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脆桃卡里
时间:2021-11-21 00:28:40

  贺相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他对于自己所欣赏的年轻朝臣,还是很宽和的。
  简单说完公事,贺相又拉着晋珐一同品茶,闲谈起来。
  没过多久,偏厅外闯进来一个身影,女子声音明媚娇俏喊道:“爹!”
  贺柒跨过门槛跑进来,兴冲冲刚要说话,看见八角桌旁还有客人,好歹是控制住了身形,两只手并在腰侧,福了福身:“晋大人安。”
  晋珐亦早已提前站起身,回了一礼:“贺姑娘。”
  贺柒暗地里撇撇唇。
  这晋珐做舅舅的,倒是温文有礼,怎么就不知道管教管教侄儿。
  想起那个晋玉祁,今日还欺负了花菱,贺柒就忍不住咬牙。
  贺相训道:“怎么又冒冒失失地进来,还又跑又跳,没点姑娘模样。”
  训是这么训着,贺相却又转头叫奴仆给贺柒搬凳子沏茶,显然是要女儿也坐下来闲聊。
  贺柒过去坐下,拉着贺相说:“爹,那花舞节的神女,还没定下来吧?”
  贺相回想了一下:“大约还没有,不过,已经有大致人选了。”
  事关自己,晋珐亦放下茶杯,认真听着这对父女对话。
  贺相回头,点了点晋珐道:“刚好,负责此事的晋大人在此,你又有什么歪点子,直接同晋大人说吧。”
  晋珐点点头:“明天傍晚前,学生定会亲自挑选,将神女人选安排好。”
  “明天傍晚!”贺柒惊呼道,“怎么这么急?哎,不管了。晋大人,既然还没定下来,那就再加一个人再选吧!”
  贺相笑道:“你想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时候成天的一个人蒙着手帕,在房里转圈唱戏,你早就想当神女了。不过,你是当不成了,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哎呀,不是我!”贺柒烦得在父亲肩上推了一把,“我如今早已不想当神女了,当侠女还差不多。”
  她转向晋珐:“晋大人,你别看我这样,我不跟你胡说,我推荐的这人,你若是见了,定然不会再想要别的神女啦!你一定要把她加进名单里。”
  花舞节的安排下得急,事先也并没有多少准备,如今的这几个神女人选,是礼部从相熟的人中间找出来条件差不多合适的,确实并没有经过认真寻找,若是就这样定了,也有滥竽充数之嫌。
  这是丞相亲自交下来的任务,晋珐当然是尽量办好。
  听见贺柒如此推崇,晋珐便也点点头道:“好。还请贺姑娘等会儿将相应信息提供给我。”
  见晋珐如此好说话,贺柒高兴了一些,连忙跑回房中去了。
  没过多久,她又急吼吼地回来,递给晋珐一张吹干了的墨纸。
  “这上面便是我那位密友的姓名,家世,晋大人,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忘了,我还等着花舞节,看她漂漂亮亮地游街呢!”
  贺相在贺柒脑袋上敲了一下:“越说越不像话,晋大人当然是秉公行事,怎可听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莫要干扰公务。”
  晋珐笑笑,将那张纸仔仔细细叠好,放进衣袖。
  “贺姑娘放心,我回去便将这件事交代下去。因时间紧急,还请贺姑娘代为转达一声,请那位姑娘明日午后到镜湖边凉风楼来,我与礼部官员一同在那里甄擢神女。”
 
 
第64章 信众
  第二天,贺柒陪着谢菱一起去了凉风楼。
  贺柒说,她要去给谢菱撑撑场子,要是那个主试官敢不选谢菱,她就当场揍他。
  谢菱听得直笑。
  说是这么说,到了凉风楼后,看着周遭都被官兵围起来、闲人不得出入的样子,贺柒还是有些紧张了。
  她是丞相的女儿,当然知道不能妨碍公务的道理,看着阵仗搞得这么严肃,贺柒又有点慌了。
  她拉着谢菱,一个劲地嘱咐说:“花菱,你要好好表现,一定要惊艳他们,好吗?我可太想看你扮神女的样子啦。”
  谢菱无奈地勾勾唇。
  她觉得贺柒现在看起来好像那些送孩子去高考的家长,去考场之前雄赳赳气昂昂,一副我家孩子不拿状元不罢休的气势,到了考场后,一看守备森严,竞争者众,就变怂了,只会眼巴巴地望着“孩子”,指望她能考好一点。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谢菱指了指阁楼上:“你看,那是什么?”
  贺柒仰头看去。
  那处阁楼开口朝外,从凉风楼下经过的人都能看见它。
  精致的护栏围了一圈,里面什么也没放,只有一套看起来颇为繁复的白裙挂在衣架上,头纱静静地披着,微风经过,扬起衣裙上的羽织物,轻灵美丽。
  “啊,那就是今年神女的衣饰吧!好美啊!”贺柒激动得简直要跺脚。
  她抬头看看阁楼,又回头看看谢菱,又抬头看看阁楼,简直恨不得用自己的目光把谢菱现在就塞进那套衣服里去。
  “花菱,答应我,你一定要选上。”
  谢菱在贺柒的千叮万嘱中被送进凉风楼里去了。
  守门的人核验了谢菱的信息,把她放了进去,谢菱进楼中之后,被人引着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小房间。
  那里面已经有好几位姑娘在等着,她们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彼此不说话。
  看见谢菱进来,几双眼睛十分默契地瞥过来,对着谢菱看了一眼,睫毛小心翼翼地挡住目光,过了一会儿,没忍住似的又抬起看一眼,忽闪忽闪的。
  有几个女子捏紧了手帕,但仍然忍住,什么话也没说,房间里一片静悄悄。
  闺中女子大多是很内敛的,像贺柒那样外放爱交友的,怕是全京城也找不出几个。
  谢菱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同她们一样,在长椅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擢选很快开始了。
  有一个女官在门口负责通传,时不时便叫进去一个姑娘应选。
  谢菱原本以为会很慢,结果没想到,半个时辰都没到就轮到了她。
  她随女官走进里间,房间里很昏暗,一面巨大的屏风挡住了谢菱的视线,数盏烛火放在屏风脚下,映出人影。
  谢菱可以模模糊糊看见,屏风之后有四个男人坐在桌边的影子,大约就是今天的选试官。
  而那几位选试官,此时也一定在屏风另一边看着谢菱。
  女官走过来,对谢菱温声介绍道:“来,就在此处,用肢体动作展示出文题要求,中途不可发出声音,不可报出姓氏名讳,否则,就当擢选资格无效处理。”
  谢菱接过题纸,上面只有一首诗。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①
  谢菱凝眸想了想。
  此处空空荡荡,除了一扇屏风,就只有她自己。这首诗上写的春风花草,燕子鸳鸯,这里都没有。
  既然这诗里的景象,不可能在此处复原出来,便只能取其意而忘其形了。
  待她看了一会儿,女官从她手中取走题纸。
  错身而过时,女官抬眸看了眼谢菱的眉眼,顿了一下,小声补了句:“不必慌张。”
  谢菱点点头向她致谢。
  女官离开,将门带上,谢菱从侧旁走到中间,开始试演。
  屏风上,只能映出她的人影,而且因为与烛火距离远近不同,还可能有重影,因此谢菱步履闲适,能慢则慢。
  她左手放在腰间,似乎端着什么,右手则放松地放在身侧,随着莲步轻移,微微摆动。
  走到中间后,谢菱右手也伸到腰间,似是拿出了一把什么东西,往地上抛洒。等了一会儿,她又换了个方向,抛了第二次。
  屏风后,几个选试官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忍俊不禁,扯出一张纸,提笔在上面挥了几下,扬起来给其他几人看。
  那白纸上,画着一只扑着翅膀的鸡仔。
  坐在正中的晋珐,并没有转头看那张白纸。
  他原本双眼中不带感情地漠然盯着屏风,此时看到屏风上映出的纤巧人影,以及她的动作后,晋珐忽地直起了身子,眼神如有实质,几乎凝在了屏风上。
  另两位选试官看到同僚手中画着鸡仔的白纸,恍然大悟,原来这姑娘是在扮演给鸡仔喂食的动作。
  他们暗暗点头,陛下举办这场花舞节的目的,就是为了国泰民安祈福。
  被高高端在花架上的神女,用头纱遮住面容,只会露出小半张脸,毕竟是闺中女子,又是扮演的下凡神女,哪怕是举行庆典,也应给予尊重,不以全貌示人。
  在这种时候,她的相貌如何便成了其次,更重要的是她的仪态。
  如何从仪态、动作中展现出平静祥和的力量,便成了他们此次擢选的真正重点。
  因此,安排的试题也是一首描写恬淡生活的诗句,并无复杂含义。
  但,能领悟到这一点的人终究不多,想到用动作来表现的,目前也还只有这一位姑娘。
  谢菱在场中走了一圈,便走到一旁,做了个弯腰的动作,假装放下了装着黍谷的碗。
  然后,她忽然转身,发丝在空中扬起,好似身后有谁在呼唤她似的,踮起脚朝那人招了招手回应,又摆了摆手摇摇头,接着,双手画出一个大圆,两手端住,像是捧起了一个木盆。
  谢菱捧着木盆,不时地偏偏头,像是在和身旁的好友说说笑笑,脚步轻快,走到了某处后停下,蹲身伸出手,在空气里探了探,柔软的手指像在左右摆动着水波,试探水流的温度。
  接着,她一件一件地从“木盆”中拿出“衣裳”,两只手在空中抖落抖落,放到水里去搓洗。
  这下,不用人解释,屏风后的几位选试官全都看了出来,她在扮演着一个和金兰密友一同到河边去洗衣裳的农家少女。
  这流畅自然的动作,少女之间喁喁私语的场景,令人忍不住唇角含笑,甚至期待着,是否能听见她们攀谈的轻言笑语,想要知道她们在聊些什么,让这姑娘如此开心,轻松活泼的心情,几乎从她每一个动作中都透露了出来。
  但很快,他们又意识到,他们是不可能听到这姑娘说话的内容的,因为这只是一场表演,按照规定,如果她发出声音,她就会被视为泄露自己的身份,有贿赂考官的嫌疑,立刻淘汰。
  几位选试官不禁默默叹息,可坐在主位的晋珐,却是浑身都绷得越来越紧。
  其余几位官员,或许没有在乡村生活的经验,但是晋珐在被带回晋府之前,都是在乡野之间生活的。
  眼前的场景,他见过太多次,几乎日日都能得见,而且,他常常追在他的小青梅身后,看她逗弄自家的小鸡,看她拿着比她手臂都要粗不少的棒槌用力地敲打衣服。
  每一次,晋珐都会主动凑上去帮她干活,不让她累着一点。
  其实,楼家疼这个女儿,很少叫她做事情,哪怕叫她去做,也只是一些轻松的事,晋珐抢她的活做,只是为了能有个借口陪在她身边,听她捧着腮,对自己弯着双眸,说说笑笑。
  屏风上映出的人影,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转身,都太过熟悉,仿佛往日的一幕幕化作剪影,重现眼前,每一个角度都丝毫不差。
  若不是还记得此时是在擢选神女,晋珐早已按捺不住躁动,要冲上去推开屏风,看看屏风后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晋珐神思恍惚,一半心神被拴在了这个考场,另一半心神却是飘去了记忆中遥远的乡村小河岸。
  若是有一天,楼云屏带着自己的小衣去河边洗濯,她不仅不会让晋珐插手帮忙,还会凶凶地赶他,叫他走开,否则就不肯把木盆放下来。
  这时候,晋珐就会不甘心地跳进水里,坏心眼地捧起一点水泼洒到楼云屏身上,非要让她答应让他留在旁边不可。
  谢菱最后一个动作,是忽然从“河边”退了几步,抬起双手挡在身前,侧脸在屏风上映出精巧地下颌,仿佛河中有一尾肥硕的大鱼在扑腾,溅了许多水珠到她身上,让她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
  晋珐腾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木椅随着他的动作哐啷一声倒在地上,他眉目忽然变深,眼神几乎要穿透屏风。
  好在,另外几个选试官看到这一幕,也终于忍不住地鼓掌叫好,在这样热闹的声音里,晋珐的动静倒也不显突兀。
  谢菱结束了所有动作,走回正中间对着屏风福了福身,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擢选结果是以信函的方式发到府上,不必在此等候。
  谢菱刚想收拾东西离开,却被女官留住。
  女官面色有些尴尬,拉着谢菱温声道:“姑娘,请稍等。”
  “有什么事吗?”谢菱眨眨眼问她。
  女官却说不出所以然,半晌才道:“嗯,你脸上有个东西,似乎是蹭到了什么。”
  谢菱用手背潦草蹭了蹭额头:“谢谢你,还有吗?”
  女官摇摇头说:“还有。”
  谢菱于是又用手背蹭了蹭脸颊:“好了吗?”
  女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对谢菱说:“还没好。”
  只是,底气略微不足,声音发虚。
  谢菱左右看看,在柜子里发现了一面圆镜,拿出来照了照。
  镜中映出她朱唇琼鼻,小巧面容上干干净净并没蹭到什么。
  谢菱对着镜子,扬了扬下颌,脸颊转了一圈,目光从镜子右下角一扫而过。
  镜面中映出谢菱身后的门框边,似乎有个身影。
  谢菱放下圆镜,对那位女官甜甜一笑:“大约是您看错了吧,不过还是谢谢。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女官只得点点头,目送谢菱远去之后,才敢回头看向半边身子隐在门框后的人。
  女官低了低身子:“晋大人。”
  晋珐低垂着双目,声音紧绷:“嗯,确认过了,她没什么问题,是我方才看错了。”
  女官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晋大人突然出来让她把人留住,她还以为那姑娘犯了什么事。
  晋珐转过身,整个人靠在了门框上,失力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方才那一瞬间,他妄想了什么。
  他以为,方才屏风里面的这个姑娘,会不会是云屏重生的。
  否则,她的剪影,怎么会和云屏一模一样?
  可是,看到那女子的背影,他终究不敢上前去,只能隔着距离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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