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霄怒了,她真的觉得程少微得寸进尺!
哪知,她气骂了一句,男人忽而笑了声,眼睑垂着,有些失落,加上刚才又给自己淋了一瓢水,整个人没有白日里的沉冷,倒多了几分可怜,这模样,许凌霄又不得不想,她是不是刚才说重了。
男人挪过椅子,坐了上去,手肘搭在膝盖上:“凌霄,听过一句话吗,智者不入爱河。”
许凌霄心头一跳,侧眸看他,却见男人转而靠坐到椅背上,平直结实的胸膛展露在她面前,烫了下她的瞳孔。
“可是,遇你难做智者。”
他笑了下,眉眼里有些纯,又有些,撩人。
许凌霄撇过眼神:“你……哪里学来的话。”
程少微修长的手指撩过桶里的热水,最后舀了一勺起来:“我,帮你洗。”
许凌霄:??!
此刻她脸都烧红了,好在头发挡住了半边,要不是现在被他偷袭,许凌霄真想踢他一脚,这种感觉太羞耻了,她许凌霄怎么会让男人给左右!
“不用!”
说完,男人眉眼的笑又淹了下去:“变心了?”
“我有手有脚,我自己能洗!”
木瓢让他放在了膝盖上,许凌霄避开眼神,听他道:“那我把水瓢给你。”
“你出去。”
“你先来拿水瓢。”
许凌霄侧看了他一眼,男人的视线没看她,只是手指在拨动热水,动作不疾不徐:“温度好像差不多了。”
她听了,觉得这样拉锯实在太扭捏,拿个水瓢而已,遂一手掩着毛巾不掉,一手走过去,说道:“我拿了你就出去吧。”
就在她上前伸手去接时,男人眉眼忽而掀了一下,眸光里似笑非笑地,许凌霄指尖只顾着去拿水瓢,哪里都不敢看他,哪知下一秒,纤细的腰身突然让一道炙热的铁臂环上,她本就躬着的身子猛地一僵——
“啊!”
地板上全是水渍,她纤细的双脚根本站不稳,一下便随着这股力道往后坐了下去!
待后背贴到一面硬实的胸膛时,女孩本能地往前逃,奈何腰前让人箍着,又被用力地按了回去——
“啊你!你干嘛!”
她浑身滑腻,身后这个男人也淋了水,如果不是他的铁臂箍着,许凌霄很快就能从他怀里滑出去,于是她腾出一道手去掰他环在腰上的手臂。
仿佛两块打火石,被打湿,却还是因摩擦而生了热,就连裹在身上的水汽都变得烫了起来。
“嗤”
男人在她耳畔间低沉笑了声:“坐不稳吗?”
她被热气蒸得拼命呼吸,依然倔强地侧头瞪他:“你这人怎么……这么控制不住!”
“夫人,我要是不控制,刚才就进去你那里了。”
搭在他腿侧的两道细枝,还在挣扎,扑腾着,随风摇曳,颤抖,在男人眼里如同两道点火的引子。
忽然,许凌霄身体一僵,她蓦地抬眸,就看到程少微手里拿着的水瓢,缓缓倾落,朝她浇了下来。
细水长流,耐心至极,她竟然有一丝慌了神,觉得,舒服……
就在她错神之际,纤细垂落的长枝被拨开,如站湖边,春风袅娜,缭绕耳畔,他在她身后,说:
“凌霄,让我帮你,好吗?”
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脖颈,落在每一根发梢上,许凌霄觉得自己要疯了。
男人一瞬的温柔,险些让她坠落,好在她向来定力足够,指尖去抓他的手臂,哪知少了他刚才环住腰身的力道,整个人就似站在湖边打滑了一样,而下面等着她的,就是陷阱,就是湖水深渊。
许凌霄吓得往后一退,确实……确实,前有狼,后有虎!
深山密林,她想暂且避开这前狼,但小径打滑,一不小心就会……就会把自己落入狼手之中,她不得不找到支撑点,但她双手什么都抓不住,温热的水流如瀑布,把下面打磨得如鹅卵石般滑手。
她必须要逃,抬起右手往后卡住了程少微的脖颈,似逃了一路,喘着气,用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气音开口道:“程少微,你这个混蛋,想死你就说!”
这一抬手,后脊背就往前一挺,紧紧弓起身,与他对抗。
“嗯,你现在确实绞得,掐紧了我一样……”
她踢着腿:“程少微,你滚出去!”
“叫我什么?”
男人的语气忽然一沉,许凌霄咬牙道:“程少微,程总师,程煦,程王八蛋,臭流氓!”
“啪嗒!”
浇完了水的木瓢被他扔回了桶里,手转了个地方:“凌霄,让我听听你的心跳。”
女孩的心跳,很快,看一个向来冷静自持的人,为他变得不一样了,只为了他,心都要融化了。
为你丧失理智,是我对这段感情,最大的诚意。
“凌霄,叫我……老公……”
男人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上,嗓音低哑着,对她说道。
许凌霄偏过头去,还叫老公,他想得美!
“你……不要……”
“但你似乎……是喜欢这样的。”
许凌霄又忍不住发抖发僵,为什么,她不是来这个世界跟程少微谈恋爱的,当初说好结婚,不过是为了顺利回国……她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善人,果然是……不安好心!
“我讨厌你,我讨厌男人……”
“讨厌我?”
程少微忽然顿了顿,听着她的声音,眸光沉了沉。
许凌霄意识涣散,突然,暴风骤雨……停了下来?
许凌霄咬了咬唇,她现在,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程……程少微……”
她声音低低的,想离开,又……不知道他怎么了,生气了吗?
哼,她也生气,凡事做一半的人,真的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你上次还说喜欢我的。”
忽然,他开了口,声音落在她发梢上,许凌霄愣了下,上次?
“我……”
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吹着风,有点伤心。
是不是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伤到他了?
“我……我就是……难受……”
她现在确实难受,就像把所有柴火都积攒在了一处,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等着它燃烧、供热……
结果,始作俑者他不动了!
“我难过。”
男人在她耳边说道。
“程少微……你,你别要我哄你!”
那么大个人了,说一两句都不行!
“你叫我什么?”
许凌霄觉得程少微就是把人放到手术床,口子划开了一半,然后开始跟昏迷的病人谈加价。
“老……老公……”
这一声,缠绕上丈夫的心跳,他似是上瘾了,追着道:“再叫一遍……”
女孩恼羞生气了:“程少微你别得寸进尺啊……老公……”
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像那道萨克斯吹出的琴调:“嗯,记住了吗,’程少微是我老公’,说一遍……”
许凌霄到底意志力强,发现,她老公原来喜欢……这样?
这……这不就是威逼利诱么,折磨得她神智不清的,就能乖乖听话。
于是女孩的逆反心理就出来了,就算再难受,她都不能被驯服!
“不说?”
忽然,前头山路小径里的狼离开了,正当她喘了口气,放松警惕时,忽然被扶着抬了起来,本以为是要放过她了——
忽然,水眸一睁,她看不见程少微的脸,但是,她知道她现在整个人都被他掀得,后脊骨往后一仰。
前有狼,后有虎……
呜呜呜。
她没有力气了,但是男人却说:“这下,你就坐稳了。”
“你为什么那么能折磨人……”
“比起夫人,我算什么?”
许凌霄实在受不住了,两只手都抬起伸到后面,她试试这个姿势能不能掐死程少微。
“我当初就不该跟你结婚……”
她话音一落,身体忽然被撑得发颤,她每次看到程少微想做这种事,她就心有余悸,因为实在是,太大了……
“许凌霄,当初结婚,是你先提的。你不能有了我,就有别人……”
“我有什么别人……”
她指甲抓着她的脖颈,她想扎死他。
“那个男人,是谁……”
“啊……”
“你从来没画过我,凌霄……”
她不知道男人哪里来的怨恨,冲得她唇间不断散落让她发麻的颤音,根本说不了其他话,这个男人……腰力怎么那么好……
“你画画我,好吗?”
“嗯……”
“如果有其他男人靠近,就告诉他们,你有老公,叫程少微……”
“嗯……”
“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去找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晚上,男人,名字……
许凌霄脑子里散落了几个词,拼凑在一起,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晃了晃脑袋,落在程少微眼里,就是拒绝。
男人似被她惹恼了,忽然,搂着她站起了身,许凌霄原本就没了力气,这会根本站不住,下意识又抓紧了那个支撑点。
程少微呼吸一重,但就这一下后,狠心从身后离开了她。
许凌霄今晚真是被他气死了,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什么都要紊乱掉!
男人拿过挂在一旁的衣物,许凌霄怔了怔,怎么回事,这人、这人要走了?!
混蛋!
“你走了就别回来!”
哪知她骂完,男人从裤兜里拿出了一张褶皱的纸,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迫着她看那张纸上的画像——
“因为他,避着我?”
许凌霄原本晕着水光的眼眸,微微聚焦,待她看清这张素描纸时,整个人愣了下。
看着她的反应,程少微脸色更寒了。
确切来说,他快要疯掉了,他最近把自己疯狂埋入工作,许凌霄不肯回来住,他直接睡在了研究院,反正化悲愤为动力,什么工作就不拒,这个女人呢,一点都不看他,见了就逃,他想了很多办法,激她也没用,如果真对他上心,早就来找他发脾气了!
今晚要不是他疯了,也不会这么强迫她,前两次都是把她弄舒服了,再问她可不可以进去,这次,他完全就是仗着自己是丈夫的身份,身体憋,心里憋,导弹还没发射,他先炸了。
然而,此时的许凌霄,捏着这张素描纸,却瞪他:“怎么会在你那里?”
程少微觉得她这个眼神,无疑五雷轰顶:“我在你笔记本里无意看到。”
“然后就把它偷走了?”
“我……”
程少微双手握拳,明明是她理亏:“我倒是要看看,是谁。”
许凌霄嗤笑了声:“不是院里的人。”
“那天夜里,你去找他,我看见了。”
他眼睛沉得发红。
许凌霄眸光流转,纤细的指尖夹着手里的素描像:“嗯,我再去找他一次,又画了一副像。”
男人抓起她的手腕:“许凌霄,你搞清楚,你手上戴的婚戒,是谁的!”
她歪了歪头,倒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受控制的,甚至生气的程少微。
从前他不是向来遇事沉着,脸色永远波澜不惊吗?
忽然,一双洁白纤细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脖颈,仰头朝他唇边舔了舔,男人一开始还刚烈地抿着嘴唇,接着又被她温热的舌尖撬开了,她亲就亲,柔软的身体还贴了上来,两个人之间,没有距离,按照男人的仪式感,他觉得这叫坦诚相待,他觉得这样能审问出许凌霄。
许凌霄亲着亲着,刚才燃了一半的火堆,又冒了点星子出来,她膝盖调皮跟他转了转,另一只脚尖踮起,在他耳边笑意吟吟:“老公,我想……骑车……”
程少微刚才的愤怒,一下就让这道乖巧给淹了一半,明明板着脸,身体却骗不了她。
如果许凌霄愿意,程少微真的可以让她一晚上不睡觉。
“你……你解释一下。”
男人需要一个台阶。
女孩眼眸潋滟着水光:“不就是画了旁的男人两幅像么,你抱我上楼,我给你画啊”
“许凌霄,你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咱们结婚的时候,倒是商量过一个问题,你当时叫程煦,登记的时候用的名字叫程少微,就是想,如果以后真要找到别的女孩,再结婚看到名字就不会尴尬。”
“我现在就叫程少微!”
男人忍着心里的气,下面的火,这种质问真是磨死他了,只要她说一句跟那个男人没关系,他立马就……
忽然,女孩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一道修长的双枝,就缠上了他精瘦有力的腰身——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