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抱着淘气鬼一路来到皇太后居住的宁寿宫。
放下十四胤祚理了理衣襟, 兄弟二人跟着嬷嬷进去行礼问安。
胤祯乖觉的跟在六哥身侧,安安静静的听着六哥说五哥在外的趣事。
皇太后是个和蔼的老人,赏了些小玩意给两兄弟。
从宁寿宫出来, 胤祚牵着十四的手一路走一路介绍宫里的大小殿宇,哪些地方能去, 哪些地方不能进心里最好有个底。
“别仗着一时好奇心起给自己和额娘惹麻烦, 宫里并不安全, 无论在哪身边必须要有奴才跟着。”胤祚叮嘱十四。
“好,不给额娘添乱。”胤祯不傻分得清好赖话。
经过御花园,胤祚把知道的几个重要地方带十四看过, “天黑避着这几处,我能教你的不多。”经验都是摸索出来吃一欠长一智,光凭嘴说很难牢记于心。
“嗯,好。”胤祯怕黑,一般不太敢一个人钻犄角旮旯。
身后的卫冬多看了两兄弟几眼,心道宁郡王不愧是宫里混出头的,细节之处见真章。
第一次来毓庆宫,还好没记错路线,胤祚带着十四在何柱的引领下来到太子的书房。
“见过太子。”胤祚照常不跪, 自然不可能让初见太子的十四跪下。
胤祯近距离看到一身明黄服饰的太子,只觉得好生气派威仪赫赫, 有点小害怕小紧张,往六哥的腿边挨了挨。
太子搁笔:“回来多久了现在才请安?”事实上一早就接到老六归京的消息, 皇阿玛居然放任老六独自回来, 心底的疑惑渐升。
“儿行千里母担忧,孝道大如天,太子理应能够谅解。”胤祚有得是话堵太子的嘴, 挑剔他不知礼数省省吧。
太子梗得差点祭出眼刀,“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口舌之利见涨,不愧是一己之力擒拿过噶尔丹的人,令人深恨。
“人都会长大,四哥、五哥、八弟在外随同皇阿玛忙里忙外,立功无数归京后自然少不了奖赏。”胤祚含沙射影讽刺太子困在京中虽有监国之职不过是个摆设,一应奏折皆得送到康熙手上过目,连个盖印的活都沾不上手有脸埋汰他。
太子脸色不大好,底下的兄弟一个个长本事了,若得了皇阿玛的青眼还不一个个翅膀硬到可以与他抗衡的地步?一个老六就够他嘬牙花子,再来几个头都炸了。
“替皇阿玛分忧解难本是身为人子的本分,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太子转移话题,不愿意听伤脑筋的事。
“我又帮不上忙多有拖累干脆回来歇两日,把之前落下的功课补齐。”胤祚顺势提起,“明日我带十四出宫玩,宫门落锁前回来。”
太子纳罕,老六哪根筋搭错了头一次向他报备行踪,转念一琢磨,不对劲!
“十四这么小你就不怕磕了碰了?”太子话意可不单单指十四,恨不能老六在外出事永远的埋进土里。
胤祚皮笑肉不笑的拍马屁:“这不有太子您,整个京城上下尽在太子掌控之内,真要有不开眼的人……”
太子眉头一紧,听出老六在内涵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死缕缕踩在底线上的家伙!
“行了。”太子对唇枪舌剑互讽没兴趣,连杯热茶都懒得招待打发人赶紧滚,火气快要压不住了。
“太子要多多休息,别累坏了身体,皇阿玛归京定会问责,内务府也不知道有没有足够多的奴才更替。”话落不等太子发飙,胤祚领着十四施施然离去。
砰!
人走了,太子扫荡一桌子东西,“混账!”气死人不偿命,早晚撕了那张巧舌如簧的嘴。
回去的路上胤祯心有不安,扯了扯六哥的手,“太子他……”眼神像恶狼一样,蓄势待发要吃了六哥般,太可怕了。
“太子敬着便是,你可别学我,我是立了功有封号的郡王,你现在还小书读的多了就知道如何应对,也别太相信教你的师傅,一个个死板的老顽固,识字后多去文渊阁看些杂谈,外语也要学起来,但凡感兴趣的多看多学对你没坏处,要懂得思考和辩证,别人的理念不是你的。”
“好。”胤祯记在心里。
胤祚抱起走累的十四:“弓马骑射、火铳学起来,以后做大将军。”
“嗯。”胤祯趴在六哥肩头,肩膀并不宽阔却有种无比令人安心的感觉。
胤祚送睡着的十四回永和宫交给额娘,用过晚饭才走。
阿哥所虽然每天有奴才打扫,卫冬还是让人从里到外收拾一新,做事十分妥帖。
“你也下去歇着,晚上不用守夜。”胤祚除掉衣物吩咐了一句,“明早出宫,准备一下。”
要做的事都做了他才能静下心来读书,胤祚一向按计划进行。
“是。”卫冬可不像顾生傻傻的守在门外,梦的事即使发生在宁郡王身上,问又不可能告诉他一个奴才,皇上如今不在宫中,抓紧时间歇两日是真。
一夜无梦,翌日醒来伸了个懒腰,用过饭胤祚去永和宫接十四。
“十四阿哥危险,快下来!”一个没看住调皮鬼上了树,翠微和奶嬷嬷差点把魂吓掉
“我不,站得高看得远。”胤祯嘴硬,小手死死抓着树杆坐在上面,也不敢胡乱到处张望,爬上去之后看了眼树下有点高。
小太监正准备架梯子上树,将十四阿哥抱下来。
胤祚见此挥手制止,看得出捣蛋鬼恐高下不来,在树上强装镇定的样子着实有趣,可惜手上没相机,拍下来存着给日后长大的十四看,可以嘲笑一整年。
“宁郡王大安。”院子里奴才跪了一地。
“免了。”胤祚来到树下,对着树上的小鬼头说,“不敢下来?”
“谁说的,能上就能下。”胤祯死鸭子嘴硬,心里发抖实在是太高了掉下去会摔伤,后悔爬树忘拿梯子。
胤祚激将道:“那你到是下啊。”
“郡王,这样不好。”翠微制止两兄弟抬杠,别真把十四阿哥激得跳下来,可毁了。
“男孩子摔摔打打长得快,又不是公主需要娇养。”胤祚不让翠微插手,张开手臂对十四说,“你跳,我接着。”
胤祯看看六哥又瞅了两眼不敢上前架梯子的奴才,抿着嘴吭呲了半天:“你确定能接住?”
“不确定,你跳我才能接,不跳我接个空气。”胤祚逗十四,“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受点皮外伤不要紧,吃一欠长一智下次做事前考虑清楚。”
翠微心急火燎实在看不下去,进屋找主子做主管管。
德妃就站在窗前看着两兄弟闹,止了翠微要说的话,“让胤祚教,皇子确实不该娇养,这怕那怕的性子定了,长大优柔寡断不是好事。”
得,主子都这么说了,翠微再担心也只能站旁边干看着插不上手。
树上纠结半天的胤祯坐不住了,“你一定要接住我。”松开手闭上眼睛扑过去。
所有的人揪着心,生怕宁郡王一个失手十四阿哥摔地上头破血流。
胤祚笑着稳稳接住十四,拍了拍小淘气的屁股,“下次爬高记得先架梯子,别让额娘跟着提心吊胆。”他有留意到窗前的宫装丽人。
胤祯吐着舌头拍了拍小心脏庆幸接住了,下次敢不敢下次再说。
“好了,跟额娘说一声,带你出宫。”放下十四胤祚进屋。
“这么好?”胤祯以为爬了高会受罚,至少会被六哥或是额娘教训一顿,没想到好事临门,当即笑出一口小米牙。
胤祚点头:“玩够了,我好清静几日,你也该学些新东西,别总惦记着玩。”
“哦。”反正能出宫哪怕就这一次,胤祯心里冒出兴奋的小泡泡。
德妃听到兄弟俩对话,让翠微去取银子。
“别瞎买,宫里的东西比外面的精细,别乱吃跟紧你六哥莫瞎跑,丢了找不到有你哭鼻子的时候。”德妃叮嘱一番。
胤祚既然敢带十四出宫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卫冬是康熙的人,手里头一定不缺可靠的人,明面上用太子那边派来的侍卫足够了。
太子再恨他,也得保证他和十四在外的安全,少一根头发都是太子之过,胤祚正是因为拿捏住重点,才敢大刺刺出行。
“去换衣服。”额娘给的散碎银子和银票收好,十四丢给卫冬打理。
胤祯迈着稳健的小碎步走了,嘴角上扬都快咧到后脑勺上。
“走了。”换过衣服胤祚带走了火急火燎的十四。
德妃目送两兄弟离开,这心还在半梁上吊着,什么时候两人回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放下。
出宫走的侧门没坐轿子不乘马车,走着走一路看过去。
胤祯头一回出来看什么都新鲜,问东问西像只欢快的小鸟。
胤祚能答的就说,有些问题问得太偏直接跳过,走累了找家附近的酒楼坐下来吃吃喝喝。
但凡能去的地方胤祚都带十四逛了个遍,吃的玩的买了一堆,肚子实在有限只好带回去。
毓庆宫,字练到一半实在提不起劲头,太子搁下笔净过手,走到桌前坐下倒茶喝。
“人还没回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太子即忐忑不安又愁肠百结,都怨老六害他一整天无心正事。
何柱清楚太子问的是谁,“还未,宫门口已经提前传话下去,一见到宁郡王、十四阿哥立刻来禀。”
“该死!”太子想动手的念头不是一天两天,压抑得快要逆流成河了。
砰!
太子摔了杯子,在屋里背着手打转,“不信没机会收拾老六。”
何柱大气不敢出,命人进屋把地上的碎瓷片打扫干净,别扎了太子的脚。
深吸一口气,太子皱眉的次数在老六回来后已经数不清,比老大还难对付。
“主子,宁郡王身边的奴才换人了。”何柱昨天就想说这事,为了严谨一些私下打听了些许消息,不尽如人意。
太子停下盯着何柱,“换了?”第一反应老六终于犯事让皇阿玛逮到,处理了一批身边的奴才以示警告,心情瞬间好了一大截。
何柱偷瞄了太子一眼,不难看出太子心情有所好转,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好听,这让他如何开得了口?
太子见何柱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瞬间意识到可能猜错了方向,“说!”
何柱吓得一哆嗦,“奴才打听不到卫冬的身份,就连顾生的事情同样毫无头绪,此人就像凭空多出来似的。”
“没有家世背景?”太子猛然间推测出某种可能,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出现在老六身上反到合情合理。
“尼布楚带回来的人?”太子细问,“提前归京的另一批人呢?”
何柱办事一向心细如发,“奴才找人打听过了,布木那些尼布楚的部族人并不认识卫冬。”
“凭空出现,会不会老六在回来的路上捡的?”太子不敢去想,万一是皇阿玛手里最为看重的奴才,越琢磨越惊心。
何柱战战兢兢道:“卫冬懂得宫里的规矩,像侍卫不像奴才这类人。”
这时有人来报,“宁郡王、十四阿哥平安回宫了。”
太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走,去见见老六的新人。”
之所以在意是因太子害怕皇阿玛给予老六不一般的厚爱,他是知道皇阿玛手上有一只私兵,如果卫冬出自那里,老六的势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疯长,从绊脚石到分庭抗礼的对手,用时之短无不令人心惊。
太子绝不允许老六背地里积蓄力量发展势力,天生的敌人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第100章 胤禛大婚 走礼
胤祚带十四进阿哥所转了转, 刚回屋坐下连口热茶没喝上,太子大驾光临倒是稀奇。
“太子来此有失远迎。”一看眼神便知来者不善,也对, 太子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胤祚习以为常。
胤祯觉出气氛异常, 行过礼躲到六哥身后偷瞄来势汹汹的太子。
太子无心寒暄, 一眼盯上老六身边的奴才, 拿手公然指着:“他是何人?”
胤祚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太子吃错药了,原以为是来寻他的晦气, 没曾想剑指卫冬,一个奴才值得太子兴师动众阴着脸找上门?
卫冬一整天跟在身边寸步不离,没时间没机会对太子下手,康熙的人再无脑也该知道太子的重要性,抽疯了刻意针对?
不对!胤祚一下子恍然大悟,笑道:“一个奴才而已。”偏揣着明白装糊涂,太子果然是太子,能让康熙夸耀的存在可不是电视剧里活的二傻子。
“少装蒜,他可是查无此人。”太子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外面捡的凭你是何身份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
好一个查无此人!胤祚乐不可支,“他啊, 是皇阿玛放在身边监管我的,太子若有意自可传信皇阿玛索要此人, 一个奴才我还是给得起的。”
卫冬无语, 身为当事人却无开口的资格,默默的装起哑巴。
果然不简单猜对了,太子心中窝火无比, 他身边可没这样的奴才,眼馋归眼馋绝不会无脑到上了老六的当,去向皇阿玛开口要人,给是一回事,要又是另一回事,至于是否真如老六所言监视为主照顾为辅,等皇阿玛回京再探不迟。
“好自为之。”看得是卫冬,话却是冲着老六去的,太子拂袖离去,该考虑扩大阵营,马上开恩科大批学子出仕,每一枚棋子都有利用价值,安排起来不能再看着老六做大。
胤祯看得是半懂不懂:“太子他……”挠了挠头一脸疑惑。
“管他作甚。”胤祚不便同十四讲卫冬的来历,太子能说是因康熙允许太子知道一些继承人该清楚的秘密,他所知部分皆是康熙愿意透露出来的,同样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胤祯想不通便不再纠结,只要不是找麻烦转头就忘。
胤祚送十四回去,“明天补课,没时间陪你要乖一点。”
“嗯,嗯,我也要学习。”一直有在练字,胤祯玩归玩没忘额娘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