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眼睛都亮了,对他们家小姐自然是放心的。“那小姐预备怎么办?”
顾瑾棠喝了口茶,只沉吟道:“……今天那个叫玉屏的,不是一口咬定说我用她的父亲威胁她吗。我看正好,将她父亲给带过来看押!用她父亲来制衡她!”
她的目光落到了云枝身上,“你去找薛七,让他带着护院去吧。”
云枝动了动唇,原本想说姑娘是闺阁小姐,出面做这些事情恐怕不好。
顾瑾棠自然看出了云枝想说什么,眉心一挑:“玉屏就是看准了,我一个闺阁小姐不好出面做这些事情,所以才敢堂而皇之的污蔑我……但咱们不能束手束脚,就要用最快的方法,将这件事查出来!”
第33章 真相大白!
而对于顾予寒和顾予桁来说就并非如此。——在后院将这件事压下去,或者是用严刑将那几个丫鬟的嘴给撬开,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而已。
但棠棠执意要自己查。对于顾予寒来说,能看到妹妹成长,他是很欣慰的。但对于顾予桁就是心疼!他决意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要把背后主使的皮给剥下来!
他们既要给妹妹足够的空间,不能让妹妹觉得他们烦。更要保护好棠棠,像打造一只金笼子一样精心呵护。反正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会有他们给她兜底。
云枝很快带了护院回来说,玉屏的父亲没找到。
根据回事处的人的册子,玉屏的家应该就在八方胡同,但是家里却人去楼空。去向邻居打听,只说前几日有人接走了玉屏爹。
——顾瑾棠简直气笑了,玉屏口口声声说她以她的父亲要挟她!她自己却连她父亲的面都没有见上。
顾瑾棠眸光一闪,吩咐道;“准备下十两银子,我们去见见玉屏。”
云枝微讶,“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了。”
顾瑾棠弯唇,柔声道:“……走吧!只是试探玉屏罢了。”
玉屏就关押在永安院的西次间里,身着绿闪红缎子对襟衫儿,双手反绑着,一见到顾瑾棠就流下了恐惧的眼泪。
她定睛凝神看了看,后院人人都在传的五小姐果然是冰肌玉骨,几位少爷主子手心里的娇娇。五小姐头上戴着步摇流苏凤冠,雕刻的金凤鸟栩栩如生,更是晃了人的眼睛。
“今日你污蔑我说,我指使你将诅咒老太太的布偶埋在大小姐院子里,以此污蔑大姐姐。还说我要挟你的父亲,来指使你。”顾瑾棠坐在杌子上,淡淡的道:“可我并不认识你,你何故这样泼我脏水?”
玉屏吓得脸色灰白:“奴婢……听不懂五小姐在说什么!”
顾瑾棠上前捏了玉屏的下颌,“你不是想要钱吗。玉屏,告诉我你真正的主子是谁,我便将你想要的给你。”
她说完云枝就上前,将十两银子送到了玉屏跟前。
却见玉屏整个人还是被恐惧包围着!她连看都没看那银子一眼!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顾瑾棠眉心轻轻的一挑,看样子是不想要钱啊。
玉屏只觉得五小姐的掌心柔若无骨,般肤如凝脂,还浸着一股少女的香味。但落在她的脸上,温度却是极为冷冰冰的。
“你不想要银子?”顾瑾棠问:“那你图什么,难道是有人威胁你了?”
她和玉屏无冤无仇,大姐姐身边一个丫鬟,根本犯不着来故意构陷她。顾瑾棠柔柔道:“那就是有人威胁你了。你是有什么把柄?”
玉屏只是发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爹呢?”顾瑾棠又轻轻柔柔的问道。
顾瑾棠原本也只是为了试探,谁知提及这个玉屏真的全身抖起来。眼帘垂下,贝齿咬着唇瓣低低的发抖。
看来是正好戳中了玉屏的痛处,顾瑾棠就淡淡道:“若是我找不着你爹,你爹又真的被人威胁,那就谁都不能救你爹了。”
玉屏再也不说话了,只是一味的掉眼泪。顾瑾棠知道现在也问不出什么,只能暂时冷着她,就说:“我们走吧。”
从关押玉屏的西次间出来,云枝拧眉:“……没想到这玉屏是个嘴硬的。”
顾瑾棠弯弯唇,“是啊。不过排除了玉屏不想要银子,那就只有可能背后的人拿捏着玉屏的把柄,叫她不敢不屈服了……”
她转向云枝道:“你先去查问玉屏的身世,还有她周遭的人际关系,越细越好。”
云枝点点头。
她又让云枝拿着银子同样前去试探绿萍和玄冥道长。谁知他们的口风一个比一个紧,打死都不说,也没有人敢收下这银两。
顾瑾棠也不急,时间耗得久了,背后的人越慌张,便早晚会路露出马脚。
云枝打听完就回来说:“玉屏与周遭的丫头们相处得都是好的,绿萍也是如此。平日里基本不会和人起什么龃龉。”
她们又会有什么把柄呢?
顾瑾棠听完后懒懒的倚在金丝楠木桌案上,云枝就去将白玉骨瓷麒麟双头香炉里的香换成了沉水香。一来小姐喜欢,二来可以醒脑提神。
顾瑾棠微阖着眼帘,就淡淡的道:“他们的家人呢?”
云枝眼眸一闪,“正是奴婢想要和小姐说的。”她让内间的丫鬟们都退下,这才道:“小姐,——玉屏和绿萍的家人都不见了。那玄冥道长早就出家了,现在家世也不可查。”
顾瑾棠点点头,才说:“我们后宅里信道教的人有哪些?”
云枝这下彻底沉思起来:“……不多,老太太,大夫人,房姨娘,奴婢以为再没了。”
顾瑾棠略略一沉吟,是的,道家讲究的是得道成仙,只有年纪稍大的才会信奉。
但眼下最重要的,玉屏的爹还有绿萍的家人被谁带走就是最大的疑点。只要找到她们的家人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回答永安院时,大哥顾予寒和二哥顾予桁已经在了。
“棠姐儿。”顾予桁一见到妹妹就激动的走了上前来。
顾瑾棠只咂嘴道:“二哥——我今日没功夫和你闲聊。”
顾予桁却逗着猫儿说:“二哥知道你在愁什么。”他低声道:“千骑北直隶都巡防营供二哥差遣。棠棠,你有什么要求,定要立即跟二哥说。”
顾予寒也道:“大哥会帮你解决。”什么事情他都会帮棠棠担着。
顾瑾棠身躯坐的僵直,笑了笑。她不是没有想过借助哥哥们的力量,但二哥掌管巡防营,大哥调动金鳞卫,这些都不是顾家家养的,隶属于兵部。
如果真的拿来调查私事,被什么御史给参一本,那她们顾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虽然二哥向来都是桀骜不驯、行事随意的,顾家现在又如日中天,自然不会有人敢说什么不是。但顾瑾棠前世经历过后宫,也看过了顾家的兴衰,自然认为行事需要谨慎一些。
“不用了。”顾瑾棠提起龙泉窑缠枝莲纹茶盏倒了点茶,眉头扬起来娇笑:“难道我们顾家的事情,定要出动巡防营才能解决?”
顾予桁摇头,上前道:“不是,二哥只是想给你罢了。二哥还有一队护院,现在全部供你差遣了。”
他其实早就想把薛七这支护院送给妹妹,现在借着这个机会正好。
薛七的护院和他立有生死契,他们会舍命保护他们的主子。
现在他把他们交给棠棠了,棠棠以后就是他们的主子。
“棠棠,你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顾予寒耐心的问。
顾瑾棠就看向了云枝。
云枝上前来,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细细讲了一遍。
顾予寒和顾予桁只是觉得妹妹聪慧,他们面上虽然不显,心底愈发生出了欣喜跟自豪来。
虽然……他们更想妹妹做他们臂弯里的小鸟,他们永远庇护她,看着她成长。
更不想和别人分妹妹的宠!
顾予桁低声道:“交给二哥。”
顾予寒也柔声说:“棠棠,你不需要操心了。”
顾瑾棠已经将茶盏放到了嘴边,原本是没必要的。但无奈顾予桁坚持,且清冷的眉宇间已经染上了哀求,顾瑾棠就忍不住露出笑意,弯唇瞧着他说好。
“护院我可以收下。”顾瑾棠嗓音轻柔,郑重保证:“但这件事,二位哥哥就真的不用插手啦。”
不过是一件小事。
顾予寒垂下了眼眸。
而顾予桁却握紧了拳。
说时迟那时快,顾明漪已经蹬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镂金桃花短襦,冲过来就要顾瑾棠抱抱。身后的乳嬷嬷跟都跟不上。
“五姐姐——”
顾予桁:“…………”
他刚刚想什么来着,不希望有人分走棠棠的宠爱。
顾瑾棠将顾明漪抱起来,顾明漪躺在顾瑾棠怀里挥舞着白嫩的小手说:“五姐姐——糕子,吃完了。”
顾瑾棠听了好几次才听明白,眉眼弯弯问:“那漪姐儿还要吗?”
顾明漪却将手里的一个玫瑰糕又掏出来,奶音说道:“五姐姐,留给你的,惊喜。”
顾瑾棠自然没想到漪姐儿还单独留了一小半,有些惊奇!云枝也没想到,就笑道:“想来是十一小姐特地留给五小姐的。”
顾明漪点了下脑袋。她肉乎乎又白嫩的小手还专门掰了一点下来,放到顾瑾棠嘴边,边分边说:“五姐姐一块,我一块。五姐姐一块,我一块。”
顾瑾棠自然不吃了,还把顾明漪手心里的也拿过来,抱着漪姐儿道:“我们漪姐儿不能吃这块。都凉了,让云枝姐姐给你重做吧。”
众人都是忍俊不禁。十一小姐实在是玉雪可爱。
顾予桁看不下去,凑近了问:“十一妹,有留给二哥吗?”
顾明漪歪着脑袋打量起顾予桁来,只觉得这个哥哥凶巴巴的。
从第一面开始就是如此,她眼眶迅速的红了。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缩进了顾瑾棠的怀中。
顾予桁皱眉,如果现在又把漪姐儿惹哭了,那定然棠棠又会责怪他。
顾予桁就抓起了镶金边的拨浪鼓,低声道:“不准哭,玩这个。”
顾明漪含泪钻进了顾瑾棠怀里。
果不其然顾瑾棠说:“二哥——你不能对漪姐儿这么凶。”
顾予桁眉心微动了动,薄唇一挑:“棠棠,你原谅我。我对小孩儿又没什么感情。”哪里比得上我对你。
顾予寒也撩起眼皮,趁机道:“像你还是,不要来打扰棠棠了。”
顾予桁:“…………”
***
院子里难得是阳春三月,小雪刚停,日头打落在浅绿色雕花的垂花门间,落下别致的阴影。
顾瑾棠染云枝陪着她出去走走。正好遇上了周夫人也在散心。
长房如今的事情一个接连一个,周夫人头疼的事情恐怕不少。
周夫人看见顾瑾棠脸色就变了。
顾瑾沁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顾瑾棠就没摆脱陷害长姐的嫌疑,她又怎么能掉以轻心?
如今看着曾经的小可怜成了几个侄儿的掌心宠,还得了老太太青眼,周夫人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很。
“伯母。”周夫人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见了身后顾瑾棠婷婷袅袅唤她的声音。
顾瑾棠的嗓音带着江南三月胜景般的软糯,一听就叫人心生不忍。周夫人侧眸淡淡的道:“五小姐可有什么事儿?”话语间显而易见的生分。
顾瑾棠只上前几步道:“许久没跟伯母说话了,今日难得见到伯母,故而想和伯母多聊聊。”鸦睫也是一颤一颤的,仿佛有钩子直直的往人的心口上勾了去。
周夫人只深吸一口气,叹道:“五姐儿的时间怕是寒哥儿和桁哥儿都来不及占,若是分给伯母,他们也是不乐意的。”
顾瑾棠眨了下眼,嗓音轻柔:“他们是我哥哥,伯母是我,都是棠姐儿的亲人。瑾棠心中自然明白。”
周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发上的碧绿色点翠牡丹华胜自带着一股威仪。她看着顾瑾棠,缓缓道:“棠姐儿有什么话想说?”
“主要是想和伯母说下布偶的事儿。”顾瑾棠踩着绣花鞋走近了几步,柔声道:“——伯母可有想过老太太这件事儿,如果做这个布偶的人挤既不是大姐姐,也不是我。那会是谁?”
“此举不仅可以污蔑大姐姐和我,还能让我们两家就此翻脸。这样挑拨离间的法子,伯母可别被骗了才好。”
周夫人脸色微变。
棠姐儿所说的,她又如何不理解呢?如果真的不是棠姐儿,也不是沁姐儿,那背后的人定然是想挑拨两家关系。
但现在事实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棠姐儿的嫌疑也还没有排除。
“伯母睿智,其中缘由必定一想就通。”顾瑾棠温声道:“伯母且细想想,不要让第三方渔翁得利。”
顾瑾棠其实是敬重周夫人的。
前世顾府落魄以后,基本没有几个人可以撑起偌大的忠国公府,老太太卧病在床,母亲以泪洗面。但周夫人毅然决然撑起了顾府满门。——可惜现在她和伯母误会已经深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除的。
周夫人眉心一挑,冷淡的道:“你说的话,我自然明白。我会回去想想的。”
她眼尾一挑,“但棠姐儿,如果真的是你在陷害沁姐儿,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顾瑾棠笑笑,没有说话,显得风轻云淡。
说完周夫人就走了。
等到周夫人走远,云枝才说:“大夫人好生糊涂,小姐好心提醒,大夫人却像是没有听进去一般。”
顾瑾棠柔声说:“关心则乱,更何况是这个节骨眼上,大伯母会想明白的。我们走吧。”
等回到了永安院时,却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玉屏的父亲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