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陶褚年闷哼一声，一直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一些，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能依稀感觉到身旁有人，但却没有力气转过头看清是谁。
陶褚年头抵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来在空中胡乱的抓。
姜榛攥住他的手，“陶褚年醒醒！！！”
陶褚年倒在地上，姜榛连忙扶他，陶褚年抓住姜榛的手不肯松开，身体蜷缩着恨不得将自己扣成一个圈。
此时，陶欣和医生一起回来了。
几个护士一起将再次昏迷的陶褚年放回病床上，令人奇怪的是，陶褚年回到病床上时很快就平稳下来，刚才那痛苦的模样似是幻觉一般。
医生简单的做了检查后，让家属多多注意，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
陶欣应好。
“吓坏了吧？”陶欣明明脸色已经很苍白了，却还是不忘安慰姜榛。
姜榛摇头。
“墨川刚刚去楼下给我买吃的了，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这事儿。”陶欣叹气，“今晚回去你早点睡，别胡思乱想了，知道吗？”
姜榛抿了抿唇，“陶阿姨。”
“嗯？”
“我感觉......我今晚可能回不去了。”姜榛面色为难。
陶欣纳闷：“怎么了？是学校不许晚归？我可以给李老师打电话，不会难为你的。”
“不是不是。”姜榛立刻解释道：“我出来的时候拿了假条，老师知道我有急事的，是陶褚年......”
姜榛顿了顿，随即将自己的右手缓慢抬了起来。
陶欣一直以为姜榛是被陶褚年刚才的状态吓到脱力了才会蹲在病床边缓和，她都没忍心“拆穿”她害怕了的“事实。”
可直到她抬起手来，陶欣才发现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是姜榛的右手被陶褚年攥在了手里。
陶欣：........这干的还是个人事儿吗！
陶欣话没说，上前就要掰陶褚年的手，可越是用力，陶褚年攥的越紧，姜榛手都被攥疼了。
“陶阿姨陶阿姨！”姜榛按住她的手，“别弄了，就这样吧。”
“这......”
姜榛指着一旁的椅子，“陶阿姨，麻烦您把椅子帮我拿过来，我今晚就坐椅子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陶欣咬咬牙，“我去找医生。”
“别找了。”姜榛说：“别...别打扰他了。”
陶欣不禁担忧：“万一到了明早上陶褚年还没有醒，你怎么办？”
“那就明早再说吧。”姜榛笑着耸耸肩，很轻松的样子说道：“我今晚回去其实也不放心呢。”
陶欣抿唇，考虑再三还是同意了。
姜榛没办法离开陶褚年病床边太远，就稍微挪了下椅子，调整自己趴伏在床边休息时能舒服些就好。
原本应该是墨川陪夜的，但考虑到病房内的姜榛，就改让陶欣陪夜了。
第二天一大早，陶欣先醒了过来，拿着手机悄悄出了病房给墨川打电话。
“唔...”姜榛咕哝一声，迷蒙中空着的左手抚上后颈，极其缓慢的坐直身体，这一晚上...简直太难受了，姜榛甚至听见了自己身上关节“嘎嘣嘎嘣”的声音。
姜榛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随即左眼先睁开，适应了光线以后才睁开右眼。
姜榛微微偏头，跟陶褚年对上了目光。
姜榛一愣：“你醒了？”
陶褚年蹙眉；“你——”
“陶阿姨！！！”姜榛惊喜的冲外面大喊：“陶褚年醒啦~~~”
过了好几秒，陶欣也没有进来。
姜榛重新望向陶褚年：“你饿吗？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你松开我的手，我去找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姜榛一说，陶褚年垂眸看向他的手。
掌心里捏着的手指很软，指节很细，但上面有很明显的印子，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捏的。
而这个人，是他。
“松开吧。”姜榛小幅度的甩着右手。
陶褚年猛的攥住，另一只手撑在床上，倾身过去，很认真的问：“你是谁？我为什么握着你的手？”
第22章 墨苒 “这是我能知道的吗？”
姜榛错愕, 定定的看了陶褚年好一会儿，末了才迟疑的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认识你吗？”陶褚年垂眸，指尖轻轻捏着她的手, “我们关系很好吗？”
姜榛扯扯嘴角，用左手把陶褚年的手扒下来，然后揉捏着自己的手, “也就一般关系吧，反正我们认识。”
陶褚年抱着双臂，“认识就能拉手的关系吗？”
姜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果非要给我们的关系做个定义，那就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
陶褚年挑眉, “你欠我钱？”
姜榛用鼻子出气“哼”了声，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是你欠我钱。”
“我欠你钱？”陶褚年一脸惊讶，“我能欠你钱？”
姜榛点点头，摸出手机来边解锁边伸到他眼前：“前天的鱼香肉丝盖饭, 十二块钱, 微信还是支付宝。”
“你瞎说, 前天才没吃鱼香肉丝盖饭，你吃的花甲粉我吃的小馄饨好吗？”陶褚年撇嘴：“还是我付的钱呢, 我这记忆力你蒙我？”
“呦？还能想起来前天吃的什么，这脑袋也没什么事儿啊？怎么就不认人了呢？”姜榛挖苦他。
陶褚年一顿, 随即心虚的摸摸后颈，“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姜榛就无语, “陶褚年你是不是有毛病？我们都急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陶褚年抿抿唇, “生气了？”
姜榛没好气的恩了声。
陶褚年说：“一般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昏迷以后醒来，遇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异性，这人多半就是自己的另一半。”
姜榛被他气笑：“合着我应该配合你, 说我是你老婆是吗？”
陶褚年弯唇笑了下，“对呗，你还鱼香肉丝盖饭，怎么这么没情趣啊。”
“谁跟你情趣。”姜榛瞪他一眼，“你试试在病床边趴一晚上试试。”
听姜榛这么说，陶褚年才想起来问：“哦对，我刚才醒过来确实看见你拉着我的手，昨晚是你守着我？”
姜榛站起来，伸展四肢：“我和陶阿姨一起，还有，是你昨晚死拉着我的手不放，我没办法了才留在医院陪你，你别说的好像我跟你关系很好的样子行吗？”
陶褚年挑眉。
姜榛哼笑：“毕竟你一‘失忆’就不认识我，我也不是很想跟你很熟。”
陶褚年哑然失笑，这是还生气呢。
“姜榛。”陶褚年微微抬头：“逗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诶！你这人——”姜榛刚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怎么又忘了不太合适啊......
突然的沉默让病房内弥漫起尴尬的氛围。
姜榛抿了抿唇，“饿了吧？我去买早餐，顺便找医生过来看看你。”
说着，姜榛抬脚就要往外走。
陶褚年看了眼时间，才五点五十，“等等姜榛！”
“怎么了？”
陶褚年说：“太早了，等一会儿吧，反正我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
姜榛蹙起眉：“真的吗？”
“恩。”陶褚年倾身，拍拍病床边缘，“过来坐，我有点事情问你。”
“好。”
姜榛坐在了椅子上。
陶褚年道：“我昨天昏倒以后，我姐他们都急坏了吧？”
“恩。”姜榛点点头，“我是晚课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赶来医院的时候，陶阿姨就在病房外坐着，她...很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要打你那一下。”
陶褚年笑着摇头，“又不是她的错。”
“我知道，也能理解。”姜榛目光落在陶褚年的头上，“但这个时候，她就会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的你头疼昏迷。”
陶褚年双腿盘起来，歪着身子一手撑起下巴，“那你说...怎么才能让我姐能从这个死胡同里钻出来呢？”
“你问我？”姜榛也没有跟姐姐相处的经验啊，“你确定要听我的建议吗？男生和女生想法应该差很多。”
“说说看。”陶褚年歪头，“有总比没有要好的吧？”
姜榛点点头，“倒也是。”
姜榛想了想，“你平时跟你姐沟通多吗？”
“不多。”陶褚年低笑两声，“说话都不是很多，更别提沟通了。”
“这样啊...”姜榛考虑再三，“要不你跟陶阿姨表个白吧？”
“姜榛。”陶褚年认真严肃的纠正姜榛，“你不要管我姐叫阿姨好吗？如果你叫她阿姨，那么你就要比我矮一辈了。”
姜榛摊手，“可是我本来就是墨苒同学啊。”
陶褚年轻轻的哼了声，“反正不许你叫阿姨，把我都显老了。”
姜榛真诚的道歉：“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陶叔叔。”
“姜榛！！！”
姜榛瞧着陶褚年气急败坏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陶褚年见状也是跟着一起笑了出来，“你可真是...说的我没有办法反驳。”
“呦？”姜榛挑眉，“你终于承认你大了？”
陶褚年没出声，但唇角始终噙着笑，眼睛里似有星海让姜榛险些沉进去。
恰好此时，陶欣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紧接着病房门被打开。
姜榛猛的一下站了起来，背对着陶褚年望向窗外，有那么一点掩耳盗铃的意味。
陶褚年偏头看着姜榛的背影，无声发笑。
陶欣走进来时发现陶褚年已经醒了，刚要开口叫他，便发现他的目光是落在姜榛身上的，眉眼之间带着的笑意，让陶欣心里“咯噔”一声。
还未等陶欣思考这奇怪的念头，墨苒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小舅舅！小舅舅醒了吗？”
陶欣被打岔，瞬间忘了自己要想的是什么，扭头跟墨苒“嘘”了声，“你小点声，你小舅舅刚醒。”
姜榛听见墨苒的声音突的浑身僵住，为什么有种心虚的感觉？
姜榛缓慢的回头，对上了墨苒惊讶的目光。
“榛榛？你怎么在这儿？”
陶欣解释道：“你小舅舅不是跟姜榛是同桌嘛，昨天姜榛来看他，然后——”
然后陶欣说不出来了。
难道要跟墨苒说她小舅舅拉着她好朋友的手不肯松开迫于无奈才让姜榛在这儿陪护了？
不不不！！
陶欣在心里疯狂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姜榛开口解释：“是我想留在这里陪陶姐。”
“陶、陶姐？”墨苒挠挠头，小声嘟囔：“以前不都是叫陶阿姨的吗？”
陶褚年一记眼刀飞过去：“姜榛是我的同桌。”
墨苒举起双手，“好的小舅舅，您说了算。”
陶欣走到陶褚年身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感觉还好。”陶褚年轻轻摇头，“有一点点饿了。”
陶欣扭头，“苒苒，去给你小舅舅买早餐，买清淡点。”
墨苒噘嘴，“我大老远赶回来的，一回来就支使我。”
“所以？”陶褚年似笑非笑。
墨苒缩缩脖子，双手合十：“对不起小舅舅！我马上就去！”
“嗯哼~”
姜榛瞧着三个人相处的氛围，弯了弯唇，眼中带着一丝羡慕，“苒苒，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啊！”墨苒笑成一朵花，跟姜榛手拉手出了病房。
在病房门关上以后，陶欣盯上了陶褚年。
陶褚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陶欣犹豫，“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没有啊。”陶褚年笑的依旧很少年，“你不要趁机误导我，我十八就是十八。”
陶欣暂时将怀疑压了下去。
*
“榛榛呜呜呜，我好想你啊。”墨苒像个挂件一样紧紧贴着姜榛，“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有多苦。”
姜榛双手插兜，任由墨苒将大半的重量压在她身上，笑道：“这几年你参加很多比赛了呀，怎么还叫苦啊。”
“嘿嘿，就算参加再多次也觉得很辛苦的嘛，哪有靠着我的榛榛舒服呢？”墨苒在姜榛颈窝蹭了蹭。
细细痒痒的让姜榛下意识偏开头，“诶诶诶！别弄。”
“我不！”墨苒噘嘴，委屈巴巴道：“榛榛，你对我不好了。”
“嗯？”
墨苒站好，挽着姜榛的手，“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最近跟我小舅舅坐同桌，导致你现在爱他比爱我多一点了？”
姜榛哭笑不得，“说什么爱不爱的，都是友情是一样的。”
“可是你管我妈妈叫陶姐。”墨苒气呼呼的，“你是代入我小舅舅的辈分，所以你肯定爱他比爱我多一点，要是你爱我多一点，就应该叫阿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