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另一边,丰石将顾娇安顿在了一间小木屋里。
  顾娇的小背篓也被一个士兵抱了过来。
  “丰副将,这个篓子怎么处理啊?”士兵问。
  这个篓子是丰石亲自从雪地里刨出来,和红缨枪一道送到大人手中的,大人只拿走了红缨枪,摆明是不稀罕这个篓子里的东西。
  丰石看了看,除了一点硬邦邦的干粮便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箱子。
  箱子上弥漫着一股淡淡药材气味,应该是个药箱。
  “都拿下去吧。”丰石说,顿了顿,又道,“算了,那个箱子给我。”
  万一里面有什么值钱的药材呢。
  “是。”士兵把小药箱拿给丰石,自己则抱着小背篓下去了。
  丰石又差了一个人去请随行的医官。
  等待医官到来的功夫,丰石试图打开那个小药箱,奈何怎么掰也掰不动。
  他摸着箱盖,古怪地说道:“也没上锁呀。”
  他又拔出匕首,插进箱盖下的缝隙中,试图将箱盖撬开。
  就听得铿的一声脆响,他的匕首都撬断了,箱盖却完好无损。
  “这什么破箱子!”丰石站起身,不耐地拿脚踹了踹小药箱,又看向手中断掉的匕首,肉痛地说道,“大人送我的匕首呢……没用两回……”
  嘀嘀咕咕间,医官被士兵带来了。
  丰石将断在箱子缝隙里的刀刃抽了出来,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打算看看这把匕首还能不能修好。
  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将那个撬断他匕首的小破箱子扔进了火盆里!
  至于床铺上的顾娇,丰石从没见过谁冻成这样还能救活的,不过既然大人有吩咐,丰石还是找了一根绳子将顾娇的手脚捆绑住。
  医官进屋,冲丰石行了一礼。
  丰石冷声道:“大人有令,无论如何都要吊住他的命,你有什么好药尽管用他身上。”
  “是,小的明白了。”医官应下。
  丰石出去修匕首,医官来到床边,将自己的药箱放在床头的小桌上。
  因是个士兵,不必忌讳男女之防,医官直接在床边坐下。
  顾娇的双手被绑在一起搁在自己的肚子上。
  医官没敢解顾娇的绳子,就这样给顾娇把了脉。
  不把不知道,一把吓一跳。
  “是……是……”
  是个姑娘!
  医官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站起身来,他的手却蓦地被一只冰凉得毫无温度的素手抓住。
  医官张大嘴:“来——”
  话才说到一半,他的手腕上多了一片不知何时抵上去的刀片。
  医官被这一系列的操作弄懵了!
  什么情况?
  不是说快冻死了?
  怎么突然醒了?
  醒就醒了,还不知打哪儿弄来刀子要割他的腕!
  顾娇是在丰石拿绳子绑他时醒的,顾娇不知对方是谁,不过对方既然拿绳子绑他,想必没打算善待她。
  丰石走后,她悄悄拿出了藏在手臂盔甲内的刀片。
  说起来,也是这副盔甲做得好,到处都能藏暗器,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顾娇的眼神与她的手一样冰冷得没有温度,医官的双腿开始哆嗦。
  顾娇给他冲门外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医官会意,捏了把冷汗,咽了咽口水,语气如常地说:“那位小兄弟,你能不能帮我去打一桶热水来?”
  士兵想说你干嘛不自己去?
  到底是医官,士兵得罪不起,还是忍住不耐去了。
  士兵一走,顾娇便割断了绳索:“不许出声!否则割断你喉咙!”
  医官被成功威胁到。
  顾娇拿绳子将他绑了起来,又从枕头里扣了一团棉花堵住他的嘴。
  随后顾娇一眼看见了被丢在火盆里燃烧的小药箱,她眸光一凉,将小药箱提溜了出来。
  还好,没被烧坏。
  顾娇走过去关上房门,士兵要打一整桶水,不会回来这么快,但也不会太慢,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她的情况不大好。
  应当是在雪地里冻太久的缘故,出现了一点并发症,她有点呼不过气来。
  她打开小药箱,取出血压计给自己量了个血压。
  血压太高了。
  “咳!”
  她喉咙忽然一阵发痒,咳出了一口粉色泡沫。
  坐在床铺上的医官看到这一幕再一次惊呆了,她从箱子里拿出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倒还罢了,居然还咳出了这种东西。
  这、这是肺疾!
  冻坏后容易出现的一种病,基本上药石无医!
  顾娇又给自己量了一次血压,这一次,她的血压开始急剧下降。
  是急性肺水肿。
  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出现心源性休克。
  在这种地方,一旦自己休克就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顾娇拿出帕子捂住嘴,又咳出了一口粉色泡沫。
  她已经开始出现类似心衰的症状,马上就要进入心源性休克了。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地发抖。
  她一手捏着帕子,另一手拿出了一支肾上腺素。
  来不及给予静脉通道了,也给予不了。
  顾娇直接抓住注射器,用拿着帕子的手掰开盔甲,对准自己的大腿猛地扎了下去!
  ……
  “大夫,你的热水来了。”士兵来到门口,“咦?门怎么关上了?”
  士兵推门而入,对坐在凳子上的医官背影说道,“大夫,你的热水。”
  “拿进来吧。”医官沉沉地说。
  士兵撇了撇嘴儿,让他打水就算了,还叫他拿进去,自己是没手没脚吗?
  这个士兵与翊王身边的管事有点儿亲戚关系,一贯比寻常士兵倨傲些。
  若非情非得已,医官也不愿使唤他。
  士兵将水搁在医官身旁的地上,不忘瞅了眼床铺上熟睡的昭国士兵,问道:“咋还没醒呢?”
  医官正色道:“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说醒就醒?得治啊。”
  “那你治啊。”
  士兵大有盯着医官给顾娇治疗的架势。
  医官拼命冲他使眼色。
  士兵问道:“你干嘛?你眼睛抽筋啦?大人不是让你给他治病吗?你赶紧治啊!”
  医官咬紧牙关:“嗯嗯嗯!”
  你走啊!
  士兵不走,他就要看他怎么把个活死人救活。
  这人是从雪堆里挖出来的,已经和天狼的尸体冻在一起了,他才不信他能活。
  “你怎么还不治?是不是不行啊?那我去告诉丰副将,让他去换个别的大夫过来!”
  士兵话音刚落,一枚银针贴着医官的耳畔射过来,射中士兵的眉心,士兵两眼一瞪,直勾勾地朝后倒了下去。
  就在他即将砸在地板上砸出巨大的动静时,顾娇伸脚一挡,将他挡了一下,再轻缓地放到地上。
  医官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早提醒过你了,偏不听。
  顾娇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
  顾娇这次没用刀片威胁医官,因为用不着了,早在他看见顾娇扎了自己一针,非但没把自己扎死,还把自己扎活了之后,医官再看顾娇就和见鬼没什么两样了。
  “我其它的东西呢?”顾娇问医官。
  医官拨浪鼓似的摇头:“小的、小的不清楚,不过!大概……大概是被丰副将拿走了,是他把你送过来的。”
  顾娇拔下银针收好。
  “暂时不会有人过来吧?”顾娇问道。
  医官摆手道:“不会的,不会的,这里很偏僻,都是下人住的地方。就是外头有挺多重兵的,你就算好了也逃不出去。”
  医官:……我为什么要提醒?
  顾娇再次打开小药箱。
  急性肺水肿除了要用强心针防止心源性休克外,还得尽快将肺部的水肿排出去。
  顾娇找出一瓶甘露醇来,一边给自己输液,一边从医官嘴里问了一些信息。
  原来,凌关城一战,翊王果真败了,翊王弃城而逃,带着驸马与五千大军连夜撤离凌关城。半路上遇到她,是驸马将她捡回来的——
  也是。
  宁安公主走的那条路本就是驸马为她安排的,驸马当然能找到。
  至于说驸马的目的倒也不难猜,不是因为驸马有同情心,而是她对驸马大概还有点儿价值。
  顾娇若有所思道:“所以这里是翊王的老巢?”
  医官:别问我了行吗?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再说我良心过不去了!
  “是的。”医官道,“就是老巢!”
 
 
第517章 自食其果
  却说丰石的匕首被撬断之后,丰石直接拿着匕首的残肢去了兵器库,找到锻造兵器的士兵,让他们把他的匕首修复。
  这些士兵都是铁匠出身,来军营不干别的,就专程打铁。
  这会儿他们在为将士们修补破损的盔甲与兵器,有点儿忙不过来。
  丰石虽是驸马的人,可修补盔甲兵器是翊王的紧急命令。
  好不容易有个士兵将手中的盔甲修补完了,丰石忙将自己的匕首递给他。
  士兵接过来看了看,道:“刀刃都断了。”
  丰石问道:“不能修了吗?”
  士兵如实道:“很难,一般我们修补的都是卷刃或豁口的那种,副将您的匕首断成这样了,很难再接上去,接上去也会和有痕迹。”
  主要是他们如今的打铁技术不过硬,据说在梁国就能做到断刃无暇相接。
  “那、没办法了吗?”丰石问。
  “熔掉重做。”士兵说。
  “重做那还是大人给我的匕首吗?”丰石心里堵,然而也没办法。
  为了撬一个小破箱子,竟然把大人送他的匕首弄断了,想想真是气人!
  丰石最终还是没选择将刀刃熔掉,他拿着断裂的匕首往回走。
  越想这件事越生气,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关押顾娇的地方。
  那是宅子里堆放杂物的院子,诚如医官所言,确实没什么人过来。
  然而距离杂物院正门五十步的地方便有大批士兵在操练。
  所言严格来说,杂物院的防守是很严密的。
  丰石心里有气,不免就想拿那个昭国的士兵撒撒气。
  他来到顾娇的屋前,发觉守门的士兵不见了,他眉头一皱。
  他记得临走时门是开着的,这会儿也关了。
  诸多古怪令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毫不客气地推门进了屋,警惕地往里扫了一眼。
  只见医官正站在床前,弯身给那个昭国的士兵包扎手腕上的伤口,医官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也吹到了从门外灌进来的冷风,回头对丰石道:“丰副将,劳烦您把门儿带上,患者本就冻坏了,不能再吹风了,会好不起来的。”
  “他真的还能好?”丰石尽管嘴上让医官吊着这个少年的命,心里却不以为意,毕竟他常年在边塞,见过太多冻伤的人,冻到这个程度基本上活不了几天了。
  医官清了清嗓子,不甚愉悦地说道:“丰副将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吗?”
  丰石一时哑口无言,虽说的确是在质疑,可讲出来总是会让人难为情的。
  他轻咳一声,看了看那个少年的手腕,道:“你怎么把他的绳子解了?”
  医官严肃地说道:“他受了伤,不是你让我吊住他的命的吗?不解绳子我怎么给他包扎伤口,不给他包扎伤口,他出现感染怎么办?冻成这样就剩最后一口气,没死都是万幸,再耽搁下去,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
  既然医官都说这少年只剩最后一口气,丰石便没去计较绑不绑手的事了。
  “他还要多久才能醒?”丰石问。
  “这个可不好说。”医官道,看了看大氅的门,“你再让继续吹风,估摸着十天半个月也醒不了!”
  丰石麻溜儿地进屋把门关上。
  须臾又觉着自己这样不对劲,他进来做什么!他又不要看着这小子!
  “外头的人呢?”丰石问。
  医官装模作样地背过身子,一边给顾娇包扎并不存在的伤口,一边眼神飘忽道:“我怎么知道?我一直在里头给他疗伤。”
  “这小子,又野到哪儿去了?”丰石不耐地出了屋子。
  “门!”
  屋内传来医官的声音。
  丰石眉头一皱,反手将门合上了!
  确定丰石走远,医官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床沿上。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好没露馅儿……你是不知道翊王的手段……要是让他发现我帮你……”
  医官说到一半莫名觉着不对劲,他定睛一看,就见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顾娇竟然已经睡着了!
  医官:“……”
  医官拿手在顾娇眼前晃了晃:“喂,喂,丫头?姑娘?小……子?”
  顾娇没反应。
  “好好好!现在就去揭发你!”
  医官转身就走,却刚来到门口,身后传来一道鬼魅的小声音:“把尸体埋了。”
  医官一个趔趄朝前栽去,额头撞在了门板上,当即撞出一个大包来。
  他不敢转过身,只是微微扭过一点点头。
  “回来时记得带两个馒头,我饿了。”顾娇闭着眼,淡淡地说。
  “……我是翊王的人,你这样会陷我于不义的。”医官义正辞严地说。
  顾娇翻了个身,面朝床内侧:“小药箱给你摸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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