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循规蹈矩继承家里的产业,蒋鹤野做事大胆,他想自己试试,开发海城并不繁荣的项目。
做生意,就不能只想吃人家剩下的。
什么东西别人做过了他就不会再去重复,像是房地产行业,这些年已经被祁氏开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企业也就只有喝汤的份,赚不到大钱。
顾氏的香水和他们家的服装,再加上城北池家的酒店生意,都在海城有了不可动摇的地位,他必须避开这些行业。
所以,蒋鹤野想跟lraqis合作,把奢侈品引到内陆,他在国外读书时不怎么着调,但也是这个原因,才让他发现国外的奢侈品确实要高端不少。
做自己的品牌有风险,但蒋鹤野想尽力一试。
他这辈子,好像一直都在选择比较难的路。
“你放心,我不会做服装行业,新公司我让你入股,如果你还觉得不够,我就把它划到蒋氏子公司里。”蒋鹤野难得正了八经地跟他说这些事。
蒋知寻叹了口气,眼神里都是无可奈何,“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鹤野明白,但万一哪天蒋知寻又改变主意了,他不想总把精力解决在这些陈年旧事带来的隐患上。
还不如一开始就给蒋知寻吃颗定心丸,到时候收益他抽成。
“哥,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蒋鹤野的眼神飘过来,不带一丝温度。
蒋知寻知道,对于蒋鹤野来说,自己是个有前科的人,他只有同意拿一小部分股份才能让面前的人安心。
“我不要百分之十这么多,”蒋知寻知道推辞不了,在合同书上改了一笔,“百分之五,我带一部分资金入股。”
“没必要,我有钱。”蒋鹤野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除了尚景那套别墅,其他的房产一变卖,租个办公楼还是不成问题的。
蒋知寻皱眉:“入股不带资金,咱们这行没有这种规矩。”
“这股份是给你的,不是卖给你的。”
蒋鹤野执意要给,目的就是图个心安,蒋知寻没再多说什么,在辞职申请上签了名后,迟迟没递给他,过了半晌他抬起头问道:“你做这些是为了容拾?”
“不是。”他的答案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犹豫。
说实话,蒋鹤野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自己做什么是为了容拾,而事实上,她根本不需要这些,很多东西都是蒋鹤野在强加给她。
容拾想要什么,轮不到他来给。
就算蒋鹤野如今没有遇到她,他迟早也是会脱离蒋知寻的掌控,时间问题罢了。
蒋知寻有些惊讶,继续道:“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有关系。”
“但不是为了她。”这两句话就被蒋鹤野云淡风轻的抛出来。
他以前名声不太好,也没给别人留下除了纨绔富二代之外的印象,总想着努力一把。
不为别的,只是想着哪怕以后两个人走不到一起,在容拾的回忆里,他至少能成为一个比较印象深刻的追求者,而不是寥寥几句,只记得这个叫蒋鹤野的人非常有钱,又或是非常爱玩。
他的喜欢没那么浅显。
……
从蒋氏顶楼下来,蒋鹤野回了办公室收拾东西,碰巧遇到了乔泽,自己老板如今辞职,他也算失业了。
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蒋鹤野也知道乔泽并不是他哥身边的人,而且他现在考虑新公司的事,身边确实不能没有人。
思虑再三,蒋鹤野偏头道:“乔泽,我之后还是需要一个秘书。”
他工作能力强,两个人合作这么久了,蒋鹤野一时半会也懒得换人,要是他想继续跟着自己,那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工作量肯定比现在大得多,你如果愿意继续跟着我,工资不变。”蒋鹤野也不强留,创业都有风险,人家要是不愿意,他没办法。
他们也没什么患难与共的交情,但之前蒋知寻开的工资乔泽还是很满意,短时间内,他确实也找不到比跟着蒋鹤野更好的去处。
“我会继续跟着您的。”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蒋鹤野得到了回应后点点头,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放在了纸箱里,给了旁边的人。
两个人坐电梯下楼时,蒋鹤野给程成拨了个电话,这大少爷在外面潇洒,半分钟后才接起来,“野哥,有事吗?”
“帮我找找地段比较好的办公楼。”电梯抵达一楼,乔泽帮他把东西都搬上车,蒋鹤野在一边拿着手机,眼神示意乔泽上车等他,而后顺手点了根烟。
程成纳闷:“你这一天到头老买房干啥?办公楼挺贵的,分手别送。”
他以为蒋鹤野又谈恋爱了。
“我自己用,另外今天我让秘书算算我名下的资产发给你,走你们家的交易渠道。”一时间,蒋鹤野也跟他解释不明白。
“不是,野哥你等会,蒋氏破产了?”程成嘴巴都张大了,怎么就到了变卖家产的地步了。
他也没听到风声啊。
“我有急用。”蒋鹤野往乔泽那边走,突然觉得这车也可以换换。
“行吧,我帮你留意着。”程成知道蒋鹤野有自己的想法,也没多问,只留了一句:“野哥,你要是缺钱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干什么,但凭他们这十多年的交情,能帮的地方程成都会尽力。
挂掉电话的前一秒,蒋鹤野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第52章 她真的值得
下午一点钟, 林璐把一些文件送到了医院,就摆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
房间里的消毒水味很重,容拾躺在床上, 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容拾不习惯医院的病床,躺在上面感觉身子都快散架了,午饭也并不好吃, 索性她不挑。
林璐站在一边,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有条理地跟她说着今天公司里的事, “韩总让您放心, 他都会处理。”
橙园面临着各方面的合作, 御园的项目也有很多后续工作要跟, 韩越有得忙了。
容拾揉了揉眉心,她整个人气色差, 支起身体往床头上一靠,才道:“你这几天还是去跟着韩总, 有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两个人也工作这么多年了,韩越这个人她了解, 表面上满不在乎, 实际总是不想让别人为自己担心。
林璐明白自己老板的意思,明确地点头, 回去之前还关心了一句:“容总,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房间内重新恢复安静, 输液管的液体一滴滴留下来,容拾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想到项目的事,她摸到枕头旁边的手机, 拿起来给老祁总拨过去。
铃声响了几秒钟就被接起,老人的声音传过来,带了丝笑意:“月饼我收到了,很好吃。”
前段时间中秋,她按照惯例给老祁总寄了月饼,最近太忙,要是老人不提,容拾都快把这事忘了。
“您喜欢就好。”容拾特意让林璐去订的老作坊,每年都是同样正宗的五仁馅,一块有盘子那么大。
“喜欢,你可比祁延那小子好多了,过节都没给我打一个电话。”老祁总一说到自己的儿子就满肚子火气。
容拾知道上了年纪的人不能接受新兴产业,但电子竞技如今也是正规的体育项目,很多公司都会抢着赞助。
祁延能在自己的领域里熠熠生辉,这也很好。
“他训练比较多,您知道的。”
老祁总在那边哼了一声,而后道:“不用替那个臭小子说话,他肯定不会比你忙。”
还没等容拾说什么,老祁总就又开口,语气里都是关心:“你呢,中秋节回家了吗?”
她一愣,吐出一个“没”字。
容拾不爱说自己家里的事,但老人也能想得到,当年要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来自己的公司,容拾在某种意义上没有家了。
她的指尖被掐红,火辣辣的疼,中秋当天她收到了容言的消息祝福和舅舅寄来的月饼,礼盒至今还放在家里未拆封。
团圆的节日,她在公司里加班到凌晨三点,楼外的烟花一直在夜空绽放。
容拾咬了咬下嘴唇,声音沉静,听着没有一丝情绪:“如今公司的事多,那天碰巧加班了。”
下一秒,医生和护士从外面敲门进来,例行查房。
老祁总听见那边有陌生人的声音,几个人的谈话内容基本都是关于体温和身体各项指标的。
“生病了?”
等到医护人员出去后,容拾才继续“嗯”了一下,她掀开被子,打算去窗边晒一会太阳。
窗前有一颗很大的枫树,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漏进来,不规律的图形印在她身上。
老祁总:“累了就给自己休个假,事都让你做了要底下的人干嘛?”
“老毛病了,您不用担心。”
虽说底下的人是她一手提携上来的,容拾这些年亲力亲为惯了,很多事不经过自己的手,总有些不安。
“知道你不爱听,但是现在真的该找个人照顾你了。”他每次一提到这事,容拾就兴致缺缺,一直敷衍了这么多年。
“还是没有喜欢的?”
这个问题一传入她的耳中,容拾的脑海里就闪过蒋鹤野的脸,她抱着双臂,目视前方,喃喃道:“我不急。”
老祁总不止一次听到这个答案了,这事他可以提,但不能去硬逼。
而后,老祁总被秘书叫去忙别的事,两个人才结束了这一场通话。
容拾没有回去继续躺着,她在手机上找到了蒋鹤野的号码,看了一眼后,又锁屏。
喜不喜欢和能不能在一起从来都是两码事……
她回过神,开始处理林璐送过来的文件,一直坐在沙发上看到晚饭时间,这期间,蒋鹤野确实没再来过。
医生告诉她要早睡,加上每天滴的药也让人犯困,容拾九点钟就关了灯。
她的睡眠一向浅,有点风吹草动都能醒,也不确定是几点钟,只隐约记得天还没亮全,病房的门好像被人推开了。
容拾侧身背对着门,下一秒,熟悉的烟草味就将她包围,蒋鹤野替她整理了被子,看向了沙发上散落的文件。
微微皱眉,都住进医院了还想着工作。
他把文件夹整理好,堆放在一边。
蒋鹤野知道自己不应该来,所以他没打算让容拾知道,才选择了这个时间。
是他自己舍不得,所以蒋鹤野并不想给面前的人再次造成困扰,临走之前,他连关上房门的声音都尽量压低,小心克制。
凌晨屋外昏暗的灯光被窗帘阻挡,容拾的睡意被打消。
……
半月后,蒋鹤野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海城机场。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新公司的事,人也憔悴了不少,毕竟没有系统管理过公司,要学的东西有很多,有什么事都是直接给顾让打电话,这几天,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做老板的都会有胃病了。
每天应酬不断,看不完的报表和项目策划。
蒋鹤野以前名声不好,投资商大多数都要权衡利弊,所以他这些天四处碰壁,只有小部分的资金流入。
lraqis帮他介绍了几个国外小有名气的设计师,蒋鹤野全部留下了。
程成帮他选了一个市中心的办公楼,蒋鹤野名下的资产全部变现,把那辆拉风的跑车都卖了,换了辆低调的灰色路虎。
几天前刚飞了一趟意大利,跟lraqis签了合同,现如今又赶回来见国内的客户,就连身边的乔泽都感叹这秘书的钱是越来越不好赚了。
夜晚的醉色,依旧是这个城市最迷人且热闹的风景线。
旁边的几个老总明显都喝高了,高兴地拍着胸脯说着类似于“合作愉快”的话。
蒋鹤野的嘴里泛苦,因为酒精作用,加上刚下飞机,他头疼得厉害。
去卫生间透气的功夫,他遇到了亲自给贵宾送酒的苏清允,后者微笑着朝他点头,随后嘱咐旁边的人把酒送到指定包间。
“蒋总。”苏清允这段时间听说了很多他的事,圈子里都传疯了,说蒋家二少爷像是变了个人,但她不这么觉得。
苏清允最会看人,蒋鹤野根本没变,他一直都不是个纨绔公子哥。
“苏老板。”他本想抽根烟,看到熟人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她对蒋鹤野那些工作上的事不感兴趣,打招呼也就是出于礼貌。
但是,蒋鹤野确实有事想问问她,可话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咽下去,他手里没点燃的烟不知该搁在哪里。
苏清允瞟了他一眼,笑道:“蒋总是有话想说?”
自从上次医院之后,蒋鹤野没再去见过容拾,或许顾让说的对,工作真的能让人暂时放空自我。
可偶尔闲下来,蒋鹤野就会想她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又喝了酒,有没有按时吃饭,但指尖碰到微信聊天框时,却像被冻住一样,半个字都按不出来。
醉色那次只是个偶遇,蒋鹤野说过不会再去打扰她。
两个人沉默不语,面前的苏清允也不急,轻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让我来猜猜看……”
“您想问关于容拾的事。”苏清允说这话时表情云淡风轻,手放在栏杆上,指尖一动,直戳别人的心事。
话音刚落,蒋鹤野没搭话,眼眸有了别样的情绪,算是默认了。
苏清允也不避讳,直言道:“那你真的问错人了。”
容拾不是那种会把事情都讲出来的人,尽管她有再多的情绪,也不会选择展现给别人,这段时间容拾只因为工作原因来过几次醉色,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再加上之前温家的事,容拾其实最不想给她添麻烦,很多乔枕知道的事,她都未必清楚。
但是容拾不说,苏清允也会刻意去留意,之前顾让和程家那位公子哥来自己这边喝酒,她无意中听到顾让说起了那天过生日的事。
“蒋总,我是阿拾的朋友,所以接下来说的话自然也有偏向性。”苏清允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就像顾让那晚也说,如果不是事关蒋鹤野,他根本懒得管。