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理解......”卡厄斯说：“我刚刚，是想驯服她。”
“她在人类的字典里，称之为勇士。”2号摇了摇头：“你无法驯服一个勇士。”
“她去哪儿了？”卡厄斯像是跟2号确认一般：“塔尔塔罗斯吗？”
“是。”2号点头：“你也可以认为她已经死亡，普通人类受了那样的伤，不得到及时救治的话，只有死亡。”
卡厄斯没有说话，他垂下头，半响，像是说服自己一样：“她想杀了我。”
“她不想。”2号毫不留情的说：“她也做不到。”
卡厄斯顿时不说话了，看着地上那已经被永夜之殿慢慢蚕食的血迹，猛地站起了身。
“我要去塔尔塔罗斯。”
“冷静一些，殿主。”2号跪在他面前：“塔尔塔罗斯已经随着她一起消失了，更何况，那只是一个人类，不需要你花如此多的神力去寻找。”
“她不只是一个人类。”卡厄斯说：“她是我的宠物。”
“她不是。”2号仍旧恭敬：“一个宠物消失了，你还可以选择下一个，没有必要去执着一个不听话的，已经死去的宠物。”
“你的情绪受到一个人类的影响，我觉得这对你，对整个虫族，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2号的头更低了些，右手用力按着心口，哪里的芯片波动比往常更为强烈，令他不适的皱起眉。
卡厄斯却勾起了唇，坐回了那个“王座。”
“原来是这样......”他说：“这就是情绪被影响的感觉吗？”
“是。”2号没有发现他表情的不对，继续说：“你刚刚的行为，正是‘愤怒’。”
“这样......”卡厄斯说：“真是新奇的体验。”
随着他这句话的结束，卡厄斯的身影也消失在永夜之殿。
2号抬起头来，看着空无一人的王座，以及已经快消失不见的血迹，慢慢叹了口气。
......
诺大的空间，寂静无声，连风也没有，一颗红色的星球悬挂在高空，将整个空间都映成了红色，红色下是数不清的白骨，有的掩埋在风沙里。数十里看不见一颗植物，还有滚滚流动的岩浆，它们像河流一样，却以极慢的速度流动着。
而在这样的空间里，却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小身影。
热，渴......怀着对生的无限渴望，程尽缓缓睁开了眼。
压抑......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身体好像被注射了铁，异常沉重。
程尽刚刚睁开眼，就已经耗费了她的全部力气。
只是看了一眼，又重新闭上。
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慢慢止住了，程尽闭上眼，趴在滚烫的沙子上，正在慢慢适应这个空间。
半响，手指终于可以动一下，程尽费力的睁开了眼，手指一寸一寸的缩紧，用力，再慢慢支起她整个上半身。
塔尔塔罗斯，真是没有辜负它的名字。
处处是岩浆，以及堆积成山的白骨，一颗硕大的火红的星球在上方照明着，混合着汩汩流动的岩浆，宛如地狱一般的景像。
身体很重，宛如在巨大的压强下，每动一下，都能够感觉到上百斤的力量压在肩头，又慢慢的被身体均匀的消化。
程尽不敢妄动，又等了好一会儿，身体里其他关节慢慢的适应，才挣扎着坐起来。
首先看一下空间钮，幸好，还能正常使用。
本身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不能再穿了，被卡厄斯那两下攻击，直接让原本的衣服跟破布一样挂在身上，程尽脱下，转而换上了尹喜送的那件睡衣。
但是也并没有丢弃，不知道要在这里生活多久，每一样都是极其珍贵的物资，包括废弃的衣物。
仔细翻找了一下，这里面简简单单，看得出来，牧萧秦只收拾了自己最重要的那一部分的物资。
包括光脑，应急药品，以及一把武器，和几支营养液。
嗯，还有一套第六军校的校服。
拿出应急药品，军校生受伤是常有的事儿，尤其是外伤，所以外伤的药物占比比较大，程尽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就开始找寻一个落脚点。
打开光脑看了一下，没有丝毫信号。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程尽还是轻轻拧了下眉。
这里，未知的星球，她对此，一无所知。
潜藏着未知的危险，仔细观察了一下地上的尸骨，并没有特别的完整，通过遗留下来的一部分衣物判定，在死后仍旧遭受到了一些攻击。
是的，这座星球有氧气。
也就意味着，是有生命的。
观察了一下，不远处一个巨大的猛兽骸骨，便成了她的目标地。
拖着失血过多，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来到了这里，程尽靠着猛兽骸骨的腹部坐下，腹部保存的相对完善，程尽置身其中仰头看，立起的排骨宛如一个天然的屏障。
她没有发现，在她走后，两颗小小的脑袋从沙子里钻了出来。
它们兴奋的舔着程尽的血沾染过的沙子，目光灼灼的看向程尽所在的方向。
程尽仰头喝下半管营养液，看着剩下的半管，突然感觉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在第9星系的时候，她也是一天喝半管，多了都舍不得。
与此同时，帝都星。
程尽不见了，给所有人都来了致命一击。
刘释接过牧萧秦给的，装着尹喜的珠子，吸了根烟，一言不发。
“还活着就好。”片刻，他又吸了一支，终于开口。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奚言默不作声转过身，一路驾驶着机甲来到了王宫。
“这里是帝国执法队，请停下你的飞行器接受盘查。”
奚言微微一笑，看着领头那个熟悉的人，直直的冲了过去。
“找的就是你。”在对方成功躲避之后，他下了飞行器，干脆利落的给了那天带走程尽的执法队队长一拳。
两人很快厮打在一起，有执法队的小队成员想去拉，然后立马被同伴叫住。
“别去。”同伴小声说：“他们是世仇。”
这两个字成功止住了其他同伴的脚步。
尽管没有这层警告，面对两个强者，一个帝国的上将，一个帝国执法队的队长，两个人的决斗，哪怕只是肉身，他们也无法做任何干涉。
其实并不算“世仇。”奚言和帝国执法队队长的恩怨两句话就可以说得清，无非是一个处处不如奚言却又不服输的战友努力上进，却发现自己的目标仍旧比自己更努力的事儿。
但这并不是催化两人关系恶劣的风，这阵风来自于三观的不合。一个认同古月，一个连帝国都无法认同。
于是，顺其自然的，结下了仇。
在离开远征军之后，每一次会面，对方都会很努力的像奚言展示他的一切，实力，权利，财富等等，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决定。
然后，看着对方的军衔，慢慢的比自己还要高时，他又开始不平衡了。
转头抱上了一个新的大腿——古月。
其他执法队的小队成员虽然没有上前阻拦，但是还是立马呼叫，向里面打报告。
片刻，护卫队赶来，开着机甲，强制性的分开了两人。
.......
帝国军校。
“尽哥真的不见了吗？”舒郁不可置信：“不可能。”
“是。”牧萧秦调出了自己的光脑画面，那颗红点正以快速而均匀的速度跳动着。
“这是程尽的心跳。”他说：我只有这些信息，我只知道她还活着。”
“我得去找她。”舒郁立马起身。
“你冷静一些。”牧萧秦拦住了他，面对一双双担忧的眼睛，他说：“我会联系别人，坚持不懈的找她，但是我们不能去。”
“为什么？”凌月月不理解：“真相已经大白了呀，尽哥是冤枉的啊，为什么现在不把她找回来？”
“你觉得，死了一个古月，就结束了吗？”牧萧秦反问道，又道：“帝国现在还有很多像古月这样的人，还有很多觊觎我们，以及程尽的人，这样的环境，适合她吗？”
众人不再说话，牧萧秦又继续道：“这一次是古月，下一次呢？”
“这一次我们牺牲了尹喜，下一次呢？”
“如果有需要.......”程棋刚一开口，牧萧秦就知道了他后半句是什么。
“我愿意牺牲。”果然，他接着说。
“不是有需要。”牧萧秦说：“是完全没有必要。”
“以一条命换另一条命，是最愚蠢的行为。”路行舟在旁边说。
“总之，我们还是跟之前一样，绝不出手，安心训练。”牧萧秦总结，又像是承诺一般对几人说：“我会找到她的，一定会。”
算是短暂的做了交待，这几天，牧萧秦除了训练，几乎无时无刻都在盯着光脑。
程尽的心跳慢了，是睡着了吗？
还是受伤了？
她现在在哪里？哪颗星球？环境怎么样？
还有，那一点点物资，能够坚持多久？
牧萧秦靠在机甲上，盯着光脑上那个正在闪烁着的细小的红点，思绪有些放空。
.......
永夜之殿。
“4号，你去哪里？”2号在传送阵前叫住正在使用永夜之眼开启传送渠道的4号：“今天并没有到交换的日子。”
“殿主让我们抓两个人。”4号毫不隐瞒。
“什么人？”
“人类，研究者。”4号说：“塔尔塔罗斯丢了。”
作者有话说：
换新封面了，我现在觉得我就是最靓的崽！
第146章 毹
“所以？”2号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殿主让我们抓人回来,找塔尔塔罗斯。”4号回答得很坦然。
2号陷入沉默，这......果然是殿主会做的事。
4号见2号没有其他话了，立马召集手下进入了传送门。
而引起这一切连锁反应的程尽,此刻正在观察着头顶那颗巨大的红色星球。
这个距离......这个温度......这颗星球的体积应该不是很大。
光不像光,宛如地球上所看到的太阳的十倍，然而地面温度也就在30度左右。
但是30度......对于一个重伤的人类来说,也不是一个可以承受的高温。
程尽咽了下口水，抓起一把沙子，有些烫,很细,但是并不柔软。
先养好伤，想办法出去吧。
现在她不确定她进来之后的塔尔塔罗斯的位置，万一,还是在永夜之殿呢？
程尽扯了下嘴角，今天,卡厄斯是想要她的命的。
这次,能从神明手下逃脱,下次呢？
但是不管怎么样,把伤养好，胜算都会大一些。
有些渴，还有饥饿，不知道这里分不分白天和黑夜？程尽来这里不久，那个高空上的红色星球并没有移动过位置，她还需要观察一阵。
如果两颗星球的运行轨迹是一样的话，那么应该是不分昼夜的。
也好,不用面对寒冷的侵袭。
看着剩下的半支营养液,程尽把它处理了下,放回了空间钮。
在这里，活下去，真的就是地狱一般的难题，程尽一只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撑着下巴想。
很困，被抓来永夜之殿到现在，或者说，从拂星死在自己面前时，程尽就没有睡过觉，哪怕是一分钟。
但是现在这个环境，她不敢。
饥饿，疲惫，伤痛，将她细密的缠绕着，像是在吞噬她的意志一般。
但是要程尽放弃生，怎么可能。
这个环境不够安全，那就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感觉血已经不再流了之后，程尽喝完剩下的半支营养液，随手捡了旁边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腿骨充当拐杖，又将一头砸了几下，看到有尖锐处，顿时满意了，可以作为临时武器。
撑着这根腿骨慢慢站起身来，程尽迅速选定一个方向，向前走去，同时在心里默数。
“......47，48，49。”站定，低头用手里的断骨划了一道口子，做了个简单的标记。仔细观察了下周围，没有什么动静之后，又转过身，向着出发点走去。
而她刚刚走，刚刚标记的地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踩过一样，只有一个浅浅的印子。
而这里，自始至终，是没有风的。
换了个方向，再次走了50米，做标记，如此反复，程尽将周围的情况都大致了解了。
而一片死寂，除了成堆的白骨之外，就是数不尽的风沙。
没有生灵，至少程尽没有看到。
只是这一点时间，走了这一点路，身上的伤口在高压强的空间里，又有了裂开的趋势。
程尽打算回去再处理一下，走到那个骸骨前，看着地上并不明显的痕迹，微微眯了下眼睛。
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最开始掉落的地方，看着已经所剩无几的血迹，程尽又慢慢转了一圈，走到最近一个标记前，握着断骨的手寸寸收紧......
在回到骸骨堆时，程尽突然踉跄了下，伤口裂开，鲜血滴落在地上。
她闷哼一声，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神。
脚步也放慢了，明明几步路能够走到的地方，程尽硬生生走了半分多钟。
时不时咳嗽两声，每一次咳嗽都会加重鲜血的流动速度。
这也导致了，她一路走到骸骨堆这几步，都流满了鲜血。
而她没有注意到，鲜血融进了尹喜给的睡衣上，去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
相反，睡衣还发着淡淡的蓝色的光晕。
坐下之后，拿出应急药物处理，程尽一边用那节断骨给自己的后背上药，一边将一小节碎骨握在了手里，处理完伤口之后，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