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刚开始还逐字逐句的做笔录，但越听他结巴的话，越是生疑。
于是民警开始反复询问钱铎关于打架时的一切，想从中试探钱铎有没有说谎。
“你是什么时候看见打架的？”
“当时陶褚年已经打了几个人？”
“参与斗殴事件的陶褚年以外的其他人你曾经见过吗？”
“在派出所里不用怕，是非黑白，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钱铎被反复的问，一紧张有点记不住借口了。
十几分钟下来，钱铎出了一身的汗，脸色也有些苍白。
民警说：“你说谎了。”
“我没有——”钱铎下意识抵赖。
民警道：“知道在派出所说谎的后果吗？这叫提供虚假证言，要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罚款，情节严重还要判刑，你确定不说实话么？”
钱铎有点懵了。
他编了谎话想在陶褚年的人生档案上留下污点，却没想过自己说的谎竟然比陶褚年还要严重。
陶欣到的时候，事情的真相已经差不多出来了。
其实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是钱铎的自以为是将这件事闹大了。
剩下的就是关于陶褚年二十八还穿着校服的这件事，民警倒也不是非得问人家为什么穿校服，毕竟也没有明文规定校服只能学生穿，但既然见到家里人了，还是想将这些问清楚。
陶欣把民警困惑的问题都解答了。
民警看先陶褚年的目光里，除了原本觉得他倒霉，现在又带上了可怜。
小混混们意图群殴却反被陶褚年打了，是他们先动的手，所以陶褚年算是正当防卫。
出于人道主义，陶家将负责这群小混混们看病的全部费用，就当是给陶褚年行善积德了。
钱铎呆呆的坐在一边，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他得等着家里人过来签字交罚款才能走。
派出所这边考虑到他还是个学生，陶家也没打算深究，所以对其进行教育以后，家长来领人就可以了。
陶欣签好字，墨川拿着陶褚年的书包，三人离开派出所。
陶欣摇头，“告白失败了不是很正常吗？这样都能牵扯到褚年，脑回路跟正常人也不太一样啊。”
墨川道：“现在的孩子都早熟，有时候其实不是真的喜欢，就是觉得新鲜想尝试一下吧，那个叫钱铎的学生不也说了么？喜欢姜榛三年是假的，就是跟朋友吹嘘自己能把姜榛拿下，死要面子才会闹出这么一场闹剧来。”
陶欣简直无语：“幼稚。”
“是挺幼稚的。”墨川看了眼走在身后两步远从出了派出所就沉默不语的陶褚年，“褚年，想什么呢？这又不怪你。”
陶褚年闻言抬眸看了过来，“我真的二十八？”
陶欣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径直走向陶褚年抬手在他头上就敲了一下。
陶欣没好气道：“都告诉你很多次了，各种证书都给你看过了，怎么还这么拗？”
因为生气，陶欣没注意到手上刚刚用的力气有一点大了。
陶褚年的头突然就“嗡”的一声响，紧接着晕眩的感觉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晃了起来。
陶褚年抬手捂住刚才被陶欣敲过的地方，“姐.........”
“干嘛！”陶欣刚应了一声，就发现陶褚年不对劲儿了，顿时惊呼：“褚年！！！”
陶褚年应声向前栽倒。
墨川及时接住了他，“褚年？褚年！！！”
...
“陶总，这是需要您签字的文件，请您过目。”
“陶总，下周五的慈善晚宴，需要跟您确认一下是否出席。”
“褚年，别太累了，要多休息。”
“小年啊，最近很忙吗？注意身体啊。”
“小舅舅！！我错了我错了，我保证不打扰你啦~~~”
“......竞标会我亲自过去，把竞标书准备好放车上......”
陶欣和墨川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的陶褚年。
陶欣自责极了：“都怪我，为什么要碰他的头，我怎么就忘了他还是个病人。”
“好了，老婆，你也不是故意的，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谁想发生的。”墨川将人揽在怀里，扣在她肩头的手掌轻轻拍着，“褚年也不会怪你的，这只是个意外。”
陶欣哭的眼睛都疼了，她抬手，指尖轻轻搭在玻璃上，“褚年...快醒过来啊......姐姐跟你道歉...”
姜榛正在写卷子，宋悦转过身来靠近姜榛，举着手机神秘兮兮的问姜榛：“你看论坛最新帖子了吗？”
姜榛因为白天论坛上的八卦帖子心情不太好，听见宋悦的话以后对着她摇摇头，“没看。”
“也是，你不是会八卦的性格。”宋悦点开其中一个帖子，然后把手机放在姜榛面前：“有人拍的，一中某帅哥一人打翻十几个小混混，简直帅呆了，不过发帖的人害怕被波及，所以离的有点远，加上天有点晚了，看不清这个勇者是谁。”
按照往常，姜榛对这种话题是毫无兴趣的。
只是今天晚上，她就突然好奇看了一眼，这一看，姜榛发现这人是陶褚年。
天色原因，小视频其实不是很清楚，只能凭校服判断这是一中的学生。
画面中的那个人被几个人围着，地上隐隐约约还躺着其他人，就算是不太清晰的视频里，也依旧能看出来他动作流畅，出拳抬脚毫不犹豫。
姜榛看完了这一小段视频，结尾是陶褚年已经放倒了大部分人，还有那么两三个围着他。
没看见真正的结尾，姜榛有点担心。
往下翻了翻，有匿名人说看见钱铎跟这群小混混一起走过。
两分钟后，姜榛跟老师说不太舒服，想去一下洗手间，老师同意了。
姜榛兜里揣着手机，没去洗手间而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陶褚年打电话，只是一连打了两个都是自动挂断，没人接，姜榛更担心了。
墨川听见有什么嗡嗡响，仔细听了听才发现是从陶欣包里传出来的。
“老婆，是你手机吗？”
“手机？”陶欣抬手，“在这儿呢。”
“那......？”
“哦，是褚年的。”陶欣打开包，果然是慌乱之中塞进包里的陶褚年手机在嗡嗡响，屏幕上显示着【姜榛】二字。
陶欣赶紧接起来，“姜榛，我是你陶阿姨。”
姜榛诧异：“陶阿姨？怎么是您接的电话？”
陶欣抿唇，也不瞒她直接开口：“褚年他出了点问题，我们现在在医院，他还没醒，等醒了阿姨让他给你回电话。”
出了问题？
在医院？
还没醒？
姜榛瞬间将论坛上那段小视频后面补齐了。
陶褚年是不是被那群人打了啊！对方本来就人多，车轮战也够消耗陶褚年体力的了，再一拥而上——
姜榛脑补出陶褚年被打的胳膊短腿折的样子，急的不行，“陶阿姨，陶褚年在哪个医院？我先在就过去。”
陶欣说了医院的名字，末了嘱咐姜榛：“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让你墨叔叔在医院楼下接你。”
“好，谢谢陶阿姨。”姜榛挂断电话以后，立刻回到教室去请假。
老师眼见她急的要哭出来，忙安慰了她一句写了张假条。
姜榛拿着假条只带了手机，便飞快下楼，往校门口跑去。
第21章 猜猜看 “我为什么握着你的手？”……
去医院的路上, 姜榛脑海里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也许胳膊断。
也许腿折。
也许......毁容？
姜榛想，他脑子在上次车祸后已经撞出问题了，再坏...应该也...嗯...坏不到哪里去了吧？
姜榛想, 她可真够坏的，陶褚年还在医院，她还在心里开他的玩笑。
没多久, 出租车把姜榛送到了医院。
医院这边车多不好停，姜榛在路边下了车，刚过马路墨川便迎了过来。
姜榛鞠躬：“不好意思墨叔叔，还麻烦您下来接我。”
墨川摇头, “说什么呢？你来看褚年，我接你是应该的。”
姜榛跟在墨川身侧，忧心忡忡的问：“墨叔叔，事情的起因大概是我, 我很抱歉因为我的事情给陶褚年带来了一些麻烦, 您能告诉我陶褚年伤势如何吗？很严重吗？”
墨川眼见姜榛如此急切, 赶紧先告诉她“不严重。”
姜榛松口气，抬手捋了一把头发, “我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墨川笑笑, “真的没什么，而且也跟你没关系, 他是被他姐姐打的。”
姜榛一愣：“陶阿姨？她把陶褚年打进医院了？”
“不是。”墨川哭笑不得, “我带你去，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
陶欣就坐在陶褚年病房门外，她不想进去守着，看见昏迷中的陶褚年她真的很愧疚。
“老婆。”墨川喊了声, “姜榛来了。”
姜榛从墨川身后走出来，“陶阿姨。”
“来坐阿姨身边。”陶欣拍拍身旁的椅子。
姜榛抿唇，走过去挨着陶欣坐下，“陶褚年会醒过来的，陶阿姨您要保重身体啊，不然陶褚年醒来看见您这样，他得多自责呀。”
“我知道。”陶欣指尖在眼角划过，跟墨川道：“你歇会儿吧，我带姜榛进去看看褚年。”
“好。”
“姜榛，跟我进来吧。”说着，陶欣起身打开病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姜榛抿抿唇，虽然答应了要进去看看，但还是忍不住心里有些发颤。
十年前，她的脚也是迈进了这样一样病房，看见了浑身插着各种管子的妈妈，然后她的妈妈就永远离开她了。
母亲的离去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在姜榛的心中留下阴影，即便此时陶欣已经告诉她陶褚年没事，却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害怕。
“姜榛？”
“哦，我在的。”
陶欣的声音让姜榛回神，她轻吐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单人病房的确很不一样，陶褚年所住的这间VIP病房比起他给外婆办的那间更加宽大舒适。
只可惜，再舒服也改变不了这里是医院的事实。
陶褚年躺在病床上，双眸闭着呼吸平稳，要不是姜榛对医院印象太过深刻，她还以为看见的是他在家里熟睡的模样。
陶欣招手让姜榛过去，二人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只要偏头就能看见陶褚年。
“放心些了？”陶欣拉着姜榛的手，“你要过来的时候，其实我第一感觉是想拒绝的，但想到今天褚年进派出所的事情，我就又让你过来了。”
“派出所？”
陶欣把陶褚年跟人大家结果到派出所被钱铎倒打一耙的事情跟姜榛说了。
姜榛听完惊了，她只知道陶褚年打架可能是因为她，但竟然是因为钱铎吗？
“对不起，陶阿姨。”
“你道什么歉啊。”陶欣抬手摸摸姜榛的头发，“年轻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我们褚年......他毕竟情况特殊。”
姜榛赞同。
陶欣将声音放的更轻了一些，跟姜榛说了些陶褚年以前的事情。
聊着聊着，陶欣突的笑了出来，“苒苒从初中以后就不怎么黏我了，有时候我想跟她聊点什么想知道她喜欢什么，她的近况，但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聊不下去。”
姜榛笑容清浅，“她经常会跟我提起您，偶尔有吐槽，但我能看的出，墨苒对您是很尊重的。”
陶欣对姜榛眨眨眼，“我跟你聊天的时候完全没有跟苒苒聊天时一样的感觉，很舒适。”
姜榛歪头，“大概...我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吧？”
“你有心了。”陶欣拍拍姜榛的手，“不早了，我让墨川送你回去吧？”
陶欣拉着姜榛的手站起来，“折腾你一趟，也是怪辛苦的，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不用，陶阿姨。”姜榛连连摆手拒绝，“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墨叔叔就留在医院陪您吧。”
“那可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孩儿回走，我让墨川送你，不许拒绝啊。”
“那...好吧，谢谢陶阿姨。”
“走走走。”
陶欣拉着姜榛的手就往外走。
“噗通”一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二人齐齐回头，本来在病床上熟睡的陶褚年，竟然翻了下来。
“褚年！！！”
“陶褚年！！！”
陶欣和姜榛赶忙跑过去。
陶褚年双膝跪地，两只手抱着头掌心按在双侧太阳穴上伏地闷哼，似是很痛苦。
陶欣和姜榛一左一右，陶欣急切的呼唤着他的名字：“褚年？褚年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姐姐，陶褚年！！！”
陶褚年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更加无法回应陶欣。
陶欣冲外面喊着“墨川”，但他并没有进来，许是不在。
“陶阿姨，我在这儿，您叫医生。”姜榛伸手揽在陶褚年另一侧肩膀，因为陶褚年的挣扎她发丝已经有些乱了，“别耽误了。”
陶欣点点头，“我这就去。”
陶欣踩着高跟鞋走的飞快，姜榛按在陶褚年肩膀的手用力到发抖。
“陶褚年...陶褚年......”姜榛有些魔怔了，“你别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