天府回来了,赶紧把我儿子还给我。”
  “云大夫可在这里?”大门外有人问道。
  “在呢?”管家立刻答道。
  几个衙役被门房放了进来,其中领头的大捕头朝老晋安侯等人团团拱了手,对云禧说道:“云大夫,青霉素的案子还未完,还请您马上跟咱们回去。”
  “呵~”季广安哂笑一声,“云大夫,既然官司未完,就回去打官司吧,豆豆有我们季家人照顾,你尽管放心。”
  云禧对那捕头说道:“季家人抓走了我儿子,只要你们把我儿子救出来,我就跟你们回官府。”
  那捕头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顿时出了一脑子汗,“这……”
  季广安道:“我是云大夫儿子的外祖父,怎么,不能带孩子吗?”
  “能能能,当然能。”那捕头不敢惹晋安侯府的老爷们,又对云禧说道,“云大夫,您就别为难咱们了,林大人很快就从城外回来了,等大人断完这桩案子,云大夫再来接孩子,不是更好吗?”
  “不好。”云禧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官府见。”
  季广安和老晋安侯对视一眼。
  季昀松是赘婿,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如果云禧不同意豆豆回季家,季家也是没法子。
  老晋安侯轻咳一声,语气沉重地说道:“云大夫,明昱已经去了,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孩子也可以有很多个,但明昱只有豆豆一个。”
  “明昱回家的时候曾明确告诉过老夫,他做赘婿并非自愿,当初是被你祖父下了药,才不得已入赘。如果不是因为种种原因,你们早在去年就和离了,这件事,翰林院的诸位大人都能作证。如今他已经去了,你就不能放他一马,给他留下一个骨血吗?”
  原来不单想要回豆豆,还想顺便解除她和季昀松的婚姻关系呢。
  如果季昀松真的死了,她或者会同意,但是很可惜,季昀松没有死。
  那么,他们的夫妻关系只能他们说了算。
  云禧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绝对不能。”
  季广成道:“你这妇人,未免太过心狠,我儿生前……”
  云禧道:“明昱生前与我感情极好,并不介意赘婿一事,他生前不用你们扶持,死后也不用你们操心。我还是那句话,把豆豆还我!”
  “你……”老晋安侯用食指指着云禧,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云大夫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既是如此,我们就公堂上见。”
  “可以。”云禧侧耳听了听被微风卷来的隐隐的哭嚎声,“但你们要先把豆豆还我,马上,立刻。”
  豆豆身边一个熟人没有,他才一岁多点儿,再聪明也会害怕。
  老晋安侯怒道:“抱来,把他抱过来。”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后,哭得肝肠寸断的豆豆被抱了出来。
  “娘……娘……”豆豆张着双臂扑过来,紧紧地搂住她的脖子。
  小家伙嗓子哭哑了,脸红了,显然一刻没有停过。
  云禧心疼得无以复加,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她轻轻地拍着豆豆的后背,“娘在呢,娘来接你来了,不怕不怕。”
  “呵呵……”老晋安侯讥讽地笑了几声,“真是慈母多败儿。”
  “我们公堂见。”云禧抱着豆豆就往外走。
  老晋安侯、季广安,以及三个勋贵都跟了上来,马车相继启程,朝顺天府的方向去了。
  大约一刻钟后,马车停了下来。
  一干人纷纷下车,朝仪门走了过去。
  才走几步,就听后面有人说道:“稀奇啊稀奇,老晋安侯、靖安侯、齐国公、秦国公竟然一起来了顺天府,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居然是皇上!
  一干勋贵齐齐变了脸色。
 
 
第143章 对簿
  南方水患严重, 频繁爆发小规模反叛,好几个为富不仁的大财主和权贵被杀。
  这让嘉元帝大为震怒,更让常似之一党感觉到了恐惧。
  于是, 陆微趁机将变法一体推行了下去——重新丈量田亩, 田赋、徭役等其他杂税总为一条, 合并征收银两, 按亩折算, 再行缴纳。
  如今京城及周边四省新法进展顺利,南方虽然水患未除,且流民泛滥, 但各州县已经积极行动了起来。
  京城的勋贵圈被变法搞得焦头烂额,如今几位重量级人物聚在一起, 还来了顺天府,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更何况皇上呢?
  老晋安侯转过身,小跑几步,一拉衣摆就要跪拜……
  嘉元帝道:“朕乃私服,诸位就不必多礼了。说说看,诸位此来顺天府所谓何事?”
  老晋安侯道:“启禀皇上, 老臣来顺天府,是为了吾儿季昀松的身后事。”
  嘉元帝的目光落在抱着孩子的云禧身上, 心思一转, 顿时了然, “季昀松确定是你季家的骨血了吗?”
  晋安侯道:“启禀皇上, 麒麟军找到了当年带走他的家仆。”
  嘉元帝颔首, “所以……云大夫不同意豆豆回季家, 还是不同意解除小季大人的入赘身份?”
  晋安侯看向云禧, “回禀皇上, 云大夫都不同意。”
  “哦……”嘉元帝听说过季昀松的事。
  从男人和一个家族的大家长的角度来讲,老晋安侯做得没错。
  如果季昀松确定是季家人,那么晋安侯有权要求他想解除赘婿身份——即便季昀松回来也是如此。
  马车颠簸一路,云禧的怒火早就平息了,热血一退,脑子也清醒了。
  她想明白一个问题——她是妻主没错,但晋安侯也是季昀松的祖父,而且,季昀松当初的确不是甘愿入赘,如果对簿公堂,她不占任何优势。
  嘉元帝思考片刻,看向府尹林焕然,说道:“这是林大人的案子,朕旁听就好。”
  “这……”林焕然的额头上冒出了虚汗,“是,为臣领旨。”
  ……
  一干人进了大堂,早有衙役在大堂一侧摆了几张桌椅,嘉元帝和三个勋贵按身份分别入座。
  云禧抱着豆豆站在堂下,一干衙役手拄杀威棒侍立两侧。
  豆豆眨着大眼睛四下观望一周,问云禧:“娘,他们要,干什么?”
  他记性虽好,但说话依然断续,不能一次性说很长的句子。
  云禧道:“不干什么,豆豆看热闹就好。”
  顺天府大堂向来都是极为严肃的地方,但今天却显得有些儿戏--就因为看热闹的人太多,年龄跨度也大,大的几十岁,小的不到一岁半。
  林焕然心里紧张,落惊堂木的时候力气就大了些,“咣当”一声砸下来,吓得豆豆小身板一哆嗦。
  豆豆立刻告了个状:“娘,他吓唬人。”
  大堂空阔冷峻,童音清脆婉转,对比强烈,格外有喜感。
  “噗嗤……”嘉元帝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了。
  几位勋贵也捂住了嘴。
  林焕然勉强憋住笑意,“晋安侯,云大夫,你们哪位是苦主?”
  晋安侯道:“老夫和犬子是苦主。”
  林焕然见云禧没有异议,又道:“那就请晋安侯说一说,状告云大夫所为何事吧。”
  晋安侯与季广安对视一眼。
  晋安侯有些艰难地说道:“林大人,季昀松是我儿广安的嫡长子,他一岁时被家仆抱走,卖给了英州一户姓林的人家。因他与内子长得相像,去年在殿试上被老夫认了出来,但因当时缺少直接证据,所以不曾为其正名,他便以庶子的身份回了家……”
  云禧听他侃侃而谈,总算明白了季家的核心意思。
  麒麟军找到了抱走季昀松的张妈妈,张妈妈一定招认过她抱走的是季家嫡子。
  所以季家瞒不住了。
  季昀松既然是二房嫡长,那么即便他死了,赘婿这个身份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否则季家颜面扫地。
  在这个时代,即便嘉元帝知道季昀松没死,也会在道理上理解和同情季家。
  如果她坚持不肯和离,只怕会落一个不近人情的名头。
  就在云禧思索的时候,老晋安侯的陈述结束了。
  林焕然问道:“云大夫,你对此有何话说。”
  云禧道:“林大人,小季大人生死未卜,此事可等他回来再说,是否和离要看他自己的意愿。我早就说过,只要他想,我就放他自由。”
  季广安尖锐地诘问道:“如果他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他这辈子就都是你云大夫的赘婿了吧?云大夫是不是太自私了?”
  云禧心道,他不会回不来的,但这话不能在公堂上说,更不能当着常似之一党说。
  她说道:“他那么聪明,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们娘俩的。”
  季广安冷哼一声,对林焕然说道:“府尹大人,吾儿命苦,生前不得真正认祖归宗,死后就绝不能再背着赘婿的污名。肯请大人体谅在下作为父亲的心情,判这桩婚事无效,还我儿一个清白的身份。”
  林焕然觉得这番话在理,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也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是,云大夫在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心里很有分量,如果草率地判了,会不会……
  他沉吟着,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嘉元帝。
  嘉元帝也很为难。
  从道理上,他倾向季家;从人情上,他倾向云禧。
  林焕然怎么判他都不会有意见。
  他说道:“这是林大人的公堂,林大人秉公执法即可,不用看朕的脸色。”
  林焕然松了口气。
  他很喜欢季昀松,如果趁机让季昀松去掉赘婿这个令男人耻辱的身份,他还是非常乐意的。
  他说道:“云大夫,在本官宣判之前,你还有何话说?”
  云禧道:“我与小季大人乃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肯请林大人不要做棒打鸳鸯之事。”
  “呵~”季广安冷笑一声,“天作之合,一个女大夫罢了,你也配提这四个字?”
  “怎么不配?我姐看上小季大人,那是他的幸运!”有人在大堂门口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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