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她盖着薄薄的被子,乌黑的发丝如缎,衬得她肌肤细如白瓷。
  只可惜顾娇只看了一眼,她便在睡梦中侧过了身子,她面朝里,顾娇再也看不见她的脸。
  可方才惊鸿一瞥的惊艳还清晰地残留在顾娇的脑海。
  “这、这真的是书生口中快要不行的肺痨患者吗?”
  倒不是说肺痨患者就不能美,而是病重的情况下首先气色会不佳,加上一路上书生不停给她打预防针,说别被患者的样子吓到,蓬头垢面啥啥啥。
  这还叫蓬头垢面?
  世上没比她更干净清雅的人了。
  顾娇也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她暂时没想到是自己走错宅子了。
  她轻轻拿出了一只手,给对方把脉。
  从脉象上看,不像肺痨。
  她又拿出了听诊器,仔细听了一番,最终确定这不是肺痨。
  是心肌炎,也是心疾的一种。
  心疾是很复杂的病,不论哪一种都相当棘手。
  万幸她这种心疾并没有严重到必须要动手术的地步,但也不能大意,看她的样子,平日里应当没少受苦。
  这种心疾服用阻滞剂与胺碘酮的效果不错,不过研究所里里有自主研发的特效药,效果更好。
  顾娇打开小药箱,拿了一盒特效药出来,她打算用自己的瓷瓶装好,却发现小背篓里的瓷瓶用完了。
  恰巧桌上也有好几个药瓶,顾娇随手拿起一个,倒出里头的药丸闻了闻。
  “这就是高级养生丸,没什么对症的药效。”顾娇将瓶子里的药丸倒了出来,将特效药的白色药片装进去,在瓶身贴了个小布条,写下用法与用量,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而在前院,一名三十出头、身着淡绿色披风的女子将太子妃送上马车。
  “玉瑾大人请留步。”太子妃温和地说。
  被唤作玉瑾大人的女子从容客气地说道:“多谢太子妃来探望公主,还给公主送了药。回头公主醒了我会禀报公主,太子妃来过。”
 
 
第405章 打脸
  信阳公主喜静,院子里的下人不多,且一般待在前院,只有玉瑾与龙影卫才有资格进入二进院。
  玉瑾本是大户人家的嫡女,有别于宫女出身的女官,她是凭实力考到信阳公主府做官的。
  玉瑾送别太子妃后转身回了信阳公主的屋子。
  信阳公主这一觉睡到傍晚时分才醒,醒来感觉胸口很闷。
  玉瑾走过来,见她脸色不大好,玉手轻抬,给信阳公主把了脉,担忧地问道:“公主,您的脉象似乎不大好,先喝点药吧。”
  玉瑾不是医女,只是信阳公主久病,逼得她也懂了一点医。
  信阳公主没反对,她在玉瑾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玉瑾拿了个迎枕垫在她背后。
  去拿药时玉瑾顿住了。
  桌上有两瓶药,一瓶是她从燕国药师那儿买来的护心丹,另一瓶是适才太子妃亲自送来的百花丹。
  百花丹极为难得,比燕国药师的护心丹更难得,据说能包治百病。
  玉瑾将太子妃来过并送了百花丹的事说了。
  “拿来我看看。”信阳公主说。
  护心丹公主是看过的,她眼下要看的自然是太子妃的百花丹。
  玉瑾将桌上的百花丹拿了过来:“咦?”
  “怎么了?”信阳公主问。
  “瓶子上怎么多了一块布条?还有字。”
  顾娇是用细炭笔写的,没毛笔字那么难看,就是也不算太好看。
  对于玉瑾这种言情书网出来的千金而言,这样的字说实话还是有些辣眼睛。
  可真正让玉瑾疑惑的不是字本身。
  信阳公主看向她手中的瓶子道:“之前没有布条吗?”
  “我记得是没有,难道我记错了?”玉瑾蹙了蹙眉,望向头顶,“龙一。”
  龙一飞身而下,落在二人身边三步之距的地方。
  玉瑾看向他道:“方才有人来过吗?”
  龙一不说话。
  “算了,我问你做什么。”玉瑾摇摇头,这个倒是提醒了他,龙一在房中守着,不可能让可疑之人进来。
  所以可能确实是自己记错了,亦或是自己看漏了,瓶子上本身就是有一块小布条的。
  玉瑾好笑地说道:“是卖百花丹的人写的吧。”太子妃的字没这么奇葩。
  这么一打岔,信阳公主倒是没先去吃百花丹,而是吃了两颗自己一贯在吃的护心丹。
  夜半时分,信阳公主开始高热,并伴随剧烈的胸痛。
  “公主!”玉瑾连外衣都没披上,穿着寝衣来到床前,挑开帐幔,看向床铺上难受得面色发白、唇色全无的信阳公主,心急如焚!
  信阳公主并非天生心疾,是这几年才有的,小主子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她好端端一个人仿佛一夜之间就被拖垮了。
  其实护心丹最初的效果确实不错,只是随着病情的加重,护心丹的疗效越来越鸡肋,时至今日,终于彻底压不住了。
  玉瑾想到了太子妃送来的百花丹,她倒了一颗出来。
  药片是白色的,不过玉瑾也没见过真正的百花丹,因此一时间也没察觉出不对。
  她倒了温水来,伺候信阳公主将药片服下。
  药效发挥得很快,约莫两刻钟后信阳公主便感觉自己没那么难受了,心悸的症状减轻了,胸痛也在逐渐消失。
  后半夜,她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竟是高热都彻底退了。
  玉瑾拧了帕子,一边替她擦拭额头,一边欣慰地说:“没想到百花丹的效果这般神奇,早知如此,奴婢该早些为公主寻来才是。”
  信阳公主道:“你当百花丹是想有就有的?”
  玉瑾笑了笑:“也是。百花丹的药方一直是赵国白家的独门秘方,每年只炼制一炉,买到全凭运气。太子妃有心了。”
  “嗯。”信阳公主微微应了一声。
  玉瑾又道:“百花丹一日两颗,公主既然醒了,赶紧吃一颗吧。”
  昨夜人难受得厉害,没心情去看百花丹长什么样,此时仔细一瞧发觉它与传闻中的百花丹不大一样。
  百花丹并不是真的用一百种鲜花制成的,只不过它确实用了不少花瓣,因此药丸本身会带着一点花香气。
  可这种药丸……或者说药片更合适,白白的,无色亦无味。
  若不是它确有奇效,信阳公主只怕要以为太子妃买到假的百花丹了。
  “看来传闻不可尽信。”她说完,接过玉瑾递来的温水将百花丹吞服了。
  公主回京是大事,于情于理都得进宫给庄太后与帝后请安,前几日是舟车劳顿,身体欠佳,如今好多了自然该准备入宫的事宜了。
  早饭过后,信阳公主带上从酆都山带来的特产,坐马车去了皇宫。
  皇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魏公公躬身进屋道:“陛下,信阳公主求见。”
  皇帝微微惊讶,放下手中的折子,道:“快让公主进来。”
  “是。”魏公公亲自去外头将信阳公主请了进来。
  信阳公主站在御书房内,抬起双臂,双手交叠于额前,躬身行了一礼:“臣妹,见过陛下。”
  “快别多礼!”皇帝伸出手来,“平身吧!”
  “谢陛下。”信阳公主直起身子。
  “呃……赐座!”皇帝对魏公公说。
  “是。”魏公公目不斜视地搬了把椅子过来,“公主请坐。”
  信阳公主没怎么客套,从善如流地坐下了。
  皇帝有点儿想搓手。
  说来惭愧,信阳公主虽是他妹妹,可每每与信阳公主相处,他都感觉信阳公主是他姐姐。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只有皇帝知道,信阳公主是先帝的孩子里最像先帝的一个。
  容貌像,眼神更像。
  手段……
  他从前从不认为后宫的女人有什么手段,除了庄太后。
  可自打出了静太妃的事后,他是再也不敢小瞧后宫任何一个女人了。
  况且他这几日仔细回想了一下,信阳公主十三岁就没了母妃的庇佑,与庄母后、柳贵妃任何一方都不算亲近,那种情况下她想要自保其实是很难的。
  但他从来没听说她被什么人欺负。
  后来她高调嫁给宣平侯,就更没人敢欺负她了。
  民间传闻信阳公主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不然他也不会为她择一门如此优秀的亲事,毕竟当初垂涎宣平侯的公主可太多了。
  谁会想到这门亲事是先帝一早定下的,他只是在遵照先帝的遗命罢了。
  敛起思绪,皇帝问她道:“不是病了吗?怎么还跑进宫来了?”
  信阳公主说道:“没大碍了,入宫给陛下请个安。”
  “啊……”皇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大碍就好。”
  另一边,魏公公也给信阳公主上了茶,信阳公主淡淡拒绝:“我喝了药,就不饮茶了。”
  “是。”魏公公忙将茶水撤下。
  皇帝与这个妹妹相处起来有些别扭,他一连喝了好几口茶,问道:“这几年没你消息,在酆都山可好?”
  信阳公主平静地说道:“一切安好,多谢陛下记挂。”
  然后,天又被聊死了。
  皇帝尴尬喝茶。
  信阳公主开了口:“我听说静安师太圆寂了,陛下节哀。”
  叫一声皇兄是烫嘴吗?
  皇帝暗暗腹诽,含糊地嗯了一声:“朕没事。”
  皇帝没昭告静太妃的罪行,一是不能打草惊蛇,惊了边塞的前朝余孽;二也是不希望宁安被静太妃的名声所累。
  庄太后对此也没意见。
  这次是皇帝把天聊死了。
  皇帝只觉整个御书房都充斥着尴尬的气息。
  还得再聊两句……
  皇帝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对了,宣平侯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不知道。”信阳公主言简意赅。
  皇帝:“……”
  皇帝对这个答案不算太意外,他俩感情本就不和,萧珩去世后二人的关系更是冷到了极点。
  想到萧珩,皇帝的话匣子总算打开了:“你可去拜见母后了?”
  听到这句话,信阳公主的表情总算有了一丝波动,她古怪地看了皇帝一眼:“去过了,太后不在仁寿宫。”
  皇帝咬牙嘀咕:“很好,又溜出宫打牌去了……”
  他的嘀咕声很小,自然没叫信阳公主听见,但信阳公主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听说陛下与太后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皇帝没有否认:“有件事朕必须告诉你,当年给阿珩下毒的人不是母后,是一个叫张绣的尚宫局掌事。她被前朝余孽收买,企图毒害阿珩嫁祸给母后,挑拨朕与母后的关系。朕也是前阵子才查出真相,张绣已经伏诛了。”
  “原来如此。”信阳公主垂下眼眸,低低地说道,“多谢陛下为阿珩讨回公道。”
  皇帝正色道:“等前朝余孽全部铲除,才算是真正为阿珩讨回公道了。你大可放心,那些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
  出华清宫后,信阳公主又去了一趟萧皇后的坤宁宫。
  她同样没待多久,请过安留下酆都山的特产便离开了。
  路过御花园时,她与刚从东宫过来的太子妃不期而遇。
  “舅母!”
  太子妃眼睛一亮,迈步朝她走了过来。
  “太子妃。”信阳公主与她打了招呼。
  太子妃宛若见了长辈的孩子,激动地握住信阳公主的手道:“真是太巧了,我原是打算去探望舅母的,不料会在这儿碰上您。”
  信阳公主看着她道:“你如今已是太子妃,不必如此客气。”
  太子妃神色一慌:“舅母……是与我生分了吗?在我心里,不论我如今是谁,将来是谁,舅舅与舅母都永远是我心目中最敬重的长辈!”
  信阳公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太子妃担忧地问道:“舅母,您身子如何了?我昨日去探望您,您昏睡不醒,我担忧了一宿,心里七上八下的。我竟不知您在酆都山的那几年,病情恶化成这样了。早知如此,我就该更卖力地去寻百花丹……对了,舅母,您服用百花丹了吗?药效如何?”
  “药效很好,托你的福,我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信阳公主说着,顿了顿,问她道,“你的百花丹是哪里来的?”
  太子妃四下看了看,凑近信阳公主,压低音量说道:“是去一个叫地下武场的地方买的,那里有一位赵国的刀客,他手中恰巧有一瓶百花丹。”
  地下武场鱼龙混杂,但要买到这种东西也确实非地下武场不可。
  信阳公主对百花丹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或许百花丹确实就是无色无味的,只是世人将它传得面目皆非罢了。
  太子妃微微一笑道:“舅母,您不着急出宫的话去亭子里坐坐吧,我陪您聊聊天。您走了几年,京城发生了许多事,我正好一一说给您听。”
  信阳公主没有拒绝。
  不是因为她要听京城的事,是她没去拂太子妃的面子。
  二人拾阶而上,在御花园的凉亭坐下。
  太子妃吩咐宫人备了茶水与点心过来。
  玉瑾看着桌上的酥油茶与玫瑰糕、会心一笑:“太子妃还记得公主的口味。”
  太子妃笑着说道:“我当然记得,舅舅舅母爱吃的我都记得!阿珩爱吃的我也……”
  话说到一半,她猛地顿住。
  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伤心事,她一阵懊恼,愧疚地看向信阳公主:“舅母……对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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