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与她一道一前一后进屋的庄月兮也躬身行了一礼,“月兮见过太后。”
  庄太后颔首。
  庄梦蝶在庄太后身边坐下,挽住她胳膊,亲昵地说道:“太后,我好想你啊!你怎么都不召见我?”
  庄太傅板着脸:“不许没规没矩的!”
  庄梦蝶哼了哼。
  庄太后是很疼庄家的几个孩子的,一是她自己没孩子,二也是这几个孩子的确会讨人欢心。
  庄太后看着身边的庄梦蝶,又看看温婉娴静的庄月兮。
  其实庄太后从前比较宠爱庄梦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庄梦蝶会撒娇,自然分到的宠爱就多。
  可今日,庄太后莫名更想亲近安静少话的庄月兮。
  她怔怔地看着庄月兮。
  庄太傅给庄月兮使了个眼色,庄月兮会意,走过去在庄太后的另一边坐下。
  庄太后抬起手,摸了摸庄月兮的左脸:“没有了?”
  “没有什么啊?”庄梦蝶古怪地问。
  是啊,没有什么?
  庄太后自己也不知道。
  医馆。
  顾娇静静地站在大堂门口,她身上还受着伤,有冷风灌进来,夹裹着冰凉的雨水。
  萧六郎在她顶上撑了一把伞。
  “姑婆走了。”萧六郎说。
  “那她还回来吗?”顾娇回头,定定地看着他问。
  这一刻的她,终于有了十五岁的小姑娘该有的稚嫩与彷徨。
  可萧六郎欣慰不起来。
  萧六郎叹了口气,垂眸,低低地说道:“娇娇,她不是姑婆,以后都不是了。”
  顾娇茫然地望着滂沱大雨,小身子有些孤寂。
  萧六郎放下雨伞,扳过她的身子,将她轻轻地抱进怀里。
  她的头靠上他紧实的胸膛。
  她摇头,睁大眼眸,认真地说:“我不难受。”
  萧六郎搂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大掌轻轻扣住她的头:“嗯。”
  院子里,顾琰正在睡觉,忽然间,他醒了,睁眼坐起身来。
  姚氏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顾琰没说话,眼底淌下一滴泪来。他用指尖抹了抹那滴眼泪,定定一看。
  姚氏也看到了,她惊讶道:“你怎么哭了?”
  顾琰:“我没哭。”
  这不是他的眼泪,是娇娇的。
 
 
第267章 她是姑婆!
  庄太后与庄家人说了会儿话,感到乏了。
  庄太傅带着几个孩子退下,他让庄梦蝶与庄月兮回各自的院子歇息,随后他对安郡王道:“你来我书房一趟。”
  “是。”
  安郡王去了庄太傅的书房。
  书房中掌了一盏油灯,光线不算太昏暗,但也不甚明亮,屋外的风雨仍在继续,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庄太傅摆摆手,屏退了下人,屋子里只剩他与安郡王。
  太后被找回了,可庄太傅发现这个孙儿的情绪不如想象中的振奋,事实上,自从殿试之后他就如此了。
  这不由得让庄太傅怀疑安郡王是一次失利便丧失了信心。
  庄太傅语重心长道:“一次科举没什么大不了,日后你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照样可以赢了他,确切地说,你一定会赢他!”
  人生是很漫长的,一次小小的胜利或失利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往前看,往高处走,不要回头。
  “太后和庄家都是你的后盾!”
  安郡王并不是因为科举的成绩,至少不全是,在他看来,他殿试输给萧六郎是因为皇帝要打压庄家,他输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打马游街那一日,顾娇对萧六郎与对他的不同才是真真正正戳痛了他的内心。
  可这些他无法言说。
  “孙儿知道了,没什么事孙儿先告辞了。”他拱手行了一礼就要退下。
  “太后她老人家的事……”庄太傅叫住安郡王,目光透着深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应当有数。”
  安郡王神色麻木地问:“祖父觉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庄太傅不满他的态度,眸光微微一凉:“你年纪轻,允许你闹点情绪,但不要太过了。”
  安郡王自嘲一笑:“太后当真是被陛下控制住的吗?那陛下为何还亲自去下江南去找她?”
  庄太傅道:“萧六郎投靠了宣平侯,宣平侯是陛下的心腹大臣,谁知道陛下下江南是不是糊弄我们的障眼法?”
  安郡王冷笑:“她治了太后的麻风病,她还救过太后的命,这些在祖父看来都是利用吗?”
  庄太傅沉声道:“太后没得麻风病,麻风病是无法治愈的。还有,没什么救不救,不过是他们需要太后,不能让太后出事而已。若换做庄府的任何一个护卫也会这么做,他们全都愿意为了太后粉身碎骨!”
  安郡王没再与祖父争辩,他垂下眸子:“祖父说是,那便是吧。”
  说罢,他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庄太傅望着他的背影道:“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意气用事!”
  “知道了。”
  夜色里传来他一声低低的应答。
  雨势很大,顾娇伤势也很重,回不了碧水胡同,她今晚歇在医馆的小院。
  宋大夫熬了一碗安神汤来,萧六郎喂她喝下,药效发作,她很快便睡着了。
  宣平侯在屋檐下,一旁是神色沮丧的老祭酒,常璟在走廊尽头的地板上玩弹弹珠。
  宣平侯的双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不经意地蹙了蹙眉,望着如同银河倒泻的大雨道:“所以是太后自己晕倒在了六郎和那丫头的家门口?”
  “听说是这样。”老祭酒颓然地说。
  宣平侯道:“那他俩到底知不知道是太后?”
  老祭酒凉飕飕地看向他:“你在给我下套。”
  宣平侯面不改色:“我没有。”
  这老家伙一副失去了老伴儿之后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好套话呢。
  那丫头当然不会知道是太后了,真正的萧六郎也不会认识太后,只有阿珩认识,所以老祭酒但凡犹豫一下,说一句我怎么知道?那就露馅儿了。
  宣平侯牙疼。
  老匹夫,忒不好糊弄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丑丫头竟然是萧六郎的媳妇儿吗?
  第一次她给自己抢救,自己给了她一粒最小的银裸子;第二次她给皇帝抢救,自己给了她一粒第二小的银裸子。
  想起自己在儿媳面前种种抠门的行径,宣平侯的牙更疼了。
  操,草率了!
  ……
  刘全去家里递了消息,说了顾娇的情况,萧六郎在医馆照顾她,让家里人不要担心,也不要冒雨去看她,保重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这是萧六郎的原话。
  姚氏怀着身孕,顾琰有心疾,小净空太小,都最好不要出门,唯一顾小顺够皮实,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应该留下,照顾好家里。
  “为什么会受伤?”顾琰问。
  “就是……就是雨太大,屋顶滑下来。”刘全讪讪地说,有些过程不便当着孩子们的面讲,不过个中细节他都与姚氏交代了。
  姚氏也是这会儿才知道自己从前没有听错,那个叫伍杨的年轻侍卫确实叫过姑婆太后。
  她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是很震惊姑婆的身世,另一方面是对姑婆的离去感到一股深深的不舍。
  她是深闺妇人,又常年远离京城,有关庄太后的传闻她听到的并不多,她了解到的那个人就是孩子们的姑婆,看似没心没肺却对所有人袒护得明明白白的姑婆。
  “她、她们都没事吧?”姚氏问。
  刘全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都是皮外伤。”
  顾娇的严重一些,不过也没生命危险,就是需要将养很长一段日子。
  小净空四下看了看,小脑袋探出去,望了半天没望着,他走进屋,摊手问道:“姑婆呢?”
  刘全不知该回答。
  顾琰察觉到了什么,也没吭声。
  姚氏顿了顿,将脑袋被雨水打湿的小净空轻轻带进怀里,拿帕子擦着他的小光头,说:“姑婆回家了。”
  小净空歪着脑袋,一脸不解:“没有啊,我没看见啊!”
  姚氏忍住心中苦涩,摸了摸他的小光头:“回姑婆自己的家了。”
  小净空摊手:“这里不就是姑婆的家吗?”
  暴雨一连下了好几日,附近的河道都被淹了,一直到五月初六才放晴。
  工部忙着京城各大街道治水,疏通地下管道,恢复百姓的正常出行,国子监与各大书院也恢复了上学。
  五月,京城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在行宫养病的太后突然宣布痊愈,并且高调地摆着太后仪仗浩浩荡荡回宫了。
  百姓们纷纷出来围观,想要一睹昭国太后的风采,这可不输状元游街的阵仗,毕竟状元游街三年一次,太后出行却能一辈子也没有几次。
  太后去行宫养病是悄悄去的,百姓都不知道,上一次众人看见太后仪仗还是先帝驾崩,她为先帝送行,扶着先帝的灵柩出了一趟皇宫。
  从此贤德后成为了权倾朝野的庄太后。
  刘全刚把小净空送进国子监。
  街道上的喧闹将学生们吸引了过去,小净空也哒哒哒地跑出来,挤在人群中,望向被上千禁卫军凛然护送的太后仪仗。
  前有官员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后面跟着数十名端庄得体的太监与宫女,之后才是一辆奢华到极致的马车。
  “哇!好大的马车呀!”小净空惊叹。
  “太后——”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沿途的百姓纷纷跪了下来,向马车上的人磕头行礼。
  小净空没磕头,不过他个子小,站着也不违和。
  他盯着那辆华丽的大马车,忽然,马车的纱帘被和风吹开,露出戴着厚重凤冠、穿着华丽的凤袍太后来。
  尽管衣着气场都不一样了,可小净空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姑婆?”
  马车不疾不徐地从国子监门口走了过去。
  “姑婆!”
  “姑婆!”
  小净空在沿街追着马车。
  然而百姓的呼声太高了,将他的小声音无情地压了下去。
  “哎呀!”
  他摔了一跤,咕溜溜滚到一个禁卫军的脚边。
  禁卫军神色威严地将他扶了起来:“哪家的孩子?领回去?”
  “她家的!她家的!”小净空指着庄太后的马车。
  禁卫军厉声道:“放肆!那是太后!”
  小净空跺脚:“明明是姑婆!”
  就是姑婆!他不会认错!
  一旁有个大伯笑了:“孩子,那是皇宫的太后,不是你家里的姑婆。”
  这孩子是傻子吧,连自家姑婆与太后都分不清。
  小净空严肃地唔了一声。
  原来姑婆的家住在皇宫吗?
  “小七小七!”
  小净空哒哒哒地奔进了国子监的课室,将趴在桌上睡得口水横流的秦楚煜摇醒,“你带我进宫!我要找姑婆!”
 
 
第268章 母子
  “你姑婆?你姑婆在宫里吗?”秦楚煜问。
  小净空点头:“嗯!我刚刚看见她了!他们说她住皇宫!”
  秦楚煜一头雾水。
  住皇宫?真正住皇宫的只有宫里的主子,譬如太后、帝后妃嫔以及他们这些皇子等等,不过,皇宫的宫女嬷嬷们挺多,或许其中一个就是小伙伴的姑婆?
  “你姑婆叫什么名字?”秦楚煜问。
  “我姑婆叫……叫……”小净空半晌才记起来自己不知道姑婆的名字,“我不知道!”
  “这……”秦楚煜叹气,“你如果不知道名字的话会很难找的,皇宫的人比国子监的学生还多。”
  小净空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灵光一闪,道:“他们叫她太后!”
  “咳!”秦楚煜呛到了,“太、太后?你姑婆是太后?你是庄家人吗?”
  小净空想了想,严谨地说道:“我在乡下是庄稼人,不过现在我们搬来京城,不种地了,所以应该不能算是庄稼人了。”
  秦楚煜:这和种地又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搬来京城就不是庄家人了?这还能随意更改的吗?
  两个孩子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半天,秦楚煜也没整明白小净空到底是不是庄家人。
  他才八岁,说他懂吧,他不懂,可说他不懂吧,他又知道母后与庄贵妃是不对付的。
  秦楚煜正色道:“你要是庄家人的话,我以后就不能和你玩了。”
  小净空瞪圆眸子道:“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庄稼人啦!你可以和我玩!”
  “唔,那好吧。”他也挺舍不得这个小伙伴的,“可是我今天不能带你进宫。最近我嫂嫂病了,我哥哥心情不好,我带小伙伴去宫里会惹他不高兴,这样,你再等两天,我一定带你进宫。”
  小净空:……也只能如此了。
  庄太后回到了阔别一年多的仁寿宫。
  仁寿宫一切如旧,连宫人都与她离宫前一般无二。
  庄太后高调回宫,没提前与皇帝通气,真是给了皇帝好大一个“惊喜”!
  庄太后坐在正殿台阶之上的凤椅上,身穿玄色红边绣金凤长袍,头戴金色凤冠,雍容华贵,又不失凌厉霸气。
  皇帝站在她面前的汉白玉地板上,一脸恭敬与孝顺:“母后凤体安康,真是国之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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