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的味道并不好闻，血腥、闷热，好在季秀和宫妃们不存在忌讳，季秀进产房的时候，宸妃还有一些意识。
“皇后姐姐。”刚生完孩子的宸妃正是心里最脆弱的时候，乍然看到季秀的身影，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季秀帮宸妃擦拭掉眼泪，对宸妃柔声道：“别怕，有我在呢。”
说着季秀让人把宸妃挪到另一处干燥的房间，产房的血腥和闷热远去，感受着身处环境的温暖和安全，刚生完孩子耗费精力太大的宸妃再也撑不住，怜爱地看了一眼自己生下的公主，就握着季秀的手沉沉睡去。
等到宸妃睡着，季秀让奶娘们照顾好小公主，处理完后续事情，这才离开。
宫妃们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季秀，小声道：“我们皇后娘娘行事，可真是没得说。”
就算照顾后妃是皇后的分内之事，可是能把宫妃们照顾到这份上，绝对是后宫独一份。
“可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我现在都不太害怕生产了。”一名肚子微挺的宫妃抚着自己的肚子道。
阮妃生产的时候，季秀丝毫没插手过，可是等到别的宫妃开始生产，从产房到生完孩子后的一切事物，季秀全都做的体贴入微，力求让所有宫妃和孩子们平平安安，其余宫妃把这些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如果说刚一开始，她们和皇后还只是冰冷的金钱交易，可是随着季秀对那些生育的宫妃一次次精心照料，宫妃们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不触动。
更别说那些刚生完孩子的宫妃，心里极为脆弱，季秀的温柔一下就让她们心理防线崩塌，不自觉地向季秀这边靠拢着。
随着宫内宫妃母子/女们平安，民间也陆续收到消息。
要知道这时候孩子的夭折率很高，上至天子，下至平民百姓，都讲究多生多育，为的就是用数量弥补孩子的夭折。
以前皇宫内锦衣玉食，也不可能完全逃脱掉孩子的夭折，尽管宫内真正自然夭折的孩子只是少数，可是在不知内情的百姓眼中，他们看的是数量，
可是现在，这个印象被季秀打破掉。
听到皇宫里的皇上又喜添一女，百姓们为皇家高兴的同时，心里止不住地羡慕着。
“唉，要是咱们家的孩子也能生一个活一个，大人孩子都能平安无事，那就太好了。”百姓们高兴过后感慨道。
“想多了，人家皇家什么条件，咱们什么条件，哪能比啊。”
“也是，就咱们这条件……”
普通的平民百姓还只是感慨，那些同样困于孩子夭折的文武百官已经行动起来，纷纷让自家夫人入宫去沾沾帝王后宫的喜气。
其中不乏有大着肚子入宫，过来向宫妃们贺喜的夫人。
宫妃们抱着孩子笑道：“我们之所以能够母子/女平安，都多亏了皇后娘娘。”
“之前皇后娘娘从皇宫和民间搜集了很多秘方，专门让太医院的太医们钻研了好长时间，之后又让太医们编成一本医书，里面从女子什么时候适宜有孕，孕期、孕后怎么做，难产时需要用到什么秘方，都有详细的记载，内容简单易懂，再配合太医的医术，我们的胎位一直都很稳。”
“不过因为我们有皇后娘娘的原因，倒是没怎么看过这本医书。”宫妃们抿唇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命妇们感觉宫妃们好像在向她们炫耀。
宫妃们向她们炫耀什么？总不可能是皇后娘娘吧？
只是生个孩子而已，哪可能改变得了后宫的争斗，皇后和宫妃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真的亲如姐妹。
不过宫妃们既然都这么说了，命妇们也不介意去皇后那里多走一趟。
季秀听到命妇们的来意，笑道：“这都是各位妹妹抬举，不过本宫这里确实有一本医书，是专门为妇人编写的，诸位夫人如果不介意，可以把书带回去一份。”
命妇们自无不应的，皇宫出品的医书，拿回去总没坏处。
回去后命妇们一翻阅，这才惊觉《妇经》里面简直干货满满。
里面把孕妇的所有忌讳全都写的清清楚楚，这得让多少有心人从此失去害人的手段。
没有心的人对《妇经》如获至宝，有心人看到书里孕妇们的忌讳，如何防范，差点当场晕过去。
随着第一波命妇们的消息传出去，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季秀手上有一本医书，不管是好奇还是真的需求，《妇经》的名声越来越广。
毕竟《妇经》的背后，可是全都母子/女平安的宫妃们做代言。
第16章 后宫16
眼看火候差不多，季秀带着《妇经》去找凌云睿。
“陛下，来求这本医书的人越来越多，我想，要不要把它彻底传出去，也好造福更多的百姓们。”季秀向凌云睿提议道。
人口是一个王朝正常发展的重要指标，哪怕凌云睿不爱民如子，现在有减少王朝幼儿夭折率的机会，也不会太过反对。
听到季秀要把《妇经》传到民间去，凌云睿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件事皇后你一个人做主就行，宫妃们能够母子平安，可全都是托了你的福。”凌云睿看着季秀，十分满意地说道。
季秀这段时间对宫妃和皇子公主的一切作为凌云睿全都看在眼里，纵使太后一直说季秀居心不良，可是凌云睿怎么也没看出季秀哪里有问题。
还是说季秀这个皇后做的太好，让后宫宫妃们母子平安是一件错事？
季秀把整个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更让帝王子嗣丰盈，再加上季秀不能生子，现在凌云睿对季秀是越来越满意。
“陛下实在抬举，这些全都是陛下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季秀唇角微勾，脸上绽放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道。
可不是，要是没有凌云睿的勤劳播种，那些宫妃也不会怀上孩子。
说到底，凌云睿对这件事的出力是非常大的。
“皇后……”看到季秀的笑容，不知是不是后宫日子过得顺心，季秀的精气神越来越好。
凌云睿眸色不由一深，就要俯身去接近季秀。
季秀一看凌云睿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季秀早就借着绝子汤的事情和凌云睿再无身体上的接触，现在脸色自然冷下来。
“陛下，您有这些精力，还不如多去妹妹们那里，何苦在我一个不能生子的女人身上浪费多余的时间。”
“皇后！难道你我之间就只有这个理由了吗？”
季秀的话让凌云睿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就算皇后不能生孩子，她也是他的女人，况且对于男人来说，孩子不过是享受制造过程所带来的副产品，凌云睿想要靠近季秀的时候，心里可没想孩子，他就是单纯的想碰她。
只是每次，季秀都会用孩子直接拒绝。
几次下来，凌云睿心头不由火起。
“你是朕的皇后，给朕侍寝天经地义，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陛下的确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可是请陛下不要忘了，消息传出去以后，陛下该如何去堵外面的悠悠众口，还请陛下不要让我枉做恶人。”季秀声音平淡道。
看到季秀固执的眼神，凌云睿心中的怒火宛若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彻底熄灭。
凌云睿道：“我们是夫妻，你是我的皇后……”
“是一个不能生的皇后，陛下来我这里，未免太惹人非议，还是，陛下想要我成为一个妖后？”季秀唇角微勾，略带讽刺道。
凌云睿只觉得心口一痛，怔然看向季秀，是啊，一个不能生子的皇后，帝王要是宠爱，最终得到骂名的只会是皇后。
这点凌云睿非常明白，可是让他受不了的并不是外界的声音，而是皇后为了自己维持自己贤德的名声，一次次把他推离。
“皇后，你变了……”凌云睿呢喃道，这一刻，他空前想念那个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卫秀，而不是面前这个端庄大气的皇后。
如果是之前的卫秀，哪怕明知道自己会变成妖后，也会欣喜得到他的宠爱。
“人毕竟都是要长大的，陛下难道不觉得我之前的想法太过荒唐可笑？我知道，陛下你和阮妃，你们之前都在私底下笑话我曾经的天真……”季秀道。
“朕没有……”凌云睿下意识反驳，却越说越无力。
在季秀的视线下，他和阮妃曾经的恶劣好似全都无所遁形。
曾经那些对卫秀的嘲讽重新涌上心头，他对卫秀的不以为然，还有对阮妃针对卫秀的冷眼旁观。
他全部都知道，知道卫秀并没有做过那些事，可是谁让卫秀不聪明，不知道防人，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他虽是她的夫君，却同样是别的宫妃的夫君，他一直都在冷眼旁观，把卫秀的真心和所受的折磨全都当成一次次无关轻重的笑话。
可是现在，卫秀变聪明，也知道防人了，可同时，她对他的感情，好像也全部消失了。
这让一直享受着卫秀倾其所有爱意的凌云睿突然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皇后。
“陛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忙了，妹妹们那边还需要我照料呢。”季秀向凌云睿行了一礼，而后离去。
凌云睿没有阻拦，看着季秀的背影，突然惊觉，从什么时候开始起，那个一直看着他的卫秀不见了？
现在这个端庄，一副贤德至极的皇后，真的是他所期待的吗？
“皇后娘娘，我们娘娘为陛下生了皇子，不知陛下那边怎么说？”季秀刚回宫，就看到阮妃派来的宫人。
“这个你们自己问皇上去，本宫可不想管阮妃的事。”季秀直接道。
之前凌云睿说过宫妃生男生女都有奖赏，地位低的晋升分位，地位高的，要是升无可升的，则会换成相应的奖赏。
只是除了阮妃，其余生了孩子的宫妃都拿到奖赏，该晋升的晋升，该赏赐的赏赐，只有阮妃，好似被彻底遗忘。
明明生下的是大皇子，要不是还有太后，只怕待遇连公主都不如。
阮妃的宫人在季秀这里碰壁，丝毫不敢多说，至于帝王，那压根就不是她们能接近的存在。
这对季秀来说只是小插曲，等到阮妃宫人走后，梧桐低声道：“娘娘，听说太后想召集自己别的侄女入宫来陪她。”
只是国公府已经没了爵位，操作起来有点困难。
按照季秀在宫里的势力，完全可以卡一卡。
不过想了想，季秀还是放弃和太后这点意气之争。
“先不管她们，要知道阮妃也不是吃素的，宫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越来越多的百姓知道《妇经》的作用。”梧桐道，
毕竟，《妇经》可是后宫宫妃们一起捆绑出现的。
百姓们基本都是白丁，太多不识字的人，可是他们能听懂话，知道后宫里面的宫妃和皇子公主一个都没有死去。
这对百姓们来说就够了。
他们所求的，从来都不多。
“这件事已经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梧桐，你们去找内务府，让他们把《妇经》加大印刷量，数量越多越好。”
“这次，我要随着《妇经》一起出现在百姓们的口中。”季秀道。
在外界百姓心里，季秀之前只是一个被后妃毒害，从此再也无法有孕的可怜皇后。
直至后宫有孕宫妃们平安生子，季秀在百姓们心中这才开始有所转变。
只是这点变化并不明显，毕竟季秀不能生，宫妃们就算平安生产，和皇后又有什么关系。
直到《妇经》的名字出现，随着越来越多宫妃的平安生产，它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
听说已经有达官显贵的夫人们从皇宫里求得这本医书回家，直把百姓们羡慕地连连叹气。
“我们要是能看一眼那本医书，为家里面的孩子沾沾喜气就好了。”不少百姓都眼眶泛红的说道。
其实他们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痴心妄想，以他们的身份，连人家达官显贵的门槛都碰不到。
就在百姓们心底渴望又绝望之际，内务府把《妇经》大量印出，季秀直接以皇后之名昭告天下，为天下百姓免费发放《妇经》。
一家一本季秀做不到，一个地方一本《妇经》，却是绰绰有余。
而季秀的皇后诏书也写得极为煽情，说自己此生此世再也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身为当朝皇后，一国之母，特让太医院著《妇经》出来，只愿天下从此能够母子安康，幼儿们健壮茁壮。
卖惨、点明身份、期望未来。
经过百姓大白话翻译，就是已经不能生孩子的皇后娘娘，特地给天下百姓著了一本能够减少孕妇难产，幼儿夭折的医书。
这是什么？这是一国之母无处挥洒的满满母爱！
百姓们瞬间对季秀感同身受和更加爱戴。
《妇经》一出，收拢民心，哪怕季秀从此再也不能生育，皇后之位也能稳如泰山。
直到季秀把《妇经》大量流入民间，达官显贵们这才知道季秀的打算。
别的不说，有阮妃这个恶人在前，今后皇后要是换人当了，可想而知下一任皇后的名声将会有多坏。
季秀已经把自己这个皇后爱民如子的形象立起。
而这个形象也不是嘴上说说，空喊口号，《妇经》确实的发下去，里面干货满满，对孕妇和幼儿们来说，这是救命良方，对于负责保管和钻研它们的大夫们来说，这可是太医院，顶尖医术浓缩而成的精华。
可想而知，民间大力发展妇科和儿科的结果，绝对会减少孕妇难产和幼儿夭折。
百姓们能够得到实打实的实惠，能不念季秀的好。
并且在特别引导下，民间的孩子渐渐以‘皇后之子’自称。
爱民如子的帝王会把百姓当成自己的‘孩子’，季秀身为皇后，自然能成为天下百姓的‘母亲’。
不过这一切都在平静的湖面下发生着，明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只有少数人，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不等他们想通，很快就被别的事情转移。
太后要召她在宫外的侄女们入宫陪伴。
任谁看了都知道太后什么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