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不知是上天给力,还是青云县县令人傻钱多,修路工程开工以后,修筑堤坝、稳固河道,活一个接着一个。
尽管这都是一些要出力气的活计,可是报酬实在丰厚,到最后,就是对云清泉再有芥蒂的李氏和李父都不再说什么。
就在李大牛和李二牛两人再一次外出归来,发现村子里面,各家各户的院落里都哂满了各种各样的山货。
“怎么突然弄这么多的干货?”李大牛和李二牛惊讶道。
“还不是前段时间青云县有商人下乡来收咱们这里的山货,他们什么类型的山货都要,价钱也公道,这不咱们村人就全都上山采摘山货,这活计不累不说,等山货晒干,卖出的价钱不比你们在外面出力气低。”李氏喜得脸上眉眼上扬道。
李大牛和李二牛不禁担心:“这事靠谱吗?万一咱们把山货都晒干,浪费那么长时间,结果人家不来收怎么办?”
“放心,那些商人可都有青云县的公章,咱们村也和那些商人签订了一份什么‘同’的东西,保存在村长手里,到时候他们真要是不过来收,咱们可以直接找去青云县,县令大人会为我们做主。”大嫂二嫂说得条理清晰道。
“可是这些只是一些山货而已,人家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收购?那些商人总不可能钱多烧得慌吧?”听完山货的收购价格后,李大牛感到不安道。
想他们身为地里刨食的农民,一年到头辛苦劳作也攒不下几个钱,他们一段时间的工钱,再加上家里面的山货,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攒下之前一年也攒不下来的钱,这太反常,也太离谱了。
“你懂什么,人家可是大商人,而且也别小看咱们的山货,很多都是别的地方没有的,村长说,那些商人从咱们这里买山货,就会跑去没有这些山货的地方把东西卖出去,挣得比咱们多多了。”
“对,就前几天我带孩子们去集市,就看到不少咱们这地方之前没有的新奇玩意,可见变的不光是咱们,还有别人。”
发现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李大牛和李二牛彻底放下心来,问妻子道:“孩子们读书的事办的怎么样了?上次我们回来,听说书的价格又下降了……”
“孩子们都送去学堂了,现在书可真是越来越便宜了,不像以前那么珍贵喽。”李氏感慨道。
她这话不禁勾起李家人的回忆,他们家供着一个读书人,对以前和现在的书价再直观不过。
以前他们倾尽全家之力,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就为了多省一点钱给李锦章买新书。
可是现在,书的价格下降,他们不光都能把孩子送去学堂,还能负担起书费和学费,这在他们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唉,书价降下来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咱们这些泥腿子也有沾文化气的一天,坏处是读书人多了,以后文人的地位一定不如以往。”李父开口叹息道。
李大牛和李二牛沉默片刻,然后摸了摸儿子们的头道:“没事,就算他们以后没办法步入官场,光凭力气也能养活起自己。”
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以前他们只有种地一条出路,现在他们路多了很多条,每条都能让他们饿不死。
距离青云县有段距的李家都能感受到变化,并且获益,中心青云县的繁华更不用说。
经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来,并且随着云清泉修路架桥,方便了行人、官府的同时,极大增加了各方的贸易往来。
最先被惊动的是青云县隔壁的几个县城,他们距离青云县最近,是最能感受到青云县繁华的人。
以前的青云县和他们县城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官方主干道外,其余地方都是泥泞小路,一下雨就极难行走。
可是现在的青云县却到处都是平整宽阔的大路,哪怕是雨天,各地来往的商人也不见少。
如果说百姓们对青云县的变化是羡慕和嫉妒,却无力改变的话,那么其余县令对云清泉就是羡慕、眼红。
都不用等到三年后,他们就知道青云县做出来的政绩有多出色。
反观他们,说好听一点是稳,说难听一点,就是故步自封。
如果大家都是这样,也就不说了,可是青云县偏偏就是一个意外。
身为一方父母官,他们就算不爱戴治下的百姓,也得看中自己的政绩,看着青云县一骑绝尘,让他们追都追不上,其余县令心里真是要多酸就有多酸。
“出身好就是不一样啊,钱大把大把的撒出去,能不出成绩吗。”县令聚会,有县令忍不住酸味冲天道。
“可是我怎么听说青云县用来修路和筑桥的工钱,都是青云县公中出的。”也有县令叹道。
“这怎么可能?青云县公中能有多少钱!”
大家都是县令,而且地方都挨着,公中的钱基本都差不多,完全不够支付修桥铺路的原材料和工钱,所以他们才眼红云清泉的出身,觉得他们要是有云清泉的身份,上了也能行。
“好了,都别胡乱猜测了,这次我叫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也学学青云县的经验,看能不能把你们各自县的政绩也做出来。”知府杨大人道。
一听这话,心里泛酸的、老神在在的、暗戳戳骂人的县令,全都脸色一变,身体坐正,等待着青云县县令的发展经验。
如果他们县城的经济也能像青云县那样,妥妥就是升迁啊。
事关自己的前途,云清泉过来,看到的就是周边县令十分认真的模样。
短暂的寒暄过后,云清泉第一句话就是:“关于经济这点,我最感谢的是我夫人,可以毫不客气的说,青云县现在的繁华,都是我夫人一己之力促成的。”
“这怎么可能?她一个小小女子,能有多大能耐?”有县令忍不住拍桌道。
“安静,愿意留下来听的就安静听,不愿意听的直接出去。”杨大人冷着脸喝道。
县令们当即闭嘴,憋一肚子气,拿眼斜看着云清泉,倒要看看云清泉还能说出什么来。
云清泉可不愿意让人这么小看自己的妻子,直接冷笑道:“想必在座的也对我的身世了解一二,你们觉得青云县真要是我的能力,我还能等到现在才发挥?”
这倒也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步入官场极为的困难,可是对于云清泉这类人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就连杨大人也忍不住点头赞同:“你们可别看云县令现在这幅沉稳的样子,小时候他就是一个混世魔王,他也没那么大本事。”
如果以前云清泉行事再出格一点,少不了会被贴上‘纨绔子弟’的标签。
也正是对云清泉极为了解,杨大人才更知道青云县的发展和云清泉没有多大关系。
要说唯一的关系,可能就是云清泉对其妻的信任。
说白了,还是家世好,觉得夫人就算弄砸了,也有收场的能力。
谁知道这一使,人家的本事不比其夫君小,虽然两人的家世有所差异,可就能力上,自家人都没办法脸厚的说他们儿子比儿媳更能干。
在云清泉去开会的时候,季秀就已经把其余县城的经济发展路线规划好,云清泉把计划书拿出来,当场一念,好家伙,比各位县令还更了解他们治下的土特产,适合发展什么经济。
越听县令们的眼睛越亮,因为他们发现这份计划书是为他们各自的县城量身打造,根本就不需要向青云县照猫画虎,他们只需要按照计划书实行,县内的经济就绝对能带动起来。
等到会议结束,县令们对云清泉再无不服,服气季秀的能力,服气云清泉的信任。
因为搁在他们身上,先不说枕边人有没有能力,就说信任,他们很多时候都做不到。
县城与县城的经济联通,让身处中间位置并不是多好的李家人再次迎来新的发展。
这天李氏照例数着家里面的钱,数着数着,突然发觉到有什么不对。
“他爹,你快来看,这些钱的数量……”
“是少了还是多了?”李父问道。
“不是,是钱存够了,存够了啊,咱们去京城的钱存够了。”李氏激动道。
李父乃至整个李家的人都恍然不已,“这么快?”
这段时间他们可没有拼死拼活的干,不仅如此,家里面的饭菜也有所改善,孩子们的功课更是从没落下,他们花销的地方不少,去京城的钱居然还是攒够了。
“是啊,我还以为我和你爹入土都等不到这一天呢。”李氏激动的又哭又笑道。
第69章 贬妻为妾21
既然去京城的钱已经攒够,想到生死未卜的李锦章,李家人叹息一声,踏上前往京城的道路。
李大牛和李二牛原先还想让妻子们带着孩子们先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可是大嫂和二嫂一看家里面剩余的钱财,再加上现在已经不缺经济来源,就也咬牙说想去京城长长见识。
于是李家人全家一块上路,花钱租用了两辆宽敞的牛车,就全家人一块赶往京城。
路上,李大牛和李二牛两个跟家人指着宽阔的官道,自豪道:“看见那段路没,是我们修的。”
“爹真厉害。”几个闹着也要跟出来的孩子极给面子的拍手道。
李大牛李二牛两人心里舒坦不已。
只是随着前行,李家人的脸色越来越菜。
“怎么回事?京城不该是大地方吗?怎么路比咱们青云县的路还窄,还这么颠?”享受过宽阔道路的李氏忍不住吐槽道。
只能说越往前走,李家人对京城的认知就越颠覆。
他们不敢置信这是官方大道,怎么跟他们青云县一对比,这么磕碜呢?
好在京城还是有排场的,等到李家人一路行来,已经习惯了羊肠小道,突然上了前往京城的大路。
京城的大道平坦开阔,几十米宽,直看的李家人惊叹不已。
更别说进城以后,各种雕梁画栋的宏伟建筑,直看的李家人眼花缭乱。
等李大牛和李二牛两个驾车,带着家里人前行了大半截路,李氏猛的一拍大腿道:“对了,我们是来接锦章回家的啊!”
李家人如梦初醒,赶忙在京城里寻找李锦章的踪迹。
此时李锦章的状况不是很好,他蜷缩在京城背阴的暗巷里,每日以乞讨为生。
其实就连李锦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他已经没有了舌头,眼睛也失去一只,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李锦章知道自己并没有自行了断的勇气,也因为如此,他心里才越痛苦,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贪婪。
就在这时,李锦章听到有轻软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好像是一个女人的,暗巷阴暗脏污,别说女人了,就是普通人也不会踏足这里。
李锦章忍不住抬头看去,最先入眼的是一双精致的并蒂莲绣鞋,紧接着是布料姣好的长裙,再往上,女人的面容融入阳光里,李锦章仅剩的一只眼睛受到刺激,忍不住低头抹泪。
“李锦章。”季秀轻声唤道。
熟悉的声音让李锦章身体一僵,猛的抬头,看向季秀的眼神是那么的不敢置信。
文秀,居然是文秀?!
她没有死吗?还有她身上的衣服,为什么这么华贵?
李锦章眼中的疑惑太清晰,季秀不由笑了,对李锦章道:“你知道吗,我和孩子们被李家卖掉以后,机缘巧合的遇到了青云县的县令云清泉,他帮我和孩子们改了名字……”
“啊——,啊——!”李锦章忍不住张口,却怎么也无法把话宣泄出口。
他睁大眼睛,曾经那个让他感到荒谬的想法重新回到脑海里,让李锦章不敢置信。
季秀继续道:“我现在的名字是季秀,三个孩子也跟我姓,都已经上了学堂,对了,你也曾去过青云县,可惜你没有看到我和云清泉两人的婚礼,要不然那个时候你就认出我了。”
季秀……云清泉……三个孩子。
对上了,真的对上了。
季秀,不,文秀真的嫁给了云清泉,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比起荒谬的猜测得到证实,更让李锦章在意的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怎么走到的一起?
对了,文秀说是因为李家人把她和孩子卖掉,才遇到的云清泉。
所以,文秀和云清泉之所以能走到一起,还有他一份功劳?
李锦章只觉得荒谬可笑,想更清晰的看看季秀现在的样子。
季秀上前一步,满足了李锦章的愿望。
李锦章就忍不住:“啊——!”
只是一眼,他就确认这不是文秀,他的童养媳皮肤没有这么白,更没有这一身雍容华贵的气度。
‘你、是、谁?’这一次李锦章没有再出声,而是做口型问季秀道。
“我,我当然是文秀了。”
“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变化这么大?跟你记忆中的不一样?”
“这当然是因为,我和你一样,都重生了呀。”季秀看着李锦章笑着道。
李锦章瞳孔地震,自身最大的秘密被人轻飘飘的说出来,李锦章大脑直接空白了几瞬。
突然,李锦章想起上辈子文秀临死前的不甘和怨恨,心脏突然紧缩,阵阵抽疼。
“我重生的时间比你早一点,就在你第一次赶考的前一天,你科举的那块银子,是我收走的;你书房里的那场火,是我放的;甚至就连你的重病,也是我每天晚上给你掀被子导致的。”
季秀说的轻松,李锦章却听的两眼发直。
第一次那块碎银,直接让他第一次落榜;书房的那把火,让李家的积蓄被进一步掏空;他身受重病,为了活下来,卖掉了童养媳和孩子……
文秀也是重生的,可想而知那三个孩子现在对他这个父亲有多么的恨。
李锦章突然明白了,这是文秀对他的报复,报复他上一辈子的负心,报复李家人对她的冷眼旁观。
“对了,还有,我是故意不出现在你面前,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去找自己上辈子的正妻。”季秀对李锦章道。
李锦章只感觉自己的舌头和眼睛泛起疼痛来,宛若深入骨髓一般,让他忍不住蜷缩起遍体寒凉的身体。
恨意,从李锦章心底萌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