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玮瑜：“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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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九点多，因为没有课余作业，吴玮瑜很早就睡了。
沈孜孜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良久，都没睡着。
室外天寒地冻，下起了小雪。房间里乌漆麻黑的，透过窗外那路灯反射的微光，能隐约看见飘落的白雪。
辗转反侧，沈孜孜的思绪就如同这空中的雪花，在风里纷飞飘扬，又杂又乱作成了团。
她不想直视方遇。甚至开始想和他保持距离。
她要弄清楚，这种突如其来的依赖感和安全感，到底是不是因为和他走得太近而产生的，如果挑个其他男生离得近些，会不会也产生同样的感觉？
比如，林承庭？
这人，性格莽撞，脑子不够聪明，四肢不够发达，身体素质也不好，总是冒冒失失的，还有点自我感觉良好。
沈孜孜想了下：不得。
再比如，温时卿。
这人，长得英俊，脑子聪明，身体素质良好，体育也不错，为人成熟稳重，遇事也沉着冷静，唯一不好的，就是性子太高冷，话不多，常常面无表情，冷峻疏离的像朵高岭之花，周身都自带着“生人勿近”的屏障。
沈孜孜一撇嘴：也不得。
然后是，夏一栩。
接触不多，且已有吴玮瑜。沈孜孜直接排除。
最后……也没人选了。
班里其他男生，她也没有过接触，要说沈钧抒，她连想都没想。
依赖他，将来被拐了估计都给自己数钱。
脑袋越想越大，脾气越想越急。沈孜孜一个大动作翻身，低低骂了声：“操！”
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嗡嗡嗡”地一阵又一阵，在这静谧的屋子里分外清晰。
怕吵醒吴玮瑜，沈孜孜忙摸过来，连来电提示都顾不上看，边推开接通，边掀被子下床：“喂。”
“喂，孜孜。”
久违又熟悉的女声，来自舒娴。
这是她离开三个月后的第一通电话。
沈孜孜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学习吗？”她问，态度是一如既往的漠然，“你什么时候放寒假。”
沈孜孜随手拎了外套，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等带上门后，才敢轻声应：“已经放假了。”
她穿好外套，往安全通道的楼梯间走去。
“已经放假了？”舒娴的语气里透着几分责备，“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沈孜孜不紧不慢，云淡风轻：“您忙，就不打扰您。”
舒娴听着这话阴阳怪气的，不悦一蹙眉，道：“我现在在大阪，准备回R市，你收拾一下，过两天跟我去伦敦。”
闻言，沈孜孜闭了下眼，态度十分坚定地说了句：“我不去。”
大概是料到她会这么回应，舒娴没等她的尾音落下，就强硬道：“不去也得去！”
沈孜孜抓着楼道上的扶手，指尖逐渐收紧：“我不在R市，你回来了也找不到我。”
“不在R市？”舒娴愣了下，思忖片刻，又问，“你回延川了？”
沈孜孜没出声。
舒娴声线陡然一沉：“沈孜孜，你给我听着，我跟你爸离了婚，我就是改嫁了你也要跟我走，我现在才是你的监护人。”
“监护人？”沈孜孜笑了，笑得极其讽刺，“您尽过监护人该尽的责任吗？从我转学来R市开始到现在，您回家过几次？在家多久？在的时候除了骂我命令我，还做过什么了？”
“妈，我到底是你女儿，”她干涩地滚了下喉咙，声音有点发哽，“还是傀儡？”
“沈孜孜！我是你妈，我生你养你，你就是死了葬在哪里也得经过我的同意！”
舒娴的声线倏地拔高，又一次被沈孜孜激得恼羞成怒，说得话仿佛一把利刃，往心口上刺得人滴血。
“养我？你养我什么？”沈孜孜整个胸腔在颤动，情绪难以控制，眼泪一颗接一颗，滚得猝不及防，“从小到大，你除了每个月定时问我成绩如何，有没有考第一外，你又陪过我做什么？”
“我让你学音乐，学钢琴学长笛，你不学，非跑去和你哥练格斗，练体育。”舒娴理所应当地应着，“你是女孩子，本就该稳重矜持，温文尔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性子暴脾气，又倔又要强，成天就会和长辈顶嘴，人江蕴的女儿年纪比你小，却温柔乖巧的……”
“那你去找她做女儿啊！你要我干什么？”
沈孜孜心里那点所剩无几的忍耐力彻底鱼惊鸟散。
整个人崩溃到站不住脚，抓着那扶手蹲在楼梯上失声痛哭：“你为什么一定要安排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就不能拥有点自主选择的权力吗，明明就嫌我是个累赘，却偏偏要将我捆在你身边摆弄，这样矛盾的活着，你不觉得累吗！为什么你和爸之间那些情怨一定要牵扯到我，如果我的出生是个错误，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我扼杀了？！”
舒娴稳住呼吸，逐渐平静下来，冷冷道：“我不想和你废话那么多，你不告诉我你在哪，我自然有办法找到你。”
说完，她一键掐了通话。
委屈，酸涩，痛苦还有愤怒将沈孜孜的情绪和理智搅得乱七八糟，思想空白的只想大哭一场。
最后甚至不受控制地，猛地将手机扔了出去。
空旷安静的楼道内，“嘭”一道巨响，手机撞上白墙后，在地上翻了两个滚，屏幕亮堂地侧立在那，孤单落寞的如同此刻埋头哭泣的沈孜孜。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孜孜咽了哭声，将自己失去的理智一点点找回来，坐在阶梯上抽抽颤颤好一阵，才总算缓过些许。
抹干净眼泪，整理好情绪，沈孜孜拨了下散乱的短发，站起身两步过去捡起手机，却在转身抬眸那一刻，怔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惹，让遇哥来爱护珍惜我们的孜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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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带你走
方遇今晚心情很烦。
从食堂那会儿沈孜孜对他态度突变开始, 他就烦躁的浑身每个细胞都在跳, 在床上滚来滚去的, 一刻也静不下心来。
几次的躁动吵得一旁在背单词的温时卿坐不住了, 皱眉不耐地“啧”了声，扭头看方遇：“你能不能别滚了。”
方遇直接一拳捶床上，腾起身子骂了声：“操！女孩子到底他妈的什么生物，说生气就生气！老子明明啥都没做！”
温时卿一脸疏淡和与我无关, 道一声：“忍不了就放弃。”
“放弃？”方遇轻哂, 抓过桌子上的香烟和打火机, 站起身, 一本正经, “老子他妈是半途而废的人吗！说得都什么狗屁！”
说完，他拧开房门，出去了。
温时卿轻哼, 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看书。
……
带上房门，方遇屈指取了根烟出来咬嘴里。刚一侧身，就瞅见前头沈孜孜套着大衣接电话拐进安全通道的身影。
方遇微一愣, 抬手拈了还未点上的那支烟, 跟了上去。
“您忙, 就不打扰您。”
“我不去。”
“我不在R市，你回来了也找不到我。”
“监护人？您尽过监护人该尽的责任吗？从我转学来R市开始到现在，您回家过几次？在家多久？在的时候除了骂我命令我，还做过什么？”
……
讽刺的笑声从楼道里传来, 方遇倚在安全门上，听着她发颤的声线，突然觉得胸口有点发紧。
“那你去找她做女儿啊！你要我干什么？”
“你为什么一定要安排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就不能拥有点自主选择的权力吗？明明就嫌我是个累赘，却偏偏咬将我捆在你身边摆弄，这样矛盾的活着，你不觉得累吗！为什么你和爸之间那些情怨一定要牵扯到我，如果我的出生是个错误，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我扼杀了？！”
……
“嘭”一道巨响在楼道里猛地炸开，听得方遇心惊肉跳，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下。
哭声在耳畔萦绕，撕心裂肺的，连他的心脏都在狠狠抽痛。
他想站出去，站到她旁边，给一个拥抱一句安慰。
可沈孜孜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若是就这么贸贸然的出去，她最后仅有的那点尊严就都没了。
方遇躲在门框后，望着她蹲身埋头痛哭的模样，攥着拳头，强忍住内心那股冲动。
不知多久过去，沈孜孜平复好情绪，站起身捡起手机，在转身过来的时候，和方遇恍惚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对上了。
一瞬间，空气仿佛被泼了凝固剂般，四周静得诡异。
方遇怔在原地，顿时不知所措。
女孩原本漂亮的一双杏眼，哭得又红又肿，眼里湿漉漉的，像蒙了层水雾，有点模糊，直勾勾瞪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幽怨。
方遇慌乱地眨了下眼，站直身子，尽量让自己做到若无其事：“我……刚来，准备抽烟。”
他将手里的那支烟举高，以此证明，又问：“你，你怎么了？”
沈孜孜眼珠子动了动，看到他的脸，眼泪竟莫名的又涌了上来。
她捏紧手里的手机，一吸鼻子，咽了下干涩的喉咙，倔强地仰着下巴，声线十分冷漠：“与你无关。”
...
沈孜孜走远了，纤瘦的背影在宿舍廊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萧条清冷。
方遇立在原地，一想起她离开前淡漠的目光，胸口顿时空空的，像坠入了个无底洞。
悲戚又难安。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培训的最后一天。
这三日，沈孜孜和方遇毫无交流，见到面也视若无睹，两人之间的关系直接降到冰点。
除了温时卿，吴玮瑜夏一栩林承庭几人都一脸懵然，分明前几天两人还同桌同桌的叫得很是亲密，怎么这两天就跟回到开学那阵子一样，互不理睬，还随时都有种要爆发的可能呢？
几人虽一肚子疑问，但因两人连日来周身低气压环绕的，始终都没敢发问。
当天下午最后一节物理课结束，物理老师前脚一出教室，林燕后脚就走进来了。视线落在沈孜孜身上，道了声：“孜孜，你收拾好书包先不要回宿舍，来会议室一趟。”
说完，林燕出去了。
沈孜孜抓着书包，忽然感到揣揣不安。
吴玮瑜边拉上书包链子边过来，好奇问她：“怎么了孜孜？班主任怎么突然找你？”
闻言，一旁在收东西的方遇动作稍一顿，也是满心好奇。
后者神思恍惚一阵，扯了下唇，回到：“应该是成绩的事……你先回去吧，别等我了。”
吴玮瑜点点头，倒没发现什么不妥，背上书包，冲她笑笑：“那我先回去啦！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沈孜孜：“好。”
班级的人陆续走光了，沈孜孜放缓脚步走出教室，垂头心不在焉地在思考着什么。
结果，拐角经过洗手间的时候，一时没注意，和里头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沈孜孜脚下没站稳，往后一个趔趄，紧接着抬头。
方遇站在眼前，身子稍侧，飘忽的目光在瞥见她后，一愣。
几日的冷战令方遇感到郁愤和憋屈。
明明就什么都没做，明明就是好意的关心，她脾气却来得莫名其妙，不明不白。
罪犯都有申诉的机会，他凭什么就得平白无故的受气？就允许她沈孜孜有脾气，他方遇就不能有脾气？
所以这次，他不低头，绝对不低头，说什么也不低头！
于是方大爷挺起腰杆，抬高下巴，干脆视而不见地转身，往前。
然而意外的是，他步子刚迈出去，一只脚还没点下地，后头的沈孜孜，在时隔三日的冷战后，突然主动开口出声：“方遇。”
淡然的声线，语气一如往常般平静，却让方遇的脚，登时就跟有千斤重似的，僵在那里，怎么也迈不开了。
他身子定在那，没回头，闭了下眼，暗暗骂自己没骨气。
“你说自由活动带我玩，这话，”她顿了下，稍一抿唇，再张口，“还算数吗？”
方遇依旧背对着，没动，内心却掀起阵狂风骤雨：卧！槽！当然他妈的算数了！马上走！你想去哪里都成！
只是兴奋归兴奋，过快的妥协似乎显得自己太没原则。以此，方遇又端起架子，侧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故作漫不经心：“干嘛？”
沈孜孜缓缓抬眸，清透干净的眼珠子正视着他的眼睛，直要看到他心里去。
方遇突然想到三天前在宿舍楼道里，沈孜孜幽怨落寞的眼神和孤单无助的背影。
那一瞬间，他顿时觉得，除了眼前他要保护的这个女孩，什么底线原则，什么脾气委屈，都不重要了。
没等沈孜孜再开口，方遇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腕骨，目光沉沉湛湛，嗓音清醇平缓，诱人沉沦——
“想去哪儿？”
我都带你去。
...
只要你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晚了不好意思！又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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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要强大
沈孜孜没去办公室, 直接和方遇回了宿舍收拾东西。
开门进去, 吴玮瑜不在。
大概是和夏一栩一块儿吃饭去了吧。
沈孜孜边这么想着, 边收了这两日洗过晒干的衣服, 往行李箱塞。
培训基地这边今晚就放假了，因为沈孜孜提前申请过不回R市，所以可以直接走。
她的东西用完都放在行李箱里，也就没什么需要收拾的, 三两下就装好箱子到方遇房门口敲门。
一分钟后, 方遇从里头开门出来, 套着羽绒服, 拿着行李箱, 书包也背了，全副武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