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君,你来啦?”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千果咳嗽了一声,打算简单给他们介绍一下对方,“齐木君,这位是我先生。岚君,这位是齐木楠雄,是我……”
“你好。”齐木打断了她的话,冷淡地抽回了手,似乎并不喜欢被他触碰。
“你好,我是月彦岚。”无惨停在半空中的手并没有放下,而是朝齐木友好地伸出了手。
审视着那张人皮善面片刻,齐木收回了目光,没有搭理。
镜片后眸光微聚,那些敌人上燃起的火焰瞬间又消失。
无惨的眸中划过一道异样的光,收回了被晾在半空的手。
就在千果想提醒这二位非战斗人员赶紧撤离现场,山本武从另一边跑了过来。
“千果!”
“阿武,怎么样了?”千果赶紧询问前线情况,不安地看了看四面八方一地狼藉,“这些人到底是……”
“是新型狂犬病毒。”山本武提着时雨金时,喘着气,面色凝重,“有人把那个病毒带到婚宴上来了,感染者数量很多,而且自愈能力太强了,即使打倒也会重新站起,根本没完没了!中原君他们已经在尽力控制局面了。”
本来十年后好不容易正装出席一次初恋的婚礼,结果就碰上了这档子破事令中原中也十分烦躁。这位身高仅有160cm的青年拥有全场最强战斗力,利用异能足以以一敌众,发现扰乱婚礼的匪徒誓要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千果对于中也的实力自然是十分信任:“可那些人也是无辜的啊,感染病毒之前也是普通人,你们下手可能得……”
“放心。”山本武扛起刀,朝她爽朗一笑,“我们知道轻重的,现在,我是来护送你们出去,赤司君已经让人把车开到门口等着了。”
“齐木君,你跟我们一起……”千果回头去叫齐木,却发现他一个人走向了仍处在骚乱的会场,“你去哪里?那里危险!”
千果想追上去,被无惨拉住。
他一手将她圈进臂弯,顺势将脑袋往她头上靠去。
“岚君,你怎么了?”千果扶住了忽然间变得晕晕乎乎的先生,发现他闭上了眼睛,脸色看着十分苍白,病弱又可怜。
先生一定是吓坏了!刚又吃坏了肚子,现在肯定很虚弱,她得尽早带他到安全的地方休息。
山本武也在催她了:“在这再呆下去很危险,先得保证你们的安全。走吧,我来开路!”
此时的千果别无选择,只得扶着先生跟山本武下山,期间朝乱作一团的现场看去……
富冈帅哥还拿着她的竹刀冲锋陷阵,千果不打算让他还了,他真是个优秀的剑士。
中也君在尽全力控制局面将伤害降到最低,久别重逢给他留下糟糕的回忆了。
还有,齐木……
想喊住他,让他不要接近危险场合,她真不知道他那平平无奇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是先生还需要她,她得先尽了妻子的责任。
……
齐木楠雄一个人走到了动乱中心,随意抓起了一只倒在地上扭动的家伙的胳膊。
那人果然还拥有行动能力,见到他张嘴就想往他臂上咬去。
齐木轻而易举压制了他,发现读取不了他的思想,也无法透视他的身体——和那个月彦岚是一样的东西。
“你们到底是什么?”充满警告的声音低低从他齿间挤出。
他想起了太宰治之前提醒他的话:「齐木君,你觉得,这个‘新型狂犬病毒’,到底是不是官方媒体说的那样,仅仅只是个变异的病毒?」
「盒子里的猫会以什么样的状态出现,我无法预测。那你呢?果然也不一定吧?」
按照熵的原理,物质不可能自发地从混乱变有序,它只会越来越混乱。
淡淡地光芒从齐木的掌心透出。
敌人停止了挣扎,身上的伤疤、打斗痕迹,变异的面相渐渐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
齐木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千果离去的方向。
看到她受伤便一气之下用念力点燃那些敌人是不对的,放任她和那个奇奇怪怪身分不明的“丈夫”待一起也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比起令他担忧的那份不确定性,理智让他选择了回来帮助更多的人。
不是压制,而是回溯他们的时间,绑起来,然后……上交给国家。
·
平安地出了山庄,千果赶紧把先生扶到车里躺下,回头对山本武焦急道:“阿武,那边就拜托你们了,还有齐木君,齐木君你知道吗?那个粉色头发上插俩棒棒糖的齐木楠雄,他没有什么战斗能力,要是被欺负一定会吃亏的,你帮我保护好他好不好啊……”
见千果急得都快哭了,山本武摸摸她发型早已散开的头顶,只一笑,便抗着刀冲了回去。
什么话都没说,但千果放心了不少,这是他们从国中认识,后来又在意大利重逢后,他们之间的默契。
只是,她不想他,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参加她的婚礼却以这种方式结束。
欢声笑语变成哀鸿遍野,romantic变成dramatic这么轻而易举。
一生可能就这么一次的婚礼啊。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千果深呼吸了一口气,钻进了驾驶座。
来时的路已经被毁了,千果只能调着导航查找另外的路径。
一只手轻揉地按住了她的手。
“岚君?”千果惊讶地发现副驾驶上的先生醒过来了,赶紧凑过去检查他的状态,“怎么样,还难受吗?别担心啊我们马上就回家!”
无惨看着她一副只会担心的蠢样,直起身子,目光落到了导航仪上。
“不回家。”他说,然后点开目的地输入栏。
千果困惑:“不回家?那去哪?”
“去度蜜月。”无惨说着,已经输好了目的地。
“……蜜月??”千果有点没反应过来,虽说婚礼后蜜月是传统,可先生之前也没特意提过这事,而且他现在还这么虚弱的样子,“可你…真的没问题吗?”
“嗯,没关系,我想和你一起度蜜月,只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着,下一秒忽然朝她压了过去——
男士香水和淡淡酒香交杂着包裹上来,使人微醺,她看到先生撒娇一般将额头贴上她的,一只手扣住了她受伤的那只右手。
“夫人……”他含住了她沾着香甜血液的手指,恹恹地朝她勾起一抹笑,“我饿了。”
第21章 情话谁不会说
先生原来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行程路线、中途歇脚的酒店,或许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但她现在除了担忧其他什么别的情绪都无法装下。
酒店房间和千果预想的一样,宽敞豪华的地下双人套房,只有不向阳的通风窗。
家具用品一应俱全,千果首先把已经虚弱得无法好好走路的先生搀扶到房间,打开灯,拉开被子,把先生扔到床上,被子盖回。然后又去浴室放热水,等待的过程中来到客厅给手机充上电,率先联系了弦一郎。
听到爷爷和父亲那边平安无事,让她好好享受蜜月,千果松了口气。
又打电话给山本武,听说在她离开后现场慢慢被控制下来了,那些敌人一个个渐渐都失去了攻击性,安分了不少,用他的话来说似乎有某种神秘力量帮助了他们。目前已将全部人都绑了起来,由警方带走调查。
听到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几位朋友都平安,千果彻底放了心。
接下来要担心的,只剩下疑似食物中毒一度萎靡不振的先生了。
千果叫了客房服务,请求他们送份清粥来,然后去到浴室试了试浴缸的水温,刚刚好,回到房间,先生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整个已经不省人事的样子。
“岚君,你还好吗?”千果拍拍他的脸,没有反应。
昏黄的灯光温柔地抚摸先生的脸,脱离了平日里高贵冷艳的外衣,此刻的他温温软软任人宰割,像人畜无害的睡美人。
“岚君,你还有没有力气啊?我给你放好了热水,折腾了一天,洗个澡,完了吃点东西再休息吧,你不是喊着饿吗?”
依旧没反应,千果甚至感觉他根本没在呼吸。
“你再不回话我就帮你脱衣服了啊。”
看来先生对紫藤花味儿的排斥程度超乎她的预料,千果担心他是不是过敏了,于是伸手去解他的衣扣。
……还好,看上去并没有过敏,但是千果被那十块腹肌刺激到了。
哦不,是八块腹肌,两块胸肌。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见过先生的身体呢,虽然已经结婚了。
先生虽然肤色看着苍白无比,但是身体却十分精壮有型,他的腹肌也不是那种破坏美感的隆起状,只微微突起,不失轮廓清晰。
先生既然如此撒娇不配合,千果只好一边叹气一边去浴室弄了湿毛巾来,坐到床边,抬手将先生几缕的刘海撸了上去,露出漂亮到有些锋利的五官,手裹着毛巾轻轻擦拭他的眉眼,再到鼻子,嘴唇……
然后,千果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从前没有刻意去注意,现在才毛骨悚然地发现这张脸上没有任何缺陷,比如毛孔、雀斑、痣、汗毛、眼袋、甚至连胡渣……都没有。
幼嫩瓷白的皮肤晶莹剔透,睫毛姑娘似地长又翘,眼睛形状十分勾人,嫣红的嘴唇微张,活脱脱勾魂夺魄的妖精。
千果忽然有种想法,如果先生这张脸套在女人身上,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千果觉得自己万人迷形象也不过尔尔,只会相形见绌。
嫁给一个比自己还要美丽的老公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可以每天不遗余力地舔颜,舔完后再狠狠煽一巴掌,让你一个男人长得这样人神共愤!
……哦不对,最后那句不是她的本意,她从来没这么想过。
裹在手上的毛巾由上至下,开始擦拭他雪白、冰凉、如大理石般光滑的身体,滑过他坚/硬如石的胸膛,抚摸他平坦的腹部,忍不住啧啧称奇。然后就会想到,如果先生能和她一起在晴空之日去海岛晒太阳就好了,她甚至可以想象他的头发被太阳晒得金灿灿的,包括他的皮肤、他的瞳孔……他在太阳下一定会美好得像是精灵的样子,或像是身上镀了一层耀眼金边的年轻的天使吧?
正当千果摸得起劲的时候,骤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这么喜欢我身子吗?”
千果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发现先生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怎么不继续摸了?”无惨十分坦荡地躺在那儿摊平身子,大有让她尽情发挥的意思。
不,比起你身子,我更喜欢你的颜。
千果红着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悄悄撤爪,却为时已晚。
无惨稍稍一拉,便把她的脑袋埋在了他的胸膛,不让她看到他现在的表情。受紫藤剧毒的影响他十分虚弱,现在的他脸上一定满是对她的渴望——对血肉的渴望。
“岚君…”千果闷闷的声音从他胸膛传来,“为什么你的心跳这么吵啊?”
无惨:“……”废话,七颗心脏一同跳动能不吵么?
“岚君,我快不能呼吸了……”
那就别呼吸吧,闷死在他怀里,永远地,直到心跳停止。无惨紧紧咬着牙……手上是温暖、脆弱、充满激/素的身体。他缓缓把手伸进她的衣摆,好比趁人之危的混蛋,一点点触碰她温热的身体。而他的身体已经饥渴到了极致,想将怀里的人从头到脚吃得骨头都不剩。
千果趴在他身上,明明是温情满满的姿势,可她忽然之间感觉他的身体特有某种似曾相识的残忍,在百般缱绻时让她有久违的疏离感,预感到自己要被伤害。
正在这时,身上的力度忽然撤去,她重新能正常呼吸了。
她从他的身上稍稍爬起,迟疑地去窥探他的脸。
……却发现依然无法看穿他的灵魂,路太长,看不到头。
盯了他一小会儿,鬼使神差地,她忽然问:“为什么选我做妻子?”
其实这个问题千果很早就想问了,却不知为何今天此刻才问出口。切肤的触摸要求肉/身参与,合契的应对要求灵魂介入,她其实并不想只如一个影子在梦游。这个问题抛出来,并不止是为了答案,而是对这个男人的隐秘腹地所进行的一次尝试般的探访。
无惨看了她良久,说:“我爱你。”
他知道这是对于人类来说致命的一句话,他果不其然看到妻子露出了惊讶又感动的表情。然后他水到渠成地伸过手,接过她的身体。
他喜欢她的身体,有种无与伦比生命力的感觉,是那么柔韧娇嫩,又那么敏感脆弱。在她和一千年前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光彩照人的眉眼后面,藏着的是时间缓慢的流逝,随着这样的流逝,她的皮肤会渐渐黯淡,会生出斑点,她的腹腔会从内到外慢慢腐烂,散发出老年的味道。会变得肥胖,然后忽然瘦下去,她的Ru房会在这一过程中失去丰满,变成两个空口袋垂在胸前。
最后她会死,而他依旧活着。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然而他想,极其想、想到快要发疯地……最大限度地保留她的气息。却又恐惧,恐惧会重蹈一千年前的覆辙。
千果有些惊讶,认识先生以来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直接的表白,在今日之前,她一直以为与她的婚姻对于先生而言更多地算一场等价交换,或许是觉得她合适,或许觉得她长相不错家境良好,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深刻考虑过自己在他心中究竟占着几分。
千果一时没说话,直到他又问:“你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她将脑袋贴于他的颊边,没有去探究那句告白到底真假几分,只是语气温柔道:“你说的‘永远’,是广义上的那个永远吗?……你是我的丈夫,我当然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