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在七零——画星河
时间:2021-11-21 00:25:31

  大概因为这几天全是阴天的缘故,此时明明才六点多钟,天就快黑了,二楼的病房因为楼层低,外面都是树,光线显得格外昏暗。
  宋阮阮住在靠窗的病床,同病房的旁边一个床,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挂着点滴躺在床上,身上连着一些仪器,嘴巴微张着,呼吸声特别重,呼哧呼哧的,眼睛一直闭着,也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干什么,总之就算宋阮阮他们进来动静不小,那人也完全没睁开过眼睛。
  看样子是个病情很重的患者。
  经历过恐怖片洗礼的宋阮阮,看到这场景便不由得有些心里发毛。
  再加上,在村里的时候还经常听村民们说,谁家的老人小孩产妇,又死在镇医院里了,再一看这昏暗的天色以及病房里昏黄的灯光,就觉得更可怕了。
  但现在可不像现代社会,随随便便就能换病床,她今天能住进来都已经是格外破例了,怎么可能再去麻烦人家一次。
  医生一共给她开了三瓶点滴,她第一瓶还没输到三分之一,护士就开始在走廊里喊话了:
  “要锁门了,晚上不准陪床,探望的家属一律离开……”
  大约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尤其脆弱,看着对面病房的家属们陆续离开,宋阮阮心里更慌张了。
  “江海,我害怕……”
  她下意识拉住了江海的手,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生怕他和其他家属一样走掉。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还在发烧的小手格外滚烫,让江海的心脏都像被这一层火热包裹住了一般。
  对上她那水雾蒙蒙的满是依赖的美丽双眸,他整颗心都要化成水了。
  宋阮阮要是能一直对他如此依赖眷恋,他连命都可以给她,更何况是区区地留在医院陪床呢。
  “没事,别怕,我想个办法留在医院陪你!”
  他神情宠溺,温柔至极。
  正说着呢,护士长就进来了,冷着一张脸道:
  “陪什么陪,家属马上离开,我们要锁门了!”
  江海自然是不怕她的冷脸,赶紧上去说情:
  “同志,我媳妇儿她今天病得有点严重,晚上可能不方便起来,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一下。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乱!”
  说着,隐蔽地递了一张大团结上去。
  偏生护士长是个铁面无私的,看了一下宋阮阮病床上挂着的诊疗单,白了他一眼:
  “能有多严重,就是个感冒发烧,医院这么多护士医生还照顾不了!要都是像你们这样,咱们医院还怎么管理!好了,别废话,赶紧走!”
  说着就要去推搡他出去。
  江海向来是个暴脾气,宋阮阮有点担心他和医院的人闹起来,赶紧喊住了他:
  “江海,算了,既然不许陪床你就走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江海竟然没发脾气,乖乖地就走了:
  “行,我走。那你们好好照顾她啊!”
  这样嘱咐了一句竟然真的走了。
  宋阮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失落不已。
  但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制度,不准陪床,也确实没别的办法。
  天很快就全黑了,医院八点多钟就早早地熄了灯,只留下走廊上的灯光隐约照进来,让整个病房显得越发阴森可怕。
  宋阮阮在黑暗中悄悄缩进了被子。
  谁知道,没过多久,突然就听到窗外传来哗啦啦的响动,宋阮阮悄悄探出头来一看,窗外那颗大树的树枝正在不停摇动。
  她顿时更害怕了,明明没有吹风,为什么那棵树会摇得那么厉害?
  正浮想联翩,便感觉到一束手电筒的光从外头照进来晃了晃,紧接着便听到窗外传来一个压低了的男声:
  “宋阮阮,这里!”
  这声音听起来很像江海啊。
  宋阮阮心头一喜,小心地挪着吊瓶下了床,来到窗边一看,便看到窗外那棵大树的树干上有个穿军绿色衣服的人正抱着树坐在上头。
  那树在医院大楼的院墙外,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听得清声音却看不清人脸。
  “江海,是你吗?”
  她压低了声音问。
  “是我。”打开窗户后,声音变得清楚了很多,“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别怕,快去睡。”
  江海的声音,低沉又温柔,给人的感觉可靠极了。
  宋阮阮满心的恐惧顿时都消散开来,被喜悦包围,江海他没走,真是太好了。
  回到床上躺着,却因为刚才大起大落的情绪,有点睡不着了。
  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又来到窗户边,对江海道:
  “江海,要不你还是找个地方去睡觉吧,我一个人也不要紧的,有医生护士呢。”
  “我没事,你快去躺着,发着烧呢,还来窗口吹风!”江海催促道。
  “可是你一直坐在树上多难受啊,万一睡着了摔下来怎么办?”宋阮阮担心不已。
  紧接着便听到江海低笑一声,带着调侃道:
  “宋阮阮,你这是心疼我吗?”
  宋阮阮顿时努嘴,想着他看不见,哼了一声:“谁心疼你!”
  “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是。”江海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得意。
  宋阮阮不说话,江海的嚣张气焰立刻就没了,赶紧投降:
  “好吧,你说不心疼就不心疼!”
  “别贫了,你快去找个地方住吧。”宋阮阮又劝说道。
  江海语气坚定:
  “不用说了,我是不会走的。”
  大约觉得语气有点生硬,又放柔了声音补充道,“放心,我以前经常去山里打猎整宿不睡,不会有危险。你乖乖去睡,不是明天还要考试么?”
  “那你自己注意着点啊。”知道自己劝不动江海了,宋阮阮只得嘱咐了一句,重新躺回病床上。
  看着窗外的树影,她整个人被安心包围,在黑暗中轻轻扬起了嘴角。
  傻瓜一个,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来陪她,也不嫌难受么。
  不过,真是个可爱的傻瓜。
 
 
第64章 患得患失的江海。……
  宋阮阮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因为输了液,感冒症状也消退了,整个人清爽又轻松。
  她才起来没多久江海就过来了,带着早饭,以及一件比较厚的灯草绒上衣。
  “先吃饭,吃了把这衣服穿着去学校,免得又感冒了。”
  宋阮阮看着他被露水打湿了的衣服和头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问道:
  “这衣服哪来的啊?”
  “来不及回去拿,从熟人那里借的一件。你先凑合着穿一下,等下次我去城里了给你买新的。”后面的话,明显带着安抚的意思。
  他是怕她不穿借来的衣服吗?
  宋阮阮微微抿唇,道:
  “我衣服已经很多了,不需要买新的。我是说,你既然去借了衣服,怎么不给自己也借一身?你的衣服都湿了。”
  江海看着她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的神情,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道:
  “没事,过一会儿它自己就干了。我身体壮实着呢,没那么容易感冒!”
  这样的小事,他不听宋阮阮也不想太唠叨,只能让他和自己一起喝粥,多喝点热的,大概也能驱寒。
  这一天,江海没有中途回去,一直都在镇上等着宋阮阮,中午给她把食宿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还吃了感冒药。如此,宋阮阮的考试状态反而比昨天好了很多。
  考完了,宋阮阮的高中求学生涯便算是告一段落,除了半个月后去学校拿毕业证,她便再也不用去学校了。
  对此,江海比宋阮阮还高兴,背着她走得脚下生风。
  “什么事这么高兴?”宋阮阮好奇地问道。
  “有吗?”江海不承认。
  “从刚才离校开始,你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宋阮阮指出她的依据。
  江海只得承认:“你不用再去学校了,我当然高兴。”
  “这有什么高兴的?”宋阮阮还是有些不理解。
  虽然高中毕业确实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但她都没这么亢奋,没道理江海比她还高兴嘛。
  “不想看你天天那么辛苦去上学。”
  “好吧。”宋阮阮接受了这个解释。
  然而江海并没有说实话。
  他能说宋阮阮上学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很担心她被小白脸学生拐走吗?当然不能,一个大老爷们有这种想法也显得太没自信了,说出来肯定会被宋阮阮看轻。
  但事实就是,宋阮阮是个文化人,论文化,他是真赶不上那些高中生,可不就时常提心吊胆么。
  偏偏宋阮阮想去上学,难得有这么喜欢这么渴望的东西,他也不能阻止。
  现在顺利毕业,以后不用再去学校,他自然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宋阮阮应该都会待在村子里。村子里没人敢打她的主意,他心里就大石落地了。
  然而,事实告诉他,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考试完才一个星期,秦安平那个小白脸,竟然到村里来找宋阮阮了,而且是直接找到了家里来。
  那小白脸,穿着一身白衬衫,戴着金边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明显就是在家好好打扮过,这绝对是想来勾引宋阮阮!
  “宋同学,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看看,竟然还直接地要让宋阮阮出去单独说话!
  江海顿时像是炸毛的刺猬,浑身都写满了警惕。
  然而,宋阮阮却一点体会不到他的警惕之心,也不明白那小白脸贼心未死,她毫不犹豫就说了声好,眼看着就要出门。
  江海终究是没忍住,挡在了两人中间,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秦安平,质疑地道:
  “什么事这么鬼鬼祟祟的,还要背着人,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吗?”
  他特意说得很大声,就不信秦安平好意思继续单独说。
  不单独说,那很多话都不好说出口了,也就暂时解除了威胁。
  果然,秦安平被他这话说得红了脸,犹豫了一会儿,便道:
  “就是有个消息要告诉宋同学,担心被太多人知道会泄露。”
  他犹豫地看向院子里的江家其他人和两个来做工的知青。
  宋阮阮看着江海一副针锋相对的样子,有点好笑,不过,既然江海这么不愿意让她单独去和秦安平说话,她也没必要为了秦安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江海没面子。
  两个人在她心里,孰轻孰重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那秦同学小声点说吧,就咱们几个人听到就行。”
  秦安平眼中闪过失落,然后压低了声音道:
  “我听我爸那边的内部消息,公社的学校马上要招老师,每个月十八块钱的工资,还有粮油补助和住宿,宋同学你要去吗?”
  “如果要去,我跟我爸那边说一声,咱们就及早准备一下。”
  他这话说得含蓄,毕竟他爸在公社的地位委实不低,要让宋阮阮进公社的学校,只要宋阮阮不过分拉胯,都还是很容易的。
  见宋阮阮没说话,他又继续道:
  “宋同学,你不是说想去上大学么,咱们还有两年才有推荐工农兵大学的资格,这两年要是有工作经验,尤其是教育系统的工作经验,肯定是比其他人更容易选上的!”
  按照时下的规定,应届的高中毕业生是没资格去参加大学生推荐选拔的,一般都要有两年以上的基层工作经验才行。
  这个基层,不管是做工人,农民,还是当兵,或者其他工作都行。
  本来工农兵大学就是教育局推荐选拔,能成为教师,和上面的领导搞好关系,自然是更容易近水楼台的。
  听到这话的江海,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紧张地看向宋阮阮。
  有些事,在目前的大环境下,有钱也是办不到的。
  就比如进入教育系统或者公职系统,这种事,不是足够密切的关系,一般人是绝对不会帮忙办的。
  毕竟存在着很大风险,怕被出卖,这种事一旦被揭发,后果就很严重。
  所以有些职权的大多数人,在遇到有名额的情况下,都只给自己的关系密切的血亲争取。
  秦安平虽然说得含糊,意思却很明白,只要宋阮阮首肯,就可以用他爸的关系,让宋阮阮成为公社学校的老师。
  到时候,有固定工资,有身份地位,连住宿都给解决了,宋阮阮还会需要他吗?
  和这种干部家庭相比,只会混迹三教九流,在政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挣点钱的他,未来毫无保障可言。
  哪怕先前宋阮阮就在他面前抬出了两人的关系,明确拒绝了秦安平,他还是没有信心。
  毕竟,即使如此,秦安平也没放弃,还给出了更加实在的好处。
  宋阮阮却没想这么多。
  作为后世的人,尤其是她尚未出身社会,自然是不会明白作为公务员干部或老师的好处,跳出历史的局限性,她也同样并不觉得江海是朝不保夕。
  如果是她才来的时候,秦安平的这个提议对她自然是有吸引力的。
  但如今,距离12月份高考不到半年,她完全没必要为了赚这几个月的工资就放弃自由身去做学校老师。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还要带着妈妈考大学,自己也要复习,时间宝贵着呢。
  不过,秦安平确实是一片好意,等到时候公布了高考的消息,她也会带着他一起复习来偿还这份人情。
  “谢谢你及时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不过我目前没有当老师的打算,就不去报名了。”
  她礼貌地拒绝了。
  秦安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表情里流露出明显的难过和失落。
  他费了那么大力气才说通了父亲,让他答应帮宋阮阮进学校,可宋阮阮却不肯去。
  他还是不甘心,想了想,道:
  “你要是不想去学校,妇联也可以的,今年下半年可能会招人,待遇不比当老师差,工作也轻松,都是铁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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