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戴手表。
余光看孟丹枝窝在床上,被子都踢了一半,圆润的肩膀露在外头,当真一幅美人初醒图。
又媚又娇。
周宴京:“别忘了你的话。”
孟丹枝还没清醒,盯着他好看的手来回动作,直勾勾的,危险发言:“什么话呀?”
周宴京戴好手表,捋平袖口。
“帮你回忆一下?”
孟丹枝对上他幽黑的眼眸,一秒清醒:“想起来了,给宴京哥哥绣领带!”
周宴京嗯了声。
孟丹枝娇声咕哝:“急什么。”
周宴京看她一眼,她就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当什么话也没说,装乖比谁都精通。
“今晚我会回来早点。”
“哦,你哪天回来不早。”
周宴京一想,似乎真是这样。
他这份工作也不需要加班,底下有下属做事,朝九晚五的生活,和孟丹枝很重合。
这样很好。
-
十点多,孟丹枝到了学校。
许杏刚卖出一件旗袍,正在那里打包,客人是B大的学生,看见孟丹枝脸一红。
“学姐。”
“不用管我。”孟丹枝笑。
等人走后,许杏说:“老板,查出什么来没有?”
孟丹枝去后面翻绣线,“警察叔叔还没给我消息,倒是有人自己跳出来承认了。”
绣线怎么就剩这么点了。
“谁啊,不会是咱们学校的吧?”
“不是。”孟丹枝没直说,“和我家里有点关系。”
这么一说,许杏就明白了,她从来没听老板提过母亲,好像依稀有点印象是再婚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我去买些绣线,你要是不在店里就关门吧。”孟丹枝约了陈书音,不忘提醒许杏。
“okok。”
陈书音闲得很,“好久没和你逛街。”
孟丹枝说:“你不是最近和那个186打得火热吗?”
“男人哪有姐妹重要。”陈书音最近很快乐,“花钱买男人,其实很快乐的。”
她不好意思道:“上次你打电话给我,其实我刚和他接完吻,他也在,就没说。”
“……”
“我送他,总要收车费的吧。”陈书音理直气壮。
孟丹枝问:“所以,他没钱?”
陈书音摇头,“应该也有点吧,你知道的,我第一次是在商场里见他,第二次其实是在鸭店。”
孟丹枝对这个很感兴趣:“鸭店好玩吗?”
“那个地方嘛,就都是嘴甜的帅哥,有身材有颜值,最好看的就是头牌了。”陈书音小声:“要不我们现在去?趁白天?”
白天周宴京在上班,鸭店人也少,不会碰见熟人。
孟丹枝虽说交的朋友喜好出格,但还真没有去过鸭店这样的地方,很是心动。
“你那个186是什么档位的?”她问。
“头牌。”陈书音眨眼。
“……那确实应该不穷。”
孟丹枝以为的鸭店可能是金碧辉煌的,没想到很有格调,乍一眼看根本看不出来。
因为是白天,这会儿只有几个年轻男生在店里,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制服,闲聊。
“还是周宴京好看。”孟丹枝嘟囔。
“你把他和鸭比?”陈书音好笑。
她看见吧台边的男人,“186居然在。”
孟丹枝看的时机刚好,对方正好转身,他没穿制服,和通道里遇到的年轻男生们截然不同。
他正拿着瓶酒擦拭,看到她们惊讶了一瞬。
“不愧是头牌。”孟丹枝赞了句。
陈书音招手:“亲爱的。”
楚韶坐在高脚凳上,余光从周围员工们的脸上掠过,片刻后才站直了身子。
大厅里安安静静的。
其他人就看着他们店长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对方还没走过来,有员工送来喝的,孟丹枝打量了几眼:“你花了几个钱啊?”
“几千?”陈书音皱眉:“记不得了。”
旁边的员工:“……”
店长居然如此廉价!
孟丹枝想起早上周宴京戴腕表、换衣服的各种动作,“如果周宴京在这里,我很愿意为他花钱。”
“宝,可别让他听见。”陈书音又问男人:“你们店里现在有几个人啊?除了你以外。”
楚韶扬眉:“问这个做什么。”
“给我朋友看看。”陈书音说:“你们店的制服好丑。”
楚韶哦道:“他们白天不上班。”
他又说:“我可以不穿。”
陈书音:“头牌还是有点好处的,赶紧和你们店长反馈反馈,什么审美,影响我花钱心情。”
来送水果的员工们听罢,瞄了眼面不改色的楚韶。
孟丹枝听得好笑。
本想让店里的帅哥们给孟丹枝开开眼,可惜是白天,大家都不上班,陈书音很失望。
两个人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地走。
还吃了几块新切的瓜。
陈书音还丢下句:“不准背着我出台啊。”
人走后,几个员工凑一堆:“咱们店长被包了?”
“你们不懂,这叫角色扮演play。”
“懂了懂了。”
有员工要过来收拾,楚韶伸手:“不用,你们忙你们的。”
-
下午时分,陈家的门铃再度响起。
因为陈若烟还在上学,白天要去学校,所以现在只有苏文心和陈达海在家。
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进来,苏文心有点预料到。
“我们查到这个账号是陈若烟女士使用的,ip地址也是这里,所以来问问。”
陈达海看了眼她:“这个……我们已经和对方决定私下调解了。”
民警没想到后续流程都可以不用,“所以,造谣的图片的确是陈若烟女士做的是吗?”
“这个的确是。”
“好,我们知道了。”
苏文心等他们快走时,忽然叫住:“警官,我能看看图片到底是什么样的吗?”
“你是?”
“我是受害人的母亲。”
警察都听愣了,受害人的母亲和发图的人在一家,还这么亲密,是什么情况。
不过苏文心还是如愿以偿看见照片。
她当即就变了脸色。
等警方一离开,她就转向陈达海:“这就是你女儿说得没什么的照片?这叫没什么?”
难怪枝枝会报警。
这张照片乍一看,是个人都会误会。
苏文心气得脑壳疼。
陈达海昨晚就见过照片,所以有数:“我也没想到……今晚若烟去道歉,枝枝提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别生气。”
他比谁都知道她的性格。
“是打是骂都听你们的,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
接到警方电话时,孟丹枝刚绣完屏风,她停下手,问:“是出结果了吗?”
“陈若烟女士那边说已经打算和你私下调解,我们来确认一下,如果是,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束了。”
以和为贵一向是正常操作。
“是吗?”孟丹枝笑了下,“没有啊,我没打算和解,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的。”
“对了,你母亲……好像也在那里。”
“嗯,她是陈若烟后妈。”
孟丹枝说出来这句话发现还挺简单。
对面的警察都无语了,这是什么奇葩的关系,继女造谣亲生女儿,这都能忍。
她不打算和解,自然这还是要继续。
孟丹枝将视频上传,给周宴京发消息:【宴京哥,你今晚和我一起去吗?】
片刻后,周宴京回:【如果你想一个人,我可以不去。】
孟丹枝想了想:【一起吧。】
万一对面人多势众,她说不过呢。
周宴京好歹嘴皮子厉害。
-
地点约在上次订婚前见面的会所。
孟丹枝半路深呼吸,她其实挺不乐意见苏文心和陈家人站在一起,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每次都她膈应。
周宴京好笑:“你今天是站在道德高地的。他们既然说道歉,那就说明跟着虚,怕什么。”
“我没有怕。”孟丹枝强调。
“确实没有。”周宴京嗯道:“也就深呼吸了几次。”
“……”
周宴京怎么这么讨厌啊。
经他一打岔,孟丹枝还真舒服许多。
他们来得迟,包厢里三个人早已到达,陈若烟问:“姐姐他们还没有到吗?”
苏文心今天一天都没给她好脸色。
不过陈若烟不在乎。
正说着,门打开。
看见门口两个人的身影,陈达海眼神一闪,揪着陈若烟的胳膊,“若烟,过来。”
“枝枝。”苏文心露出一个笑容。
孟丹枝看见她,心脏又不可避免扯了一下,上次见面还是在自己的订婚宴上。
她只嗯了声,移开视线。
“不是要道歉吗?”孟丹枝转向陈若烟,懒得多说一句废话:“趁早,我很忙。”
陈达海原本想抓住机会和周宴京说几句话的。
但看他站在孟丹枝身后,从头到尾就只礼貌地和苏文心问好,俨然不打算出声。
可他站在那里,就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陈若烟嗓子眼被堵住,好不容易才开口:“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
“听起来就很没诚意,还有,别叫我姐姐。”
孟丹枝翻白眼。
“我、照片我已经删了,我真不是故意的。”陈若烟只好继续说,陈达海立刻将东西摆上桌子。
“若烟不懂事,我代她道歉,这是赔礼,枝枝,这件事是我没管教好……若烟,你跪下!”
眼看着一场闹剧,孟丹枝气笑了。
她开口:“说完了?”
“那我就走了。”孟丹枝看着给自己加戏的父女俩,“后面你们等法院传票就行了。”
法院传票?陈若烟懵了,她不是都道歉了吗!
她下意识转向苏文心:“阿姨?”
苏文心正要再说什么,对上孟丹枝的眼睛,像心虚一般,甩开陈若烟的手:“叫我做什么。”
“这件事在于枝枝,她不接受很正常。”她说,“原本就是你做的太过分了。”
周宴京挑眉,还好她没有当面走歪路。
不然,今晚回去,不知道孟丹枝该多难过。
“阿姨,你说要道歉,我不是道歉了吗?”陈若烟气道:“怎么现在——”
孟丹枝哦了声:“我没说我要接受道歉啊。”
“……”
陈若烟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就连陈达海一开始都以为可以和解。
孟丹枝心情还算不错:“宴京哥,我们走吧。”
至于什么赔礼,看也不看。
孟丹枝头也不回,踩着高跟鞋,气势十足地离开了。
周宴京落在后面,临到门边,陈达海咬牙,抓住机会叫他:“周先生——”
他侧身转回来。
“周先生,我们……”陈达海眼睛一亮。
“苏姨。”周宴京看向的是苏文心,“您要知道,我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您是枝枝的母亲。”
“其他的人,都与我无关。”
他是在和她说话,话却是说给别人听的。
“有些事,及时止损。”周宴京垂眼,“相信您比我多活几十年。应该很清楚。”
他这次离开没再回头。
包厢里安静异常。
陈达海看着一团乱的现场,陈若烟这会儿正大哭:“我不要去法院呜呜呜,阿姨你不能让她接受吗!你不是她妈吗?”
“你也知道。”苏文心看着撒泼的继女:“你造谣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她是我的女儿呢?”
“我……我不管——”
“啪!”
陈若烟被陈达海的一巴掌打懵了。
就连苏文心都一呆,她从来没见他对他女儿动过手:“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是我没教好她。”陈达海转向苏文心,声音放低:“枝枝不接受正常,若烟可能是嫉妒。这些赔礼,我过后会送去孟家。”
“本来就是我们理亏,当初就对不起她,现在又出这样的事,文心,要不我们……”
他欲言又止,以退为进。
苏文心心口一跳,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她心乱如麻,又想起周宴京的话。
但她没想过,居然可能是陈达海先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