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曾经的仁寿宫是绝对没有秋千这种东西的。
  因为,庄太后不喜欢小孩子。
  萧六郎很快又发现仁寿宫多的不仅是秋千,还有不少等待雕刻的木头,供人玩赏的玉石,以及……天南海北搜罗来的珍惜药材。
  顾娇与三个弟弟都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独独就没有萧六郎的。
  萧六郎脑海里念着不在意、不在意,心里却不自觉地涌上一层淡淡的奇怪情绪。
  他也不知那是什么,总之……不大好受。
  萧六郎努力忽视心口的异样,转头去找秦公公,却一眼瞥见坐在藤椅上优哉游哉喝茶的庄太后。
  庄太后在看小净空。
  萧六郎叹气,果然,他不仅没令牌、没属于他的东西,就连个眼神也是得不到的。
  算了,他也不稀罕。
  秦公公端了一盘新鲜的瓜果过来,笑眯眯地对萧六郎道:“萧修撰,方才见你吃的不多,可是仁寿宫的饭菜不合胃口?”
  秦公公在碧水胡同待过,自然知道萧六郎的饭量是怎样的。
  萧六郎若无其事道:“没有,饭菜很好,是天气太热了,不怎么吃得下。”
  秦公公道:“奴才就猜到会是这样,这是新切的蜜瓜,用冰镇过,还有酸梅汤,都是开胃的。萧修撰先简单吃一点,一会儿奴才再让小厨房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不必了。”萧六郎推辞。
  “我要我要!”小净空在高空呐喊。
  萧六郎嘴角一抽,荡那么高还能听见他们这么小声的说话。
  秦公公笑着看向他:“好,好!要吃什么,一会儿奴才让人去做!”
  小净空着急道:“我我我我我现在也想不起来!等我一会儿下来和你说!”
  秦公公笑着应下:“好嘞!”
  萧六郎又不经意地朝庄太后看了一眼。
  庄太后依旧低头品茶,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朝他这边看过。
  萧六郎的心口又堵了堵,就这么不待见他?
  萧六郎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办正事:“秦公公,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个人?”
  “啊,你说。”
  “你……认识手腕上长了一颗痣的宫女或宫妃吗?左手腕。”
  秦公公仔细想了想,摇头:“不认识,也不曾见过。”他讪笑着解释,“奴才是太监,你若是问太监,杂家知道的多,可宫女与后妃嘛……奴才可不敢一直盯着人家的手看。”
  他没问萧六郎为何打听这个。
  萧六郎对这个回答倒也不意外,他本就没抱太大希望:“太后可认识?”
  “奴才去问问。”秦公公没说你可以问太后她老人家,萧六郎既然问到他这里了,那自然就是不愿亲自去问太后的。
  至于是不好意思还是旁的什么缘故,不得而知。
  秦公公问过之后,过来对萧六郎道:“太后也不曾留意过。”
  “那就算了,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萧六郎不动声色地说道,“对了,尚宫局的张掌事今日可在宫里?她的一位故人托我从宫外给她稍点东西,让我亲自交到她手上。”
  秦公公叫来一位小太监:“去尚宫局问问张掌事可在当值?若在,将她请到仁寿宫来。”
 
 
第321章 二更
  小太监麻溜儿地去了尚宫局,不多时便带着张掌事过来了。
  萧六郎在仁寿宫外头等她。
  张掌事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在昭国皇宫有宫女年满二十五便可放出宫的规矩,若是不出去便可梳了头做姑姑。
  张掌事是后者。
  从宫女到姑姑,再到掌事嬷嬷,她大半辈子都交给皇宫了。
  传话的小太监没说清具体事项,张掌事还以为是太后召见她,她来到仁寿宫的门口,甫一看见萧六郎,震惊了一会儿,须臾吓得后退好几步!
  因为自己这张脸,已不止一人以为自己见了鬼,张管事又上了年纪,难免更害怕一些。
  萧六郎倒也没放在心上,他说道:“我姓萧,名六郎,是翰林修撰。”
  “萧、萧六郎?不是萧……”张掌事正要念出那个名字,却蓦地想起自己卑微之身,还不配念出昭都小侯爷的名讳。
  她定了定神,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抱歉,奴婢认错人了。”
  萧六郎不甚在意,他拿出了老祭酒给他的信物——一方缺了一块的砚台。
  张掌事看到那方砚台时脸色又变了:“你……”她欲言又止,须臾后,问道,“是霍祭酒让你来找我的?”
  萧六郎点头,将砚台交给她。
  张掌事接过砚台,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眸光变得复杂:“我没想过他这会子竟然还会来找我,他还好吗?我听说他又回到京城了,做回了国子监祭酒……”
  萧六郎对她道:“他一切安好,张掌事请放心。”
  张掌事苦涩一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那人即便被流放苦寒之地也不见他客死他乡,他自然是会将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总感觉二人关系不太简单,可萧六郎不好打听人隐私。
  张掌事低头看着手中的砚台,好气又好笑:“这么多年了,这破东西他还留着,我以为他早扔掉了。话说回来,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何苦留着?他既能让你拿着这个来找我,足见十分信任你。说吧,你们找我何事?不对,是你找我何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找我。”
  这副百转千回的样子令萧六郎唏嘘不已,可他不会安慰人。
  张掌事眸中有泪意闪过,她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让你见笑了,你说吧,何事?”
  萧六郎没绕弯子,直言道:“我是来向张掌事打听一个人的。”
  “什么人?”张掌事问。
  萧六郎如实道:“一个左手腕上有痣的人,十几年前就在宫里了,不知是宫女还是宫妃。”不会是萧皇后,萧皇后是他亲姑姑,不会害他,况且萧皇后时常抱他,他知道她的手腕是什么样。
  张掌事皱了皱眉,陷入沉思:“我没什么印象……不过我可以帮你去找,只要她这些年没被放出宫,我就能帮你找到。但是。”
  萧六郎明白,毕竟过去十几年了,每年宫里都有放出去的宫女,万一她也是其中一个,那就石沉大海了。
  但很快,萧六郎又摇了摇头:“不,她应当没被放出宫。”
  毒杀宣平侯嫡子是重罪,一旦发现必死无疑。如果是宫妃,宫妃是不能离宫的;如果是宫女,她必定是受人指使。
  替主子办了如此重要的事,主子怎么可能放她出宫?要么是杀了灭口,要么是留在身边继续替自己效力。
  可他中毒后没听说什么枉死的宫女。
  那人还活着。
  活在宫中。
  张掌事问道:“具体是十几年前?”
  萧六郎道:“十四年前。”
  “啊……”张管事似是想到什么,深深地看了萧六郎一眼,点头道,“那就是要找十四年前入宫的人,行,这个交给我。”
  张掌事拿着砚台离开了。
  萧六郎看着她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不知怎的,莫名感觉她的背影有些踉跄与寂寞。
  天色晚了,皇宫要关门了。
  小净空向庄太后告别。
  小净空一板一眼地说:“姑婆你能偷吃糖、不能偷喝糖水、也不能偷吃油炸小酥饼,我会告诉娇娇的。”
  庄太后一脸嫌弃:“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话多,还不快走!”
  小净空小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挑眉:“那你不要太想我。”
  庄太后:“哀家吃撑了才会想你!”
  叭叭叭的,吵死人了!
  萧六郎不疾不徐地走过来,牵了小净空的手,也向庄太后道了别。
  他与庄太后就没那么多话说了,二人大眼瞪小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瞧瞧,连他一眼都嫌多余。
  “东西拿上。”庄太后面无表情地说。
  “哦,差点忘了!”小净空挣开坏姐夫的手,哒哒哒地跑过去,抱起桌上的一个锦盒,又蹬蹬蹬地跑过来,“走啦!”
  萧六郎看着他怀中的锦盒,又看看两手空空的自己,内心中了一万箭!
  他扫了眼庄太后。
  庄太后垂下眸子,撇过脸。
  他又看向方才放着锦盒的桌子,见上面琳琅盲目的盒子一大堆,却没有一个是自己的。
  他深吸一口气,按了按发堵的胸口,黑着脸出去了。
  庄太后望着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哼了哼。
  回家的路上小净空坐在萧六郎怀中睡着了,他抱着锦盒的手也松开了,萧六郎一手抱着他,一边托着那个锦盒。
  有一种打开锦盒瞅一眼的冲动,想看看庄太后究竟给小家伙送了什么。
  凭什么就他有,自己没有?
  “我在想什么?”
  萧六郎为自己的幼稚感到汗颜,他摇摇头,按下了窥伺锦盒的冲动。
  他忘了自己只有十八岁,本就是个没及冠的少年。
  他不必少年老成,也不必如此沉稳。
  回到碧水胡同,夜已经深了。
  姚氏与顾琰二人都歇下了,房嬷嬷与玉芽儿也回了隔壁歇息,顾娇在堂屋捯饬黑火药。
  药粉的配比差不多确定了,可只有药粉不够,还得做成可以有威力的兵器或者暗器。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出去道:“回来啦?”
  “嗯。”萧六郎点头。
  顾娇走过去,把呼呼大睡的小净空接过来放到了西屋的床铺上。
  “这是什么?”萧六郎看着桌上一堆黑乎乎的小东西问。
  顾娇走出来,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嗯……黑爆竹?”
  萧六郎:“……”
  这是个什么称呼?
  顾娇将黑火药做成了弹丸大小,用改良过后的小竹筒装好,小竹筒的装置里添加了磷粉,磷的燃点低,摩擦受热后会自燃,点着竹筒中的黑火药,形成一次小的爆破。
  爆破的威力不太大,威慑为主。
  只是这也有个隐患,那就是天气太热了,万一没有摩擦磷粉也自燃了怎么办?
  所以还得改良一下。
  顾娇道:“水我烧好了,你先去洗洗睡了,我这么一会儿就好了。”
  萧六郎以为她在制作药丸,没说什么。
  顾娇继续埋头捯饬黑火药,见他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问道:“还有事吗?”
  萧六郎张了张嘴:“……没有。”
  算了,先把人查到了再说。
  翌日是萧六郎入宫为太子讲学的日子,他刚进上书房就听说后宫出了大事——尚宫局的一位掌事死在自己房中了,皇帝龙颜大怒,早朝后便即刻赶去了后宫。
  “是哪位掌事?”萧六郎问上书房的一位老太监。
  老太监小声道:“张掌事,陛下的衣裳都是她做的,陛下前几天还念叨她呢……”
  萧六郎并不知张掌事居然是得了皇帝器重的女官,老祭酒没说,当然也可能是老祭酒本身并不知情,毕竟是后宫的事,他作为前朝大臣,不知情也不奇怪。
  可自己昨晚才找她,今天她就出事了,这就很古怪了。
 
 
第322章 真相大白
  仁寿宫内,庄太后正在处理最近几日积压的公务。
  到底是上了年纪了,大病一场许久才恢复元气,她也是这会儿才终于更深刻地体会到当初在乡下养病有多不容易。
  麻风病可不是普通的风寒,单是传染性就令所有人望而生畏了,也不知那两个憨憨是怎么就敢收留她的。
  况且明明家里条件已经很差了,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要养个病号。
  庄太后叹气。
  “太后,您可是又想起在乡下的日子了?”秦公公笑着问。
  “嗯。”庄太后倒也没否认,“那会儿他们骗哀家是得了肺痨,让哀家不要出去,免得过了病气给村里人。”
  秦公公讶异:“您就真信了?”
  庄太后叹道:“哀家能不信吗?哀家那会儿什么也不记得了。”
  秦公公一想也是:“那……后来呢?”
  庄太后回忆道:“后来约莫过了十天半个月,他们就与哀家同桌吃饭了。”
  “啊……”秦公公都惊讶了,“半个月就治愈了?”
  “没有。”庄太后摇头,“只是不传染了,药继续吃着,足足吃了半年。”
  一般人可不会这么做,就算麻风病治愈了,也会被避如蛇蝎。
  “顾姑娘与萧修撰待您是真心的,奴才替您高兴。”秦公公这番话是发自肺腑,他是太后被打入冷宫时遇见太后的。
  他是冷宫的一个小太监,被贤德后看中,要到了身边伺候。
  之后贤德后出了冷宫,他也被一并带了出去,眨眼间,他已陪着太后走了风风雨雨数十载。
  巴结太后的人有很多,可真心疼太后不求回报的却凤毛麟角。
  如果太后不是太后,那么他们也将不是太后所见到的他们。
  庄小姐总埋怨太后疼爱顾姑娘多过自家人,可庄小姐也不想想,她对太后又真的有顾姑娘对太后的一半真心吗?
  大半生孤苦伶仃地走过,高处不胜寒,谁曾想迟暮之年会碰上这么几个贴心的人儿?
  “就是萧修撰……”秦公公也看出庄太后与萧修撰之间的不对劲了,他虽是太后心腹,可太后也不是事事都与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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