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都是经不起查探的，罪名加起来可不比谋逆刺杀帝王来的轻。
诸王刚表完态，那些不同意的王爷脖子上就猛地一凉。
“陛，陛下不至于这样吧……”脖子上被架上钢刀，诸王忍不住腿脚发颤道。
看到诸王脸上浮现恐惧，凌云睿舒服的身上的伤都仿佛变轻，“诸位皇叔伯，还有兄长弟弟们，朕这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话音落下，大殿内立马飙飞出数十条血线。
血液溅到地上，和之前平南王已经发黑的血液混合到一起，血脉相融。
其余人震惊地近乎失声，良久都没回过神来。
“来人，去接手这些王爷的领地，凡是违抗者，杀无赦——。”凌云睿冷声道。
感受到身上的伤口，凌云睿实在很难对这群有异心的王爷心慈手软。
之前凌云睿就决定清理这些不光看着碍眼，心里还膈应的王爷，经过刺杀一事，凌云睿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
“……听说前殿的血流了一地，宫人们擦洗了好久才把血迹洗掉。”梧桐眼中满是惊恐，下意识抓着季秀的衣角，从季秀身上汲取着勇气。
诸王都还是陛下的亲人，陛下都能这么不留情面，她们娘娘做的事情比那些王爷更加大逆不道，梧桐几个想象不出季秀谋划暴露后，她们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一下杀掉那么多王爷，看来凌云睿的身体状况，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
“接下来，盯住皇室宗亲们，他们一定不会和凌云睿善罢甘休的。”季秀笑着说道。
诸王可不是什么异姓王，而是皇家本家的王爷，名副其实的帝王子嗣位，凌云睿这个亲人狠的下心，不代表别的皇家人也能狠的下心。
不过凌云睿一下杀掉那么多王爷，又何尝不是暴露了自己不想对外透露的虚弱。
要是他的身体真的很好，完全可以对诸王徐徐图之。
除非，他没有那个时间和机会了。
中宫内，季秀指尖闲适的落下一枚棋子。
前朝，太医为凌云睿拆掉绷带，露出里面难以愈合的伤口。
凌云睿边上药边问宫人：“后宫情况怎么样？”
“回陛下，宫妃们全都紧闭宫门，除了每日取菜，完全不会开宫门，太后娘娘和阮妃娘娘，还有几个侄女挪到了一起，唯有……唯有皇后娘娘的中宫，和以往并无不同。”宫人回道。
凌云睿闻言道：“既然皇后有身手又有胆量，那就让皇后过来伺候朕。”
顺带还能保护一下他的安危。
想到遇刺那天，感受到皇后身上那股柔软又坚韧的力量，凌云睿唇瓣紧抿。
平南王受不了酷刑，已经完全招供。
卫秀清清白白，并没有参与其中，也完全没有将军府的身影。
只是凌云睿依旧难忘皇后展现自己武力，他内心深处的难以置信。
卫秀既然有能力，那为什么能让他受伤？
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不想救他？
理智上，凌云睿相信卫秀对太后的解释，可是感性上，一想到卫秀没有保护好自己，凌云睿心里就泛起微不可见的委屈。
“陛下，您的伤口如何了？”季秀身着一袭轻便的装扮，一进来就关心起凌云睿的伤势。
“皇后这么想知道，怎么不多来看看朕？”凌云睿忍不住冲季秀冷哼道。
季秀脾气好道：“是，以后我一定会把陛下的安危时刻放在心上，这次我向陛下保证，一定不会再让歹人近陛下的身。”
“希望这次你能说话算话。”凌云睿道，随后用眼神示意季秀。
季秀看着凌云睿片刻，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上前帮凌云睿穿衣服。
期间一不小心擦碰到绷带，凌云睿脸色皱起，却一声未吭。
季秀的动作比体贴的宫人粗糙许多，可是架不住季秀比宫人们更有安全感。
事实证明，凌云睿确实有先见之明，诸王身死，为他们铤而走险报仇的势力不在少数。
季秀白天击退几批，晚上睡在凌云睿身旁也没睡安稳。
他们人来的越多，凌云睿的脸色就越黑。
“呵，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朕要这些王爷一个不剩。”凌云睿咬牙切齿道。
闻言季秀看向凌云睿，直接问道：“陛下可是想取消分封制？”
分封制不取消，这种可以拥有封地和实权的王爷永远都不会断绝。
“取消？说的简单，真做起来，何其困难。”凌云睿笑季秀的话太过异想天开。
取消分封制，不是没有帝王没动过这个心思，只是看分封制依旧存在，就知道他们最终什么都没做。
也可能是做了，最后又变回了分封制。
毕竟，分封制最终受益的是自己的亲骨肉，一个儿子得了皇位，总不可能其余的儿子什么都得不到。
也因此，内外受到肘制，凌云睿堂堂一个帝王，还需要用虚情假意哄骗后宫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见到凌云睿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季秀识趣的闭嘴——毕竟一个在她看来很简单的问题，居然被凌云睿想的这么复杂。
诸王残留的余孽反攻，凌云睿这边掌控兵权，他们刺杀的越狠，凌云睿收复诸王领地的速度就越快。
不过对于凌云睿来说，诸王余孽都还是小事，真正让他头疼的，是皇室宗亲对他越来越不满的声音。
皇室宗亲机灵的没有跟凌云睿硬碰硬，而是在朝堂上当众请封大皇子为当朝太子。
“大皇子年还不过三岁，爱卿们未免太心急了。”
“还是，你们觉得朕活不到皇子们成年？”凌云睿语气阴沉道，眼底深处染上一层阴翳。
“陛下，臣等绝无此种想法，只是立下太子可以更好的稳定朝纲，臣等拳拳之心，日月可鉴。”群臣们连忙道。
这话是说辞，也是真心，身为臣子，他们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帝王遇险，万一要是帝王真有个什么不测，他们也好有下一个主心骨。
“哦，既然这样，为什么是大皇子？而不是二皇子、三皇子？”
“要知道，几位皇子相差不过数月，差距并不大。”
“可是陛下，大皇子居长……”
在中宫不可能有嫡子的情况下，皇长子的优势可不就显出来。
更别说，大皇子身后可还有太后呢。
太后、群臣，后宫宫妃的出身，以及她们生出来的皇子，还真没有能和大皇子抗衡的。
如果他能有个嫡子……算了，这事还是别想了。
谁能想的到，当初给卫秀暗中喝避子汤的人，居然有一天会期望起卫秀的孩子来。
别说凌云睿心里感到可惜，将军府这边的武将更可惜。
他们的皇后已经不能生，立皇子的争吵就是吵破天去，也和他们这边没有干系。
一如季秀在后宫的清静，随着立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响，宫妃们之间也隐隐不对劲起来。
毕竟，那可是皇位啊，此时距离她们是那么的近，好像只要伸手就能碰到。
“咔嚓”一声，季秀修剪掉牡丹花身上多余的枝叶，至于花骨朵，那可不是她现在该动的东西。
第22章 后宫22
“皇后姐姐……”
季秀坐的住，不代表其余人也能像她一样。
有子的宫妃，无子的宫妃，就像商量好似的，一股脑全涌进季秀的中宫。
“皇后姐姐，不知道你对立大皇子为太子一事怎么看？”只生了公主，没生皇子的宸妃直接问季秀道。
“听说太后娘娘宫里的宫人都被赏了月钱……”一个生了皇子的宫妃眸光黯淡道。
哪怕季秀不出宫门，都能感受到从太后那边传来的喜气，就更别说那些本身和此利益相关的宫妃们。
“娘娘，如果大皇子真的成为了太子，您真的甘心吗？”
“届时阮妃一定会得意猖狂，容不下您。”宫妃们看着季秀道。
季秀和大皇子那一脉可是有着大仇，宫妃们不愁说不动季秀，如果皇后身后的将军府能够表态，那太子之位，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只是你们内部，已经决定好选哪个皇子了吗？”
“别到时候大皇子没下去，你们自己就先斗起来。”季秀不看好宫妃们道。
宫妃们愣住，她们内心一直回避的忧虑，直接被季秀当面挑明。
不同于大皇子那边，他们那边只有一个大皇子，自然不存在选择，可是她们不同，光是皇子就有好几个。
要是都想要，力量难免分散，要是真只支持一个，其余人能甘心？
“皇后姐姐，就不能先让大皇子失去资格吗？”生了皇子的宫妃面色犹豫道。
如果可以，她们并不想内部‘自相残杀’，和仇人翻脸，和跟自己人翻脸，心态是不一样的。
“如果不这样，你们如何对抗太后？”
“算了，看来你们都没想明白，这事以后还是别提了。”季秀对宫妃们道。
“那皇后姐姐呢？我们要是失败，大不了闲散富贵一生，可是姐姐，阮妃和太后娘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有宫妃当即点出这点道。
“这事我心里有主意，倒是你们，在意见统一之前，可别擅自行动。”季秀笑道。
何如锦临走前回眸看季秀，怎么也想不出季秀能够脱身的办法。
就像季秀叮嘱宫妃们的，在内部没有达成统一之前，先不要对大皇子一脉出招。
后宫没有表态，朝堂之上，立大皇子为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大。
直到凌云睿来到后宫，也逃避不了来自太后的唠叨，凌云睿终于忍不住，来到季秀的中宫，向季秀提议道：“皇后，你膝下要不要抱一个小皇子。”
没错，这就是凌云睿的应对方法，既然其余皇子身份不足以跟大皇子和其身后的太后抗衡，那就把皇子的身份提上去。
皇后这个无子的母后，恰好就是其余皇子最佳的镀金牌。
季秀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凌云睿还想着玩平衡这一套，这绝对是凌云睿嫌自己的命太长。
“陛下，你说的事，太后娘娘早就跟我说过，只是我没有同意，并且还发了誓，绝不抱别人的孩子，让别人骨肉分离。”季秀直接拒绝道，一如当时干脆拒绝太后那样。
凌云睿不以为然，“这怎么是骨肉分离，你们同处后宫，每个宫殿距离并不远，皇子也只是放你膝下。”
说白了，就是让季秀担个名。
只可惜季秀连个名都不想担，她要是愿意这样，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被季秀再三拒绝，凌云睿心头开始恼火，太后是他母亲，他无法狠心，卫秀可是他的皇后，是生是死都由他来掌控。
“皇后，朕只是过来通知你，可没打算跟你商量！”说完凌云睿甩袖走人。
后面，如果凌云睿此时能够回头，就能看到自己皇后的眼神有多冰冷，冷的，看向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经此一遭，季秀算是终于确认，凌云睿伤的还不够重。
如果够重，又怎么不按照她的剧本走。
凌云睿离开后，季秀直接吩咐梧桐，去联系在太医院的人。
听到季秀的吩咐，梧桐心跳骤然加快，眼中骇然，快速低头道：“是，娘娘！”
她们已经走了九十步，还差这几步吗。
当天晚上，不等凌云睿传旨把其中一个皇子送到季秀名下，他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势就恶化起来。
凌云睿的伤口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快速溃烂起来。
“陛，陛下，你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太医们声音颤抖道。
凌云睿额头上冒出大量汗水，咬紧牙关，强撑道：“朕知道，你们直接说怎么医治就行。”
“回陛下，这次治疗，需要我们用刀刮去您伤口上的脓水和腐肉，并且……这次病情突然加重，会更加影响陛下的寿数。”
凌云睿听的心里一颤，太医们动刀也就算了，可是影响寿数，因为中毒，就算及时救治，他的寿命也有所影响，现在，他所剩无几的时间再次一减。
“上苍何其不公……”凌云睿心里悲愤不已道。
他想不明白，自己身为帝王，为什么会承担这些东西。
突如其来的刺杀，还有病情加重，直接打乱了他之前所有的计划。
想到自己未完成的雄心壮志，凌云睿在太医为其刮肉疗伤后，直接把自己关在殿里想了三天三夜。
等到凌云睿再出来，一头黑色长发，里面陡然多出几根银丝来。
出来后，凌云睿明显改变对朝堂众人立大皇子声音的抵触，皇室宗亲和支持大皇子的官员们觉得凌云睿已经想通，越发起劲。
凌云睿并不想‘想通’，却不得不‘想通’。
看着自己的臣子口中动不动就是大皇子，好似一个幼儿比龙椅上的帝王还能承担大任，凌云睿忍不住嗤笑。
鉴于他寿数有损，太子的确可以立，只是太子身边，那些跳的太厉害的人，需要好好修剪一下。
后宫，看到凌云睿终于走上正轨，季秀心里很欣慰。
诸王已经被镇压，下一步就是文武百官们。
武将已经上交了兵权，就像拔掉了牙齿的老虎，对皇权再无威胁，可是文臣则不然。
文臣不靠兵权，而是桃李满天下，走到哪里，人脉就能散播到哪里。
对于凌云睿这等成年帝王来说，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只是单纯的臣子。
只是要换成幼年帝王呢？主弱臣强，到那时，这些文臣依旧会对帝王‘忠心耿耿’吗？
凌云睿为人多疑，知道别看文臣们嘴上说的好听，到时候一个比一个做的狠。
也因此，为了幼主，那些遮挡住下方阳光的粗大枝叶，需要好好修剪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