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全是她指尖戳上来的柔软触感,萧六郎凶兽气息全无,红着耳朵回了屋。
薛凝香怔怔地感慨:“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萧六郎呢。”
“有什么事吗?”顾娇云淡风轻地走过来。
薛凝香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她脸上,明明做着亲密的事被外人抓包,怎么脸红的是萧六郎而不是这丫头?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呃……那个。”
不过薛凝香到底没忘记正事,她把手里拿着的一块铁牌递给顾娇:“这个,给你。”
“给我的?”顾娇接过来,发现是一块青铜所制的铁牌,铁牌上没有字,只有一个奇怪的徽记。
“嗯!”薛凝香点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这是在萧六郎最初昏迷的地方捡到的,你当时只顾着把人捡回去,没发现草丛里落下了这个。我偷偷藏下了,本打算拿去集市上卖掉,但我婆婆说这既不是金子也不是银子,卖不了几个钱,我就把它放一边了。要不是今天……”
薛凝香尴尬地跳过狗娃认爹把她气得直晃枕头的事,“突然从枕头里掉出来,我都忘记自己见过这么一个东西了。”
一年前萧六郎晕倒在村口,是薛凝香与顾娇一起发现的。
薛凝香去村子里叫人,顾娇直接把人背了回去,等薛凝香带人赶到这边时早已没了萧六郎的身影,但薛凝香眼见地发现草丛里遗留了一块沉甸甸的牌子。
薛凝香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萧六郎的,要不你问问他?”
顾娇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穿越来的第一天,萧六郎鬼鬼祟祟地在她屋里翻箱倒柜,会不会其实就是在找这个东西?
呵呵呵,少年,咱们就看谁先揭开谁的秘密?
顾娇带着青铜牌回了屋。
她无比确定萧六郎动过她的小药箱,可能就在昨晚。
她的药箱外人是打不开的,不过她昨晚烧糊涂了,似乎忘记把药箱锁上。
那些奇奇怪怪的大补丸与计生用品就是在萧六郎碰过药箱后才出现的吗?
顾娇目光凶恶地盯着小药箱:“再敢给我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把火烧了你!”
一阵冷风吹过,小药箱安静如鸡。
——
早饭过后,顾瑾瑜便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她答应过姚氏要去给顾三郎夫妇上香。
临行前,她去见了姚氏与顾侯爷:“我去村子应当能碰到姐姐吧?我想去看看她。”
姚氏没反对。
顾侯爷却担心顾娇性子太烈,把顾瑾瑜给欺负了,毕竟,两个孩子是有过摩擦的。
顾侯爷让黄忠与一个有经验的嬷嬷随行。
顾琰由于兴奋了一整晚,导致早饭时才睡着,这会儿正趴在床铺上呼呼大睡,完全不知自己错过了去乡下的机会。
顾瑾瑜坐上马车,小丫鬟与嬷嬷坐在另外一辆马车里,黄忠则领着几名侍卫打马护驾在顾瑾瑜两旁。
半路上,顾瑾瑜挑开车窗的帘子,看向一旁策马随行的黄忠,和颜悦色道:“黄大人,你见过我姐姐,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这……”黄忠不好说啊。
暴脾气,把侯爷都摁在地上摩擦的不孝女?
黄忠捏拳咳嗽了几声:“小的虽见过大小姐,但没与大小姐说上话。”
顾瑾瑜遗憾一笑:“我也是,没正儿八经地说过几句,要是早知她是我姐姐,我才不那么对她。我真傻,连自己姐姐也不认得。”
黄忠心道,又不是亲生的,你当然不认得,瞧瞧小公子不就一次便和大小姐亲近上了?亲生不亲生啊,到底不一样!
这些话他没敢说出来。
目前关于两位千金的事府里还没传开,也就他和几位主子知晓真相,不过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看侯爷与夫人怎么对外说了。
黄忠来这边好几次,早把村里的消息打听得透透的,包括顾三郎夫妇的坟地。
顾三郎是横死,按乡下规矩是不得葬入祖坟的,他的坟地离顾家的风水宝地很远,徐氏临就葬在他身边,据说是徐氏临死前要求的。
马车就停在村口,阵仗有点儿大,加上来了个天仙儿似的顾瑾瑜,不免引得乡亲们一阵巴望。
顾瑾瑜戴了幕僚,身边跟着体面的丫鬟与嬷嬷。
乡亲们从没见过城里的千金,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小姐,您当心脚下!”乡下的路不好走,黄忠生怕这位娇气的千金把自个儿摔了。
顾瑾瑜紧紧地扶住丫鬟的手臂,这种坑坑洼洼的土路真是委屈她这双富贵脚了。
一行人走远后,乡亲们议论开了。
“诶?他们是谁呀?”
“不认识。那个男人好像来过咱们村儿几次,打听了不少顾家的消息。”
“诶!你们看,他们往顾三郎的坟地去了!”
“不会是徐家人吧?”
顾家没这么体面的亲戚,乡亲们只能往徐家身上猜。
徐氏不是本村的,家境比顾家要好些,算是半个城里人,只不过徐氏过世后,徐家便与顾家断了来往。
顾瑾瑜抵达坟地时发现坟头站了个人,粗布麻衣,身形纤瘦,戴着斗笠,背着一个小背篓。
“姐……姐?”
顾瑾瑜试探地开口。
顾娇弯身锄草的动作一顿,淡淡地直起身,扭头朝顾瑾瑜看来。
顾瑾瑜顿时露出一抹喜悦的笑:“姐姐,真的是你!”
顾娇古怪地瞥了她一眼,没理她,继续弯身锄草。
自打在顾三郎夫妇的忌日上发现坟头草特别多后,顾娇便定期过来锄一锄草。
顾瑾瑜遭了冷落,倒也没打退堂鼓,松开小丫鬟的手朝顾娇走过去。
奈何她那双精致的绣花鞋压根儿走不了坟头的路,差点没把脚给崴了。
“小姐!当心啊!”小丫鬟与嬷嬷齐齐扶住她。
“我没事。”顾瑾瑜讪讪地看了顾娇一眼,示意二人松手,之后她便小心了些。
她提着洁净的裙裾来到顾娇身边,冲顾娇伸出手:“姐姐,让我来吧。”
“我不是你姐姐。”顾娇说,“你也来不了。”
这种脏活可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干得了的。
需要用铲子的顾娇才用铲子的,有些不需要的她便直接上手。
顾瑾瑜学着她拔草的样子,也伸手拔了拔,结果可想而知。
小丫鬟与嬷嬷是不知真相的,但侯府的下人向来懂规矩,不该问的事绝不过问。
只是嘴上不问,心里却很是好奇。
这小村姑好大的架子,自家小姐放下身段叫她一声姐姐,她不领情就算了,还给她们小姐脸色瞧。
“你们先退下。”顾瑾瑜吩咐。
小丫鬟与嬷嬷退到了三丈之外。
“你也退下。”顾瑾瑜对黄忠说。
正在拔草的黄忠拍了拍手,也退得远远的。
坟头上只剩下顾娇与顾瑾瑜。
顾娇依旧旁若无人地锄草。
顾瑾瑜把带来的草垫子与纸钱放在地上,用火折子烧了纸钱,跪在草垫上给顾三郎与徐氏各磕了三个头。
随后,顾瑾瑜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呢喃道:“我听说,他们生前是好人,对姐姐很好。”
顾娇终于有了反应,淡淡道:“叫声爹娘烫你嘴吗?”
顾瑾瑜一噎。
顾三郎与徐氏实在是很好的爹娘,若他们知道孩子抱错了,一定会很难过,很想听亲生女儿叫他们一声爹娘。
顾娇睨了她一眼:“只是来烧纸钱的就不必了,这点纸钱,我还是烧得起。”
顾瑾瑜低下头,低声说:“姐姐,你是不是恨我?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抢走了你的身份,抢走了爹娘,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不怪你……”
顾娇没理她。
被抢走一切的人已经去世了,再者说抢也不合适,顾瑾瑜是无辜的,她也是被抱错的那一个。
她心里没有怨恨,也没有喜欢。
这个人,与她无关。
顾瑾瑜并不理解顾娇的想法,她只觉得顾娇是在埋怨自己,这种埋怨无可厚非,毕竟是她占了便宜。
她诚恳地说道:“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和你争的,你才是侯府的大小姐。等你回了侯府,我会把院子挪出来还给你。只是爹娘毕竟养了我这么多年,还请姐姐允许我在爹娘身旁尽孝。”
顾娇有些烦躁:“说完了没?说完赶紧走。”
顾瑾瑜哀求道:“姐姐,你跟我回侯府吧!”
“不回。”
“姐姐!你到底怎样才愿意跟我回去?你告诉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顾娇看向她淡淡一笑:“包括你净身出户,永远不出现在侯府?”
顾瑾瑜的表情就是一僵!
第94章 打脸
顾娇的身材比顾瑾瑜要高挑,即便顾瑾瑜穿着厚底绣花鞋,顾娇也依然能压迫性地俯视她。
顾娇淡道:“要是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就别再来劝我回去。”
顾瑾瑜双目微红道:“你如果是想把我赶走……”
顾娇冷淡地说道:“我不稀罕,你爱拿什么拿什么,不要来烦我就好。”
这已经是顾娇和陌生人说过的最多的话了,明明她只对在意的人这么有耐性的。
接下来,顾娇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当顾瑾瑜是空气。
顾瑾瑜硬着头皮将纸钱烧完,一直到最后也没能当着顾娇的面喊顾三郎夫妇一声爹娘。
顾瑾瑜跪坐太久,腿了都麻了,还是小丫鬟与嬷嬷上前将她扶起来的。
她冲顾娇欠身行了一礼:“我先走了,有空再来探望姐姐。”
她刚走没多久,小净空便从另一条小道上一蹦一跳地过来了:“娇娇!”
他看见了不远处的顾瑾瑜,疑惑地问道:“咦?他们是谁?”
顾娇道:“陌生人。”
“哦。”陌生人呀,那小净空就不用理会他们了。
“你怎么过来了?”顾娇问。
小净空道:“我回家,你不在,姑婆说你来上坟了!”
小净空每天上午都要做早课、练功以及祸祸村子里的小伙伴,他刚祸祸完小伙伴,回家发现顾娇不在,就问姑婆娇娇去哪儿了。
“这是谁的坟呀?”小净空睁大眸子问。
顾娇望向两座旧坟道:“我爹娘的,这个是我爹,这个是我娘。”
小净空小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想了想:“是娇娇的爹娘,那就也是净空的爹娘!”
小净空说着,跪下来给顾三郎与徐氏磕了几个大大的响头。
他磕得特别虔诚,脑袋都磕进了土里,还叫了爹娘。
他声音奶声奶气的,小脸却一脸肃穆,小身子跪在苍凉的坟头下,不禁让人有些泪目。
一个被领养来的孩子尚能如此,而自己这个亲生的却连句爹娘都叫不出口,顾瑾瑜感觉自己的心里有点儿发堵,像是被人甩了一耳光。
“小姐,你没事吧?”小丫鬟察觉到了顾瑾瑜的异样。
顾瑾瑜闭了闭眼:“没事,回府。”
“是!”
顾瑾瑜一行人坐上马车回了府。
另一边,顾娇与小净空清理完坟头的杂草,一起往回走。
“娇娇你的病好了吗?”小净空拉着顾娇的手问。
“嗯,好了。”顾娇点头。
高热退了,这对她来说就是好了。
至于伤口结痂掉痂,那都是家常便饭,没往心里去的。
小净空听顾娇说她的病好了,便相信她是真的好了,他雀跃地欢呼了一声:“我刚刚和爹娘说话了!”
“哦?你说了什么?”顾娇在锄草时,的确听到小家伙嘴里嘀嘀咕咕的,就是不知他嘀咕了啥。
小净空扬起下巴,得意地说道:“我让爹娘保佑娇娇以后不要再生病了!爹娘一定是听到了,所以才让娇娇病好了!”
顾娇:还能这样?
小净空坚定坚信是泉下的顾三郎夫妇显灵,而显然是自己让他们显灵的,所以其实是他的功劳,不是坏姐夫抓回来的药!
——可以说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与姐夫争宠的小和尚了!
却说顾瑾瑜离开村子后,便匆匆回往山庄,刚到镇上便发现自己有个东西不见了。“停下。”
她吩咐道。
车夫将马车停在街边,黄忠骑着骏马问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顾瑾瑜在自己的袖兜与荷包里仔细翻找,蹙眉道:“我的东西掉了。”
“是什么掉了?”黄忠问。
“一封信。”顾瑾瑜说。
“那我让她们过来帮您找找。”黄忠将后面那辆马车上的小丫鬟与嬷嬷叫了过来,帮着顾瑾瑜一块儿在车厢内翻找。
结果几人翻箱倒柜,始终没找到顾瑾瑜遗失之物。
“是很重要的信吗?”黄忠问。
“嗯。”顾瑾瑜点头。
那是淑妃写给她的信,里头有一道题,原是出给诸位皇子的,不过淑妃的儿子五皇子解不出来,于是给顾瑾瑜送了信。
顾瑾瑜冰雪聪明,比五皇子的那些伴读强多了,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是她偷偷为五皇子解题,解完就说是五皇子自己做的。
皇帝不明真相,还真当老五比其余几个皇子聪明。
皇帝宠爱淑妃,与器重五皇子不无关系,因此淑妃格外器重顾瑾瑜。
这次的题是陛下亲自所出,据说把所有皇子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