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眼看着要将顾娇射成筛子,一道暗影自墙外凌空而起,抱住顾娇的腰肢,用飞镖将箭矢挡了回去,并拦住顾娇的身子轻盈地落在了马背上。
  “驾!”
  他拽紧缰绳,骏马绝尘而去!
  骏马在黑夜中卖力驰骋了数十里才停下,此时他们来到了一条湖岸边。
  这是供人一个观赏游玩的湖泊,青山绿水,景致宜人,白日里更有人乘坐画舫或泛舟湖上,碧波凌凌,湖景秀美。
  这会儿夜深人静的,除了几艘早已入眠的空画舫,再无其它了。
  巍峨苍穹下,好似只剩下二人一马。
  “甩开了吗?”顾娇坐在他身前问。
  “嗯,甩开了。”他答道。
  早就甩开了,可谨慎起见,还是多跑了一点。
  顾娇长腿一撩,从马鞍上滑了下来。
  她闭着眼,享受了一下带着湿润之气的湖风,问他道:“你怎么会来?”
  顾承风也翻身下马,将马儿牵到岸边的草地上,一边看马儿吃草,一边答道:“是啊,我怎么会来?我瞎走走,碰见你了不行吗?”
  “哦。”顾娇哦了一声,走过草坪,在岸边的一块石阶上坐下,随手捡了一块碎瓦片,朝着湖面咻的掷出去。
  瓦片在水面上飞了七八次才落进水里。
  顾娇却并不满意,叹息一声:“退步了。”
  顾承风嘴角一抽,就你那小细胳膊,能飞七八次已经很逆天了好吗?
  顾承风见马儿吃草吃得欢,没再管它,走到顾娇身边,也寻了一块小瓦片,打算向她展示一下男人的力量。
  结果——
  啪!啪!啪!
  三下落水了。
  顾承风蜜汁尴尬。
  “哈哈!”顾娇一下子笑了。
  她的笑点很奇怪。
  大家都在笑时,她可能不觉得好笑,但有时很细微的一件小事,又会让她笑得像个孩子。
  顾承风第一次见她这么笑。
  “幼稚!”
  顾承风翻了个白眼,在她身边的台阶上坐下。
  顾娇又捡了一块瓦片打水漂。
  顾承风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为什么没去找我?”
  顾娇古怪地问道:“我为什么要找你?”
  顾承风哼道:“你不就爱压榨我吗?这么危险的事,怎么不见你压榨我了?”
  顾承风本是随意的几句嘀咕,可嘀咕完他突然沉默了。
  因为太危险了,所以才没叫上他吗?这丫头原来也有一点良心的吗?
  顾娇叹气:“唉,你那么菜,我怕你拖后腿啊。”
  顾承风:“……!!”
  所以他是为什么差点感动?这明明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还有,什么叫他菜?方才要不是他,她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顾娇继续玩水漂,顾承风看得出她心情很好,应该是得手了,就不知她把那家伙整什么样子了。
  顾承风思量间,顾娇忽然往河里扔了个锦囊,扔得太快,顾承风没看清,但听坠下去的声音,似乎锦囊里有东西。
  “那是什么?”顾承风问。
  “你不会想知道。”顾娇道。
  顾承风:“……”
  顾承风在心里默默地为唐明点了一根蜡。
  也是唐明活该,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她弟弟?你惹她自己,她都没这么生气。
  提到唐明,顾承风想起一件事来:“今天晚上,有人花重金让我掳走顾琰,背后的金主似乎是唐明。”
  “不是他。”顾娇不假思索地说。
  “你怎么能肯定?”顾承风问。
  顾娇道:“唐明伤势严重,一直在抢救,根本没办法指使人做什么。”
  顾承风蹙眉:“不是唐明,可为何要做出一副是背后金主唐明的样子?难道是在混淆视听?又或者……借我的口将唐明垂涎顾琰的事传出去?”
  顾娇没说话。
  早在梦里安郡王的试卷被人调换时,她就隐隐感觉京城有一股看不见的势力,从前那股势力与她无关,她也就没去在意。
  如今却牵扯到了顾琰。
  当然,这只是她一瞬间的猜测,她没有证据证明就是那股势力所为。
  而且对方也未必是冲着顾琰来的,倒更像是在借飞霜的手毁掉唐明的名声,顾琰则是无端被牵连的。
  牵连的后果,从小了说会让顾琰受到伤害,但这应当不在对方在意的范围之内;从大了说,则是会在明面上加剧元帅府与定安侯府的矛盾。
  顾承风也想到了这一点。
  京城的局势一直都很错综复杂,可最近似乎变得越发越复杂。
  不过对方算漏了一点,那就是飞霜认识顾琰,根本不会把唐明与顾琰的事传出去。
  “顾琰……没事吧?”顾承风问。
  顾娇顿了顿,道:“没有,就是受了点惊吓。”
  “哎,丫头。”顾承风想到了什么,再度开口,“你到底是谁?你从哪里来?”
  反正他是不信她是那个流落民间的小傻子的。
  “我啊。”顾娇摸了摸手中的瓦片,难得没有回避这个话题,她指了指遥远的天际,“我从那里来。”
  “那里?哪里?”顾承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只看到一片浩瀚星海。
  顾娇望着那片星海:“很远很远的地方,跨越了时空,可能也跨越了宇宙。”
  这种话她没对任何人说过,没人会信,也没人会懂。
  其实顾承风也不懂,不过他信。
  顾承风就道:“那你是怎么来的?”
  顾娇捏着手中的瓦片,没再去打水漂,而是将另一只手枕在脑后,躺在了碧草青青的草地上:“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
  她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她的到来,究竟是神学还是科学?是灵魂穿越,还是那个来自高级文明的小药箱撕裂了时空,带着她的脑电波来到了这里?
  顾承风打量她的神色,发现她确实一脸迷茫,心道还有人不知自己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被人打晕了丢在这里的?
  顾承风一下子不知如何接话了。
  他看顾娇躺在草地上,目不转向地看着星星,不由嘀咕了一句:“有那么好看吗?”
  “你呢?”顾娇望着漫天星空,悠悠开口。
  顾承风微微一愕:“我什么?”
  顾娇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为什么要做小毛贼?”
  “那不是小毛贼!是大盗!京城第一大盗!”顾承风直接炸毛!
  小毛贼小毛贼的,多难听啊!
  顾娇努嘴:“那……不是偷东西吗?”
  顾承风:“……”
  他竟然无法反驳。
  他抓了一块瓦片,往水面奋力一扔,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直接漂了九下。
  他满意地挑了挑眉,可是转头一看,见顾娇一直在仰望星空,并未见证自己的牛逼哄哄,又瞬间没了那股子激动。
  “我是老二。”他说,也抬头仰望星空,“上头有个厉害的哥哥,从小被寄予厚望,而我,只用随便玩玩就好,反正大了不愁吃穿,将来分到手的家业一辈子也花不完。”
  他说这话时,眼神有些落寞。
  “这有什么不好?”顾娇道。
  顾承风苦涩一笑,是啊,有什么不好?当个京城的小纨绔,不学无术,什么也不必背负,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可他就是不甘心啊。
  他也想祖父严厉地对待他一回呀!
  可他和哥哥同时做错事,祖父罚的永远都是哥哥,仿佛他怎样都无伤大雅。
  他也曾试着与哥哥一同早起练功,但偶尔他迟到了,祖父永远都不会生气,下雨天祖母甚至不让他去,说,奶奶的心肝肉,何必去吃那份苦?
  “你能明白那种别人对你永远没有期待的心情吗?我活得像个废物……”
  顾承风说得自己的心情都悲凉了起来。
  然而他转头,却发现本该躺在身边做听众的小丫头不见了!
  他眉心一跳,四下望去,就见顾娇去了骏马边上,正在马鞍上挂着的小布袋里翻找着什么。
  “好渴。”她找出了一个水囊,拔掉瓶塞,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哎呀,怎么是酒?”
  顾承风本想提醒她的,可谁让她动作这么快?不过这个不是烈酒,是千音阁的梨花酿,喝不醉的。
  思绪刚转过,顾娇两眼一翻,砰的一声醉倒了!
  顾承风:“……”
  月黑风高。
  街道寂静如雪,某人喝醉了不肯骑马,顾承风不得不背着某人,一路从湖边走回碧水胡同。
  顾承风是有轻功的人,可也不能背着一个人走几十里地啊,再强悍的轻功也扛不住好么?
  更别提某人还特别不安分!
  唰!
  某人伸出两只手来,一把揪住了顾承风的耳朵:“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驾驾驾!”
  顾承风的耳朵都被抓变形了:啊啊啊!这是个什么小蛇精病啊!来个人把她带走吧!
  等萧六郎听到声音拉开门来到二人面前时,顾承风已经被顾娇揪成顺风耳了,头发也挼成鸡窝窝了!
  一贯注重形象的顾承风,连面具都要做得又美又骚气的飞霜,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顾承风面如死灰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萧六郎,很好,这副样子还被别人给看见了。
  顾承风在医馆住了许久,萧六郎认识他,知道他是侯府二公子,顾娇的亲哥哥。
  萧六郎神色稍霁。
  “你们喝酒了?”他问。
  顾承风忙道:“没有的事,是她自己找水喝,错把我的梨花酿当水喝了,没喝多少,就一口,谁知道她酒量那么差!”
  萧六郎看了趴在顾承风背上的顾娇一眼,伸出双臂道:“给我吧。”
  顾承风半信半疑地看向萧六郎:“你行吗?”
  萧六郎嘴角一抽,面无表情道:“我的手没瘸。”
  顾承风又看了看他,见他是没拄拐杖,应当是特地出来抱她回去的,而且他衣冠周正,神色清醒,不像是睡梦中被吵醒的,倒像是一直在等这丫头。
  顾承风犹豫一下,还是把顾娇给了萧六郎。
  萧六郎不拄拐杖就会走得有些吃力,但他始终紧紧地抱着怀中的顾娇。
  顾承风到底是好奇他会不会把人摔下来,一直盯着萧六郎进屋,跨过门槛的一刹那,顾娇忽然抱住萧六郎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顾承风恨不得自戳双目!
  他是为什么等在这里看的?找虐啊不是!
  萧六郎其实也被那个亲亲惊到了,只是他知道顾承风没走远,他步伐如常地进了院子,将人放到东屋的床铺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知道我是谁吗?”
  顾娇盘腿坐在床铺上,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特别乖地说:“知道!”
  她故作清醒,像极了一只无辜的小幼鹿。
  萧六郎有些受不住,胸口都在发胀,他深吸一口气,低沉着嗓音问她:“那我是谁?”
  顾娇:“相公。”
  萧六郎:“相公是谁?”
  顾娇:“六郎,萧六郎!”
  说完,她就像个瓷娃娃一样,大字一摊,倒在床铺上睡着了。
  萧六郎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长长的睫羽、微微张开的嫣红唇瓣,喉头滑动了一下,赶忙撇过脸去。
  他站起身,打算离开的一霎,顾娇忽然抓住了他的袖子,将他迷迷糊糊地一拽,他朝她倒了下去。
  他用另一只手及时撑住身体,虚虚地压在她身上。
  她的脸近在咫尺,梨花酿的气息悉数在他鼻尖萦绕。
  萧六郎的睫羽微微一颤,她的衣襟不知何时歪了,露出半片精致的锁骨,他的眸光只是轻轻扫过,便感觉一股血气冲上了头顶。
  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顾娇两根手指抓着他的衣襟,闭着眼,喃喃地说:“要亲亲。”
  “亲谁?”
  “娇娇。”
  “谁亲娇娇?”
  “六郎,六郎亲娇娇。”
  萧六郎再次深吸一口气,抬手覆上她就要睁开的眼眸,俯下身,就快与她唇瓣相碰时,他顿了顿,微一偏头,一枚温柔的亲吻落在了她的唇角。
  ……
  唐明的胳膊被顾长卿砍断的事在京城不胫而走,不过唐明夜里受的那场凌虐却并未传出具体动静,只道是府上来了刺客,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官府的通缉令。
  可惜通缉令上连张正脸都没有,只形容了对方的大致身高与身形,还是男子。
  这就查不出来了。
  毕竟,刺客是女人呀!
  没人怀疑到顾娇的头上,当然,唐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也没请顾娇去元帅府为唐明医治。
  这不奇怪,毕竟唐明伤的不是地方,有些事不能让外人知晓。
  唐岳山像是自己被人要走了半条命似的,一晚上的功夫,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军营的医官为唐明处理完伤势已是第二天的早上,唐岳山看着除了那条缝合上去的右胳膊以外全身都被缠满绷带的唐明,眼底的红血丝都仿佛要爆裂开来。
  “明儿你放心,我一定找出凶手,为你报仇雪恨!”
  唐岳山冷冷说完,怜爱地抚了抚唐明的额头,凶神恶煞地去了军营。
  进入军营后,他直奔刑房。
  他认为昨晚的事与顾长卿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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