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下)——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51:18

  “知道了。”顾娇冲他比了个跟上的手势,策马朝将士们走了过去。
  她站在众人的正前方,直言道:“张虎何在?”
  位列第一排排头位置的张虎一手持矛、一手持盾走了出来,嚣张地扬起下巴:“我就是张虎!”
  顾娇哦了一声,骑在强大威猛的黑风王背上,风轻云淡地说道:“听说你想找本帅的茬儿。”
  一旁的胡杨一个哆嗦,您这么直接的吗?好歹寒暄两句呀!
  张虎俨然也没料到对方如此开门见山,不由地愣了下。
  可到底他是没将这个昭国来的小子放在眼里的。
  被戳穿就戳穿呗,他又不怕他!
  他冷哼道:“是又怎样?”
  顾娇淡道:“勇气可嘉。”
  张虎讥讽道:“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子,懂得如何练兵吗?”
  顾娇淡淡一笑:“你懂不就够了?不然要你干嘛?养着玩儿吗?”
  “你!”张虎给噎得够呛,他从未见过如此明目张胆又厚颜无耻之人,这小子在公然承认自己不懂练兵?可他后面那句话又好有道理!
  统帅确实不用亲自练兵,都是他们这些将军的分内事!
  该死的!
  张虎手中长矛一扬,指向顾娇冷声道:“你有本事不用黑风王,与我较量一场!”
  顾娇好笑地说道:“我能驾驭黑风王就是我本事,你能吗?”
  我去!
  张虎又给狠狠噎了一把,险些一口气没顺上来。
  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呀,激将法没用!
  张虎咬了咬牙,颠倒黑白地说道:“我听说,你是靠着巴结国公府与各大世家上位的,最后一轮选拔时,是沐轻尘助你,清风道长也助你,你才有机会第一个抵达烽火营!所以说,巴结人也是你的本事了?”
  顾娇没替自己辩解,而是反问道:“白送给你巴结,你巴结得到吗?”
  张虎哼道:“我不屑!”
  顾娇好整以暇地说道:“在战场上,我这一招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实为上上之计。”
  “你……你对韩五爷使手段!”
  “那叫兵不厌诈。”
  “你你你……你还四处偷人竹筒搜集消息!”
  “这叫纵观全局。”
  K.O!
  张虎抹黑不成,反给对方当了脚垫子。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然而更气的还在后头。
  顾娇坐在马上,拿出自己腰间的黑风营令牌:“我叫萧六郎,是新任的黑风骑统帅,现在,我宣布新的调令。张虎以下犯下,依照军规第三章第七条,撤去其黑风营左将军之位,由李申接任。”
  “后备营右副将佟忠,调任冲锋营。”
  “赵登峰,任先锋营左指挥使。”
  “闻人冲,任先锋营右指挥使。”
  ……
  一连串调令颁布下来,明眼人都看得出韩家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了。
  毫不犹豫、没有半点儿顾忌的那种。
  这个新任的统帅很嚣张啊。
  “大人,大人!”
  胡杨在顾娇的马边冲她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顾娇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胡杨小声道:“李申和赵登峰都离开军营了,闻人冲……闻人冲他……他去打铁了。”
  打铁是比较通俗的说法,其实闻人冲是被调去后备营修兵器盔甲了,成天不是叮叮咚咚,就是缝缝补补,地位低得不能再低。
  胡杨上次见他还是一年前,感觉他已经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闻人将军了。
  他就是个沧桑的铁匠,谁都可以唾骂两句,谁都可以瞧不起。
  这三员虎将都曾是轩辕家的心腹,其中闻人冲为护轩辕紫被敌军断了一指。
  顾娇想了想,对胡杨道:“你去把他叫来。”
  胡杨张了张嘴:“啊,是。”
  胡杨快步去了营地的铁铺,这里遍地都是等待维修的盔甲与兵器。
  锅炉里的大火熊熊燃烧着,屋子里热得人透不过气来。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在等待烧铁的空档,坐在凳子上,拿了针线,低头修补放在腿上的一件甲衣。
  他的右手戴着皮手套,其中一个指套是空的。
  胡杨兴致勃勃地进屋,差点让锅炉里的热气扑得中暑倒地。
  他后退几步,站在大门外,冲里头汗流浃背的男人大声嚷道:“闻人冲!你的好运来了!新的黑风骑统帅上任,颁布了调令,你又可以回先锋营了!还是去当官儿做右指挥使呢!”
  “不去。”
  闻人冲头也不抬地说。
 
 
第796章 三员猛将
  胡杨就纳闷了:“不是,你没听明白是不是啊?韩世子走啦!如今这黑风营是萧大人的地盘了!萧大人赏识,上任第一日便提拔了你!你别不识好歹呀,我告诉你!”
  闻人冲道:“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哎!你这人!”胡杨叉腰,正要拿手指他,忽然身后一个士兵大刀阔斧地走过来,“老冲!我的盔甲修好了没啊!”
  闻人冲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拿手指了指左后侧的墙:“好了,在那边第三个架子上,自己去拿。”
  士兵将胡杨挤开。
  胡杨名义上是师爷,事实在军营里并没什么地位,韩家的历任统帅均不用师爷,他们有自己的幕僚。
  说难听点儿,他这个师爷就是一摆设,混军饷的。
  胡杨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站稳。
  他狠狠地瞪向那名,咬牙低声嘀咕道:“臭小子,走路不长眼啊!”
  士兵拿了自己的盔甲,看也没看胡师爷,也没理闻人冲,大摇大摆地走掉了。
  胡师爷仅仅是在铁铺门口站了一小会儿,便感觉整个人都快被高温烤化了,他看了看坐在锅炉旁的闻人冲,简直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扛得住的。
  胡师爷抬袖擦了擦汗,语重心长地说道:“闻人冲啊,你当年是轩辕家的心腹,你心里应该清楚,就算不是韩家,而是换成其余任何一个世家,你都不可能有受到重用的机会。你也就是走了狗屎运,碰上咱们萧大人,萧大人敢顶着得罪所有世家甚至陛下的风险,去抬举一个轩辕家的旧部,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动容?”
  闻人冲继续修补腿上的盔甲:“没有。”
  胡师爷:“……”
  胡师爷在闻人冲这里吃了闭门羹,转头就在顾娇面前狠狠告了闻人冲一状。
  “那家伙,太不识抬举了!”
  “我去看看。”顾娇说。
  作为统帅,她有自己的营帐,营帐内有统帅的侍卫,类似于前世的勤务兵。
  顾娇让他把黑风王与马王带去训练场参与训练,随后便与胡师爷一道前往营地的铁铺。
  胡师爷本打算在前带路,谁知他没顾娇走得快。
  “大人!大人!大……”胡师爷看着顾娇准确无误地右拐走向铁铺,他抓了抓头,“大人认得路啊,来过么?啊,对了,大人来军营选拔过……不对,选拔是在前面,这里是后备营……算了,不管了!”
  顾娇见到闻人冲时,闻人冲已经没在修补盔甲了,而是举起锤子在打铁。
  顾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天气太热的缘故,他赤膊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汗如雨下,虽多年不参与练兵,可打铁也是体力活,他的一身腱子肉十分强壮发达。
  顾娇注意到他的右手上戴着一只皮手套。
  应该是为了遮住断指。
  胡师爷满头大汗地追过来,弯着腰,两手撑住大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闻人……闻人……冲……萧大人……萧大人亲自来看你了……还不赶紧……给萧大人……见礼……”
  闻人冲对新任统帅毫无兴趣,依旧是不看不闻,挥动手中的铁锤打铁:“修兵器放左边,修盔甲放右边。”
  顾娇看了看院子两侧堆积如山的破损甲兵,问道:“不用登记?”
  “不用。”闻人冲又砸了一锤子,直在烧红的兵器上砸出了一连串的火星子。
  顾娇问道:“这么多甲兵你都记得是谁的?”
  闻人冲终于被弄得不耐烦了,蹙眉朝顾娇看来:“你修还是不修,不修别挡我光——”
  后面一个字只说了一半。
  他的眼底闪过抑制不住的惊讶,俨然没料到新上任的统帅如此年轻。
  顾娇的官方年龄是十九,可她实际年龄还不到十七,看上去可不就是个青涩稚嫩的少年?
  但少年一身正气,气质从容冷静,眼神透着朝着这个年纪的杀伐与沉稳。
  “唉!你怎么说话的?”胡师爷没方才喘得那么厉害了,他指着闻人冲,“张虎刚以下犯上被罚了!你也想和张虎一样吗!”
  闻人冲垂下眸子,继续打铁:“随便。”
  “哎——你这人——”胡师爷被他气得不轻。
  顾娇的反应倒是颇为平静,她看了闻人冲一眼,说道:“那我明日再来问你。”
  说罢,她双手负在身后,转身离去。
  闻人冲看着她挺直的脊背,淡淡说道:“不必白费力气了,问多少次都一样,我就是个打铁的。”
  顾娇没接话,也没停下步子,径自带着胡师爷离开了这里。
  胡师爷叹道:“大人,您别生气,闻人冲就这臭脾气,当初韩家人试图拉拢他,他也是不识抬举,要不怎么会被调来后备营做了铁匠?”
  “嗯。”顾娇点了点头,似是听进去了他的规劝,又问道,“你之前说李申与赵登峰都不在军营了,他们是何时离开的?现如今又身在何处?”
  胡师爷回忆了一番,斟酌着措辞道:“他俩……离开三四年了吧,李申先走的,没俩月赵登峰也走了……他俩从前还总是不对付来着。至于说他俩如今在哪儿……您先去营帐歇会儿,我上训练场打听打听。”
  “好。”顾娇回了自己营帐。
  营帐还挺大,被一扇屏风隔成两间房,外面是议事堂,里头是她的卧房。
  营帐里的奢华陈设都搬走了,但也依旧能从帐顶与墙壁看出韩家人在军营里的奢侈程度。
  轩辕家的作风一贯俭朴,名下虽也有不少田庄商铺,可挣来的银子基本都贴补了军营。
  顾娇坐在宽大的营帐内,心底莫名生出一股熟悉的使命感。
  ——难道我这么快就适应了景音音的身份?
  “大人!大人!打听到了!”胡师爷气喘吁吁地步入营帐,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李申……李申与赵登峰……都在盛都外城的一个镇上……”
  顾娇问道:“多远?”
  胡师爷抹了把额头热汗,答道:“倒也不是太远,走近路的话一个多时辰能到。”
  上任第一天,业务都不熟练,倒也没什么事……顾娇说道:“你随我去一趟。”
  这么雷厉风行的吗?
  胡师爷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我去备马车。”
  顾娇站起身,抓起架子上的红缨枪背在背上:“不用了,骑马。”
  “呃……可是我……”
  不太会骑马呀——
  马王继续留在军营训练。
  顾娇骑上黑风王,胡师爷骑上一匹黑风骑,与顾娇一道去了二人所在的丘山镇。
  丘山镇与天穹书院是截然不同的方向,顾娇从未来过城北,感觉这里不如城南热闹,但也并不荒凉就是了。
  丘山镇有个货运码头,李申便是在那儿做苦力。
  码头上人来人往,有赶着上下船的客人,也有卖力搬运货物的壮丁。
  李申力气大,一人抓了三个麻袋扛在肩上,别人都只扛一个。
  他额角青筋凸起,豆大的汗珠如瀑布般洒下,滴在被烈日炙烤得景象都扭曲了的青石板地上,呲一声就没了。
  不少壮丁都中了暑,无力地瘫坐在货棚的阴影下喘气。
  顾娇看得出来,李申也快中暑了,但他硬是咬牙将三袋货物搬进货仓了才歇息。
  他没歇太久,在体力尚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再一次朝货船走了过去。
  “李申!”胡师爷坐在马上叫住他。
  李申回头看了看胡师爷,冷声道:“你认错人了。”
  胡师爷正色道:“我没认错!你就是李申!”
  “王大柱!来搬货了!”货船上,有船手冲他吆喝。
  “来了!”他挥汗如雨地小跑过去。
  “哎——哎——李申——”胡师爷干嚎了两嗓子,最终还是没能叫住他。
  顾娇坐在马背上,静静望向李申的方向:“他当初是什么情况?”
  胡师爷说道:“大人是想问他为何退伍吗?好像听说是他家里出了事,他弟弟没了,弟妹带着孩子改嫁了,只剩下一个年迈的母亲。他是为了照顾母亲才从军营退伍的。可我想不明白,他干嘛连名字都换了?”
  “赵登峰在哪儿?”顾娇问。
  胡师爷忙道:“就在三里外的酒楼。他的情况比较好,他自己开了一间酒楼,听说生意还不错。”
  他说着,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对顾娇说道:“当时有传闻,赵登峰早投靠了韩家,背地里一直在给韩家卖消息,轩辕家的败绩也有他的一笔。之前大家伙儿都不信,毕竟他是轩辕晟最器重的副将。可是大人您瞧,赵登峰与李申差不多时候退伍的,李申沦为码头苦力,赵登峰却有一笔横财开了酒楼。大人,您品,您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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