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庄太后没动。
  秦公公笑了笑:“不烫了,趁热喝吧,一会儿该凉了。”
  庄太后懒洋洋地端起参汤抿了一口。
  秦公公讪讪道:“顾姑娘交代少盐,会不会有点儿难喝啊?”
  庄太后鼻子一哼:“哼,没吃过六郎做的饭菜,没资格说难喝。”
  秦公公:“呃……”
  不过老实说,确实挺难喝,要不是被萧珩的厨艺荼毒过,庄太后一定喝不下去的。
  见庄太后虽然嫌弃却还是硬着头皮喝完了,秦公公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果然啊,再难吃再难喝的东西,只要说是顾姑娘交代的,太后就会照单全收。
  “宁安小时候,你也在的吧?”庄太后突然开口。
  秦公公不知话题怎么就转到了宁安公主的身上,他愣了愣,答道:“在,在的,太后刚进宫那会儿老奴就进宫了,只是没在您身边伺候。”
  庄太后望向窗外散落了一层积雪的海棠树道:“宁安小时候的性子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秦公公如数家珍地说,“嘴甜,活泼,好动,总是静不下来,要不是这样怎么会在御花园撞到您的凤撵呢?”
  庄太后不以为意地说道:“静妃的谋划罢了,哪儿有那么巧就让她撞上哀家的凤撵了?只可惜当时哀家年少,不懂深宫险恶,错拿小人当了知己。”
  秦公公察言观色地问道:“太后可是后悔?”
  庄太后点点桌面,秦公公眼尖儿地倒了一杯热茶,庄太后拿起杯子:“后悔什么?后悔结交了静妃,还是后悔善待了她的两个孩子?”
  陛下不是静太妃的亲骨肉,不过既然记在了静太妃名下,的确就算是静太妃的孩子。
  庄太后接着道:“没什么可后悔的,皇帝与宁安小时候确实是招人疼。哀家丧子,多亏他俩,哀家才从阴影里走出来,与其说是静太妃的谋划,不如说是各取所需。”
  “那您现在……”讲这些是几个意思?秦公公有点儿把不准庄太后唱的是哪一出,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先是宁安公主怪怪的,这会儿太后也怪怪的了。
  庄太后喝一口茶,道:“宁安是一只纸老虎,平日里仗着有哀家给她撑腰,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实则胆子小得很,又怕黑又怕雷,还怕疼怕死。”
  提到这个,秦公公就仿佛看到小宁安在他跟前哭鼻子似的,他笑道:“宁安公主睡觉时必须得点一盏灯,这个习惯倒是与陛下一样。”
  兄妹俩都怕黑。
  庄太后望着扑哧着翅膀落海棠树上用翅膀扫雪的的小九,道:“可是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变得不怕了。哀家记得很清楚,那是哀家被先帝打入冷宫的时候,你那会儿被罚去了地牢做苦役,不在哀家身边。哀家病了几日了,那晚雷雨交加,宁安竟然独自跑来冷宫看哀家。”
  “还有这事?”秦公公惊讶。
  庄太后继续喝着手里的茶,也继续说着心里的话:“平日里都是他们兄妹两个一起,若是只有一个人过来,那也一定是泓儿。所以哀家当时感觉很吃惊,哀家问她你怎么来了?她说,‘母后,我来看看你,你病了。’哀家没告诉任何人哀家病了,哀家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就问她,你不怕黑吗?她说,不怕。”
  秦公公笑着附和道:“公主待您是真心的,为了您连害怕都顾不上了。”
  小九扫雪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扫掉下去了,它在雪地里扑哧了两下似乎有些委屈巴巴,飞过来在庄太后的手边蹲下。
  似乎在等庄太后摸摸它羽毛。
  庄太后一脸嫌弃地用杯子将小九推开了。
  被拒绝的小九:“……”
  庄太后淡淡说道:“哀家也这么觉得,所以哀家真的很感动,哀家就在心里发誓,哀家要一辈子疼这个孩子。”
  秦公公越听越糊涂,太后这话是没毛病的,可太后这神色就有点儿不是那么对味儿了。
  是萧大人今日过来与太后说了什么吗?
  萧珩将邢尚书送上回府的马车才动身走回碧水胡同。
  满胡同都是小净空叭叭叭的小声音。
  “这么兴奋的吗?”萧珩摇摇头,迈步跨过门槛。
  待到他进了屋才发现顾长卿与顾承风过来了。
  顾承风是来买生发剂的,顾长卿是来看弟弟妹妹的。
  顾长卿与顾娇去了边塞,把顾琰一个人留在这边,琰宝宝表示很生气,可他舍不得生顾娇的气,于是顾长卿承受了他全部的小脾气。
  顾长卿又是带顾琰骑马,又是陪顾琰射箭,才总算把顾琰给哄好了。
  之后是顾小宝。
  顾小宝出生那会儿顾长卿不在京城,之后出了战事,他又马不停蹄赶往边关,因此今日是他与顾小宝的第一次见面。
  然而顾小宝似乎很怕他,被他抱在怀里,小身子激灵灵地发抖。
  顾承风难得看一次大哥的好戏,奚落地笑道:“大哥你不行啊,小宝不喜欢你。”
  顾长卿冷声道:“你行你来!”
  “来就来!”顾承风毫无压力地把顾小宝接了过来,果不其然,顾小宝不抖了。
  顾长卿脸一黑。
  “哈哈!我就说吧!”顾承风大笑三声。
  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顾小宝突然往他怀里一钻,张嘴含住了他的——
  顾承风一个激灵!
  我不是奶妈!
 
 
第549章 霸气姑婆!
  这之后的一整个晚上,但凡顾承风抱顾小宝,顾小宝就会钻进他怀里吃奶。
  方才还奚落自家大哥的顾承风,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做人不能飘,飘了就挨刀”!
  顾家兄弟在碧水胡同吃过晚饭才回。
  临走前,顾长卿教小净空打了一套拳法,小净空学得津津有味,一个人在后院不知疲惫地练习,喊他洗澡也不过去。
  “算了,让他玩会儿吧,反正明天也不上学。”顾娇对玉芽儿说。
  玉芽儿道:“那我先把热水送到小公子和小顺的屋,让小顺先洗。”
  家里洗澡的顺序是从小到大,顾小宝已经洗了。
  “去吧。”顾娇说。
  玉芽儿拎着热水去了。
  顾娇去灶屋帮房嬷嬷收拾,房嬷嬷不让她动手:“我又不是老得动不了了!成天这也干那也干,我闲着吃干饭的!”
  这倒不是夸大其词的话,家里人个个都不当大爷,就连最懒的顾琰都知道要给剥个玉米、浇下菜地,家里的活计都被分担得差不多了,房嬷嬷当真不累。
  顾娇见状没再执意进灶屋了,她回东屋收拾了一下东西,一会儿还得去医馆,走之前她想和家里人打声招呼。
  其余人都见着了,萧珩却既不在书房也不在西屋。
  顾娇唔了一声:“奇怪,去哪儿了?”
  萧珩去了隔壁。
  事实上顾长卿也在。
  仙乐居出了这么大的事,顾长卿不可能毫无惊觉,在顾承风坐上回府的马车后,他对顾承风谎称要去军营,其实是来了隔壁。
  “刘全,去外头守着,别叫人听见了。”老祭酒对刘全说。
  “是,老爷。”
  刘全在门口警惕地看守了起来。
  三人在书房坐下。
  老祭酒道:“说吧,都是什么事?”
  顾长卿看了眼萧珩,开口道:“仙乐居出事了,你们刑部可有什么消息?”
  “有。”萧珩对顾长卿又比对邢尚书更坦白一点,除了莫千雪将他错认成另一个人的事情外,几乎是和盘托出,包括仙乐居的少主。
  他没说少主是莫千雪告诉他的。
  顾长卿便以为是他通过刑部的手段查到的。
  顾长卿沉默了,他真没料到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我还以为只是传闻……仙乐居的目的是什么?”
  萧珩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最终目的并不清楚,但娇娇似乎挡了仙乐居少主的路,仙乐居对娇娇下手了。”
  顾长卿的脸色骤然变得冰冷!
  萧珩说道:“不过仙乐居这次打错了算盘,他们派出来的人无法对娇娇下手,暂且不必为娇娇担心。”
  顾长卿的眸光依旧冰冷:“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
  萧珩说道:“查仙乐居少主的底细,所有过往,所有认识的人,所有做过的事,越详细越好。而且要暗中调查,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顾长卿沉吟片刻,说道:“我会对陛下说,我要离开京城,去抚恤顾家军殉职的将士家属。”
  老祭酒赞许地点点头,这是个不错的理由。
  顾长卿离开后,老祭酒对萧珩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说的?”
  老祭酒太了解萧珩了,别人看不透萧珩的情绪,他却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
  毕竟,萧珩这一身腹黑本事是他教出来的。
  “那伙人可能来了。”
  “那伙人?”老祭酒拧了柠花白的眉头,努力想了一下能被萧珩称作那伙人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半晌,他眉头一皱,“你是说……燕国的人?”
  萧珩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可没挡仙乐居少主的道,如果他是仙乐居少主,一定会以收服他为主,收服不了再杀也不迟。
  要他命的一定是另有其人。
  他坐到如今的位置,眼红他的人不少,可真正有胆子动他并且有实力入仙乐居的眼的太少了。
  整个昭国可以说几乎没有。
  庄太傅不想动他吗?可庄太傅没那胆子去挑战庄太后的底线。
  庄太傅至多就是用一点儿权术去打压他。
  实力不如庄太傅的,仙乐居瞧不上,仙乐居瞧得上的,又与他萧珩无冤无仇。
  思前想后,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老祭酒长叹一口气:“唉,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信阳公主宁可让你流落民间,对你不管不顾,也不要把你找回京城了。”
  上国势力,那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抗衡的。
  他们掩藏得如此天衣无缝,却依旧被对方嗅到了萧珩的气息。
  老祭酒语重心长道:“信阳公主这段日子不在京城,你自己得多加小心。”
  萧珩道:“他们暂时没胆子在京城内对我动手。”不然也不会做了这么大一个局把他引出城去。
  有个问题老祭酒想不通:“上国势力要杀你,却又不敢杀得太明目张胆,他们在忌惮什么?宣平侯?昭国皇室?”
  老祭酒仔细分析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发现那伙人动手是越来越小心翼翼,起初刺杀萧珩母亲时还敢潜入宣平侯府,十多年后刺杀萧珩时就只敢借助宁王的手了。
  至于说如今,他们更是连在京城内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其中一定有某些缘故。
  老祭酒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你娘不是一个女奴。”
  萧珩早已没有这个心结了,他体内流着谁的血,对娇娇与家人而言,他都只是萧珩。
  他对自己的境遇并不上心,他说道:“是什么都不重要,眼下是解决仙乐居这个大麻烦。”
  老祭酒犹豫片刻,问道:“你把仙乐居的事告诉庄锦瑟了吗?她的态度是什么?她是偏向娇娇,还是偏向那个人?”
  翌日天蒙蒙亮,宁安起了个大早。
  她先去了一趟皇甫贤的屋子,皇甫贤还在睡觉,她看了看他脸颊与手背的伤势,取出抽屉里的金疮药给他涂了一点。
  金疮药与她给的那一瓶似乎不大一样,不过她也没太在意。
  随后她便前往仁寿宫给庄太后请安,陪庄太后用早膳。
  庄太后如今不必早朝,倒真闲暇了不少。
  庄太后洗漱的功夫,宁安公主静静地在庄太后的寝殿等候。
  不一会儿,内务府的人过来了,将一个盖着绸布的托盘交给了秦公公。
  秦公公又将托盘送进了庄太后的寝殿。
  “这是什么?”宁安公主轻声问。
  “是内务府送来的东西。”秦公公说。
  “我看看。”宁安公主拿开了盖在上头的绸布。
  只见托盘里放着的赫然是一块皇室紫金令牌,刻着护国二字,而在令牌的旁边是一顶紫金打造的凤冠。
  “这是……护国长公主的令牌与凤冠吗?”宁安公主被这精致绝伦的物件惊得说不出来。
  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护国这个封号的,本朝可以说没有一个公主担得起。
  而如今,宁安公主就要被冠上护国长公主的封号了。
  这如何不让宁安欢喜?
  她在边塞锤炼出来的冷静这一刻统统都消失殆尽了,她激动地伸出了手来,拿起那顶凤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又抓起托盘里的令牌,转身朝着铜镜里望了望。
  然而,不待她看到自己这威风威仪的模样,便有一道身穿宝蓝色凤袍的身影气势磅礴地走来。
  身影的主人唰的摘了她头上的凤冠!
  一切发生太快,宁安公主根本没反应过来,她坐在椅子上,身子与头发俱是被剧烈一扯,原本精致的发髻都被带散了。
  庄太后的眼底没有丝毫怜悯。
  庄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强大的气场迸发而出:“这是哀家给娇娇准备的东西,谁给你胆子去动了?”
  宁安公主狼狈又难以置信地看向突然出现的庄太后,她不知该诧异庄太后的出现,还是该诧异庄太后的话。
  明明昨天还……怎么今天就……
  这态度着实杀得人措手不及。
  宁安惊愕又受伤地看向庄太后:“母后?”
  庄太后又一把夺了她手中的护国令牌,一脸冷漠地说道:“别叫哀家母后,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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